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秦弯弯。22岁,在美丽的X大念法律硕士—硕一。
秋天的X大很美,但是我却很讨厌,不是不喜欢X大,只是因为我不喜欢秋天。而我第一次遇见罗启正就是在这个令人讨厌的秋天。
那天是我的舍友孔蕾蕾的生日,她请了她的朋友在我们学校旁边的一家饭店吃饭。蕾蕾本科就是在X大念的,加上她豪爽的性格,所以她生日那天来了一大帮人,而罗启正也在其中。
在饭桌上大伙你一杯我一杯的敬酒,祝蕾蕾生辰快乐,结果生日宴变成了拼酒比赛。
我是那种一杯酒就会醉的那类人,本身我也不善言谈,所以吃完饭后我就乖乖的跑到包厢的长沙发上坐着,看着那伙人酒醉的醉态。
满屋的酒味令我很不舒服,又不好意思中途退场。在我觉得很无聊的时候,罗启正向我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你好。”他微笑地朝我打招呼。
我淡淡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我听说过你,你是我们学校今年法硕的探花。”他接着说,语气中带着称赞。
我谦虚地笑了笑:“我,一般般啦!”但是心里却乐开了花,谁不喜欢听别人的好话呢。
“我叫罗启正。”
“秦弯弯!”
“你的名字使我想起了天上的月亮。弯弯的月亮。”
我的心震了一下,这句话好熟悉,那个人第一次认识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吧。想到这我的鼻子酸酸的,笑容也暗了下去,好久都没说话。
罗启正看出了我的沉思的样子,于是乖乖的坐在我旁边,没有吱声。我们就这么沉默着。
“来来,才子来喝酒啊!今晚不醉不归!”蕾蕾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我们,跑过来拉着我们的手,满身的酒味,看来她今晚喝的可不少。
“不的了。蕾蕾,你朋友好像累了,想回去了。外面太晚了,我想送送她。”罗启正指了指我。
蕾蕾知道我是不能喝酒的,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再勉强什么。
“那你要负责把我的朋友安全送到学校的宿舍哦,要不然我和你没完。”蕾蕾瞪眼做泼妇状。
“恩,生日快乐。”罗启正笑的拍了一下她的头,然后和我一起走出那嘈杂的坏境。
“你真有一套啊,不想喝酒就拿我当挡箭牌。”我故做生气得瞪着他。
“难道你不想出来透透气么?我看得出来你早就想离开了。”他反击道。
被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也不好意思在说些什么。于是我们就一直安静的走着。我心还在为刚才在饭店他对我说的话压抑自己,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时不时用眼光瞄我一下,那眼光带着一丝探寻。
饭店离我们的宿舍有15分钟的路程,我们不一会就到我的宿舍楼下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诚恳地对他说。
“不客气。”他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路边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像个绅士那样对我微笑。
“秦弯弯。”在我转身之前,他突然叫住我。
我疑惑的停下来,转过身。
“你笑起来很好看,希望你以后多笑一点。”他说着话的时候还是刚才那副微笑的表情。
我愣了一下,继而冷冷的说:“我笑不笑是我的事,你管太多了。”然后我恨恨的走进宿舍楼,留下他呆呆的站在宿舍门口。
“该死的罗启正。”回到宿舍后,我在心里骂了他一句。“你以为你是谁啊!”
发泄完以后,我的心又开始震动。为了那句话:你的名字使我想起了天上的月亮。弯弯的月亮。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什么时候呢?
对了,是七年前,七年前的那个夏末秋初。
那是我刚考入我们县城的重点高中,开学的第一天。那天班主任叫我到教材科去领取我们新书。当我拿着54本语文书走在通往教室的路上,沉重的课本压得我累得气喘吁吁。
很不幸的是,当我走在学校花坛的拐角时,不小心的和某人撞个满怀,新课本散乱了一地。
“对不起!”我们异口同声的向对方道歉。
我慌忙捡起地上的书,忽然间一双修长的节骨分明的手和我同时伸向一本书。我抬起头看对方一眼,清秀而透露着帅气的男生。而他同时也看着我,我们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发现他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睛,还有他的笑容好温暖,像是夏天蓝蓝的天和暖暖的风。
“谢谢。”我说道。
“不客气。”然后他拿走摞在我手上的书,“许老师真是的,这种重活居然叫女生来干。”然后他看了我一眼,接着解释:“我叫陈凌风,是高一五的。”
哦,我回过神来,原来是本班的同学。陈凌风,原来他就是那个中考的状元啊。我原以为成绩好的男生一般都是长得呆呆的呢,没想到他是个特例。
“我叫秦弯弯。”
“我知道你。”他笑着说。
我瞪大眼睛,好神奇,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看过贴在宣传栏里面的照片,所以我认识你。”
我们高中每年新生入学时都在宣传栏里贴着中考前十名的照片,以示表扬与鼓励。
我点点头。难怪对他也有一点点面熟。
“你的名字很好听,弯弯,使我想起了天上弯弯的月亮。”他笑着和我说,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看他微笑的样子。
“谢谢,你的也一样。凌风,凌晨的风,呵呵。”
然后我们一起放肆的大笑。
是的,是他,那个有着清澈的眼睛温暖的笑容的男生,第一次对我说我的名字让他想起天上的月亮。
七年,好长的时间啊。不知道现在的他过得怎样,是否也会想起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秦弯弯,你这个笨蛋,叫你不要在想你还在想。都过去了,忘了吧。”
每次回忆往事,心里总是很压抑。于是我匆忙洗漱,早早的躺床上,准备睡一觉,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可我还是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安稳入眠。我做梦了,其实那不是梦,我只是意识里模糊的回想起那些清涩岁月里的往事,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幕幕从演。
我梦见了高一时的班级里举办的那个圣诞晚会。那天也是我的生日,可是我没对任何人提起。所以也没有人知道。
晚会进行得很好,笑声不断。整个教室都洋溢着青春与欢快的气息。
“接下来是压轴戏,有请我们的班长陈凌风同学。他唱的这首歌是送给我们班的某个同学哦。祝这个同学生日快乐。”主持人宣布完,下面一阵尖叫。我知道陈凌风在我们班和全校都很受大家尤其是女生的欢迎。谁不喜欢长相好成绩棒对人又人气的人呢。
我心里一阵激动,身体有些颤抖,他不会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吧?
旁边的女生也在猜测,也有问今天是不是对方生日什么的。而我一言不发,我在等,等着陈凌风,想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陈凌风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吉他,今天的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没有往日的温和气质,看起来却很酷,惹得全场又是一阵尖叫。
他走到舞台中间,坐在为他准备的椅子上,拨弄了一下琴弦。
“今天是我们学委秦弯弯同学的生日,我代表全班同学祝她生日快乐。”
此言一处,全场安静,有叹息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暧昧的笑声的。当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幸亏我很冷静,只是淡淡的笑淡淡的说:“谢谢大家给我的惊喜,我很喜欢。”我明哲保身,我知道如果我此时喜气洋洋的话,不到明天我就会成为全校女生的众矢之的。我很聪明的把陈凌风要给我的特别礼物转化成全班同学的。
大家不好说些什么,于是都把目光转向舞台。
“接下来唱一首歌,叫《弯弯的月亮》”陈凌风微笑的波动着琴弦,用他清澈的嗓音唱着:
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
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
小桥的旁边有一条弯弯的小船
弯弯的小船悠悠是那童年的阿娇
呜 ——
阿娇摇着船
唱着那古老的歌谣
歌声随风飘 飘到我的脸上
脸上淌着泪
象那条弯弯的河水呜——
弯弯的河水啊 流进我的心上呜——
我的心充满惆怅 不为那弯弯的月亮
只为那今天的村庄 还唱着过去的歌谣
故乡的月亮 你那弯弯的忧伤穿透了我的胸膛
呜——
陈凌风赢得了满堂喝彩,我看得出来有好几次他都把目光注意在我的身上。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有些动心了。我知道我是喜欢他的,而他也是喜欢我的。我对自己的这个发现暗暗欣喜,但又有些担心。
是的,我是应该担心的。因为全校的人也都知道,陈凌风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那个叫霍晓燕的女生。
第一次见到霍晓燕是在开学后的第二周。那天早上大家在上早自习。突然间有人叫了一声:“班长,有人找。”
大家都把目光看到窗外,想看看是谁。我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有点像林黛玉那种婉约气质的女生。我看到她把书递给陈凌风,然后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都开心的笑了。我看得出那女生望陈凌风的眼神充满着依恋,而陈凌风的眼神则是疼惜。那应该是恋人之间踩会有的吧。我心里酸酸的。
“那是霍晓燕,陈凌风的女朋友。”女生甲胸有成竹的说。
“真的假的啊?你怎么知道?”女生乙酸酸的问。
“我和他们是同一个初中的。他们的事我都知道。”
接下来一片叹息。
我心里怪不好受,是啊,人家青梅竹马,人家站在一起多般配啊。我不过是一个小丑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对陈凌风的态度都很冷淡。他看出了我在躲避他,所以没事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和我一起海阔天空的瞎扯了。
陈凌风下了舞台,我对他点点头:“谢谢,你唱得很棒。”
他笑了一下,然后走了。我看见他走出教室,我看见霍晓燕在外面等他,我看见他们手挽着手,留给我一个背影,然后我流泪了。幸亏教室里面的灯光很暗,没有人发现我流泪。
我突然间被一阵喧闹惊醒,原来是蕾蕾回来了,她喝多了吐得稀里哗啦的。我服侍她看着她沉沉的睡下去,一看闹钟,三点了。看来今晚注定我彻夜未眠。
3
在一次见到罗启正,是在一个星期之后。那天是周末.我和蕾蕾相约到食堂吃饭。在食堂门口我们见到了罗启正,他旁边还有一个长得挺甜美的小女生。
“哟,高材生,上了研究生还那么受小学妹的欢迎啊。”一见面蕾蕾就不忘打趣他,也没发现旁边的小学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师兄,我先走了。有事在找你吧。”小女生羞涩的说。
“好。”
再次见到罗启正,我心里觉得怪对不起人家的,毕竟人家对我也是一片好意,我不应该向他发火。他看见我还是那副微笑的样子。
“中午了,我请你们吃饭吧。”罗启正说道。
“好啊。”蕾蕾大大方方的答应了。
我其实不太想去的,但是想想不去又不好,显得我没气度。
我们打好饭菜,一边吃一边聊天。其实多数的时候是罗启正和蕾蕾在说我在挺,偶尔我才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那天晚上真的很抱歉。”罗启正突然间向我为那天的事道歉。
“没事,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我听他真诚的语气,心突然软了下来。
“你们怎么回事啊?”蕾蕾一脸疑惑地望着我们。
“罗启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对不起我们朋友?还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蕾蕾暧昧的说。
“哪有啊。”被她误解,我很不好意思,赶忙辩解。
蕾蕾失望地看了一下我,也没多问。
吃完饭回到宿舍,蕾蕾又忍不住问我和罗启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我总不能把事实告诉她吧。于是我选择沉默。
“弯弯,其实我觉得罗启正人不错啊。他可是我们法学院的高材生啊,脾气好,人又帅,本科的时候很多女生迷恋他呢。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
“拜托!我们才见过两次而已,我对他没感觉。”我淡淡的回应。
“小姐,你都22了。我都没见过你有男朋友。也觉得你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一副没你呀,在这样下去小心没人要,变老姑婆哦。”蕾蕾苦口婆心的劝我。
我苦笑,我想我要是告诉蕾蕾我也曾经掏心掏肺的爱过一个人,甚至和他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她会相信么。
4.天气渐渐冷了,转眼间圣诞就要到了,也预示着我的23岁生日快要到了。
蕾蕾原先准备在我生日那天举办一个Party,但被我拒绝了。我不喜欢热闹。蕾蕾也顺着我的意。
圣诞那天,我邀请了蕾蕾和她男朋友一起去四川城吃火锅。当我和蕾蕾赶到火锅城时,发现罗启正和蕾蕾的男朋友已经坐在一张桌子旁等我们了。我没有邀请罗启正,我知道这肯定是蕾蕾搞的鬼。我瞪了她一眼,她心虚的笑了笑。
“别这样么,大家都是朋友。而且灯会吃完饭我要和我对象去通宵,刚好可以让罗启正送你回去啊。”
既然人家都来了,我也不可能摆脸色给人家看吧。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主要是因为蕾蕾的男朋友很会讲笑话,好几次我都笑得喷饭。吃完火锅后,蕾蕾对象叫我们一起去K歌,我说天气太冷了,不想去。而且也不想打扰二位的甜蜜。
于是我和罗启正一起打车回学校。
车子停在我们宿舍门口,罗启正和我一起下车。他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系着粉色蝴蝶结的紫色盒子,递给我:“生日快乐。”
我原本想谢绝,但是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神,又不忍心。
“谢谢。”我说道。
“圣诞快乐!”进宿舍楼之前我对他说。
回到宿舍,我拆开罗启正送我的礼物:是一个钥匙扣,要是链是一个弯弯的月亮,上面镶着亮晶晶的水钻。这个我在国贸商场见过,得要几百块钱。我没想到他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
退还给他,显得我太排斥人家。所以我决定等他生日我也送个礼物给他,算作回报吧。
第二天我在教学楼的回廊里碰见罗启正。
“谢谢的你礼物。”
“你喜欢么?”
我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恩,喜欢。但是好贵重的。等你生日了而我也会送你一份大礼。”
“好,我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