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ze=4]我国古代服饰丰富多彩,品种繁多,样式翻新。衣服色彩运用是服饰文化的一个重要方面。
“中国上古三大部族文化产生在三个不同地区,以夏楚二族为主体的是南蛮文化,发祥于巴蜀;以商族为代表的是东夷文化,东部沿海地区是它的摇篮;以周族为骨干的是戎狄文化,西北地区是孕育它的温床。从传说时代到文明之初,中国上古文化是蛮、夷、狄三足鼎立的格局,也是三者代兴的过程。”
《礼记·檀弓上》记载:“夏后氏尚黑”、“殷人尚白”、“周人尚赤”。这是三个部族不同的色彩崇尚,是在各自历史发展中形成的。颜色的观念性很强,所以宜于表现观念性较强的内容。
古人这方面是很自觉的,并且形成了上层服饰文化与下层服饰文化的不同与相同。上层服饰文化是指以统治者贵族为主体的服饰文化;下层文化是指以平民阶层为主体的服饰文化。
在上层服饰文化中,色彩崇尚男女有别、时间有别、地点有别。
[b]贵族男子崇尚鲜艳的色泽。[/b]《诗经》中《大雅·韩奕》记载:“四牡奕奕,孔修且张。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王赐韩侯,淑旂绥章。簟茀错衡,玄衮赤舄。钩膺镂锡,鞹鞃浅幭,鞗革金厄。”说的是,韩侯拜见周王时,驾驭四匹马拉礼车,手捧玉圭,脚穿红色靴子,身穿黑色礼服。作者在服饰上大肆渲染,极写韩侯这位贵族的庄重和高贵,通过服饰礼车的装饰,象征着身份高贵与气氛庄重的颜色,表明对周王的拥戴与忠诚,也体现出上层贵族的颜色崇尚。
还有:
《诗经原始》曰:“朝觐而得天子之赐,奇光异彩,炫睛夺目。”
《周礼·天官》曰:“季秋,献功裘,以待颁赐。”
郑玄《毛诗传笺》曰:“功裘,人功微粗,谓狐青麝裘之属。”
《邶风·旄丘》曰:“狐裘蒙戎”,是说狐皮裘衣,毛发蓬松柔软。狐皮是红中透黄。
《唐风·羔裘》记载:“羔裘豹祛”,“羔裘豹裦”。白色羊羔皮袄,用豹皮镶边,点缀上红黄色,高贵漂亮。
《小雅·大东》曰:“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贵族子弟,衣着鲜艳华丽,就连周族小贵族,也穿轻裘熊皮。
《豳风·七月》曰:“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把丝染成黑色和黄色,而大红色的丝布要为贵族公子做衣裳。猎取来的狐狸皮,也要为贵族公子制作狐裘,都是以红色为标志。
[b]而女性贵族则不同,在重大、庄严的场合以素淡为美。[/b]
《召南·何彼秾矣》说,“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雝?王姬之车。何彼秾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这首诗歌描写了王姬出嫁的过程,什么花呀?那么繁茂!那是白色的唐棣花。什么车呀?那么庄重华贵!那是王姬的车子。用白色的唐棣比喻王姬皮肤白皙,像唐棣花一样美丽。唐棣花是白色,出嫁的王姬也是素服淡装,白色素淡对于贵族女性是庄重、美丽、喜庆、吉祥的象征,也是女子雍容华贵的体现。用桃李的联比,喻王姬的素服淡装,诗中还说明王姬的身份,“平王的孙媳,齐侯的娇女。”高贵的出身,隆重的婚礼,身着素淡的服饰,美丽高贵、庄重吉祥的象征。
[b]下层平民服饰的颜色崇尚则很复杂,没有那么多讲究,表现自然,所穿布衣用麻布和葛布制成。[/b]我国古代衣料有麻、葛和丝织,但通常只有贵族和官员穿丝织物,一般老百姓只穿麻、葛织物。所以“布衣”就成了“庶人”的代称。
《齐风·南山》曰:“艺麻如之何?衡从其亩。”《陈风·东门之池》曰:“东门之池,可以沤麻。”说明麻、葛的种植是比较普遍的。
《郑风·丰》曰:“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女子上身穿纹绸麻布罩衣,下身穿纹绸麻布外裤。穿着平常,颜色比较花哨,内里穿花色内衣裤,外穿颜色素淡,虽然是下层平民服饰,但可以看出上层贵族服饰对其影响,平民对贵族服饰的企羡和追求。
《唐风·葛生》是一首悼亡诗,诗人站在墓地,眼见荆棘丛生,一片凄凉,想到亡妻于此,孤苦无伴,伤痛至极。在伤痛怀念追忆之时,想起了亡妻死时装殓的服饰,诗曰:“角枕粲兮,锦衾烂兮!”这两句诗说死者头枕光艳灿烂兽角枕,身盖鲜艳漂亮的锦缎被子。在颜色上也是以鲜艳为主。
《诗三家议集疏》曰:“齐则角枕锦衾。”《王风·大车》曰:“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大车哼哼,毳衣如璊。”染成绿色和红色的毛料衣服十分艳丽。姚际恒曰:“大车,牛车。毳衣,毛布衣。菼,芦始生也。”《疏》曰:“璊,玉赧色也。禾之赤苗谓之璊,玉色如之。”[b]平民衣服颜色是以有色为主,追求一种艳丽。[/b]
同时这种描写在《大雅·韩奕》中描写迎亲的场面时,也表现出以艳丽为审美追求和崇尚。虽然对韩侯之妻没有进行描写,但是陪嫁的众多“媵”却穿着光鲜艳丽,“诸娣从之,祁祁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b]陪嫁的女子服饰是鲜艳夺目[/b],“烂其盈门”。[b]贵族新娘以素淡为美,而陪嫁“娣”却截然不同,反映了不同地位女性的颜色崇尚和审美追求。[/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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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作者张宝林,齐齐哈尔大学中文系教授。原文标题《服饰的结构与构成》,发表于《诗经研究丛刊15辑》。[/color] [/s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