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天地行(完结)(11/11/30,1047L)    1楼有下载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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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披风天地行(完结)(11/11/30,1047L)    1楼有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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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haixin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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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披风天(蟹)地行  首发于剑气州
顶一个
阿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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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ao~~~~~
anyangjia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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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披风天(蟹)地行  首发于剑气州
多谢二位。
anyangjia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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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起腥风

  丁乞儿走到很远的地方,觉得师父看不到他了,便把玉壶放下,爬到一棵松树上,远远地看着风无骸与玉无心。只见二人已拔出刀来,心里不免紧张。却见二人并不交手,心中纳罕。许久后,又见二人各向空中一挥刀,便把刀放下。丁乞儿又看了片刻,见二人再不动手,心道二人已经比完,方才放心,下了树,拿了壶,下山去了。
  丁乞儿在上山时似乎看见一处清泉,此时便拿壶寻去。路上很静,只有他一个人走着。丁乞儿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到得泉边,丁乞儿将壶放入水中,只觉水已凉得彻骨。壶中的残茶浮了出来,旋了几圈,渐渐沉到泉底去了。泉水注满了玉壶,丁乞儿将壶举起,对着月光,玉壶与水却如一块泛着冷光的冰。丁乞儿见水已灌满,便拿了玉壶向回走去。由于拿了壶水,上山时更为艰难。丁乞儿手脚并用,等到爬上山,已出了一身汗。到了山顶,丁乞儿远远便看到两位师父仍坐在原处。到了二位师父近前,丁乞儿高兴地叫道:“师父,水来了。”
  但二位师父却没有应声。丁乞儿一面走一面又叫道:“玉师父,现在就倒水吧?”
  仍是一片寂静。丁乞儿走到两位师父面前,却见两位师父都闭着眼睛。丁乞儿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急再叫时,却仍毫无回应。丁乞儿便去拉风无骸,却觉触手冰凉,心中一惊,竟跌坐到地上。丁乞儿不由大哭,急去拉玉无心时,玉无心也已冰凉。丁乞儿一时不知所措,只是一味地哭。哭了许久,知道再哭也无用,想起先做的是要埋葬师父。丁乞儿不由想起父亲去世时的情境,以后世上又只剩他一人了。
  丁乞儿擦干眼泪,看了看周围,四周都是石头。丁乞儿跑到远处的松林中,才找到可以埋葬两位师父的地方。丁乞儿又跑回去,将风无骸往林中背。途中歇了几歇,待背到时,已累得浑身酸软。丁乞儿歇了一会儿,便又鼓足力站起身来,走过去去背玉无心。玉无心虽比风无骸轻,但丁乞儿已是十分劳累,背得更加吃力。背到后,丁乞儿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再也不想起来。歇了许久,丁乞儿方才缓了过来,强打精神,拿了二人的刀,在地上挖出两个大坑,又在坑内铺上厚厚的松针,方才将两位师父放入其中。丁乞儿又将二人的刀放到各人身旁,又铺上松针,用土埋上。丁乞儿颓然坐在两座坟前,哭一会儿,愣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便趴在地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丁乞儿坐起身来,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待看到两座坟,昨晚的事情才渐渐浮现出来。丁乞儿想起风无骸对自己的照顾,不由又哭了一通。哭完后,他站起身来,向昨晚两位师父比武的地方望去,只看到一个玉壶和两个玉杯。丁乞儿忽想起玉无心交待的事情,便走过去将玉壶玉杯拿来,坐到坟前,将一个玉杯倒满水,然后按玉无心的交待,将水在两个杯中倒来倒去。谁知倒得略急了些,水便溅出了几滴。丁乞儿想起了玉无心的话,便将杯满上,从头再来。这一次他倒得慢了些,但时间一长,便耐不住性子,不由倒得快了,水又溅了出来。“小心些!”丁乞儿对自己说。他又将水倒满,重新开始。这一次丁乞儿更加小心,杯中的水越来越少,渐渐地只剩下小半杯。他心中高兴,觉得山上的小鸟叫得也很开心,谁料一不小心,水又溅了出来。
  丁乞儿心中生气,将杯中剩的水都泼到地上,赌气道:“不倒了。”过了一时,却又恨恨道:“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丁乞儿又倒满一杯,接着倒水。谁知心里越急,越容易溅出来水。接连倒了几十次,却是越倒洒得越快。丁乞儿气急,埋怨道:“做这有什么用啊 ,不做了。”说着将杯也放到地上,转身走了。
  但走了几步,丁乞儿却又停住脚步,转身走了回来。“都已经答应玉师父了。”丁乞儿自语道。
  丁乞儿觉得有些肚饿,摸了摸身上,还有干粮,便吃了些,重又坐下倒水。水溅出几滴,他便将水全满。水再溅出,他便又将水倒满。丁乞儿全神贯注地盯着水的流动。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只剩下了反复流下的水,水与玉杯的清泠的撞击声将他笼罩。有一段时间丁乞儿觉得双臂很酸,仿佛再也抬不起来。但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倒水的念头,这一念头犹如眼前的流水一般绵绵不绝。双臂的酸痛渐渐消失,渐渐地变为麻木,渐渐地再无感觉。水的颜色逐渐发生改变,先是泛出了红红的霞光,红红的霞光渐又融入黑夜,之后浮出了青青的月色,流水的泠泠声在月色中显得更加清晰。丁乞儿沉浸在这水的流动之中,浑身说不出的畅快。他的身体仿佛成了空的,夜里的凉气在体内弥漫。丁乞儿感觉到清凉的月光从天上洒下,感觉到松树在夜色中静静伫立,甚至感觉到露珠正在草尖上逐渐地凝结。这些感觉并没有影响到丁乞儿倒水的举动,倒水的意识如绵延不绝的长河,而那些零星的感觉只如同河面的反光。丁乞儿感到有种东西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体内,他浑身开始变得暖烘烘的,不久却又开始发麻,发酸,发胀,发痒。但这些感觉都如水面上的浮光,依次消失了,只剩下那条河流在身体中不断地流动。一滴水映着清冷的月光从杯中滴下,没入另一只杯中。那一只玉杯又被丁乞儿举了起来,但再没有水落下。
  “啊——终于倒完了。”丁乞儿伸了个懒腰说。他看看天色,大概已到了下半夜。丁乞儿觉得乏得很,便躺在地上睡去。
  丁乞儿再醒来时,已近正午时分,肚子已是饿得紧,摸一摸怀中,干粮已经吃完。丁乞儿看到面前的两只空杯,心中很觉安慰。他将两个玉杯中都倒满泉水,又将玉壶放到两座坟墓之间,一边放了一个玉杯,说道:“风师父,玉师父,你们二人在天上也这么喝茶吧。喝茶就行了,别比武了。”
  说完丁乞儿又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又看了几眼,终于下山去了。
  下山之后,丁乞儿不知自己要做什么。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在这一片灿烂的阳光中,却如同梦一般。丁乞儿恍恍惚惚地走了许久,直到看到一家卖炊饼的,方才觉出肚饿。摸一摸怀中,还有风无骸给他的铜钱。丁乞儿忽然意识到,风师父已经死了,再也不能教他了。
  丁乞儿买了两个炊饼吃着,鼻子觉得有些酸。两个炊饼吃完,丁乞儿对自己说:“还是回去吧。”


  几天后,丁乞儿回到了家乡。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丁乞儿不由地很高兴。
  熟悉的草,熟悉的树,熟悉的原野,熟悉的村庄。
  风中传来熟悉的短笛声,高高兴兴的,是二石吹的。
  丁乞儿心中便也高兴起来,忙顺着笛声找去。却见一棵大树底下,坐着三个孩子。丁乞儿忙叫起来:“豆子,二石,大冬瓜!”同时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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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s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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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yangjia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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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yangjia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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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下的三个孩子听到叫声,都扭头看了过来。二石将短笛放下,惊喜地站起身叫道:“是钉子!”
  三人迎着丁乞儿跑了过来。几个小伙伴久别重逢,自是十分高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去那了,钉子?这么久找不到你。”个子最低的豆子兴奋地问道。
  “咳!说出来你们也不信,我学武去了。”丁乞儿说,却又叹了口气。
  “咱们到那儿去慢慢说。”二石说,“你回来得真巧,我们正好找了好多好吃的。”
  大家边说边笑着走了过去。在大树下面,放着几个破碗,碗里盛着各种各样讨来或捡来的东西。“看,还有肉呢。”大冬瓜说,几个人便在碗旁坐下。“那次我偷了钱大坏人一只鸡,烧着吃了,可惜下大雨,没找着你们。”丁乞儿惋惜地说。
  大家都用手去抓东西吃,豆子却从腰间拔出两只一样长短一样粗细的树枝,当作筷子夹着吃。大冬瓜笑道:“大家看豆子,还用筷子呢。”
  二石、丁乞儿也跟着笑。豆子不服地说道:“用筷子怎么了?”
  二石摇头道:“豆子就是和咱们不一样,毕竟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豆子开始还点头,等到看到二石的表情,才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便将手中的筷子朝二石扔来,口中道:“着暗器!”二石急闪时,已被一支树枝击中胸口。二石装着倒地,大家都一阵大笑。
  笑完,豆子说:“以后我有钱了,就请你们去城里的酒楼吃饭,要一桌子菜,看你们再用手吃?”
  大家又一阵大笑。豆子忽然不笑了,惊恐地说:“独眼狗!”
  只见一人正晃着膀子向他们走来,正是独眼狗。大家急忙收起吃的东西,撒腿就跑。才跑不多远,豆子已被独眼狗赶上,一脚踹翻,按在地上狠揍,一面骂道:“小崽子,还敢跑!”
  豆子也不敢抵挡,用手抱了头大叫。二石和大冬瓜丢了手中饭碗,向独眼狗冲去。二石手中还拿了根打狗棍,抡起来便砸到独眼狗背上。独眼狗却不嫌疼,一脚把二石踢到一边。二石被踢得捂着肚子,站不起来。大冬瓜从后面搂住独眼狗,死不松手,却被独眼狗揪住一甩,甩出六尺多远。丁乞儿刚才跑得最快,这时才冲了回来。他捡起地上的打狗棍,便向独眼狗挥去。独眼狗却不放在心上,抬右臂一挡,只听“喀嚓”一声,打狗棍断为两截,独眼狗却抱着右臂疼得在地上打滚,嚎叫。丁乞儿拿着半截棍子仍是劈头盖脸地打去,独眼狗却惨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的胳膊断了!”
  丁乞儿双手拿着一截断棍,不由愣住,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棍竟如此厉害。豆子等人这时都已起身围了过来,三人惊奇地看着丁乞儿,二石惊叹道:“钉子,你果然没白练,真厉害!”
  丁乞儿这才清醒过来,这是“迎风斩”,师父教给他的唯一的一招。双手执刀向前劈出,这简单的一招师父一直让他苦练了二十几天。
  豆子狠狠地用脚踢着独眼狗,一面恨恨地道:“叫你欺负人,叫你欺负人!”二石、大冬瓜也上去一齐踢,丁乞儿拿着断棍上前也打了几下,独眼狗蜷在地上疼得大叫。丁乞儿心中不忍,拦住三人道:“别打了。”二石他们也住了手,豆子直喊“痛快”。丁乞儿也觉得痛快,将手中断棍一扬,喝问独眼狗道:“你还敢不敢欺负人了?”豆子也喝问道:“对,你还敢不敢欺负我们了?”独眼狗忍着疼痛道:“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大冬瓜说:“打死他算了,这家伙这么坏。”豆子也说道:“对,打死他。”丁乞儿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独眼狗,说道:“算了吧。”二石说道:“就怕他好了之后再打我们。”独眼狗忙道:“不会,不会。”二石道:“你说话算话?”独眼狗忙不迭地说:“算话,算话。”丁乞儿道:“不怕,他要再欺负人,我再把他的左胳膊也打断。”
  二石等人高兴道:“对,对。”四人一同笑着离开,丁乞儿却忽然停下,转身回去。独眼狗看着丁乞儿,惊恐道:“我真不敢了。”丁乞儿并不理会,把根断棍放到独眼狗的断臂下,又从身上撕下几缕布条为他缠上。丁乞儿在怀中仔细地掏了掏,身上还有三文钱,便都给了独眼狗,这才返身回来。
  豆子不由埋怨道:“饶了他就算了,还给他钱?”
  丁乞儿道:“他的胳膊断了,看病总要花钱。他和咱们一样,也是叫化子。”
  三人一听,也都点头,便一面走一面问丁乞儿这一段的经历,丁乞儿也兴奋地说着。却见对面走过来一群人,个个手执钢刀,四人不由住了口,慢慢地走。那群人走到近前,领头的一个中年人将手中长刀一摆,拦住他们,问道:“你们这儿可有个姓丁的小叫化?”
  丁乞儿还没开口,二石却抢先说道:“有哇,前些天我还见过他呢。”
  丁乞儿等人惊奇地看着二石,那人却追问道:“在哪?”
  二石却嬉皮笑脸地伸手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说?”
  那个中年人却一翻手腕,刀已架到二石的脖子上:“臭叫化子,还敢要挟老子。不说老子杀了你。”
  二石吓得脸都变了色,忙说道:“在那边的钱家庄,在那边的钱家庄。”
  中年人一声冷哼,将刀收回,带着众人走了。四人看着那群人离得远了,二石说:“亏得我脑子快,钉子,他们好像是找你的。”
  豆子颤声道:“这群人太凶了,咱们快跑吧。”
  正说话间,那群人到了独眼狗身旁。独眼狗已坐了起来,那中年人好像又问了独眼狗几句话,独眼狗狞笑着冲着丁乞儿一指。二石慌道:“不好,快跑。”
  四人回身便跑,谁知没跑出几步,却见那中年人已挡在了他们面前。四人大惊,那中年人手一挥,将二石一刀砍翻在地。丁乞儿急扑上看时,二石已没了气息,血溅了一地。丁乞儿血一下全涌到头顶,“呀”一声大叫,舍命扑上,却被那人用手一点,便摔倒在地,动弹不得。只听那中年人叫了一声:“张雄。”一个大个子便跑来将丁乞儿轻轻一提,夹在腋下。丁乞儿耳中又听得大冬瓜一声惨叫,接着只剩下豆子的哭声。丁乞儿心中悲愤,却又无可奈何,眼前只能看到晃来晃去的草地。过了一时,丁乞儿忽感天旋地转,倒在地上。又被扶着坐了起来,便看到了那个中年人,原来已来到一片树林中。
  那个中年人坐到对面问道:“你便是丁乞儿?”
  丁乞儿怒目而视,并不答话。张雄一巴掌打在丁乞儿头上,喝道:“快说,又没点你哑穴。”
  丁乞儿仍不说话。
  中年人又问:“你是风无骸的弟子?”
  丁乞儿只是怒目而视。
  中年人道:“风无骸的刀谱在哪?玉无心的刀谱在哪?”
  见丁乞儿仍不回话,中年人将刀拔出,放在丁乞儿颈上,冷冷道:“再不说,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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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yangjia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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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心服人

  “唉——”一声长叹自林中悠悠传来,“曹进师弟,你又要杀人了。”
  中年人闻言脸色大变,急忙站起,低喝一声:“快走!”张雄一把拎起丁乞儿,一干人飞速向林外跑去。跑到树林边,却见那里早站了二三十人。曹进一挥手,众人立住,手都紧握钢刀。这时只听得后面有声音道:“曹师弟,你又何必跑呢。”一个白衣人从树林中缓步走出。
  曹进回身道:“玉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白衣人正是玉无心的首徒玉安。玉安叹口气道:“曹师弟,师父失踪,割玉门将四分五裂。正该你我出力之际,曹师弟,你怎能不辞而别呢?”
  曹进冷笑道:“如果我回割玉门,谁做掌门?”
  玉安道:“众人选谁,谁便做掌门。”
  曹进冷笑道:“割玉门中大多是你的人,当然选你的多。”
  玉安道:“曹师弟,掌门只是个虚名。曹师弟想做,我便让贤。”
  曹进道:“只怕我进了割玉门,就再难活着出来了。”
  玉安愕然道:“曹师弟说哪里话来?曹师弟重归割玉门,你我兄弟齐心协力,割玉门定会再发扬光大。”
  曹进冷笑道:“曹某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敢与玉师兄争锋。人各有志,曹某就此告辞。”
  说完一挥手,便要带众人走。玉安却又叹口气道:“曹师弟,你执意要走,愚兄也无法强留你,只是这个孩子你要留下。”
  曹进一惊,返身问道:“这孩子与你何干?”
  玉安道:“留在我这儿,才能保住性命。”
  曹进冷笑道:“玉安,你少装正经。谁不知道这孩子是风无骸的徒弟?你想要刀谱,不行!”
  说完率人往外便走,玉安的人上前阻拦,双方斗在一处。玉安带的都是割玉门中的好手,没过多久,曹进的人已落尽下风。曹进心中明白,飞身跃到张雄身旁,两刀将与张雄交手之人逼退,喝一声“走”,曹进在前,张雄在后,冲出了人群。
  玉安在一旁看得清楚,飞身抢出,拦住二人去路。曹进左手一把将丁乞儿抢过,右手一推,将张雄向玉安推了过去。张雄收脚不住,只好挥刀向玉安砍去。玉安手一展,手中已多了一柄一尺长的短刀,迅疾一挥,划过张雄的胸口。玉安哼了一声,飞身追去。
  曹进轻功原不如玉安,加之又提了丁乞儿,不多时便被玉安追上。曹进知道再跑也无用,索性止住脚步。玉安也不敢大意,止住身形,对曹进说:“曹师弟,回头是岸哪。”
  曹进啐了一口,忽一扬手,六把飞刀向玉安射去。玉安猝不及防,急使一铁板桥,脊背几乎贴到地上,最低一把飞刀已贴着面门飞过。曹进飞身扑上,不料玉安一甩手,手中短刀扎到曹进右臂,钢刀落地。玉安挺身而起,哈哈笑道:“曹师弟,不是只你会飞刀,玉某也练过几日。”却又叹口气,微摇头道:“刀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
  曹进却冷笑看着玉安道:“玉安,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完挥左臂向丁乞儿顶门拍下。玉安大惊,又一飞刀扎入曹进心口。曹进掌势不绝,仍是击到丁乞儿头上。丁乞儿双眼一黑,失去知觉。


  丁乞儿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十分软和。很久以来,丁乞儿一直睡在坚硬的地上,躺在这么软的床上,心中不由感慨:还是床上舒服。
  丁乞儿坐了起来,看到床边坐着两个身佩短刀的人。看见丁乞儿醒了,其中一人便起身走了出去。丁乞儿心中疑惑,想不清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看了看另一佩刀之人,问道:“这是哪儿?”
  那人看了看丁乞儿,道:“你不要动,这是割玉门门主玉安玉大侠的住处。”
  丁乞儿忽然想起过去的事,急问道:“救我的那个人便是玉大侠吧?”
  那人点了点头。
  丁乞儿心中一阵狂喜,又急问道:“玉大侠在哪?我去谢谢他。”
  那人忙一按丁乞儿道:“别动,他马上就到。”
  丁乞儿闻言坐下,却高兴地直向外望。不多时,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人笑逐颜开地走了进来。进得屋来,便走到丁乞儿床前,握住丁乞儿的手问道:“好些了吗?”
  丁乞儿心中高兴,从床上蹦下来道:“好了。谢谢玉大侠。”
  玉安挥一挥手道:“小事一桩,不用客气。”说完挥挥手,床边的那人便走出屋去,把门关上。玉安停了片刻,方问丁乞儿道:“曹进为什么要抓你?”
  丁乞儿想了想道:“不知道。”却又忽然想了起来,说道:“他找我要风师父和玉师父的刀谱。”
  玉安一怔,随即问道:“你说的风师父是风无骸吧?”
  丁乞儿点了点头。
  玉安接着又问:“你说的玉师父可是指我的师父玉无心玉大侠?”
  丁乞儿高兴地点点头道:“玉师父也收我为徒了。”
  玉安一惊,急抓着丁乞儿问道:“我师父现在在哪?”
  丁乞儿黯然说道:“玉师父和风师父比武,都死了。”
  “真的?”玉安又追问道。
  “嗯,真的。”丁乞儿看了看玉安又说道:“玉大侠,你别伤心了。我把他们埋了。”
  玉安缓缓松开抓住丁乞儿的双手,愣了片刻,点点头道:“好,好,我不伤心,我不伤心。”玉安又看了看丁乞儿,道:“这么说来你算是我的师弟了。好了,你到了割玉门,便是到家了。你也不用费心保护刀谱了,交给我便行了。你把刀谱藏到哪去了?”
  “刀谱?没有刀谱啊?”丁乞儿惊诧道。
  “没有刀谱?那我师父教你什么了?”玉安追问道。
  “没教我什么,收我为徒后,玉师父便和风师父比武,都死了。”丁乞儿说着,低下头去,忽又抬头道:“对了,玉师父只是让我倒水,就是用两个……”
  “哦。”玉安打断道:“那只是我们割玉门入门时都要做的事。除此之外呢?”
  丁乞儿又认真地想了想,说:“没有了。”
  玉安看着丁乞儿,许久不语。丁乞儿纳闷,正想问时,玉安又开口问道:“风无骸的刀谱呢?”
  丁乞儿道:“风师父没传我刀谱,他只是教了我几招。”
  “哦?”玉安双眼放光,喜道:“是吗?教了哪些招式?你练练,让我看看比咱们割玉刀如何。”
  “好。”丁乞儿一口答应,说完便四顾去找可用的东西。玉安站起身,将一柄长刀拿来。丁乞儿拿了长刀,放在手中欣喜地看了看,乐道:“这可是真刀啊。”
  玉安却眉头紧锁。丁乞儿双手拿了长刀,站定身形,大喝一声“迎风斩”,长刀用力向前劈出。劈完之后,丁乞儿看着玉安,玉安却只淡淡地问:“就这一招?”
  丁乞儿点了点头。玉安心事重重地想了片刻,又问丁乞儿道:“我师父埋哪儿?”
  “一座山上。”丁乞儿说。
  “哪座山?”玉安接着问。
  “很高的一座山,不知道叫什么名,我跟着风师父上去的,下山时我转了半天才转出来。”丁乞儿一边慢慢地想,一边说。
  玉安沉思片刻,又问道:“我师父真的死了?”说完直盯着丁乞儿。
  丁乞儿点了点头,不明白玉安为什么又问。玉安又垂眼想了想,站起身拉开门大声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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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azou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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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yangjia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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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yun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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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谢谢分享!!!!
fangtang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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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披风天(蟹)地行  首发于剑气州
  呵呵,作者加油哦!
anyangjia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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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披风天(蟹)地行  首发于剑气州
多谢zhaoyun1977 、fangtang0903 支持。
anyangjia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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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屋中那人跑来道:“掌门有何事?”
  玉安脸一沉道:“徐师弟,掌门岂可乱叫。”
  那徐师弟陪笑道:“师兄,徐鹏心中明白得很,反正早晚也是师兄做掌门”
  玉安哼一声道:“那也不能乱叫。去,把师弟们都叫到大厅前。”又招手将徐鹏叫到身前,附耳说了几句,徐鹏点点头去了。玉安返身回来,对丁乞儿说:“走吧,把你知道的告诉众师兄。”丁乞儿答应一声,跟着玉安,出得房来,转过回廊,又过了几道门,方才来到大厅前。丁乞儿心中暗自惊叹:“好大的院子!”却见大厅前的一大片青砖地上,站了六七十个人。丁乞儿心中又暗叹道:“这么多人!”
  玉安看着下面露出的大片青砖,心中不乐。徐鹏跑上来说道:“师兄,人都到齐了。”玉安暗叹一声,摆摆手,徐鹏便站到一边。玉安面有戚色,扬声对众人说道:“众师弟,愚兄刚刚得知,恩师确已谢世了。”
  台阶下一片躁动。玉安接着说道:“这位丁乞儿,是师父收的关门弟子。他为师父料理了后世。丁乞儿,你给师兄们说说。”众人闻言,都静了下来。丁乞儿看了看玉安,玉安冲他点了点头,道:“说吧。”丁乞儿便扭头对众人说道:“对,玉师父与风师父比武,他们全死了,我埋了他们。”
  “真的?”“谁能作证?”“师父传给你刀谱没有?”众人一阵嘈杂。
  “安静!”玉安怒道,“一个孩子的话你们也不信!”
  众人安静下来,有些人开始落泪,有些人面露悲戚,有些人却在冷笑。
  玉安看了徐鹏一眼,徐鹏会意,转身离去。玉安看了看众人,大声道:“众位师弟,师父尸骨未寒,有人便去想什么刀谱,良心何在!江湖上盛传,风无骸的徒弟持有他的刀谱,更有人说,我们师父的刀谱也在他的手中。这个丁乞儿便是风无骸的弟子。大家问问他,可有什么刀谱没有。”
  丁乞儿摇摇头道:“真没有刀谱。”
  玉安又道:“当务之急,便是为师父发丧。但丁乞儿在我割玉门中,不知又要招来多少江湖是非。若是外人知晓师父已死,割玉门便危在旦夕。因而玉某决定密不发丧,只在门中立一牌位,供众人祭奠。丁乞儿之事,也不得向外人透露分毫。大家看如何?”
  一语刚了,早有些人在下面喊好。却也有个黑大汉喊道:“师父一死,哪还有什么割玉门,散伙拉倒。”说着便往外走,也有些人也转身准备离去。却不料早有二十余人守住门口,为首的正是徐鹏。徐鹏大声喊道:“你们想去勾结外人,来夺刀谱,休想!”
  那黑大汉却嚷嚷道:“不是说没有刀谱,还还还夺什么刀谱?”
  徐鹏不由一怔,玉安却高声说道:“为保割玉门安宁,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出割玉门。”
  那黑大汉转过身来,又冲着玉安嚷道:“你是大师兄,又不是掌门,凭什么发号施令?”
  玉安道:“蔡师弟说得在理,割玉门中不可一日无主,大家就选一人出来做割玉门掌门。”
  说完,玉安走下台阶,站到众人之中。徐鹏远远喊道:“要选掌门,除了大师兄谁有资格做?”
  人丛中便也有二三十人喊道:“对,就选大师兄。”
  那黑大汉却又不服道:“玉安,除了走了的,剩下的都是你的人,你骗得了谁?你做得掌门,我蔡大利怎么就做不得?咱俩比比,谁武功高谁便做掌门。”
  玉安缓缓道:“蔡师弟,不要生气。割玉门又不是我玉安一人的割玉门,你做掌门,也要问问大家的意思。”
  “蔡大利,你有什么资格?”“你姓玉吗?”“你又不是大师兄?”“你除了会打架,还会什么?”玉安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片质问声。
  蔡大利急得瞪了这个又瞪那个,那边徐鹏又讥笑道:“蔡大利,你还是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蔡大利闻言大怒,拔刀便冲了过去,口中喊道:“我杀了你这个马屁精。”
  徐鹏也急拔出刀来,玉安飞身过去抓住了蔡大利持刀的臂膀,口中说道:“万万不可。”徐鹏一刀已劈中蔡大利的胸口。玉安急扶住蔡大利,大怒道:“徐鹏,你……”
  徐鹏见状,急忙将刀扔到一旁,上来抓住蔡大利双臂,叫道:“师兄,师兄。我只是挡你的刀啊。”那蔡大利口吐鲜血,已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徐鹏,须臾气绝。
  玉安将蔡大利的尸体放到地上,缓缓站起,环顾众人,沉痛说道:“众位师弟,割玉门生死存亡之际,不能再互相争斗了。”
  许多人又喊道:“大师兄,我们都听你的,你就做掌门吧。”
  玉安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一些本来沉默的人也急忙开口喊起来。玉安道:“好,为割玉门计,玉某就忝居掌门之位。”
  说完玉安便走上台阶,站在大厅前。早有人拉着目瞪口呆的丁乞儿一同下去。众人在台阶下站定,齐声高喊:“参见玉掌门。”
  在一片参见声中,玉安神情庄重,冲台下抱拳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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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披风天(蟹)地行  首发于剑气州
挺好看的,为什么支持的人这么少
anyangjia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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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披风天(蟹)地行  首发于剑气州
好看就行。
多谢支持。
anyangjia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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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人旧意
 丁乞儿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早上。他起了床,只见桌上已摆好了饭。丁乞儿心中感激,飞快吃完了饭,便拉开门,想要出去。
  门口却站着两人,看见丁乞儿出来,长着络腮胡子的一人喝问道:“干什么去?”
  丁乞儿笑着说道:“我找玉掌门。”
  络腮胡子道:“玉掌门刚任掌门,忙得很,哪有功夫见你?回去。”说着一抓丁乞儿的脖领,将他推了回去。
  丁乞儿心中纳闷,又转回身到门口问道:“咱们割玉门什么时候练功?谁教我武功啊?”
  门口两人一阵大笑,络腮胡子不屑道:“去去,还练什么武功。”说着又将丁乞儿推进屋中。
  丁乞儿不由心中疑惑,不知这二人为何不让他出去。丁乞儿愣了片刻,又向外走去。二人急将他拦住。丁乞儿说:“两位师兄,我不找掌门,四处去转转。”
  络腮胡子不耐烦道:“转什么转,想跑是吧?进去!”又把丁乞儿推了回去。另一个瘦子道:“掌门说得没错,这小子滑得很。”络腮胡子哼道:“你要想出去,就老实说出刀谱在哪?”
  丁乞儿一怔,说:“没有什么刀谱,我都对掌门说了。掌门昨天晚上不也说了?”
  络腮胡子道:“这小子,还真会装傻。你以为掌门会信你个小孩子的鬼话?”那瘦子也笑道:“割玉门绵延百年,能没有秘传的刀谱?便是风无骸也会有刀谱,不然他的披风六斩怎么能流传后世?你快快交出刀谱,我们两个也免得受罪。”
  丁乞儿忽然明白过来,原来玉安救自己也是为了刀谱。他愤怒地叫道:“没有刀谱,你们放我出去。”一边说一边就往外冲,却被那络腮胡子一把抓住。不料丁乞儿张嘴在络腮胡子手上一咬,络腮胡子“唉呀”一声,不由松了手,丁乞儿已冲了出去。不想没跑出几步,便被那络腮胡子揪住。络腮胡子大怒道:“敢咬老子,老子杀了你!”说着拔出短刀,要向丁乞儿扎去。那瘦子急跑过来拉住道:“不行不行,你杀了他,咱俩怎么交差?”那络腮胡子闻言,只得将刀收起。揪着丁乞儿来到门口,往里发力一扔,将丁乞儿重重摔到屋内的地上,随即将门关上。
  丁乞儿爬起来,又冲过去拽门,门却已被锁上。丁乞儿用拳头狠狠地砸门,用脚狠狠地踢门,外面二人却不理睬。过了许久,丁乞儿打得累了,停下来使劲喘气。只听外面那个瘦子说道:“你老实说出刀谱藏在哪儿,我们掌门不会亏待你的。要是不说,我们二人可没掌门那样的好脾气,就不给你送饭,饿死你!”
  丁乞儿气急,又冲上去,对着门又一阵拳打脚踢。外面二人只是哈哈大笑,并不理会。丁乞儿精疲力尽,倒在地上,胸中一腔怒火却仍在翻腾。这些人比独眼狗还要坏,丁乞儿恨不得把他们全杀掉,但他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做坏事。丁乞儿又想起了惨死的二石,又不知大冬瓜怎么样,但他只能呆在房中,任人宰割。丁乞儿不由想到了他在人世间受到的种种凌辱:被呵斥,被骂,被打,被狗咬,讨的东西被人抢走……这种种的不平在丁乞儿心中缠绕、聚集、鼓荡,如那寒冬时永不休止的恶风,让他寒冷,让他痛苦,甚至让他窒息……
  风无骸!
  风无骸的身影仿佛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宽大的披风,高大的身躯,蔑视一切的眼神,无坚不摧的长刀。风无骸长刀挥动,将无数的坏人如割草一般纷纷砍倒……天下第一,无人可挡!
  丁乞儿一下从地上跃起,咬着牙对自己说道:“丁乞儿,你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
  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只有自己成为天下第一,才不会受人欺侮,才能杀尽天下坏人。丁乞儿在房中四顾,却看不到适合练刀的东西。但他忽然冲过去,将一张椅子举起,向桌上砸去。连砸几下,椅子终被砸碎,丁乞儿抓起一条已断的椅子腿,双手紧握,又向紧锁的门砸去。门被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坑。门突然开了,一人飞起一脚将丁乞儿手中的椅子腿踢飞,正是那守门的络腮胡子。络腮胡子骂道:“小崽子你想找死?”又飞起一脚踢到丁乞儿胸口,丁乞儿摔倒在地。那瘦子把络腮胡子拦住道:“师兄,别把他踢死了,咱们找条绳把他捆起来就得了。”瘦子拍拍络腮胡子,走出门去,再回来时,已拿了条麻绳,将丁乞儿捆上。瘦子看着丁乞儿说:“闹吧,闹吧,看你再怎么闹。不说刀谱藏在哪儿,饿死你。说!”
  丁乞儿只是怒目而视。瘦子也不再问,提起丁乞儿扔到床上,和络腮胡子一同走出门去,又将门锁上。
  丁乞儿破口大骂,门外二人却无动静。丁乞儿骂累了,只得停了下来,门外却传来那二人吆五喝六的猜拳声。丁乞儿此时觉得又渴又饿,浑身疼痛,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觉得那猜拳声越离越远,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丁乞儿,丁乞儿。”耳边忽然传来低而急促的声音。丁乞儿睁开双眼,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丁乞儿双手撑床,坐了起来,才发现身上的绳子已被割断。“跟我走。”那人低声说了一句,拉着丁乞儿便向外走。丁乞儿出门时一看,只见络腮胡子大张着嘴,仰面倒在椅子上,脖子上一道伤痕。瘦子倒在地上,手里握着把刀,也已一动不动。丁乞儿心中狂跳,手心渗出汗来。那人却并不停步,拉着丁乞儿继续走。天很黑,只有微弱的月光。那人领着丁乞儿,熟练地拐了几个弯,便到了一堵很高的墙边。丁乞儿看到高墙,心中一紧,焦急地看着那蒙面人。那人却不停顿,用手抄起丁乞儿,纵身一跃,已跃上墙头,又轻轻跳下。墙外是大片的荒野,那人拉着丁乞儿,一路狂奔,跑出很远,直到跑到一片树林中,方才停下脚步。
  丁乞儿一下坐到地上,大口喘气。那人也在他对面坐下。丁乞儿喘了许久,才缓了过来。他看着那蒙面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那蒙面人呵呵一笑,声音有些沙哑:“我救了你,你却不谢我,这可不像你的师父。”
  丁乞儿闻言,急忙道谢,又追问道:“你认识我师父?”
  那人点了点头道:“不然我为什么要救你?”
  丁乞儿大喜道:“大侠,你是谁?”
  那人笑道:“我是风无骸的至交金刚刀余雕。风大侠前些日子让人捎信于我,说他新收了一个徒弟,是个姓丁的乞儿。风大侠说他要与玉无心决战,胜负难料,故而托付我,如若他死去,便让我收这个姓丁的乞儿为徒。我找了许久,才找到你的下落。”
  丁乞儿眼泪不由涌了出来,他不知道风师父还为他做了这么细致的安排。他看着余雕急切地说道:“余大侠,你就收我为徒吧。”
  余雕看着丁乞儿,沉吟道:“你真的是丁乞儿吗?”
  丁乞儿一怔,又急忙点了点头。余雕道:“你把披风六斩演练一下。”说完将背后长刀拔出递于丁乞儿。
  丁乞儿接了刀,用两只手紧紧握住,准备了准备,长刀猛地向前劈出。“迎风斩。”余雕点点头说,“接着练。”
  丁乞儿却有些为难,想了想,便站定身形,长刀忽向身后劈出,然后收了长刀,看着余雕。余雕摇摇头道:“这一招练得可差得很。”
  丁乞儿低头道:“这一招师父没教过我,我见师父使过。师父只教了我‘迎风斩’。”
  余雕一愣,却又说道:“那你不会自己照着刀谱练?”
  丁乞儿道:“没有刀谱,师父没给我刀谱。”
  “怎么能没有刀谱?”余雕忽然叫道。但他随即便平静下来,生气地说:“是不是你把风大侠的刀谱弄丢了?”
  “没有。”丁乞儿分辩道,“真没给我刀谱。”
  余雕盯着丁乞儿,却又突然笑了起来:“看我这记性,你师父给我的信中说了,刀谱已经藏起来了,让你见了我后给我,我也好教你。如今也该给我说了。放心吧,有我在,别人抢不走刀谱的。”
  丁乞儿诧异道:“师父没有说有刀谱啊?”
  “没有刀谱?真的没有刀谱?”余雕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似曾相识,却又凶恶异常。青色的月光正照在余雕的脸上,蒙面黑巾已有些松,看得见腮旁的肌肉突突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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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乞儿吃了一惊,身子不由向后撤去。余雕向前探身,伸出双手掐住了丁乞儿的脖子,嘶声道:“没有刀谱?没有刀谱?我冒这么大的风险,竟然没有刀谱?”
  余雕猛晃着丁乞儿,丁乞儿觉得喘不上气,脸胀得难受,双眼似乎要从眼眶中挤出。他想喊,却喊不出。那张丑恶的脸逼到他的面前,脸已变形,狰狞如庙中壁画上的恶鬼。丁乞儿感到说不出的恐惧。
  “徐鹏!”树林里忽然传来一声断喝。余雕猛打一个冷战,双手松开丁乞儿,捡起扔在地上的长刀,跳到一旁。丁乞儿双手捂了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粗气。他猛然想到,余雕就是徐鹏,怪不得方才觉得声音熟悉。
  几个人已从树林中闪出,为首的正是玉安。玉安盯着徐鹏,冷冷道:“徐鹏,割玉门待你不薄,你竟做出如此之事。我饶得了你,门规也饶不了你。”
  徐鹏惨笑道:“师兄,我们都上当了。风无骸只传给这小子一招,根本没有什么刀谱。”
  玉安叹口气说:“徐鹏,看在同门的份上,你自己了断吧。”
  徐鹏急道:“师兄,你不相信我?”
  玉安苦笑道:“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徐鹏看着玉安,点头道:“好,好。师兄,丁乞儿归你,你放我一条生路。”
  玉安面容悲戚道:“徐师弟,你我同门习武,情同手足,我怎忍心杀你?但放了你,我怎么对死去的两位师弟交代?玉某不能徇私情而坏门规。”
  徐鹏忽然明白了,他冷笑道:“玉师兄,我知道了。你是以为我已经学得了披风六斩,想要斩草除根。哼哼,玉安,您拍着心口想想,我徐鹏为你做了多少事!拥你做掌门,还帮你杀掉蔡大利……”
  “原来蔡师弟是你有意杀死的,徐鹏,你真是死有余辜!”
  怒喝声中,玉安已飞身而至,手中刀向徐鹏劈来。徐鹏用手中刀一架,一边与玉安交手,一边仍是说道:“你怕众师弟离开割玉门,让我堵住出口,还交代我谁要不听就杀了谁。你让我作恶人,你好在那里假仁假义。”
  玉安并不停手,冷笑道:“徐鹏,你说这一番谎言,能帮你逃了性命?”
  徐鹏武功不如玉安,已落下风。不料徐鹏忽喊道:“我抢得了刀谱,谁帮我杀了玉安,我就把刀谱给谁。”
  跟随玉安来的几人此时都正围着丁乞儿,听到徐鹏的话,不由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动。玉安心中冷笑,对徐鹏道:“他们又不傻,能听你的?杀了你,刀谱照样留在割玉门。”
  忽一人大叫道:“徐鹏,我来帮你。”说完持刀扑上,向玉安砍去。徐鹏大喜,其他几人都目瞪口呆。玉安急退一步,挥刀自保。徐鹏得势不让,招招紧逼,一边兴奋地大喊:“常老四,杀了玉安,我就把刀谱给……”
  徐鹏的声音忽然顿住,一只刀尖已从他胸口透出。刀尖隐没,徐鹏倒地,常老四右手提着滴血的短刀,左手在徐鹏怀中摸了一番,仰头看着玉安,满脸堆笑道:“掌门,徐鹏在说谎,我做得不错吧。”
  玉安还刀入鞘,又看了看看着丁乞儿的几人,回头对常老四说道:“很好,常师弟忠心可嘉,割玉门很需要你这样的人。”
  常老四大喜道:“多谢掌门。”
  玉安看着众人,语重心长道:“众位师弟,从今往后,割玉门中,再不能出像徐鹏这样的人。”
  常老四等人急忙跪下齐声道:“我们一定忠于掌门,忠于割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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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人怕鬼
   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磔磔怪笑,玉安不由大惊,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刺耳的声音道:“好看,好看。都装得挺像。”
  玉安更是吃惊,他竟听不出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玉安握住手中刀喝道:“在下是割玉门掌门玉安,尊驾是何人?有何见教?”
  那声音仿佛是从树林的四周飘来:“掌门?你这种人做了掌门,割玉门也就撑不了几天了。”
  常老四蹦出来喝道:“鬼鬼祟祟的算什么东西,敢骂我们玉掌门!”
  “哼哼,居然有人不想活了,敢骂老子,老子是余鬼。”
  常老四双腿一软坐到地上,又急忙爬起逃到玉安身边。玉安心中发紧,但看到常老四的模样,便喝道:“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余鬼能要了你的命?”
  “哼哼,那可以试试。”一个弯曲的身影从树上快速跃下,落地时纹丝不动,却似粘到地上一般。那人慢慢直起身子,是一个矮小且瘦的老头儿。
  “余大侠。”玉安倒执短刀,双手抱拳,“不知余大侠夤夜至此,有何贵干?”
  余鬼却冷笑道:“等我杀了那人再说。”说完身形一晃,已到了玉安面前。玉安急后撤挥刀护身,常老四回身便跑,余鬼身形掠过。常老四倒地不起,玉安惊魂未定,余鬼提刀轻抖,刀上的血向四处乱溅。
  “滚吧。”余鬼说。其他几人如遇大赦,纷纷逃窜。玉安小心翼翼地走向丁乞儿,余鬼却阴阴地问道:“干什么?”
  玉安一颤,赔笑道:“这是我的师弟,被余大侠吓呆了,我把他带回割玉门。”
  “大侠?”余鬼啐了一口,“再这么叫老子就杀了你。老子就是来抢这丁乞儿的,想抢就过来。”
  玉安忙赔笑道:“不敢,不敢。小人怎敢和您抢东西?”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向后退去。余鬼却并不理睬,径直向丁乞儿走去。玉安退到远处,犹豫了片刻,急转身逃了。
  余鬼头也不回,轻哼一声。走到丁乞儿身边,余鬼问道:“你就是丁乞儿?”
  丁乞儿看着余鬼就不像个好人,扭头不理。余鬼有些意外,接着问:“你会披风六斩?”
  丁乞儿仍不理他。余鬼哈哈一笑,把地上徐鹏的长刀一踢,正踢到丁乞儿身边。说道:“来,用刀劈我。”
  丁乞儿用手拿起了刀,怀疑地看着余鬼。余鬼已将手中刀插回鞘中,却不看丁乞儿。丁乞儿冲上前去,一刀向余鬼劈去,却劈了个空。只听余鬼在身后说道:“‘迎风斩’,这一招还有些模样。”丁乞儿身子一旋,刀向后砍去。耳中听得余鬼道:“‘回风斩’?这一招可差得很。”丁乞儿又砍了三十多刀,竟没看见余鬼在什么地方。忽觉手中一空,刀已不见去向。
  只听身后余鬼说道:“这也叫刀法?风无骸就教你这种刀法?”
  丁乞儿回身看去,余鬼正在自己身后。余鬼将夺来的刀又抛给丁乞儿,一脸轻蔑。
  丁乞儿接了刀,气愤地说:“这刀法好得很,有本事你别躲,拔出你的刀和我比比。”
  余鬼闻言哈哈大笑,拔出刀来道:“好好,老子不躲。老子就来见识一下你的好得很的刀法。”
  丁乞儿气愤地看着余鬼道:“你拉好架式。”
  余鬼一怔,笑道:“老子还用拉什么架式?来吧。”
  丁乞儿双手握刀,发力向余鬼劈去。不料刀尚未劈到余鬼,余鬼的刀已架到丁乞儿脖子上。
  余鬼收回刀,丁乞儿却叫道:“你已经练了多少年,刀当然比我快。并不是招式不好。”
  余鬼闻言笑道:“好好,我让你心服口服,你再来劈。”
  丁乞儿双手紧握长刀,瞄好了余鬼的前胸,“呀”一声叫,使出全身力气,一刀劈了过去。余鬼左脚向前一迈,反手执刀,长刀斜斜举起。丁乞儿的长刀正劈到余鬼的刀身上,顺着刀身向余鬼右下方滑去。余鬼右脚向前进一步,手中长刀借着丁乞儿的刀势向下一转,丁乞儿长刀走空,余鬼的长刀却自下而上反撩了过来。丁乞儿急想去挡,却还须反手把刀撤回,余鬼的刀尖早已慢慢放到丁乞儿的肚子上。
  “这一次老子的刀够慢吧?”余鬼问道,丁乞儿沮丧地点点头,手中刀也滑落到地上。
  “这才叫好刀法!”余鬼得意地说,“‘挑腹刀’,这是老子自创的鬼刀,厉害吧?老子的刀法天下第一,披风六斩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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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乞儿哼道:“我师父才是天下第一,我师父一个人就灭了刺虎帮,你行吗?”
  余鬼哼道:“老子一人杀光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丁乞儿道:“我师父使完‘披风六斩’就把刺虎帮的人都杀光了。”
  余鬼哈哈笑道:“你师父一人灭刺虎帮,老子信;你师父六招灭刺虎帮,老子不信。我要灭他们可能还要几百招,就你师父那几招?”
  丁乞儿大怒道:“我师父那几招你就比不了。”
  丁乞儿眼睛忽然看到徐鹏,恍然大悟道:“你是想骗我拿出刀谱,我才不上当。”
  余鬼却道:“咳!真是老糊涂了。说,风无骸的刀谱在哪?让老子看看他的刀法究竟比老子的刀法好在哪了?对了,玉无心的也行。”
  丁乞儿嘟囔道:“装得挺像。”又大声说:“没有刀谱。”
  “还挺滑头。”余鬼恶狠狠道,“不说就杀了你!”
  丁乞儿扭过头去,不理余鬼。余鬼抡刀便砍去,丁乞儿眼睛一闭,只觉得脖子一凉——
  但并没有疼痛的感觉。丁乞儿睁眼看时,只见余鬼已还刀入鞘,扭身准备走。丁乞儿诧异道:“你不要刀谱了?”
  余鬼回身道:“你没有刀谱。”
  丁乞儿又道:“我对他们都这么说,他们都不信。你怎么就信?”
  余鬼哼道:“老子虽没进过学堂,却知道利令智昏这个词。懂吗?他们太想要了,你说没有他们也不信。老子只是好奇,所以才没傻。你要是有,老子杀你时便说了。”
  丁乞儿问道:“你怎么知道?”
  余鬼哈哈笑道:“命都没有了,还要刀谱做什么?天下没有这么傻的人。”
  丁乞儿不服道:“我就是有,也不给你这个坏人。”
  余鬼本已转过身去,听丁乞儿如此说,便转回身道:“不错,老子就是坏人。但世界上哪有好人?方才那个玉安,满口仁义,却是个什么东西?”
  丁乞儿道:“我的师父就是个好人。”
  余鬼闻言哈哈大笑:“风无骸?江湖中人叫老子‘刀鬼’,叫风无骸‘刀魔’,风无骸能比老子好到哪去?”
  丁乞儿愤怒道:“你胡说。我师父杀的都是坏人。”
  余鬼不屑道:“连聚义庄主路阳也被你师父杀了,还说……”
  丁乞儿飞快地接道:“那路阳肯定也是坏人。”
  余鬼一想,点点头道:“也不错,世上本来就没有好人。”
  丁乞儿正想接着说,却听余鬼低喝一声:“滚出来!”


  丁乞儿一惊,不知道余鬼为何骂他,却听见有人笑道:“余鬼老吧,耳朵倒不聋。”
  丁乞儿急回头看去,只见身后走过来三人,都是青帕包头,鱼鳞裹腿。走近看时,却见三人长得很像,都是浓眉豹眼,却不留须,两腮刮得发青。余鬼看着那三人冷冷道:“关中三条熗,你们来做什么?”
  三人中较矮的一个年纪却是最大,上前说道:“余鬼,你多行不义,滥杀无辜,我们今天要来取你性命。”
  余鬼却不理他,却对丁乞儿说道:“你可知道这三位大侠是谁?他们三兄弟是姚伯达姚大侠,姚仲达姚二侠,姚叔达姚三侠,号称‘关中三条熗’。还不快请这三位大侠救你。”
  丁乞儿将信将疑,姚伯达怒斥道:“好啊余鬼,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不放过!孩子,别怕,我们一定救你。”
  余鬼冷眼看着姚伯达,说道:“姚大侠,老子知道你们厉害,但老子也不好惹。这个小子我给你们,你们放我走,如何?”
  姚伯达回头看了看两兄弟,姚叔达说:“大哥,既然余鬼有心悔过,我们就网开一面,放过他吧。”
  姚伯达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余鬼,我们这次就放过你。”
  余鬼磔磔一笑道:“那老子我就把刀谱拿走了。”
  “老大,刀谱,不能让他跑了。”姚叔达失声叫道。姚仲达不出声,却飞身向余鬼跃去,在空中拔出背后双熗,向余鬼刺去。
  余鬼身形一矮,不退反进,竟从姚仲达身下钻过。刀却高高举起,竟直奔姚仲达裆部拉去。
  姚仲达熗已刺出,却不见了余鬼身影,心中大骇。只觉右胁一疼,身形向左飞出,同时觉得右腿一凉,摔倒在地。伸手摸时,已是一片血。
  姚仲达回头一看,只见姚伯达手中的两只短熗已接到一处,成了一只双头长熗,方明白自己右胁是被长熗熗头拍了一下。姚仲达不由骂道:“老大你个狗崽子,乱敲什么,叫老子的腿挨了一刀。”
  姚伯达也破口大骂道:“你个狗崽子,老子不拍你,你就断子绝孙了。”
  余鬼哈哈大笑道:“三位也不装大侠了,老子要杀你们了。”
  姚仲达一听,大怒道:“老大老三,你们不要插手,让我自己杀了他。”说着便要挺熗扑上。姚伯达却沉声道:“摆三才熗阵。”
  姚仲达闻言一愣,却也不再扑上,只与姚叔达各拿手中短熗,双柄对接,“喀嚓”两声响后,二人手中也各成了一只长熗。三人两前一后,熗尖指地,三只熗尖挨在一处,恰如一个箭镞。
  姚伯达喝道:“余鬼,把刀谱交出,便饶你一命。”
  姚叔达也喝道:“玉安都对我们说了,你抢了刀谱,你休想抵赖!”
  余鬼磔磔笑道:“老子的刀几天不杀人,便要生锈。”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三人走去。
  余鬼手提长刀,刀长三尺。姚氏兄弟手执长熗,熗长六尺。
  余鬼离熗有七尺。
  前面的姚仲达和姚叔达只要上前一步,便可刺到余鬼。但,毫无动静。
  余鬼又向前一步,离熗只有六尺。已不用抢上一步,熗即可毫无征兆地刺到。但仍是没有动静。
  五尺,四尺。长熗的优势正在逐渐丧失。再跨上一步,三尺长刀的威力便可完全发挥,而姚仲达和姚叔达的六尺长熗的熗头便难以派上用场。二人若攻击余鬼,只能用熗柄横扫。
  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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