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邺不喜欢医院,应该说,非常不喜欢。
他现在一边飞快地穿过走廊,一边闪躲着怀抱用具或手提吊瓶的小护士。林邺蹙了蹙眉头,瞟了一眼头顶忽明忽暗的灯,无奈地贴着墙根走。可惜设的等候座位也在那儿,于是林邺先生一路看了满眼脸色发黄的老妇女,衣衫不整的老大爷。
此时穿得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一脸浩然正气的他就像个傻B。
嗅着消毒水刺激的味道,顶着大爷大妈的诧异目光,我们的林先生把公文包又夹得紧了点,踢着正步向走廊深处疾走,在一扇门前蓦地停下,憋着口气拧开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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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
晚饭后林邺仰躺在长沙发上,举着本小绿本瞧得聚精会神。黑猫夏子在他脚边烦躁地绕来绕去。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男人侧身走了进来。
“林邺,”他用脚把门踢上,一手拿水一手拿药,艰难地不让水洒出来,“起来吃药。”
林邺放下手,转头对那男人身上和自己同款的睡衣看了半天,然后爬了起来。接过水,又从药板子上抠出俩小药丸,和着水咕嘟下去。
“诶,陈遥,这本子上写的到底是啥啊?”林邺又躺回去,把小绿本子举到那男人眼前。
陈遥抱着手,瞄了眼封面上“A市居民基本医疗保险手册”几个金字儿,皮笑肉不笑:“除了胃病的诊断还有什么?叫你以后还饮食不规律,小心得胃穿孔胃绞痛。”
“给我读一下?”林邺不好意思地笑笑。
“去,滚远点,你说在家里不要说工作上的事。”陈遥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我今天晚上要写完那篇学术论文,你先睡吧,晚安。”
门合上了。林邺扭头看看本子上密密麻麻天书样的字,郁闷了。
“这到底是中文还是英文呢……”
“吱呀——”门又开了,陈遥探进个脑袋:“早点睡,微波炉上有杯牛奶,喝前转半分钟。”
门又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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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间
林邺扒拉了几下盒饭,蓦地停下,把洋葱一条条挑出来,然后继续扒拉。
等消灭地差不多的时候,再次把口袋里的绿本子掏出来,细细分辨。
“诶,林律师,看什么呐?”林邺就觉得眼前一暗,抬眼就看见LUCY鲜艳的蓝色眼影。此时她正扒在自己的办公桌旁,旁边撂着堆案例资料。
“LUCY,吃过了?”林邺朝她笑了笑,突然想起来什么,“LUCY,你经常看手录档案?”
“是啊,怎么了?”
“帮我看看这个,我昨天去医院看看老胃病,结果医嘱写的什么都看不懂,帮帮忙?”
LUCY噗哧一声笑出来:“YERI,你居然想看懂医生的字!你真想得出来!……好嘛好嘛,我瞧瞧。”
LUCY接过那本本子,摊在桌子上,磕磕巴巴的念出来。林邺也坐着皱着眉头分辨。LUCY却停了下来,转头愣愣地看他。
林邺又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LUCY讪讪地笑了两声,突然被自己呛到:“咳咳……上面最后一句是……”
………………
“这行字和上面的字好像不太一样……”LUCY又疑惑地看看林邺。
林邺听了笑了笑:“这医生真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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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前
清晨,林邺闭着眼睛顺着床缝摸了半天,终于找着了手机。好不容易把手机闹铃关掉,转头看见清晨微白的天光映在陈遥光,裸的背脊上。
“陈遥,陈遥?”林邺坐起来缓了一会儿,伸出手摇那人的肩膀,“上班了。”
那人把被子往上卷了卷,把整个头都闷了进去。
“陈遥……”
“给我闭嘴!”那人的声音带着挥不开的睡意,“要上班你自己上去,再吵我拿刀把你肚子划……开……”尾音已经近乎难以分辨了。
林邺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人下午2点才上工,讪讪地爬下床,整理自己。出门前把早餐放在桌上,上班去了。
中午
林邺一边把半冷的盒饭往胃里塞,一边把手头几分案件资料挑出来摆在案头。
突然一阵顿挫又尖锐的疼痛让他微弯了腰。林邺不出声地把饭投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就着桌子趴了下去,等着这阵痛感过去。
林邺心里苦笑,想着过几天的工作安排,决定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开点药回来。
下午
林邺坐在走廊前的排椅上,等着叫号。他已经盯着显示牌快俩钟头了,结果他的诊室还显示“王X准备”,他左右望望,发现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于是默默站起,往走廊里冲。
在打开门后,林律师发现诊室里围满了人……
还好进来看了,要不然这得等到明天。林邺叹了口气。
鉴于林先生的厚脸皮,他硬是插了9个人的队,先行接受了医生的诊断。
等林先生最后提着单子来找医生的时候,正好瞟到一白大褂晃出诊室门。他摸摸鼻子,坐回医生面前,最后拿回那本写了天书的小绿本儿。最最后,不看众人等绿惨惨的脸,满脸正气地走出了诊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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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邺推开门,对着坐在桌子后面的白大褂大夫笑了笑。
那人抬起头来看他,微微挑起眉毛。
“医生好啊。”林邺坐到他面前。
“这位先生哪里不舒服?”那医生转头拿起鼠标划拉划拉。
“胃痛。”
“我这里是外科,您应该去3楼。”继续划拉划拉。
“那您帮我看看这个?”林邺也不恼,掏出小绿本往医生面前一放。笑眯眯地指着最后一句,“陈医生,这可是你写的?”
“是啊,关于治疗胃病的建议的。”医生手肘撑着下颚望着他,眼神认真。
“陈遥你就玩儿我吧,‘祝你早泄阳痿’是治疗胃病的建议?”林邺不怒反笑,把本子收进包里。不顾陈遥蓦地僵住的表情,转身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