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ze=6][size=4] 楔子:
他总坐在橱窗后慢慢地咀嚼着那盘盛放桌上的金色年华。夕阳的尾翼从晃动的叶梢悄悄投到他的身畔,那些裹在金色蛋衣里饭粒,好像一颗颗闪闪发光的太阳。
“金色年华”,一小盘炒得金黄蛋饭,多有想象力的名字呢。
他觉得嘴里咀嚼的味道有点让人发笑,却又在笑意的外壳破裂后,品尝到一种心满意足的神圣。这种神圣并非对人类辛勤劳动心存敬意那么简单,他把这种感觉联想为音律奇妙的蓝调,只有真正热爱它的人,才能更深领悟到它发自灵魂深处的与众不同。
这时,装潢暗色却不失优雅的饭厅里,悠悠地回荡起老HENRISAVALDOR的《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他看着穿着绅士的老侍者端着盘子,缓缓地穿梭在食客零散的桌椅间,他发现侍者的脚一步举起,漂亮地在半空画出一道弧线之后,才着下另一步。
这个世界怎么一下子慢了下来,慢慢的,慢慢的,像应和着侍者的步履和这首歌的旋律。
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满足感,让他懒洋洋的靠到椅子上,让他松弛地低吟着这首歌,让他的手指着了魔的精灵一样,为自己的歌声打着拍子。
嗒,嗒,嗒,嗒,他似乎听见了分秒倒退的声音在他的指尖轻鸣,金色的年华,金色的年华,从他味蕾缓缓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
那是他的妈妈,在他幼孩时,她黑长的秀发和碎花的长裙常常一同在金色的余晖里飞扬着。他似乎又听到妈妈的呼唤,所以他带着整日游戏后倦意,满声欢笑地扑到她的怀里,对着她撒着娇。那时的他内心质朴而纯真,正如他了解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绝非事情表面那么复杂,需要更深的罗列和思考。
他知道妈妈的手里窝着一勺金色食物,所以他闭上眼,张着嘴,喜滋滋地等着她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将食物喂到自己嘴里,然后惊喜地喊出“蛋炒饭”的三个字。
你也许不知道,在那些物质贫乏的年代,鸡蛋和肉像金子一样珍贵,人们舍不得做荷包蛋,“一饮而尽”,故而选择将蛋均匀炒在饭里,让美妙的味道能在盘子里多停留一秒。
多么珍贵的时光,多么美妙的食物呢。――是金色的时光呀!
(二)
那是在午后的稻田间,秋熟的稻子晃动着金色的穗子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他在满是稻香的田埂间追逐着他的首个情人。
那是个和他妈妈一样拥有一头长发,爱穿碎花裙子的姑娘。
她丰腴的身子像成熟的稻子一样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他迫不及待地将她扑到在稻田里,微笑地抚摸着她的身体,从上到下,每一分每一寸,舍不得错过一点。他像剥去稻壳一样剥去她的衣服,和她亲吻拥抱,在田里翻滚,在金色的光彩中享受他人生的第一次性的盛宴。
这个女人最终成了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两个可爱女儿。
多么珍贵的时光,多么美妙的食物呢。――是金色的时光呀!
(三)
那是在黄昏时的这间餐馆,夕阳的尾翼从晃动的叶梢悄悄投到他的身畔。
他带深深的不安塞了一块硬币到点唱机里,点了首HENRISAVALDOR的《看的见风景的房间》,然后坐在这个位子上,和惯常一样叫了一盘“金色年华”。
他的感情和事业一同破裂了,珍爱的两个女儿被妻子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他四顾周围,生怕债主在这时追讨上门,打扰他吃饭的兴致。
可事情还好,除了几个陌生的客人和步履缓慢的老侍者外,这里没有他不愿意见到的人。
金色年华来了,他悄悄的把手里药片倒在地上,伴随着胸口的疼痛一起品尝着盘子里的食物。音乐响了,他随着食物一同回忆着人生。
他觉得自己即将解脱,从这复杂的世间。
他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缓缓地闭着眼,手指拨弄着旋律的拍子,像着了魔的精灵一样,轻松而舒畅。在他疲惫地余光里,自己的金色的年华缓缓地从的盘子里褪去,褪到橱窗外,褪到遥远的黑暗里。
他口中微微笑了一句:“多么珍贵的时光,多么美妙的食物呢。――是金色的时光呀!”[/size][size=5][/size][/s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