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尊已在顶峰上等待了两天 他要等的那个人 不是敌人
在山腰间采药的老人看到他 好心劝道:“年轻人 要变天了 趁着山路好走 快些下山去罢。”
他等的人还没有到 如何下山?
第三日 李元尊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 和飘向自己的团团黑云 饮下壶中的最后一口酒
身后有轻微脚步声 他知道 那人终于还是来了
“兴致这么好?”来人看着他脚边的美酒调侃起来
“自然 三年未曾见你 兴致怎会不高?可惜了这三十年的梨花酿 留渊 你晚来一步。”
那唤作留渊的男子轻轻一笑 慢慢走到他身边 牵起他的手将他拥入怀中 李元尊挣扎片刻 终由他抱着
“元尊 可有想我?”
“想你作甚 就该让你在那佛陀山清修一世 免得一出来便……便如此轻浮。”说罢 一丝羞怯攀上双颊
“哦?既然不想我 那我便如你所愿 再回道观去罢。”
李元尊知他在逗自己 不予理会 只是伸手轻抚留渊的胸口 他知道 那里曾经有一个如酒盅大的伤口
也是那伤口 让他与这个本应称霸天下的男子分别三年……
留渊姓魏 魏乃国姓 魏留渊是太祖魏启庄的嫡孙 自幼随父亲习武 随祖父习史政
加之他聪慧 懂得笼络人心 实是储位不二人选
可就在他立冠(15岁)之年 他的父亲猝死 父亲手里的兵权被他叔父扬王夺去
留渊为自保 收起锋芒 称病在家为父守孝 暗地里开始接触江湖豪杰和商贾之士
李元尊就是在这时与留渊结识 他的父亲是江湖皆知的“厉刀”李立
两人初识便觉投缘 之后便常常相邀诗酒江山 李元尊并不知留渊的真实身份 只道他是游山玩水的富家子弟
相识一年后 元尊听从父命与官宦之女成婚 留渊听闻默不作声 只是那之后与元尊生疏起来
直到元尊妻诞下一子 留渊命人偷偷除去了孩子的母亲 元尊痛苦难抑 留渊便日日陪在他身边
渐渐地 元尊的丧妻之痛变淡 趁着二人泛舟之时 留渊向元尊表明心迹
元尊诧异 却被留渊的温柔体贴打动 不久之后二人在元尊房中交付身心 恩爱之情不消言说
太祖病重 命留渊回朝 留渊回朝后侍候太祖左右 太祖稍见好转后叫留渊至床榻前 拿出一份诏书
原来那诏书事关立储 只是具体立谁并未写明
太祖言道:孤知道你对你父王猝死尚不能释怀 这两年你做了什么 孤由得你去 只是若要查明当年之事 必要坐上孤的位置
留渊顿时明白了太祖的意思 太祖又道:孤有一事要你去做 若此事顺利 大位必属于你
不久后 江湖风波不断 各门派高手有些惨死 有些失踪 一时间人心惶惶
李元尊还在等着留渊归来 他已有一月不见留渊 心中念得紧
只是再见留渊 却是看着他毒死自己父亲的样子……
留渊自知无法再瞒 便对李元尊道出事情 包括他的身份 包括他要为太祖做的那件事
“上有旨 江湖中人若可为朝所用 便留得 若不为所用 一律……除去。元尊 你父亲……”
元尊觉得自己仿若梦中 那人一直是温柔的 哪怕杀死他至亲之后 也能用温柔的话安慰自己
他看着父亲生前用过的厉刀 提气一章打在魏留渊身上 然后用父亲的刀刺进留渊胸口
“我父亲平日防备之心甚深 若不是你与我常在一处 他定不会对你失了戒备 我……若不是我与你……若不是……”
李元尊眼神涣散 喃喃自语 魏留渊的手下已经赶来 看到留渊被刀刺穿 便要动手杀死李元尊
留渊看到手下动作 不顾自己伤势 急忙制止 却见李元尊把刀刃转向了自己
他来不及出声便扑了上去 在李元尊准备用刀自戕之前将他抱住
李元尊寻死不成 一腔怒气全发泄到留渊身上 竟提刀朝魏留渊乱砍起来
魏留渊已没了力气 终于倒在血泊中 李元尊也盛怒下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 看到自己仍在自己家中 冷笑一声 暗想:那人怎不将自己下狱或处死
恢复了几日 李元尊便开始操办父亲的丧事
整理父亲遗物时 李元尊看到了父亲的临终之笔:
吾儿元尊
为父自知命不久矣 待我故去 将我尸身送回青州与你母亲合葬
丧事一切从简 为父身重婴罗之毒 夜夜受锥心之痛 若遭不测 也是为父逼迫他人动手
待我故去 莫为我寻仇 厉刀此后退隐江湖 你要好好抚养志本(李元尊儿子)成人
这绝笔是李立毒发之时所写 下笔无力且言辞不似常日 李元尊此时已不知父亲的死该去怪谁
他很想见一见留渊 那日他没有听留渊的解释便一刀刺向他 怕是凶多吉少
将儿子暂交由姑姑照管 他几经辗转来到留渊的府邸——定王府
管家听闻李元尊来访 亲自出门迎接 然后告诉了他留渊的情况
原来 留渊当日中刀之后 失血过多 险些丧命 多位医师诊治后皆叹气离去
后来一位道士给了留渊一粒药丸 留渊服下后当夜竟醒了过来 只是依然命悬一线
那道士便要留渊随他一起去佛陀山的道观 才可为他医治
留渊答应随他走 走之前交代管家 若元尊来寻 便将元尊父亲毒发身亡的事情始末告诉他
他不愿元尊自始至终恨他 至于自己父亲的死因和大位 他已不愿再涉及
而他这一走 便是三年 复原身体的三年 也是学着放下权势的三年
所幸 这更是让元尊懂得珍惜和思念的三年……
因为牵绊太多 他们都曾迷路 兜兜转转 卸下牵绊 原来 彼此是相爱的
(等时间充裕后 老人家准备写这个短篇的续 那就应该是甜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