“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置身纸上江湖,任性放达,自在游情,尽管早已迈过而立之年,真实的生活一天天进行。然而,捧读武侠之后,我还是气血翻涌,心潮澎湃,搏动的神经刺激着我。千古文人侠客梦,无论是金庸、古龙、梁羽生、温瑞安,还是黄易、司马紫烟,满纸的杀伐终究是书生一梦,但我依旧酣醉沉迷。
年少时喜欢读武侠,纵横于时空上下,尽情发挥天马行空般的想像力,让自己的人生过程进行一次华丽的冒险。江湖之中,时而天清气和,时而又疾风骤雨,有时要面对生死一战,有时则需在大义与情愫之间作艰难抉择;既有刀光剑影,血海滔天,更有侠骨柔肠,生死相随。张无忌的光明顶之战,六大派精英尽出,也奈他不得;乔峰的聚贤庄一战,荡气回肠,威名远扬,四大名捕,公正严明,为民请命,同生共死,屡破奇案。少年不识情滋味,却爱英雄重英雄,总希望有个盖世英雄从天而降,带我仗剑江湖行,虽苦也甘之如饴。当然,神仙美眷更是完美的浪漫!
江湖之中,少林,武当,华山,各大门派各怀绝技,至于九阴真经、六脉神剑、降龙十八掌甚而吸星大法,种种闻所未闻的本事高深莫测。西方人的拳击仅仅是肌肉运动,中华武术的精髓是深奥的文化。昆仑峰,达摩洞,青城宫,高明的招数,皆有其诞生的场所。虎拳,蛇拳,猴拳,自然生灵的精髓给大师以灵感。一方天地育一门功,天下万派为一宗,那就是朗朗乾坤。飞禽走兽,山石泉源,各有进退之势;飞花落叶,枯枝败柳,皆可蓄力伤人。形意相通,天人合一,江湖也有和谐的境界。
“满堂花客三千醉,一剑霜寒十四洲。”江湖的畅游,满足了我的英雄梦,慰藉了我的浪子情。虽成为大侠已经是个浪漫的空想,但是我很满意自己有这样一个个的体验,在江湖中追逐理想,神游四方,无拘无束。“抽刀不断水,快意只消忧。剑随手脱去,一笑泯恩仇。”纸上江湖,豪爽快意。一攻一守,一进一退,阴阳相克,刚柔相济,才更见出江湖事中文化的浸染,才更能体会到我们中国人所独有的生命情调。
时至今日,江湖的世界离我们喧嚣和繁扰日盛的城市生活已经是渐行渐远了,但表面上的“没落”其实只是一种转型和扩散,遑论武侠一直拥有着为数不少的固定读者。在李安、徐克、袁和平众多的武侠作品中,江湖道义与传统中国美学得到了浪漫而有机的捏合,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武侠永远不止是坊间巷弄的热闹话题。看来,似乎只要是中国人心中的江湖还在,关于武林和侠士的传说就会永不消歇。
其实,真正的 “江湖”即人心,是人所不得不面对的欲望、梦想和奋争。从这一点来说,古代侠士也好,现代人也罢,又有谁能超然于江湖之上,又有谁能避得开江湖纷争呢。因此,江湖乃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面对风云变换,人没有决定命运的权力,却仍拥有选择的自由。当你选择了守望,也许才是最深沉的爱的方式;当你选择己死,也许正是成全了他人之生……温瑞安说过:“武侠小说就是写这个。这叫‘逆境中的人性’,也叫‘历劫中的真情’。”
一袭长衫,一柄利刃,仰天长啸推门去,只身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