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作江南断肠句,只今唯有贺方回”~~贺铸《青玉案》赏析
【青玉案】
贺铸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很多评论者也很欣赏贺铸的这篇《青玉案》,认为此词和婉约代表少游也不差什么,但还是会和稼轩的那首著名的《青玉案》作比较,认为意境上和辛词比还是略逊半筹,可我还是更喜欢“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因为“意境有大小,却无高下之分”,好的诗词并非一定要胸怀大志,忧国忧民,政治抱负在很多时候,也轮不到普通人去想。
从词中看出,作者在苏州邂逅了一位“锦瑟年华”的女郎,虽然只是惊鸿一掠,但却在作者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也只能 “但目送,芳尘去”了。此时,词体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作者用富丽典雅的词句来进一步展开想象和铺排。“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女郎不知居在何处,也只有好事的春风才能一探香闺吧。
作诗和填词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诗庄而词媚”,词比起诗来,更长于抒情,特别是婉约词家,一直不屑于议论。以苏辛为代表的豪放派,用典故来烘托,运笔时更是注意松驰有度,一味地声嘶力竭并不是豪放。
【青玉案】的格律很有情致,下片过片处是七言两句。填词特别是婉约词讲究的就是精巧华美,贺方回先用“碧云”、“蘅皋”等丽词承上。紧接着“彩笔新题断肠句”,作者一向自负为彩笔,却只是一个相思不得的断肠人儿罢了。
而江南绵绵不断的梅雨,正合了作者当时的心态。“试问闲愁都几许?”郁结于心的相思,有谁能了解呢?就算了解了,又如何排解这么多的“闲愁”呢?古人一向是含蓄的,哪怕是这首被归类于“艳词”的,作者还是没有直接点明,只是这么幽怨地问了一句。最后,用“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来收住,就此戛然而止,更觉意犹未尽。
贺铸以满城的黄梅雨作喻,把“闲愁”写到如此份上,放眼古今能有几人哉?黄庭坚赞道:“少游醉卧古藤下,谁与愁眉唱一杯?解作江南断肠句,只今唯有贺方回。” “贺梅子”雅号诚不虚言也。
写于2012年4月11日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