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作者:英格蕾丝_C级授权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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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画地》作者:英格蕾丝_C级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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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蕾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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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被 逆° 从 原创小说 移动到本区(2016-03-31) —
我给自己造了个无形的牢笼,有很多时候,明明迈前一步就可以不必那么困苦,不必那么不尴不尬,甚至可以海阔天空,但我却怎么都走不出去。

我承认自己是个很造作的人。朋友不多,大多生活圈的人我都以微笑或几句客套话应付了。
我并不相信他们,也不会随便说什么真心话,更别说把真实而浓烈的情感表达出来,可笑的是,那时的我,还认为自己很成熟。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我的初中兼高中同学,严泽宇。

他算得上是我在悠悠人生之路走过已然小半辈子的唯一一个好哥们。

说来可笑,初中那会儿这小子跟我同班时我对着人压根没什么印象,后来他常来找我说话,我才看到这人不膘不瘦,长相凑合,还挺高。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大体觉得他为人处世还算周全,也不怎的急躁。

或许就是因为性格还不错,他在女生那边也吃得开,时常被一阵鸟语花香的铃儿般清脆的笑声簇拥着。说实在的,我那时也算血气方刚,对这种情况,又嫉妒又嗤之以鼻。后来就言语中没事就给他找点别扭,他问话或是有事找,就用冷话噎他;他欲往东,我偏唱西;有时明显感觉到他站在旁边想吐出什么话,我就抢先一步大声嚷嚷念反调。然后感觉我身后一边的沉默影子,自己就好不得意。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有招惹过你么。

我顿时就吓了一跳,抬头看他皱着眉,沉默着不说话。

说真的那天我真没那想法,可给他一句话闷得,也不好意思再怎么样了。

好在他不记仇。

后来直到初中毕了业,我俩都还处得不错,典型的饭友,干什么都一同去,融融恰恰到了最后的毕业散伙。

我原以为退出生活圈的朋友以前再怎么热乎也会渐渐冷淡,毕竟已经不在一个圈子里了,也难碰着面。可后来临开学,客套问候的时候才发现我俩同高中,于是就欣欣然地人为成了同班同寝。

后来有一次我问他,为啥找我当饭友。

他正垂着脸看书,很自然地接了我的话茬:看着好相处。讲完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你话挺少的。

我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时略不自然地别开了眼。好似无法承受灯光照在他眼里的波光。

心道,切,我好相处?

高中的“地下情人”永远是永恒主题,相对应的老师就像机密侦察员一样,我们哥们这边心照不宣地为珍稀情侣保着密,一边揣测着敌方侦察员是否早已心知肚明。

好在他们也不怎么管这事。

于是每到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寝室几个小伙子总能很巧合地引到班里还剩那些妹子,那些妹子好看的话题等等,从涵养气质谈吐性格家境身高三围肤色无不作出深刻的讨论和研究。

其中一个重复出现的妹子的名字,叫潘晴。

寝室里忽然安静了俩秒钟,上铺那小子扒住床沿垂下一颗脑袋来:

“周安啊,你不是和潘晴很熟嘛,说说看她呗。”

“我不太清楚。”

“。。。切,骗谁呢。”

我看到他颇不爽地缩回里夜色里挂在外面头颅的影子,隔着木板听他到几句嘟囔,也懒得搭理,翻了个身,继续准备睡觉。

其实刚才很毛躁,但是再这么不爽,我都会很客套地回话,这就是我造作的地方。

他们每到夜里就跟打鸡血似的天南海北地乱扯,碍于面子我不能较真去骂他们,只能干听他们乱侃,闭目时刻准备着入眠。那几个傻逼就真没节制似的,言辞激动时床板都震塌了。

我就这么忍着,提醒过一次就再懒的叫他们安静,于是每到这时候都忍着,从没再说一句。

睡不着,真是件很毛躁的事。

于是我想起了潘晴,他们刚刚提到的女孩儿。潘晴是我的前桌,一个很是青春漂亮的女孩子,随和周全大方,是个很适合谈心的人。说她青春,并不是指她活力四射热情似火,而是她所外在的莹白皮肤略显丰腴而丝毫不累赘的脸庞,清澈的眼睛或是浓黑的发,无不昭示这那是年轻,即是青春的特质。但我欣赏她,绝不仅仅是外在的美,还有她的处事手段。

有时会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个周圆到好似没有自己性格的人。

我对她,除了欣赏还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后来,听见谁冷不丁吼了一句,寝室里顿时安静了。

“都他妈还睡不睡了?!”

我临睡前昏昏沉沉觉得好笑地想,这小子怎么也耐不住毛躁起来了?

后来过了段时间,有一回在课间,就听见一姑娘扑哧笑出声。

“他这样也太明显了。”

“是啊,三天俩头的这样。”

抬头瞧见那小子从我前桌那儿往外走,影子还没走远。

我才意识到,他的位置原来不是在这儿的。

看着潘晴浓黑的发扎成的马尾,很柔顺一团,没有后天刻意的加工,竟可以自然地这么美,令我欣赏地想啧一声。

她似有所觉,转过来看我,又看看桌案,弯眉笑道:

“在看什么书?”

“没呢。”

我合了书本,低头开始忙其他的事。

下午去篮球场,我坐在绿化带里,看零零星星的人把操场围了个圈。

看到个人影走过来,我把身边的矿泉水甩过去,那人接了继续走,挨着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歪着头看他,他正低头撩起T恤的下摆擦汗,我咳了一声:

“真想不到啊,风姿不减当年啊,打球的身影还是那么奔放。”

“想夸我帅就不能直接点儿?”

懒得计较,我柱了柱他胳膊,说:

“这么帅也没见你有女朋友啊,怎么,还没忘记旧相好呐?”

他皱了皱眉,隔了一会儿才说没呢。

我压低声音往前凑,“就没再遇见相中的?”


“。。。。。。”

见他没作声,我也懒得再问,瞄了下不远处一方向,觉着浑身别扭,拽着那小子就往外头走。

“等你好半天了,赶紧打道回府吧。”

走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背后一阵毛毛的,潘晴那姑娘不看打球尽盯着我干什么。

就打那天起,我觉得我对那姑娘的态度就没自在过。

“你不是说,有时间一定在找我聊聊的吗,现在我来了,你怎么还发愣啊?”

“不是,”我应着,想怎么接话茬,前段时间跟她就没法自然说话,因为无法忍受期间的气氛,后来她突然问你怎么有些不正常啊,我想,总不能让她觉着我有啥问题啊,就忙应着说没有啊,最近太忙,有时间一定继续谈心探讨人生。

然后今儿我称严泽宇那小子打球功夫有时间休息会儿,就找了条长椅,脑袋微仰,看白光从树叶间洋洋洒洒而下,吹着风,怎一个自在。

然后一个影子走来,大大方方往旁边一坐,随和得体。

我面上挺平静,但感觉心里有点隐隐而动,她笑着问这句话。

突然侧过头看她,白连衣裙,阳光下莹莹发光的肤色,姣好的面庞,浓黑马尾。

“今天很漂亮。”

她听到这话,也只是微笑,不作声。

我转移了目光往前看,浓荫,煦日,鸟鸣,微风,呵呵,今天的气氛不是一般的。。。

“你自己可能不知道,其实你很细腻。”

“细腻?我倒听说了新鲜的词,从来没人这样讲过。”

“别打岔,听我说完。”她继续真诚地恭维,“你很善于思考,并且很稳,不然我也不和你是好朋友。。。”

“。。。只是好朋友吗?”我压抑着心里的不安分,缓缓站起来了,背光面对着她,屏住气息地问:

“如果有可能,能是男朋友吗?”

光照在我的背上暖暖的,我看着她平静皎洁的脸,片刻,她抬起头迎着我的目光,淡色的唇和明媚的眉眼组成了一个最柔美最温和的微笑,我记得那个音节。

“能。”

但是事实并不美好,我心里很不好受,不能说是后悔,却又是的确希望自己能别那么冲动,别那样做。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或许是知道却不想去探究。“牵手”成功的头一个下午,沉闷竟然最可笑的主情绪。

上铺那小子有垂下头:

“周安~~~周安~~~”

“怎么了?”

“我可听说了也瞧见好机会了,你和潘晴出双入对。得亏我眼尖,不然你是抵死不认了吧?是在一起了对吧对吧。。。”

“你大晚上就为这个扰人清梦?没事我睡了。”

我翻身对墙,打算再入眠。

“你不是说你只是欣赏美的么?”

一个声音传到耳朵里,我一个激灵睁了眼。

那声音听不出情绪,格外低沉。

我翻转过来,夜色里面对着对铺,笑了下。

“有资本的时候,欣赏美会变成占有美。”

见对铺再没有了声音,我重新躺下,睁着眼,这样生生熬了很久,连那群人的鸡血劲儿都过了,各自缩回头去睡觉。

又等着有鼾声出现。

我才在漆黑中转了头,看着对面那个叫严泽宇小子的轮廓。

其实我很难以忍受那小子跟我说话时略显僵冷的神色,但不幸的是,在之后的半个月里,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有些话,很有能永远都拿不到明面上说。

即使是待在一块时间最长的朋友,我也不知道怎么去经营。

我不可能不顾体面,也绝对厌恶矫情,我不能说,对不起。即使再怎么后悔不好受,谁都没理由停下来,谁都不能因为这么个小小的理由,改变自身。

更可笑的是我俩还如往常一样,只不过无形中增添了什么。

某天早上寝室里,我上铺那小子忽然赤脚从上头蹿下来,嚷嚷着班里的弟兄被外班的人欺负了,咽不下去这口气,揽着严泽宇和同寝就往门外走。

我提拉着鞋上去拽严泽宇:

“抽什么风?!那人你有多熟,就去帮忙?”

“不用你管。”

“哈哈,不用我管?”我听着上火:“你要不是我兄弟我他妈愿意管你?”

“‘兄弟’,‘朋友’?”他歪着头看我,“你算么?”

我盯着他,那时真的很想攥着领子给他来一拳。

我了然了,退后走了一步,看着他笑:

“过去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得亏严同学你提醒,我刹那间醒悟了,”我伸手拍平他衣服刚拽出来的褶皱:“。。。下次就知道啥事该管啥事不该了。”

于是甩了句“走好您内”提拉着鞋回去忙了。

我当时还想,原以为一定好好欣赏他回来后的尊容,结果,他一回来,倒也没挂彩,跟去时一个样。

绷着脸看他理床,听见他闷闷地说一句“我没去呢”,然后倚着床沿往这边看,我才意识到他在就我俩人,那小子是在跟我说话。

“没去挺委屈吧。。。”

我冷着脸瞅他,如此僵持了一会儿,突然他扑哧笑出声来,结果我也没忍住,笑了。

又隔几天,我在楼道里碰见往上走的香汗淋漓一群人,拉住常和那小子打球的:

“严泽宇他人呢?”

“改道医务室了,刚受了点伤。”

“。。。。。。”

我挤着人缝往下走,赶到医务室时,干净得人影的没有。正打算回去,走廊里拐出一个人。我看着那人低头走路,好一会才抬起头。

我站在医务室门口的走廊上,白色的瓷砖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也格外明亮,那人白色的校服,好似被镀上一层薄薄的淡金的外壳,柔和贴身,竟显得有些圣洁。

他静默看向这边,脸上不喜不悲,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他迈腿往这边走,我才发觉他眉骨那里贴了块白包。

“没事吧?没事我先走了。。。”我看他走近,没等回答,就往教室的方向跑了。

回去的路上我才想起来,刚才是在等潘晴,听到那小子的事才忘了,现在得回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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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蕾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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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我挪了下腿,猛地睁眼醒了,我攥着被单,抻直了腿,等着筋抽完。不过这回时间格外长,缓了好久都没缓回来,余光里对铺那人翻了好几次身,我不知道他是否睁着眼,只能微微地转头看他。

今天出奇的没有鼾声,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安静,我看不清他,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却觉着,只要对面有那个人在,就很安心。

如此大约有半个小时,他忽然窸窸窣窣爬起来,在枕头下摸索什么。

“啪”的一声,又湮没在夜色里。对面亮着一点红星儿,我看着红星儿飘出丝丝缕缕的烟,许久,听见脑袋轻轻磕在墙上的声响。

我突然四肢僵硬,不敢动一下,哪怕是假装熟睡的翻动都不敢。总觉得那人静静地倚靠在墙上,望的是这头。

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此后过去一个星期左右,某天临饭点,他突然拉我出来,迟疑了一会说,有人想找你说说话。

我瞅不远处的亭子里,潘晴。

单刀赴会跨上凉亭台阶时,我才意识到,将来临的是什么。

我看着潘晴明眸皓齿,等着下文。

“我们,”她吐字时格外慢,好像很犹豫“。。。分手吧。”

“为什么?”戏得一步一步来。

她抬头看着我,眼眶红晕。

“我们根本就不像情侣,”她低下头,酝酿着什么“我以为你稳重,其实你骨子也不过是任意妄为的小孩,也从来不顾虑别人。”

“你会那时间陪我吗?会寻开心吗?”

“深入了解我才知道,你的本质,你的性格,与我并不适合。”

“。。。你和严泽宇的时间都比我长吧。”

“我,”她的眼泪快要滴出来了,“多么可笑。”

她抬头看我,这时候两行清泪挂在她皎洁的脸上,很是漂亮。

那一刻我很不合时宜地想起来电影院里文艺片的女主角,流着幸福而感动的泪水。梨花带雨,多么清丽。

“他陪你的时间多吗?”

“。。。你说什么。”

“那就这样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等一下,”她叫住我“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愿意挽留?”

怎么,我现在的行为无法满足你的虚荣心了么。

“没有。”

“。。。我对你,言尽于此了。”

记得刚认识潘晴那会,我们无意谈到一个话题。

暧昧。

我说我很不喜欢暧昧,不喜欢这样的人。

她听到后有点发怔,说:

“可是有人说,暧昧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我语塞,因为我无法诠释这句话。

而且我知道,她恐怕是有些推崇这个的。

现在我想到了,暧昧是两人间最美好的;但它不是以一对多或是多对多的调戏。

超出哪怕一个人,这俩字在人之间的关系就显得轻浮了。

只是你表现的太正常,我都不好意思说出什么质问的话来把自己彰显得多疑。

潘晴,从来我就知道,你很周圆。

我穿梭在层层叠叠的竹林间,想着我临走前她脸上的笑,一如告白那天的美好,淡色的唇和明媚的媚眼,柔美温婉。

只是,你怎么还笑得出。

回去后天上就来了场及时雨,淅淅沥沥直到晚自修后才停,不过空气也清新了许多。

潘晴那丫头的事我并不难受,因为某种原因,迟早我也会去提分手。

其实我也并不怪她,小女孩么,小心思未免会多,也只是想多保护着自己一点,哪怕是让自己显得柔弱。或许她只是单纯的某个想法或根本没有什么意识,又何必去斤斤计较。

脚踩着湿漉漉的地往前走,忽然我头一闷,摔在地上。坐在地上的时候,才感觉左颧骨一阵火辣辣的疼,站在面前的人影,不是最近老在饭点玩失踪的严泽宇又是谁。

他抬起手拽我起来,我以为他又要打,站着干等。

结果持久没动静。

“怎么不还手?”

“等你打完了,我再等你说理由。”

“还挺冷静的,”他冷笑:“怎么,亏心了?”

我越过他看对面两排的路灯,昏黄中透着明亮,边缘处还化出一点橙红,感觉油油的,却又很扎眼。离远了的绿化带里,林灌层叠,深沉静谧,像是穿黑衣的夜行者,也想亘古不变的雕塑。

“怎么不说话?难道不是亏心了?”

“她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这么折磨她?!每回提到你都红眼圈!”

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招惹她了。

抬头看天:今天的天色有点过于黑了,月亮都没有。我想,有些事我早该察觉到的。

“你怎么又不说话?”

我说:“她喜欢你。”

她一直喜欢都是你。我不过是个托,头脑发热,没弄清状况卑鄙无耻挡人姻缘的托。充其量不过给人的交往率凑了数字。

她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想在你面前守住属于自己的那份美好。

当然,我跟不可能不顾体面地去问。我可以是你的同学,朋友,好哥们,也可以因为你一句话变得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又怎么敢要求你告诉我什么?

“你胡说什么。。。”

“这姑娘为人是含蓄了点,也不爱表达,你八成没看出来。”我对他咧嘴笑:“但本质是好的,又漂亮,现在得闲,哥们劝你再不追可就来不及啊。。。”

“。。。。。。”

“天打五雷轰老天该劈死我。。。挡了你们的好姻缘。。。”

我拍拍裤腿上的水花要走人,后胳膊给人拉住。

“周安。”

我猛地一甩开胳膊上的手,头不回,笔直地走了。

。。。今天可说了太多话了。。。

结果晚上再一次没能与会周公。

很多时候,自己并不想那样烦闷,不想心思浓重想东想西。就好似与生俱来般,我不可逃避地与那些现实中的麻烦相遇,不可自控地重播他人每个无意或恶意的眼神,语调,动作,然后伤害自己。我就像个消极的癌症患者,明知道轻重对错,但也不会主动去筛选,等着情况恶化。

我记得小时候很害怕聪明且尖锐的女人,她们往往得理不饶人,洞悉一切却又刻薄地可怕。我怕她们质问出连你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最心底的问题,话把你逼得面色尴尬,哑口无言,也不饶你。仿佛一语中的的成就感才是最重要的。或许是自己没用,所以想敬而远之。

后来觉得,她们就像生活里的难过。

所以,害怕麻烦,害怕困难。一切有心思的事物,我只想退得远远的,哪怕大喊一句“感谢不杀之恩”呢。

我不过是一只在温水里等沸的青蛙。

严泽宇还是潘晴,或者更生疏的人,谁又只是为着某个想法处事,所以我不敢断定,潘晴就是把我当“托”了,也不敢自得觉得自己是个东西。一件事总还是伴随着许多情绪的。

好在已经结束了。

我转过头时,发现自己床头倚坐着个人,心里一惊。

再看对面,空了。

“就知道你没睡。”

低沉的声音在空气响起,衬得室友鼾声如雷,我才惊觉,已经很晚了。

我等着下文。

但他很久都没说话,似乎来就是为了安静坐会儿。

我看着融进夜色里的事物,僵的不知道该讲什么好。

直到他蹲在我的床头,往这边望,恰好让我看见他眼里银白的波光。

他蹲着,我在洗耳恭听。

他说:“要不咱们。。。”我听见冗长的叹息声,“别再这样了。”

我笑了,立马想问,别再那样?别再吵了,还是别再暧昧了?

事实当然没有。

无声地清了清嗓子,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恩。”

那一刻,我发觉我这种混蛋败类还有点无私精神。

直到毕业,也再没向以前那样,心照不宣地怎么见不着面怎么来。

我不找人说话,加上也没多少人找我,格外轻松自在。

有时恰好碰见了,远远地两头相望,没有言语,没有表情,一两秒后,留个背影而已。

有时候,夜里连个转身的资格的没有。

只是知道,那人还在,便觉安心。

毕业晚会后的KTV包厢是我与他同一间。

我感觉很不自在,借故去隔壁包厢串门,给那些家伙逼了好些酒,酒正酣,他推门进来,愣了下,又带门出去。

呵,看见我就不愿待了。

我笑着自顾自开了两瓶冰啤酒,缩进包厢光线的阴影里一阵猛喝,隔了一会儿,突然蹿起来,兜头倒光了一瓶。

结果一晚上胃撑嗓子眼堵,直到吐干净了,晕晕乎乎着脑袋意识倒还很清晰。

两点多钟的时候,我冲了了个头。回来路上,犹豫着,开了原来包厢那扇门。

里面沙发上人睡的四仰八叉,没落座的空。就剩显示屏里还冷着光排着歌词轻轻地唱着歌。

那人也盖着衣服横躺。

我走过去,蹲在沙发旁,端详他的脸。

冷光打在他脸上格外柔和,英气的眉眼,陌生又熟悉。

一起一伏均匀的呼吸,节奏绵长。

我心里自嘲,往后没有刻意联系,这恐怕就是最后打个照面了。

求你别再躲的太明显就好。

垂眼看着这人,也不想有分毫其他的动作;只要别被发觉,徒生尴尬就行。

我靠在墙头傻笑,这他妈可真够矫情的。

静默地看着屏幕上忽亮忽暗的光。

忽然觉得,这么多年走过来,我其实算不上什么。

别人都说,不要把自己在他人心里的分量看得太重。

天幕下熙熙攘攘行色匆匆的人流,谁又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谁又管得了他人。他终有他自己的顾虑,相比较而言,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太微不足到。反观自己,其实也一样;不过我也总想着,我这么个骨子里胆小固执的人,只会给自己造个牢笼,然后在心里找个正中央的地儿,刨了土把这个人的名字扒拉扒拉埋了,然后守着那个土包。

我扶墙站起来,跺跺发麻的腿,拉门走了出去。

大门外面,再过几小时,天色熹微,会有个很漂亮的清晨。

然后人们又重新开始忙碌,为着他们应该做的事而奔波。

我和这个人的故事,到这儿,已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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