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岳是西晋著名的美男子。我们如果夸赞一个男人特别英俊,往往说他“貌似潘安”。潘岳,字安仁,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潘安。他小名檀奴,檀郎经常作为情郎的代称,自己心仪的男子看上去总是貌似潘安的。李煜有“烂嚼红绒,笑向檀郎唾”。
《晋书》是这样介绍潘岳的:“美姿仪,辞藻绝丽,尤善哀诔之文。少时常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之者,皆连手萦绕,投之以果,遂满车而归。”一个男子的美貌写入了正史,无疑是个大帅哥。那么,潘安到底有多帅呢? 书里说,他年轻时常常挎着弹弓坐车出去玩,走在洛阳大街上总是引起女士们围观(要今天必定引起堵车)。还不停地向车中扔水果表达倾慕之意(大概相当于给偶像献花,在演唱会时扔荧光棒等)。潘岳出门一趟,往往就收获一车水果。但愿其中不包括榴莲之类的。
潘岳是神童,长大后更加才华卓著。潘岳和他的侄子潘尼是西晋太康年间的大文学家。当时,卓尔不群大文豪有:三张(张协、张载、张亢)、二陆(陆机、陆云)、两潘、一左。其中,张载和左思都有“东施效颦”男子版的经历。也跟潘岳那样,坐车出去,招摇过市,结果都很惨。据说张载很丑,被小孩抛石块,砸得够呛;而左思“绝丑”,“妇女唾之”,朝他唾唾沫。随地吐痰都不行,别说唾人了。太没礼貌了!左思就是写《三都赋》导致了洛阳纸贵的那位大才子。这也忒伤自尊了!
潘岳可谓是才貌双全。不仅当时让人过目不忘,而且千载之下还颇值得一提。
尽管潘岳是大帅哥加大才子,可是他的大作我们恐怕还真背不出几句,无论诗还是文。早就知道潘岳最著名的是他的三首《悼亡诗》,都是五言古风,很有文才,感情也真挚,可竟然没有耐下心来完完整整读一遍。
《悼亡诗》是为他的妻子杨氏写的,杨氏是晋代名儒杨肇的女儿,据说10岁就许配给潘家,早婚呵!杨氏有多么美貌如花,多么知书达理,多么多才多艺,我们不知道,反正这位潘帅哥是爱她很深的。
这三首诗的确写得不错,可惜字太多。摘其中一段来说吧。
“皎皎窗中月,照我室南端。”月光满室,越发感到形单影只。
“清商应秋至,溽暑随节阑。”闷热的夏天过去了,清爽的秋天到了。
“凛凛凉风起,始觉夏衾单。”秋风吹来,被子显得单薄了,人有了冷的感觉。
“岂曰无重纩,谁与同岁寒。”纩是丝绵,不是被子不暖和,而是身边没有了相依相伴的人。
美男子大概并不难得,才貌双全的大概也有一些,难得是这份痴情。
《诗经》中有《绿衣》篇,大概是现存最早的悼亡诗。潘岳的诗化用了其中不少。我们可以找来比对一下,不一一说了。
元稹的《遣悲怀》有:“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邓攸是东晋人,在逃难时舍弃自己的儿子保全了自己已故弟弟的儿子,到死没有子嗣,只能认命。潘岳的《悼亡诗》洋洋数言,为世传诵,但是终究无法挽回卿卿性命。
又想起李煜的词:“沈腰潘鬓消磨”,沈约特别清瘦,潘岳很早就白了头发。岁月沧桑呵!美男子也难葆青春永驻呀。
说来说去,还是没记住潘岳的诗,只顾介绍这位美男子了。
依我个人看来,受魏晋诗风的影响,潘岳的悼亡诗虽然有真情实感,毕竟还是太空泛了,写的无非季节轮转,世事无常,不如元稹的《遣悲怀》恳切,不如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真挚,不如贺铸的《重过阊门万事非》沉痛,当然更不如纳兰性德那些悼亡词缠绵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