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莹莹》(11/02/14,87L完结篇) 虐心悲情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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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朝露莹莹》(11/02/14,87L完结篇) 虐心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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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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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莹莹》(11/02/14,87L完结篇) 虐心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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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两个拥有一样淒涼身世,同样孤苦零丁的孩子,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的荒山野岭里,在一望无际恐怖的黑暗中丛林中相遇了,他们一起经历过饥饿,一起经历寒冷,一起经历狼口里的死里求生,一起经历过在死亡线上的绝望挣扎,他们一起共患难,他们一起共生死......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他爱上了她,而他却是一个被用特殊的方法阉割净身后经过训练明为做伶优,一般称为娈宠,实际上也就是俗称阉奴的伶人,要知道这天下最下贱的人,是娼、优、隶、卒四种,他即是为娼又做优,论起来那真更是比沦落成娼为妓的女子还是不如。

他们之间后有结果吗?他们的人生又会经历怎么的波折?敬请持续关注........

人物关系设定:男主角对女主角纠结的爱,和另外2位男主的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理不明的感情纠葛.........

背景设定:元朝时期

内容标签:虐心,悲恋,伤情

搜索关键字:虐恋,悲情,莹波,莹玉[/size] [/co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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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记录】全文完结,共159,048字
【阅读全文】[url]http://www.paipai.fm/r5881844u10462161/[/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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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长江而行的湖北东部有个叫鄂州的地方,说起这个鄂州,地理位置可谓是十分优越,因为它正好处在长江流域处于“得中”地位。万里长江依这里而过,境内江岸线很长,有大小港口五座,江海直达,地势东南高,西北低,由丘陵、平原、湖泊组成,是个风光秀丽的地方,山、水、城浑然一体,尤以湖泊众多而著称,冲决巴山群峰,接纳潇湘云水,浩荡长江在三楚腹地与其最长支流汉水交汇,这里地处江汉平原东缘,鄂东南丘陵余脉起伏于平野湖沼之间,龟蛇两山相夹,江上舟楫如织,濒江之旁有一个小村子,这个村子不大,村里住的也大都是一字不识的些以世代捕鱼为业的渔人,过的是吃上顿没有下顿极为寒苦的生活,虽然贫苦但村子里的人却很知足,这穷人一无钱二无识走到哪里还不是一样备受欺凌,好歹能有家有户可以遮风挡雨,能过的上这样日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初进腊月的一个清晨,天被冻的阴沉沉,凛冽的寒风带着暴虐的脾气呜呜的刮过它所经过的所有地方,所过之处皆是一般的苍凉,它还不足索性将树上仅剩的枯叶也搜卷了一空,那远近的树木好似赤裸着身体的木偶,任凭着寒风无情的摆弄。

这时有孩子的哭声一阵阵隐隐传了过来的,越来越近,越来越是清晰,只听得那孩子的哭声越来越是凄凉,且夹杂着悲沥的哀哀喊饿声,声音越来越近,看清是一个瘦弱的妇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艰艰难难的蹒跚而来,她一脸的泪痕,满面愁容,一面扶着墙面前行,一面哄着那个正在嚎啕悲泣的孩子,这妇人轻轻拍着孩子骨瘦如柴的背说道:“小宝,娘的乖宝宝,别哭了,娘知道你饿,娘也不想让你挨饿啊......但是.....你爹病的起不得床,这大腊月天的天寒地冻的家家户户都是吃上顿没有下顿的,娘能借的地方都借到了,娘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乖孩子,听话!你再忍忍,好孩子,乖宝宝....再忍一忍吧..好歹等你爹的病好点了,打到了大鱼,娘就马上就称糠粉去,到时候就有糠磨磨吃啦......”她一边说,一边用破旧的衣袖抹着泪,转过一个墙湾寒风猛的一扑,那妇人本就在饥寒交迫的折磨下只剩了奄奄一息,被这寒风猛然一击一阵头晕差点便一头栽倒了下去,要挣扎着站起来又实在无挣扎之力气,于是只好半蜷半蹲的在地上喘息着,那孩子虽然很小但是很懂事,看着娘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的眼看就撑不住了,心里很害怕,于是扶着娘带着哭腔说道:“娘,你怎么了?娘......娘......”

那瘦弱的妇人喘息几阵终于勉强挣扎着站了起来,牵着那孩子的手二步一歇三步一捱的到了一个柴门之前,推开柴门跨进了院子,推上院门,哀哀的走进了院子正面唯一可以称为建筑的就是一间茅草覆顶,稻草泥土和垒堆成的房子,进了屋里,屋里别无长物,屋角上起了一个土打的炉灶,地上一个粗笨的树墩上放了两只粗碗,看来应该是做矮桌之用,再有就是地上放置的砍柴斧柄和些许渔网鱼叉等简单几样打渔用具,靠墙之处用柴草搭了一张柴草床,现在上面正躺着一个形容憔悴,枯瘦槁弱的不堪一击的男子,他就是这家的主人,姓江名广宁,是一个以打渔为生的渔夫,几日前他忽然得了急病,这病来势汹汹,时昏时沉,高热不退,浑身滚烫如火人一般,自这江广宁染上了病,便出不得船,家里也就断了进项,就连吃饭就成了问题,又有什么钱来看病抓药?他的妻子江氏实在没有办法可想,只好向村里的富户康老爷家里先借了五钱银子,那康老爷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但是他不过是个受了主子的差遣到这里专管放收微利,管点索事的奴才,他背后的主子陈腾远更是比那阎罗王还要恐怖万分,这倒不是他生得恐怖,而是他那驴打滚似的利滚利,息滚息,这样的算法不要说人的骨头就连尘粉都别想从他的手里逃了过去,还的上便罢,要是银钱或利息拿不出来,要是独身一人,抓去给他做牛做马累死算是好的,要说是家里有老又少的那可就惨了,只怕是没一个人能逃得过,全家沦为苦役直干到死这钱还是还不完的,江氏不是不知道厉害,她也是一听到陈老爷,康老爷的名头就吓的胆战心惊的,但这几日因江广宁病的太厉害了,不去借钱又怕丈夫挨不过去,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去借了,为的是能换了药来给丈夫治好病啊........

江广宁喝了药,虽然略觉得好了些,但俗话说得好,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能这么快就好?他心里一个劲的焦急一家大小的家中生计无着无落,但无奈体虚气弱的站都不稳,委实是出不了船,可是现在他听到孩子那凄惨的哭声,虽是家贫之极但那个孩子不是爹娘的心头肉?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饿死?他挣扎着起床来,虚弱的喘息了一下,强勉着拿起渔具往外走去。

他的妻子江氏见他病的这样,根本无力气出得船去,于是跟了上前拦住了他,哀苦的看着他道:“小宝他爹,你的病还未好,身子虚的这样,怎出的船,使得力气,还是快歇着吧......”

江广宁把颤抖着身子靠在门上,哀苦的回望着她摇了摇头,微微的歇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家中已经是断了两日炊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不要说小宝还这么小,捱不住,就是你我这样的大人也实是再难以忍耐下去了,就是我能忍心不管,这样下去,不用几日时光,咱们一家终究还是要捱不过饿死的,再说我觉着今日已经好些了,好歹也能支持着出这一趟去,你放心吧。”说着他摇摇头长叹了一声,江氏看着他,是啊,他说得句句都是实情,她默默地放开了手,哀哀的叹了口气。

江广宁勉强的支持着走到了门外,外面的寒风刺骨透心,他不禁猛打了几个寒颤,爆发了一阵强烈的咳嗽,他扶住墙重重的喘息了一阵,又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

江氏在屋中看着丈夫摇摇晃晃的消瘦身形渐渐的消失在眼前,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而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心道:“这要是喝西北风能喝饱就好了,也就不用找那份罪受了。可是.......小宝还不满五岁啊,这么点的孩子怎么能挨得上三日五日不吃?做父母的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她撩起衣襟拭了拭泪,牵起孩子的手,默默的出了门,她想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人家有要赶着织补渔网的活,虽然是几个散钱,但好歹能替丈夫减轻些负担,不想等到晚间天都黑透了,江广宁还没有回来,她在家等的实在心里怕的发慌,于是向江畔而去,还未走到江畔,只见几个人影急急而来,她赶上前去,仔细一看,江广宁不在其内,却有其中一个是经常来找江广宁一起出船干活的叫张大宏的,于是急忙问道:“张家大哥,不知今日你有没有见到我家江哥,他这几日一直病着,今日难为他病还未好就勉力出船,我今一天这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真是担心了不得啊!可是他却到了这时候还未回来,我在家实在等得心焦,我想出来迎迎他,不想先遇见了你......”

张大宏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的说道:“唉.....别提了,我正要找你去呢,江兄弟他....他......出事了........”

江氏本就心中慌慌不已,听闻此言如突遇晴空霹雳一般,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使劲的抓住张大宏的袖口急急问道:“江哥他......他到底怎么了?”

那张大宏褐红黝黑的脸上两条浓眉毛结成了一个疙瘩,不忍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这才瓮声瓮气的说道:“早间江兄弟来找我说要和我们一起出船...打渔的...时候,我看他气色实在不好,还劝他别去了,但他说他撑得住,执意要去,于是便和他一起出了船,我们本来好好的,正拉着网,谁知.....谁知他竟撞着了无支祈,忽然就一头直直的栽进了江中,我见着情形不对急了也跟着跳了下水好歹将他救了上来,没想到,他,他已经被溺死了........”

江氏急痛攻心,眼前一黑“啊!”的一声惨叫,身子便软软的瘫在了地上,那几个都是和江广宁,张大宏一样的贫苦渔夫,大家平日里都是风里来浪里去一起结伴出船打渔,共苦同运的苦人,见他出了事,大家的心里也很难过,到了这个份上,也顾不得什么了,说不得只好叫了自家的老婆来一路把她架了回去,又将那姓江的渔夫的尸身搬抬了回来,停在地上,江氏望着丈夫的遗体,心如刀刺,肝肠欲断,泪如泉涌扑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丈夫的尸体一个劲的呼号痛哭,哀哭悲恸,那几个渔夫怜她一个年轻的妇道人家猛然间没了丈夫,又别无亲眷在此无人可以商议丧葬上的主意,孩子又才五岁尚且幼小什么也不明白,家里又实在是家徒四壁,无钱丧葬,于是就只好替她做了主,在他家中后院挖了一坑将江广宁入土安葬了,这几个渔夫都是愚直的汉子,也说不上什么话,该做的都做了,然后哀叹着劝慰了几句后就各自回去了。

江氏只是浑浑沈沈的趴在坟头恸哭不已,那叫小宝的孩子本来就已经饿的很了,一心巴望着爹爹能像他出门时说的那样打到大鱼,就能吃上饭了,心心念念的等了一天,谁知爹爹却被几个大叔抬了回来,无论娘和自己怎么叫他怎么推他,他也不应,眼前的一切他虽不明所以,但从四周几个大叔那哀穆的神情和娘的大声嚎哭中,也能感觉到事情不好,于是在无比的恐惧害怕中拽着娘的衣襟也放声嚎哭起来,但是毕竟年幼,气力到底有限,再加上几日的又饥又饿,哭了一阵就撑不住的眼前直冒金星,几个大娘在旁看见这孩子颠颠倒倒的立都立不稳,心里都可怜他如此年幼,于是上前抱他哄他入睡,哽咽中他只觉耳边一阵阵哭声和其他声音混在一起,可是仿佛是声音原来越远,原来越远,慢慢的听不到了,其实是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夜深了,人慢慢散了,院子里只剩了江氏母子,江氏看着丈夫的新坟她心里真是好不凄惨,又是悲痛,难过,又是恐惧,绝望,这空寂的夜里,眼前的一切使她忽然觉得好害怕,好害怕,她想到了死,她不如跟着他一起死了的好,可是她看着怀抱里的孩子,那孩子紧紧地拥着她,现在他只有她了,这也是丈夫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也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啊........要是自己死了,这可怜的孩子怎么办?活活的饿死?还是会被陈老爷抓去做苦活受虐待一直到死?不,不能啊,可是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那向陈老爷借的五钱银子怎么办呢?自己亲眼见到那陈老爷利滚利,息滚息驴打滚的高利贷,使村里多少人都被逼的家破人亡,何况现在这些银子凭自己的力量是根本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啊,自己去被人当做牛马使唤一辈子不要紧,难道就真要这样看着自己五岁的孩子就这样被人奴役一辈子吗?不!不能!她忽然在心里想道:“不如趁着夜深离开这里.....走到哪里算哪里,怎么样也得将小宝养大,这样才对得起江哥啊。”于是她在丈夫的坟上拜了几拜,在心里跟他说道:“江哥,我心里是真不愿离开你,离开这个家啊,但是......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小宝就这样被那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霸抓了去,他还这样小,给他们当牛做马的使唤,这样的日子孩子能活得下去吗?为了孩子,为了江家的骨血能够延续,我只能这样做,望你天上有灵佑佑这可怜的孩子吧,呜呜......”她想到这里不由得趴在坟头上默默抽泣了一阵,这时已是夜半深更之时,那寒风如刀一般带着寒意侵骨进肤,吹在本就饿得前心贴着后背的江氏身上更觉冷的刺骨,她抹抹眼泪,梗咽着看了看天色,一横心爬起来,走进屋里把几件补丁摞补丁的破衣打成了一个包袱,正准备要走,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犬吠,正在人声狗吠的大吵大嚷之间,几十个强壮的汉子各执灯笼火把已经推开了门闯了进来,前后四周被围得风雨不透,火光闪动,照得满处通明,江氏和孩子那里见过这一行人的阵势,那里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几个汉子上前将江氏拿了,推搡到了中间,管事的康宁走了出来冷冷一笑说道:“怎么?这就想溜?怕没那么容易吧!这正是我的好运气呢,正好大老爷到了,大老爷是什么人?那真真得是神机妙算的神仙,如不是这样竟叫你这骗诈人钱财的刁妇给跑了!”说完请出后面一个穿湛青色的锦袍四十岁上下虎背熊腰的汉子来。

那着湛青色的锦袍四十岁上下的汉子就是横行当地无恶不为的那一霸陈腾远了,他家财万贯,囤里米粮堆积如山,要问为什么能有这样多的钱财,可得从他的心狠手辣说起,他做的生意可是不要本钱的买卖,前面说过,这鄂州地理位置优越,在长江流域处于“得中”地位。万里长江依这里而过,境内江岸线很长,有大小港口五座,江海直达,他在这里一拦,这来自东西南北的过路商船就得给他纳来不尽的粮钱。他在沿岸的各个乡里村镇上都有设着放收高利的贷点,谁要是从他那里借了钱,利滚利,息滚息,越滚数越大,只怕一辈子也没了还完的指望,到了年底清账的期上还是无力还清,只得将全部财产用来抵债,少还上一分一厘,他也能将你全家退下皮来熬油填上。历朝历代不就有句话传下吗?资财放遍在人头,就有春夏秋冬收不了的利息,各位看官定是要说,这还了得,就没有王法天理了吗,官府难道就不管吗?不知您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官府大门朝南开,无钱无势莫进来。”这有钱财的人当然就少不了通联官府,这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他这样一位大大的财主,何况这一位还是个很有些手段的主,既阴险奸诈又钻机油滑,很会找机会攀附,广施手段巴结上了几个省里为官的大员,所以他自己虽不为在地方上官,这鄂州城里普通的一般官员,见了他不但不能得罪,反而还要怕上三分,更有想依靠他来向上保举,好官路亨通多多发财的,遇上什么大节反过来竞相巴结,送礼奉敬。

这一次正赶上他回乡下清查年帐,前来接主子的管事康宁在登岸的埠口上看见有几个渔人抬了一人尸首而去,于是差人去打听了详情过来,那人回说听围观之人议论说没什么特异之事不过是一姓江渔夫葬身汪洋,这样的事这样的地方本是十分寻常无奇的,但这康宁这个人为人极是阴狡诈谲,又多有毒计诡谋,更专能揣摩主子心思行事,是最善谄谀虱附,所以能在陈腾远众多奴才之中成为比较中意的心腹人儿,他听了此事,脑中一转,恍惚记得有一江姓渔家有来借过银钱,于是又叫那人细细打听了姓名详情报来,果然正是那曾借过钱的这户江家的主户之人江广宁,于是便在心中暗道:“这家伙早不死晚不死,正巧在主子过来清查年帐的时候死了,本来想着这次主子从城里下来,借机大献殷勤,好谋个上城里去的出路,如今却出了这事岂不大大的扫兴,他家中只剩一弱妇并一幼子,钱一时半会的定然是还不上来了,这叫我可怎么跟主子交代呢?”又一想主子既来了这里,这件事定是逃不出耳目,还不如现在趁机直接禀了主子,由主子自己定夺,自己既脱了干净又在主子面前讨了巧,何乐不为。于是将江家前日借过银钱如今死了的事于陈腾远说了一番,陈腾远他本就是特地想要大显威风,又为杀鸡儆猴,所以才带了人亲来讨债的,却不巧碰见了死尸,真是好大的晦气,一听竟是这样不由火起,心想道:“这些野民都是些骡马养的下贱胚子,要是不尝尝大爷我的手段,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正好,我就借此事好好地让那些胆敢不服的瞧瞧厉害!”于是叫康宁引路来到了江家。

这江氏听说陈腾远亲自到了,直吓得浑身乱战,紧紧搂着簌簌直抖的孩子,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

陈腾远慢慢的踱到了前面,火光下用眼珠子一溜,见这江家的娘们又黑又瘦,不堪入目,根本没什么姿色可言,就是卖她去镇上的酒楼妓院人家也是不要的,要是做苦活骨枯肉干的又没有什么力气,这样的就算勉强拉去抵债,没几日便死了,不过等于白费劲,于是不想也不愿意和她多讲废话,心想算了,也这地方腾出来还可值几个,还有这孩子也可远远的买了出去,只是这女人没什么用处.......得了,就吃点亏将那女人赶将出去算了,本来想大显一番神威,但这事也没什么油水,吩咐康宁做也就行了。于是将康宁唤了过来,密密吩咐了,然后自乘轿去了,康宁依着主子之言道:“来人呐,把她的借据拿来!”立即有人将一张纸给他递了过来,康宁道:“欠债还钱理所应当,你还不出现钱,用这破房子和孩子抵债理所应当。大老爷今日格外开恩,放你一条生路,你还不足?”后面的几个壮汉听他说完立即强按着江氏在纸上按了手印,按完了,康宁说道:“来人!将她拖了出去!”立即有人上前,将二母子强拉分开,可怜那江氏几日没有吃饭,哪里还有力气挣扎,只是不住大声呼叫道:“还我孩子,你们这群强盗!”

康宁不耐烦的一挥手叫道:“还不快给我拖出去?在这里罗嗦什么!”那几人强拽硬拖着将江氏拖出门去,到了门口几人使足了力气重重的用脚将她踹了出去,江氏死命挣扎着想要保护她的孩子但身小体弱那里争得过几个壮汉的强力拖拽,到了门口被重重的踹了出去,她一跤扑跌在地,脑袋重重的撞在门前的青石阶上,血溅当场,一命呜呼,那孩子虽然身量甚小才及到那抓着他的汉子的大腿,但见娘被人几个人从身边强拽强拉的掀了出去,急了眼,狠狠地一下子用嘴就咬住了提住他不放的那人的右腿,那人一痛,猛的一脚将他蹬飞了出去。这孩子这时哪里还顾得上疼,趁机翻身爬起来就跑,几步挣扎着扑到门框上往外一瞧,不想望见娘歪着脑袋爬在血泊里一动不动,他还那么小简直吓得傻了,直直扑过去紧紧抱着娘的身子,浑身哆嗦着直着嗓子一个劲的干嚎大叫起来.......

那康宁忙着回去交差见到此景不耐烦,对那几个汉子怒道:“大老爷才说一下来就不巧碰见了死尸,好大的晦气,很大的不高兴,这一会这一位又这样了,真他娘的晦气,为这点子小事真是犯不上惹的大老爷不高兴,还是不要让他老人家知道的好,你,还有你,快点把这孩子弄回去,你们几个还不赶快麻利着点,把这娘们拖到湖里沉了,把这里弄干净点,要是大老爷知道了,大家谁都别想好过!”跟着他的那班人这些事经的多了,听到吩咐立即手脚麻利的照着吩咐各自领命照办去了。

第二日,康宁将账目票据一一给陈腾远过了目,临了淡淡的带了一句道:“正要讨您的示下,您看昨日的那孩子......”

陈腾远不耐的拧了拧眉头道:“你平日不是鬼主意不少吗?怎么这会这点零头八碎的事也来问我?这事还要我教你?养了你们都是做什么的?真是他妈的笨蛋,卖到杂耍班子里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就结了吗?”康宁心领意会的点头下去了,过后叫人找了专已转买卖孩子为业的贩子来,二人谈议妥了,便将那孩子转了出手。可怜那又瘦又弱的孩子就这样被那贩子领了出去,这孩子将会走向什么样的路,他又会遭遇什么样的坎坷,艰险和苦难呢?不可预知,但是肯定的是那一定会是一条痛苦和屈辱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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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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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悲情小说《朝露莹莹》更新1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弹指一挥间已过去了七年时光。

   鄂州附近的南郊是三面靠水,一面靠山的地方,山边上散落着一片村野,几片农田,几处林野,这水被引成了一道围着城墙的护城河,河边上多是大片的空阔地带,大概是因为这里处在郊区僻静之处,地方幽静,不怕人嫌驱扰,更又好在租住房屋比城里便宜的多,这里虽说是郊但却在城墙左近,出进城里也很便利,于是妓院的教坊或是游唱的歌舞班子便十分愿意选在此处教授曲艺,教练习嗓。

    每日,天还只朦朦亮时,便有一阵阵笙歌琴箫之声幽幽而来,有弹琵琶、古琴的,练戏曲、歌舞、练杂耍技艺的,踢瓶、踢磬、弄花鼓捶、踢墨笔、拶筑球,还有上竿、趯弄、跳索的、就是将铁索绑在两棵树之间,练者遂缘索而上在上面如履平地一般的行走更要花样百出的腾跃翻转,还有顶碗的,师傅从不同的方位抛去瓷碗,练得孩子则翻滚腾挪用不同的姿势去接,不能让瓷碗落地,更有练柔功的,要知道凡是练的杂技柔功的孩子,不但学的孩子年龄要很小,而且还要通过特殊的锻炼方法将他们的手臂、腿脚等每个骨节之间的连接都拉细,拉长,使之可以能够向所有正常人不能够到的方向伸展,甚至是反弯过去脸贴地面弯一个圈,也不成问题的,所以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有机会长高,这样的技艺训练起来更是极其严酷的,这种如入地狱般的痛苦,一般孩子是难以承受的,所以只有少数孩子能够成为佼佼者。

    这时已经进了腊月,正是一年之中的最冷的隆冬时节,因为连着下了几场雪,更是严寒到了十分,这一日因为前一夜外面下了整整一夜的雪,到了这会还未见晴,外面滴水成冰,冷得出奇。但是俗话说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正是若要戏路通,全靠下苦工功,所以想要练得惊人艺,须得下能死功夫,要想能为人上人就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本着吃得苦中苦的宗旨,天刚蒙蒙亮这些大小不等的孩子就依旧在各自师傅们带领下来到河边各自练习技艺,其中一个风仪玉立的佳人,身着玄色斜襟短袄,黧裤,翠底碧纹的碎花小鞋,看年龄也就约有十一二岁,正轻轻翘着兰花指,秀媚绕着腕花,一圈,一圈由快到慢,再由慢到快的走着云步,他艺名唤作莹玉,以卓越的风姿,极为优美利落动作,在众人之中显得十分出彩,虽是年幼,却真正是色艺双全,那人自是长的俊俏不必说了,再加身长腰纤,身段极佳,一行一动中皆带着似娇若媚的秀逸,颇有些的飞燕之风,这还不算他最特别的地方,他的特别之处是他眉梢眼角里流露出的那一股特别的干净清灵的文秀之气还有他身上无意中透漏出来的一种与那与众不同楚楚韵致,令人过目难忘,正是远看如兰淡雅,近看比桂脱俗,笑如春风和煦,肃如秋月临风,那一份难以言表的动人,不由得不让人另眼相看,这莹玉不仅生的生的绰约多姿,而且他喉音优美,圆润清脆,唱起曲来如行云流水一般,比那画眉、黄鹂的声音还要婉转妩媚几分,令人闻之销魂,且轻盈敏捷,步步生莲,舞起来真正是令人爽心悦目,更兼聪明灵巧,记忆又好,技艺上师傅微一指点就能很快领会其意,虽是还未正式出师,但演起来已很像模像样了,班主见他有出众之才,看准了他将会是为他摇钱赚钱的宝树,于是逼他于六月十一正式祀拜了管仲,也曾带他到宴饮场面上历练过,但莹玉在场面上演曲献艺皆可,却坚决不愿从那卖身苟且之事,又不肯委蛇逢迎,这样一来适得其反得,反倒罪了客人。

    这些孩子在教习的督促下一直练到正午时刻,这才能停下,回住的地方吃饭,饭后稍微休息一下,等班主安排出了当日演出戏码,就由师傅们领着,坐车进城上安排好的地方准备演出相关事宜,这时大家收了器具,按照惯例返回住地去吃了饭,正要回屋休息,班主忽道:“莹玉,你留下。”

    莹玉知道定为得罪客人的事,立在下首连大气也不敢出,哀哀的站在当地等候发落,见班主半晌未语,偷眼一瞥间见班主脸色阴沉,心中极为惶惧不安,虽然明白的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事终究也是逃不过的,但心中实在不愿,一心打定主意,索性豁了出去,拼的挨顿毒打,只求能延的一时是一时罢。

    这班主是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过的?打他手里调教的孩子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刚开始牛心左性拗着犟着不肯就范的见得多了,哼!都不肯敢情就没这一行了!他心中早有主意,既然莹玉到了这里,入了这个门,那里轮到他肯与不肯?好话劝着若是不从,不要紧,治他们的手段多着呢,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孩子不打难成气,火候到了牛骨头也能炖出油,皮肉苦头吃够了,再硬的骨头也不得不服软,何况莹玉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还能让他反了天去?这班主心里现在却有另有一番算计,既看准了他将会是为他摇钱赚钱的宝树,所以并不想使他在心中和自己过于的结了仇怨,以免以后他真的一心只想出了班子,起了外心,另打了主意,要是他真的巴结了有钱的豪贵,攀上了高枝说飞就走了,这不是反倒绝了自己的财路?所以咱们好说好劝,只要这莹玉服软低头,乖乖出场挣钱,前情便一笔勾销,不记不究,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施用手段。

     班主慢慢抿了一口茶,从袖中抽出手绢拭了拭嘴角,又淡淡的把手绢掖了回去,干咳了一声,说道:“莹玉,你也是心里很明白的孩子,现在已拜过了管老爷,该知道的事都知道了,昨日的那位李大爷是怎样阔绰富贵的人,竟能那样看得起咱们,特的邀咱们去他的府上献艺,又那样的另眼看待你,多次挽留你多玩几日,这本是你的造化到了,可是你居然那样不惜福,敢当着座上那么些客人,说了那些不恭不敬的话,让他下不来台,后来要不是芍烟,棠雨会看颜色,在李大爷面前美言,好好的不知讲多少好话又陪了酒,这才解了围,要不岂不是当真就得罪了那位富贵的李大爷?平日师傅是怎么教你们的?做咱们这一行,最重要的是嘴巴要甜,会说话,会讨好,会看眼色,还要会顺着客人的心思行事,这些个承欢客人的手段到了场面上你就连一句都记不起了?你不给我长脸不要紧,你不想你自己,也不想想咱们这班里多少嘴等着吃饭?你也这样大了,我想这其中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得。”他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师傅知道你心里不愿意,这自古至今哪有人天生愿意做小伏低的?但既然到了这里入了这一行,你吃的就是这碗仰仗着这些客人们的饭,活着一天就要按照这一行的规矩不能走样,谁让你没有生在富贵家不是那享荣华得富贵的命呢?我一会带你登门和李大爷赔不是去,你记住一会你和李大爷好好认个错,多多的陪上几杯酒,再多说几句甜言好话,我想李大爷应该也就不会再见怪于你了,听见了没有。”他见莹玉依旧是低头不语,忍耐着道:“听到了没有,趁我现在好言好语地说着,你别不识相。”莹玉还是一言不发的低头立着,班主看在眼里气上心头,站起来狠狠的道:“你昨日这样的惹恼了李大爷,明天就可能惹恼了其它这样那样的贵客,那样下去岂不是明摆着要砸了咱们班里这么些人的饭碗吗?你这样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这脖子再长,也高不过脑袋,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微微周正点就捏着拿着的挑嫌起客人来了,你以为的人生中只有几年这样的风光日子?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不是我们当师傅的心狠,这正是疼你们才说的话,不趁年轻多多的挣些银子,等以后年龄大了啦,模样不鲜亮了,想巴结人家还不要了呢,到时候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要是聪明的还是趁早跟我去向李大爷赔个不是是正经。”

    这个班子正是将五六岁的男孩子被用特殊的方法阉割净身后经过训练明为做伶优,一般称为娈宠,实际上也就是俗称阉奴的小官儿,要知道这天下最下贱的人,是娼、优、隶、卒四种,这些孩子即是为娼又做优,论起来那真更是比沦落成娼为妓的女子还是不如。

    莹玉听到这里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所有的味道纠集搅合在一起,又难过又悲愤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羞又辱之间不由得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班主阴沉的脸上立即现出无比的狰狞神情,压抑了半天的怒火立即冲天而起,恶狠狠的道:“你这不成材料的丧门星,真是扶不起的烂泥糊不了墙,你哭什么?我好言好语的劝你半天,好好的招呼客人是你的本分,哭!哭!哭!什么地方委屈了你了,你也不想一下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最下贱不过的优娈罢了,难道还指望有人能给你立牌坊不成?”他一面数落,一面用他那非常坚硬有力的手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劈了过来,这样狠狠的给了他一顿拳脚相加的颜色瞧瞧后还是不解恨,后弯腰从地上抄起了一根练功用的棍棒,又好好地招呼了他一顿,末了怒气未消的班主厉声问道:“你去是不去?”莹玉低着头使劲咬着嘴唇强忍着抽泣,始终不开口应声,班主见状“哼!”的冷笑了一声道:“好你个莹玉,好个高贵的人儿,平日竟没看出,你竟是个好话不听,针插不进的牛骨头,你今日是断不肯低头去赔个不是啦,好骨气啊,你以为你这样横着拗着,我就没法子治你啦!从现在起给我到跪在祖师爷的槛前好好的给我想着去,没我的话不许吃饭,什么时候肯了,什么时候才有你的饭。我倒要看看你能挺多久?”莹玉默默用手背抹干泪痕,低头出了房门走到院中,倔强的跪了在那里。

    到了晚上,凛冽的寒风带着黑暗还有那一种南方的冬天特有的那种难以形容的潮湿和冰冷侵略着它所经过的每一寸土地,院子里一片寂静,孩子们练了一日的功,都甚是疲乏,此刻都睡熟了,只有莹玉还默默的跪在那里。

    此时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一种奇特的阴暗的苍灰吞噬笼罩着,只能隐约能看到院子里,房顶上,树杈上都落满了积雪,那青白之色在黑沉沉阴森森的夜色之下,更显得特别阴冷怕人,莹玉一个人跪在那里,大眼睛直瞪瞪望着前方,周围黑惨惨的一切压抑的笼罩在他身旁,使他看起来更加的无助和哀伤,夜深了,天越来越冷,他紧紧的抱着双肩,还是冷的浑身打颤,他抬起头望着天,心里尽是淒惻,不知不觉中那眼泪就一颗一颗的滚了下来,他永远也忘不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七年前的这一日,那些日子爹爹生病了没能去打渔,家里几顿没有东西可以吃,他饿得直哭,娘那愁苦面容上挂满了泪痕,望着自己说:“小宝,娘的乖宝宝,等你爹的病好点了,打到了大鱼,娘就给你煮糠磨磨给你吃啊!”可是那里知道,爹却失足堕水被淹死了,娘也被陈腾远和康宁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棍们给害死了,自己更被这些恶棍给卖到了这火坑之中,在这种地方卖笑卖艺,过着这样的生不如死的日子,现又被逼着去做那种肮脏的勾当,他越想越是悲愤不已,忽然一个奇异的念头不停的闪现在他的脑海里:“这里是万万不能再呆下去了,我一定要离开这个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主意一定,举袖揩干了泪,悄悄的左右看看,夜深了,四周像死一般的寂静,他偷偷的摸到了大门前,机警的悄悄的抽开了门栓,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小心的将门掩上了,散腿就跑,一直跑到护城河边,这河上因为是护城之用上面是不设石桥的,只有城门开时便将木板钉成的浮桥放下,供车马人行,到了闭城门的时刻便用铁索吊了上去,此时自然不能通行,眼前这冰冷的河水挡住了他去路,想哪自小在长江沿岸长大的孩子那有不会水的?但要想在寒冬腊月在冰天雪地之中想要游过这刺骨的河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但这时的他一心只想逃离这里,哪里还能顾得上寒冷, 他毫不踌躇的决定渡过布满冰块的小河,他脱下鞋子,别在腰间,又将使劲裤带紧了紧,一步一步的趟进了河里,只走了几步便冷的牙和牙之间磨得格格直响,那冰冷河水不断地侵骨入髓,浑身肌肉在寒冷的河水中稍有动作就犹如一刀刀的割过皮肤刺在骨头上一般疼痛难忍,疼的不由自主的直发哆嗦,到了一半时他感觉身体整个都已经冻僵了,但是他还是咬着牙使劲全力的一直向前游,好不容易爬上了岸,刚爬上了岸锐利的寒风立即将他的衣裤冻住了,套在身上硬梆梆的犹如一件冰冷沉重,他这就样拖着这僵硬的像铁板的一样冰制铁甲奔跑着,天又下起了雪来,他在大雪中不断向前奔跑,前面出现了一条通往密林之中的羊肠岔道,他想如果在这样的天气里钻进那密林丛生的深山野林,他们恐怕是没那么应该容易抓得到他的,于是他坚定地离开了那被寒风冻的梆硬的乡间的小路一头钻进了冷雾弥漫的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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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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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年,谁不曾大闹天宫,谁不曾头上紧箍,谁不曾爱上层楼,谁不曾孤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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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派原创版欢迎各位原创作者的入驻

很现实的作品哇

百度了N久都没发现别的地方发过 于是 莫非是派派首发 激动哇~

下面是连载的相关规则 请仔细阅读

http://www.paipai.fm/r5970254/

期待亲的更新哦~

感谢亲对原创文学的支持 并期待更多的作品~

仙山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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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Karling|韵,这部作品在是派派首发的,谢谢你的支持和鼓励,也希望你能继续和关注我的作品。
仙山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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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悲情小说《朝露莹莹》更新2
      莹玉顶风冒雪进入到了密林丛生的山里,越走进去越觉冷雾扑面,寒气袭人,阴森幽邃,这弯弯曲曲的小道也越难辨认了,再加又有密密层层的雪和树叶浮草腐烂成的泥泞覆盖在道路上,这使崎岖的山路变得又湿又滑走起来就更加的困难了,他在山里越走越深,钻过横在面前重重叠叠古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树木越来越是密密层层,黑暗中他不得不低下身子时时留意的看着地上,才能摸索出路来,他不断地往前摸索着,走啊,走啊,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在这林海莽莽中到处是一模一样的重重叠叠树木,树长的很高又很茂密的枝叶隔住了天空,到处弥漫在冰冷的湿雾里什么也看不清,就仿佛行在永远看不到黎明的黑暗中,他在迷雾中摸索着走呀走的,经常会被树藤或其他植物绊倒,他摔倒了再爬起来,爬起来再摔倒了,这样摔了太多次,他仿佛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但因为害怕班主他们追过来抓住他,他只能继续摸索着坚持着往前行进,就这样走啊,走啊,实在走不动了,有时一跤摔倒在地,没有力气立刻爬起,只好伏在地上喘上几口气再爬,累得不行了就爬着喘口气继续爬。虽然觉得很饿,但是周围并没有发现能吃的东西,他只好默默坚持着向前一点点的爬着,在绝望中想找一些吃的。

    这里不见天日,也不知他爬了不知多久,前面出现了一条清清幽幽弯弯向前的溪水,莹玉大喜过望,吃力地爬了过去一头扎进去灌了一气,歇了一歇,顺着溪水的方向行向前爬去,忽然,在万籁无声的密林中仿佛出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但声音很快又消失了,他弄不清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声音,又或者是密林中风吹过发出的响声,又或者是鸟或者松鼠?野兔之类?他摇摇头,接着向前爬去,又向前面行了一阵,又听到几声细细微微的声音,他向前仔细瞧了瞧,大雾中什么也瞧不到,他停下来又听了一会儿又什么都没有了,他好害怕,汗毛全竖立了起来,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向前走去。

    那声音又出现了,又比刚刚要清晰了一些,莹玉侧耳凝神的倾听了一会,那细细伶伶的声音越是细听越觉得仿佛像是哭声,莹玉心中想道:“难道这就这人们说的孤魂野鬼的哭声吗?”他一个激灵,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知道还要不要往前走,但是已经走了这些的路,不走下去就只有在这里等死一条路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接着向前爬去,忽然那声音又在从林深处的迷雾中隐隐的传了过来,他再次停下侧耳使劲的倾听着,那声音又近了一些,凄凄凉凉的呜呜咽咽的,掺杂着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响,像是悲泣又像是嚎哭,莹玉虽是恐惧但也在心中暗暗的好奇,他感觉得到他在一步一步的接近那个声音的来源,到底是什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于是他壮着胆子继续一步一步试探着向那声音爬去,他一面爬一面摸索着向前而去,他越往前爬心里也越紧张,这紧张使他忘记了寒冷和饥饿,忽然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了,这一回他感觉到这声音就来自身边不远处,他听得很清楚,他想极可能是一个小孩子的哭声,但还是不能确定,于是他继续向前走去,再爬了有几十步左右,他通过漫漫的迷雾看见地上有一团模模糊糊的东西,他摸了过去,一个小孩子带着浓浓的哭腔和恐惧的声音怯怯的传了过来:“啊!”

    “这是人的声音。”他确定了,大着胆子摸索着走了过来说道:“你别怕,我是路过这里的。”

    他走到跟前才看清,前面的树下仿佛坐着一人,莹玉叫了几声那人仿佛听不见一样,依旧还是倚着树坐着,动也不动,莹玉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真些,莹玉看清那坐在树下的应该是个成年的男人,尽管自己离那人已经很近了,那人却还是不动,于是他大着胆子上前去推了推那人,那人还是靠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又使劲的推了一下,那人僵直的向后倒了下去,却依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原来那人已经死去多时了,莹玉凑近过去仔细看了看,见那人七窍出血,面目扭曲,脸色呈一种令人害怕的紫黑颜色,莹玉虽年幼但学过不少戏文,戏文上说过这样过类似这样的形容,一般都是讲那些中了毒死的人就是七窍出血,脸色紫黑。莹玉看他这样心想这人大概就是被毒死的罢,在那男人躺着的树背后一个小孩半附在那里在树干后哭泣,莹玉转到那孩子旁边柔声问道:“你别怕,我只是路过这里的,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的?”

    那孩子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忽然往后一缩,躲在树后不敢出声,莹玉见这孩子幼小的脸上布满惊恐之色,看到他如此害怕,心中想到自己,像他这般年纪时于一日之内先失父又失母,后被逼死父母的恶人转卖,虽然那时年龄幼小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但母亲那一日横遭那些恶人毒打致死的情形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到了这时还不时得能梦见母亲惨死血泊的情形来,看着这孩子他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一种怜悯同情之感来,怎忍离去,只慢慢的柔声的哄他别怕,慢慢的这孩子也觉出和自己说话的人语音和蔼,声音温和好听,虽是自己从未听过的声音,但他毕竟是个孩子,慢慢的也就没那么恐惧莹玉了,莹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那孩子抽噎着说道:“我听爹说他以前本来不是住在这里的,但是有一次上山砍柴的时候发现了这里有这么多的树,这密密层层的林子很少有人来,所以生长了好多的山珍野菌,生着很多动物,还有好大的大蛇,所以留在这里采集山珍野菌,捕蛇来取了胆,然后上城里买了就能换好吃的东西上山来给我吃,还能换好看的花布做衣服穿,所以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啦......”

    莹玉猜想看来他们是住在山中的猎户人家了,却又不知是不是现在躺在树旁已经死了的这一位,于是又问道:“那你爹呢?”

    那孩子道:“你没看见他吗?他躺在那里睡着啦。”说着抬了抬手臂,忽然哎呦了一声,莹玉忙问道:“你怎么了?”

    那孩子喘息了几下道:“昨日爹爹回来很高兴,说找着了个大蛇洞,能抓不少大蛇,我想看是怎么个抓法,但是爹爹不许我跟着来,于是我就偷偷跟着了躲在树后面偷偷的看爹爹怎样抓蛇,却一不小心被树枝拌倒了,爹爹听到声音便分了心,被那蛇咬了一口,爹爹一松手那蛇就落在了地上,我见爹爹被咬了想帮他一把,伸手去抓那蛇的身子,那蛇回头在我的手上咬了一口,我只觉得好疼,正喊着疼,天忽然变得好黑,我什么也看不见,胸口好闷,好闷,渐渐地连气也喘不上来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莹玉急忙拉起这孩子的手臂来检验伤势,看到伤口上方紧扎着一条细布,伤口也有被清理挤压过的痕迹,应该是无大碍了,放了些心,想道:“看来应该是他的父亲见孩子被咬昏倒,于是先为她救治倾尽了全力,耽误了救治自己的时机。”莹玉想到这里心中不由想起了死去父亲也是因为不忍看他挨饿,勉强支持者出船打鱼结果不幸身亡的,眼圈一红也滴下泪来,那孩子和他说着话,听他不言语了,忙不知所措的胡乱的摸索着,莹玉见这孩子的双眼却只是茫茫然的睁着,却像处在毫无光线的黑夜里似的一点也看不到他,急的双手不断地在空中上下左右来回摸索,莹玉伸手轻轻在那孩子面前摆了摆,那孩子的眼珠子却一点也不跟着他的手而移动,看来这孩子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还是被毒蛇毒瞎了眼睛,怪不得她说天一下子就变的好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呢,忙答应了几声,将那孩子的手紧紧抓在自己手里,只听那孩子又说道:“后来,我醒来啦,可天还黑着,我摸到爹爹,原来他是累了,所以躺在那里睡着啦。我做错了事,怕爹爹生气,于是不敢吵他,再说天还很黑,让他多睡一会吧!我好冷,也好饿,天怎么总也不亮啊!”

    莹玉不答只默默地抚摸着那孩子的头,问道:“你家还有什么人啊!”

    那孩子摇了摇头道:“人?家里除了爹爹,我没有见过什么人了。”又道:“为什么我推爹爹,这样的喊他,他都不理我,也不应我,我好怕啊!你说是不是爹爹生我的气了,要不然为什么总不也不理我,你忙我叫爹起来好不好?”


    莹玉过了半晌方才哀哀的叹了口气道:“你爹....他....他已经死啦!”

    “死?”那孩子努力想弄明白“死?”是什么意思,却只是一片茫然,于是怯怯的问道:“死是什么?”

    莹玉凄然看着他,心中虽然不忍说破却又不得不把实话讲给他听道:“死就是离开这里上天去了,不会再回来啦!”

    那孩子不明所以的摇着头大声说道:“你骗人,我明明能摸到爹爹的手啊,你怎么说他不在这里了?”

    莹玉只有打着比方道:“你爹他的身子是睡在这里,但是因为他灵魂已经上天上去了,所以你再叫他等他也不会醒来了。”

    那孩子哇的大哭起来,边哭边摇着头说道:“为什么我爹再也醒不过来了?你骗我,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他不会的。爹爹别是生我的气,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别丢下我!我怕.......”

    莹玉也是从这个时候经历过来的,所以很明白现在在这个孩子的头脑中根本就没有生死是什么的概念,所以这生死之事和她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他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样身世可怜的孩子,除了无奈就是满腔的同情和对命运为什么这样的不公平的悲愤,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不公平的命运都落在穷苦人的身上,为什么老天爷也欺软怕硬,他越想就越是悲凉,越看就越觉得看着她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愁苦为什么总是没完没了呢添加在穷人的生活里?想起这些莹玉觉得心中的悲愤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不由得将那孩子搂在怀里大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忽然觉得这孩子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莹玉看这情形心想可能是这个孩子中了蛇毒后,虽然他爹及时给把毒吸了出来,但是那蛇毒的余毒也很是厉害,再加上又无服解毒药物,又在这寒风里呆了这样许久,又累又饿,体力不支,再加上刚刚一场痛哭,浑身血液运行加速,牵动了体内的剩余毒素,如不加以医治,恐怕会有危险........这人命关天的当口上,莹玉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扶起这孩子趔趔趄趄的蹒跚着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就被脚下的一个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要不是及时扶住了树干差点摔了一跤,他那孩子扶倚在树上,蹲下身子想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仔细看了看原来拖着长带子的竹篓子,上面的盖子盖着,看不出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不过这里再没有旁人,这竹篓子又放在那猎户身旁不远之处,莹玉想应该是他随身携带来的东西,说不定里面放着他防治蛇毒的药物也不一定,于是他大着胆子掀开了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伴随着一股好难闻的味道,莹玉看清是蛇,一条跟他的手臂粗细差不了多少的蛇,当莹玉看清以后猛的“啊”一声将那篓子扔了出去,他吓的脑袋都懵了,软软的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了,就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过了一阵脑袋清醒了后,看到那篓子里的蛇一动也没动,镇定了情绪的莹玉这才回想到那孩子说过他爹爹说找着了个大蛇洞,能抓不少大蛇,于是他想看是怎么个抓法,但是他爹爹不许他跟着来,于是他就偷偷跟着了躲在树后面偷偷的看他爹爹怎样抓蛇,这一条像是他爹爹已经弄死了放在篓中准备带回去的,他曾听闻说蛇胆有能解毒的功效,但是现在....这....怎么办呢?要不取蛇胆这孩子就得没命,但是要说到真的将这蛇剖开取胆.......这个......莹玉心中实在害怕.......但是他看着孩子,那孩子现在处于昏迷不醒之中,全身抽搐,鼻中出血,口中不断吐着血沫,怎么办,不如就这样离开?

  “不行!这个时候就这样撂下,他一定会死在这里的,不能,不能这样丢下他,无论做什么也不能任这可怜的孩子这样死去而不管。”莹玉咬着牙,硬着头皮,回头将那死去的男子手里紧紧握着的一把匕首取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抓住那蛇悬吊于树枝上,踩住蛇尾,然后用那把匕首使劲的在那蛇的腹部剖开了来,左右翻开,一片血肉模糊之中,刺鼻难闻的血腥混合着骚臭味一股股涌上来,这时他也顾不得了恶心了,只将那蛇腹里的内脏都一股脑的拽了出来,却不知道那个是蛇胆,只将那些个鲜血淋漓的内脏都挤了汁液滴入那孩子的口中。忙完了,他无暇将手上的血迹洗掉,急急忙忙的看着这孩子,他虽然还是紧紧地闭着眼睛昏迷着,由全身的抽搐变成了瑟瑟发抖,这许是莹玉没有办法的办法是有效的吧,反正幸好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异的反应,莹玉略略放心了一点,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满手鲜血,连忙使劲在溪水里不断的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他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快要昏过去了,他甚至想生着把那些蛇肉吞下肚去,但是那刺鼻难闻的血腥味混合着骚臭味的模糊血肉,使他望而却步,于是他又去翻动了一下那男人的衣服希望能找到点什么能吃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啊,令他很失望的是什么吃的也没有,却发现有个火摺子,这惊喜使他很兴奋,马上去折了些树枝子来点燃了,将那蛇皮扒了用溪水将蛇肉擦了擦干净,用枝子穿了架在火上烤起来,他坐在这小小的火堆旁,将那个孩子揽在怀中温暖着他小小的身体,那孩子好像渐渐的缓过来了,渐渐的他不再瑟瑟发抖了,平稳的睡着了。他现在真是累极了,冷极了又饿极了,渐渐的蛇肉烤熟了,一股股肉香扑鼻而来,他站起来,将了那烤熟了的蛇肉从火上拿了下来,顾不得烫,就囫囵的吞了起来,他由于吞咽得太快给噎到了,他不得不急急的俯下身去就着溪流喝了几口,勉强将那梗在喉里的蛇肉强咽了下去,然后接着又囫囵的吞了起来,他连吃了半片蛇肉,看着剩下半片,他俯下头看看那孩子,忍住了还想再吃的欲望,拍了拍没有填饱的肚子,坐在火边看着那他,火光是那么的温暖,看着,看着,他慢慢的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支撑不住沉进了睡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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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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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悲情小说《朝露莹莹》更新3
        过了不知多久,他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怀里有东西在动,他猛的醒了过来,原来是那孩子已经醒了过来,莹玉兴奋的道:“你醒啦!”

    那孩子侧耳倾听,听到是他的声音,于是道:“我爹呢?他醒来了吗?”

    莹玉凄然的看着那孩子说道:“你饿了吧,有东西可以吃。”

    幸好火还没有熄,要不然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和这孩子都早已在睡梦中被冻死了,他拿起剩下的半片蛇肉,塞在了那孩子的手里,那孩子在这冰天雪地里不知有多久没有吃过东西,早已经饿慌了,接过来马上就狼吞虎咽的大嚼了起来,他辛酸的看着她,立即别过脸去,用手掬了些溪流,说道:“慢点,慢点,来,仰头......”说着扶着那孩子的头颈将溪水一点点送在那孩子的口中。

    莹玉等他吃完了,柔和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孩子道:“囡囡,爹爹叫我囡囡。”

    莹玉“恩”了一声,心中悲哀起来,想道:“囡囡,又是一个只知道乳名就失去父母的孩子,说到底咱们都是一样可怜的孩子啊。”

  “那你叫什么名字?”那孩子问道。

    莹玉拍拍她的肩膀回答道:“我叫小宝。”他特别不愿提起那个艺名,因为那是耻辱。

    囡囡将他的手攥过来道:“天这样的冷,你为什么一个人上这山里来?”

    莹玉道:“我是被坏人逼得没有办法,逃出来的。”沉默了一阵,莹玉向着囡囡说道:“小囡囡,听我说,我不能长在这里逗留的,因为那些坏人要是发现我跑了,就会想办法来抓我的,到时候不但我被抓回去,就怕他们看见你无依无靠的,连你也会被抓回去的。”

    这个叫囡囡的孩子那么小,根本不明白他的话,于是天真的道:“坏人为什么要抓你,等爹爹醒了,我叫他帮你把坏人都打跑。”

    莹玉道:“你爹醒不来啦,咱们两个又打不过那些坏人,真要是这样的话不是我反而害了你吗?就算他们不抓你回去,可是你现在是什么看不见的,这天寒地冻的,一个人留在这里,又没吃又没喝的,也是不出几天就活不成了的,不如你就跟着我,咱们一起走的远远的,说不定还能够活下去,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囡囡摇头道:“爹最疼我啦,这里又黑,又冷,他知道我怕,他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的。”

    莹玉知道现在说这些她是不会明白的,于是只有哄着她道:“好,囡囡这么乖,爹爹怎么会不要囡囡?以后囡囡长大了就知道了,现在还是跟宝哥一起离开这里吧。”

    囡囡一叠声的问道:“宝哥,我什么时候长大?长大了就能见到爹爹吗?你要带囡囡去很远的地方吗?”

    莹玉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才好,茫然的望着那山间里密密的丛林叹了一口气,默默的牵着囡囡的手沿着溪流向前走去,他们向这那密林深处走去,越走越深,越走越远,莹玉哪里知道,这里山峦众多,高山连亘,形势陡峻,山连着山,峡连着峡,一共有九座山峰拔地而起,相互簇拥着的,再加山坳里的道路岔岔纷纷,纵纵横横,纵一条,横一条,更加上霾接着雾,雾连着霾,接接连连,绵绵不绝,黛才断,绿早续,断断续续,一山连着一山,渺渺茫茫不知那里是之止,他们走啊,走啊,实在累了,就生个火堆,二人靠在树干上休息一下,困了,二人相拥而眠,冷了就互相依偎着取暖,他们都是寒冷的日子里,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变成了无父无母一个孤独的人,莹玉失去了性别,囡囡失去了眼睛,这一天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里的囡囡遇到了跟一样痛苦和不幸的莹玉,而莹玉其实是比这孩子更加悲惨的,因为他的痛苦比她更加的可怕,那是一种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却必须去面对的苦楚,但是无论怎么样也罢,从此以后他们都有了可以依靠的亲人,有了支撑彼此生存下去的希望和寄托,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让这两个一样苦命的孩子在这样困难的环境中相遇,相扶相依,一起进退,一起担当,同生共死。

  他们就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实在又累又饿走不动了,于是二人坐在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休息,囡囡无意识的用手在树杆摸索着,发现了一个洞穴,小声对他说道:“宝哥,有吃的东西啦!”说着俯身趴下伸手在树洞里掏去,一会功夫她手里就倒提着一只短短四肢,颈部粗短,黑棕颜色像狗却又不是的动物来,莹玉正饿得心慌一见之下不由大为惊叹的说道:“看不出你这个小囡囡还真厉害,这是什么?”

    囡囡道:“爹以前就是这样抓这东西的,我见得多了就学会了,爹说这东西叫獾,到了冬天它就躲在洞里睡觉,这个时候是最好抓的。”她一边说着左手一边利索的从裤腿里抽出一柄匕首来,将右手提着的獾和匕首一并伸出,对莹玉说道:“宝哥,交给你了!”莹玉接过匕首把那獾按在地上狠狠心,一匕首刺了过去,看着鲜血立即涌了出来,那獾痛的嚎叫着,使劲的拼命的挣扎着,他心中真的好怕,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的跳得厉害,但是想到他们这时也没有选择余地了,不是这獾死就是他和囡囡饿死在这个从林中,也只好将心一横,再使劲全力一匕首刺将下去然后往左右一带一划,将那獾来了个破膛开肚,又砍了些树枝来生了火,把獾皮扒了,将獾肉用粗枝架在火上烤着,然后把扒下獾皮,用雪擦洗干净了,烧着的树枝发出噼哩叭啦的响声,他们围在火堆傍边坐着,莹玉低低的哼起了一只曲儿,渐渐的悠悠地唱了起来,囡囡依着他,听他唱的婉转优美,不禁入神,他唱完了,囡囡带着无限的钦敬和崇拜天真烂漫嘻笑着道:“宝哥,唱的太好听了,比以前爹爹给我抓的黄莺鸟的叫声,还要好听一百倍呢。”

    莹玉悲哀的低下头去,默默不语的又往火堆里加了些树枝,他手里拿着一根只树杆儿不停的将柴草撩拨撩拨,使那火苗烧个不停,吞吞吐吐的火舌娆娆的舔着那獾肉,不时有油滴落下来,发出嗤嗤的声响,渐渐的那獾肉已被烤得焦焦黄黄的了,发出一股扑鼻的香气,囡囡闻着香味,咕咕的咽着口水,莹玉立即用匕首切一大块下来,说道:“好啦,可以吃啦!小心点,很烫的!”囡囡早就饿得很难熬了,接了后那里顾得说话,立即大嚼起来。几日的奔波下来莹玉也是饿的够呛了,二人均是一口等不得一口的大嚼了起来,尽兴的饱餐了一顿后,莹玉将剩下的拿那用雪擦洗干净得獾皮包了束在背上,以便留着下次再吃,然后领着那孩子接着向前走去.........

      这一日,他们正行着隐隐的忽然听见一阵惨厉的嚎叫,那孩子惊叫道:“宝哥,你听,是野狼来啦,咱们快跑吧!”

    莹玉听了真是大吃一惊,因为他听师傅说过那狼可是无比凶残的动物,能将人活活咬死,撕咬成碎片,吃下腹内,这一听之下,真真的是吓得不轻,耳中又听那狼嚎叫的惨厉的异常,一声声不断地从身后传来,那样的哀凄凌厉的嚎叫声,在这静静的林中更显得阴森怕人,于是拉起那孩子就发狂似向前的奔跑,那野狼嗅觉很是灵敏,捕捉到了人的气味,立即追踪而来,那孩子年纪还幼,眼睛又看不见,又饿又怕之中被莹玉强拉着跑了一阵终于还是脚下被地上突起的枯树根拌住摔倒了,他这一跤跌的下去的功夫,那狼已经逼近了许多,莹玉见跑是跑不掉的,情急之中急中生智,将计就计的将那突起的枯树根用怀中火折点燃了,又在不停将那枯树上的干枯的树枝折了加在上面,形成了一个火堆,反而吓唬的那野狼不敢前攻,顾不得烫手从中捞了个大枝递给那孩子拿着,囡囡已经吓慌了,手中拿着的火枝,一个劲的乱战,但那野狼在火堆左近处盘旋号叫,左转右转不肯离去,却因为有火的红光不敢太过逼近。

    莹玉望着那灰棕色的野狼虽然怕火,暂时不敢过来攻击,但它围着火堆转来转去不断低吼,毫无走开之意,还是保持体力为要,于是拉那孩子坐在火堆之后,不断地架柴上去保持火势,但是即使这样时间一长他们没有吃食,早晚还是会体力用尽一样要变成那狼的餐点,他瘫坐了下去紧紧地攥着那孩子的手,悲戚的哽咽着说道:“囡囡,咱们就要死了,你怕不怕?”

    囡囡这时反倒显得不是十分惧怕惊恐,喘息着道:“我一点都不怕,咱们一起上天上找爹爹去,爹爹看见我一定很开心,他要是知道你对我这么好,他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莹玉望着这个和一直和他共患难,现在愿意和他同生死的孩子,心中真是又感动又难过,这时囡囡忽然天真的问道:“宝哥,以前爹说过狗怕人猫腰,狼怕腰挨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莹玉乍听之下是万分欣喜,那就是说要是能击中这狼的腰,也许还一劫还是能逃的过的,可是细一想却又无比的丧气,想这野狼是活物,而且凶残无比,哪能是你说打哪里就能打中哪里的,要是真的那样简单,那它们不早就被人类灭绝了吗?

    莹玉一直在心中不断的盘算着,忽然灵机一动,大叫一声:“有了!”

    囡囡仰起下巴,不明所以的问道:“什么?”

    莹玉按按她的肩膀道:“囡囡,乖乖的坐着不要动,宝哥等下再告诉你。”于是攀在树上,用匕首割了几只粗大树枝,又割了几绺树皮下来,将那几只粗大树枝紧紧地缚了,点燃了之后交给那孩子拿着,又找了两只粗大树枝将它们的一端削的又尖又利,他一边做这些一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最后说道:“囡囡,待会我走在前面,你拿着着火把跟着我,听我的叫你挥动火把的时候,你就立即使劲挥动火把吓唬和吸引那狼的注意,然后我趁它不备时用点燃了的尖利木棒塞进它的嘴里,这样那狼的牙被木棒隔住了,一时不能咬人,这样再打它不就容易很多了吗?”

    囡囡道:“要是那狼没有上当,那怎么办?”

    莹玉凄然的笑了笑,说道:“要是那样,我就出声让你快跑,到时候你就快些跑,能跑多远是多远,千万别停下来。”

    囡囡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说道:“不,囡囡不跑!囡囡要和宝哥一起。”

    莹玉望着囡囡,冉冉的火光映着她那一脸坚定和信任,望着她莹玉心中燃起了豪勇之气,他想道:“死?有那么好怕,在生命的最后的时刻,能有他这样一个无论在多么危险的情况下都不背叛自己的人相陪,很值得。”他牵着囡囡的手说道:“好!无论怎么样咱们都一起。”

  “恩!”囡囡抬起天真的脸重重的点点头道。

    莹玉又道:“囡囡,记住了,我喊到三你就使劲的摇晃火把,明不明白?”

    囡囡使劲点头答应道:“恩!”

    莹玉仔仔细细的从头到脚的看了她一遍,他的嘴角痉挛似的抽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死死的盯着那尖利的木棒,看到木棒尖端的火旺了后,他将那两根削的尖利的木棒拿了起来,紧紧的攥在手里,牵着囡囡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一步两步现在离那野狼已经很近了,越来越近了,莹玉看到那野狼见他们渐渐挨近,张着嘴用红色的舌头舔着那又尖又长的白牙,两爪欲扑,只是怕火不敢上前来袭,莹玉睁大眼睛注视着野狼,看见它口中的黏黏的谗水滴答滴答的落下来,好奇怪,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平静,反而没有了害怕,只剩了一起生一起死的诺言,他深深的看了囡囡一眼,放开了牵着囡囡的手,把两根木棒分开,一个塞在那孩子手中道:“拿好了!我要数了。”小囡囡听话的使劲用两只手紧紧的攥紧火把和木棒,莹玉一边望着那野狼的动向,一边镇定的数道:“一.....二.....”那狼饥饿难耐正欲扑上来撕咬,就在它扑过来的这一发之间,莹玉忽然大声道:“三!”囡囡立即使劲的摇动着火把,那狼忽见熊熊的红光左摇右晃的动起来,吃了一惊,身子不由得慌忙要往边上闪去,莹玉看准它惊恐的张着嘴偏过身子毫无防备的那一瞬间的时机,两步并作一步的抢到它的跟前将那木棒尖利的一头死命塞进那狼嘴巴里,他死命地使劲往里塞,那狼的喉咙被那尖利的木棒烧烫扎撑的痛彻心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咆哮声,低下头使劲的想用爪子去拔嘴里的棒子,他趁这一空档,立即抢过囡囡手中的另一个尖利的木棒使劲全身力气向狼腰上横打过去,一下,两下,后来木棒断了,他又将匕首掏出来,朝着那狼不断地戳下去,他也数不清他到底砍了多少下,总之他的两臂都酸软了,头脑里一片晕眩,虽然眼看着那血肉模糊的狼一动也不动了,他还是不放心,狠狠的向着狼头踢了一脚,那狼还是不动,这时他才相信那狼确实已死,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刚刚紧张过度一切都处于麻木状态,这一松下劲来,历时觉得全身,四肢的力量就仿佛都消失了,浑身都疼的如同被四分五裂的撕了开来一般,他的整个身体像一片在狂风中翻飞的叶子不停发抖,眼前就是一片黑,悠悠忽忽的看到的一切都像看着水中的倒影一样悠悠荡荡的,脑袋懵懵的,头皮一阵阵发麻,耳边上只听见如炸雷般轰轰的直响,嗓中火烧火燎的疼,胸口犹如噎着什么憋得如炸开一样难受,头重脚轻的再也难已支撑,只能一个劲的喘气,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囡囡大喊着:“宝哥,你没事吧?宝哥?宝哥!”听不到回音,吓得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莹玉这时微微歇转了口气,于是使劲全身最后的力气,挣扎着说道:“囡囡,宝哥....没事...我只是太累了...想歇口气....没事.....”那孩子侧着耳朵使劲的倾听者他的声音,哭着趴在地上摸摸索索着扑了过来,摸着他的身体后,摇动着他的手臂,这时的莹玉疲累脱力,话是再也没有力气说出来了,只能用手做一些微微的回应给他。

    囡囡使劲全力的连拉带扛的想把他拉起来,可是身单力薄却是不能,莹玉歇了好半天才渐渐恢复了些力气,慢慢的挣扎着爬起来,动手将那狼扒皮烤了,二人分着吃了些后,觉得体力恢复了不少,因怕那狼还有同伴,所以不敢多做停留,又接着前行去。

    他们一直前行,冷的时候就用彼此的体温来温热彼此的身体,恐惧又或者寂寞异常的时候,莹玉就教小囡囡唱歌,又或者给她讲个故事啦,笑话啦什么的,排遣一番,这样又走了不知多久,这两个一直挣扎在死亡线上和死亡做着周旋的孩子,终于走出了那深山野林,来到了平整的陆地之上,他们顺着路径走了一阵,这时天色已暗,天就快要黑了,暮色将一切都笼罩在它那暗暗的苍茫怀抱里,走着,走着,他看见前方的天空里不时连绵不断的升起一缕缕白烟,莹玉攀上一块大石站在上极目远望,那一道道的浓烟是从远处的房屋顶上涌出的,是炊烟!看来总算是到了有人住的地方了,莹玉兴奋的想。他仔细的确定了一下,虽然隔得还很远,但是这时候正是天黑上灯的时候,那远远的屋里的点点灯光不时得向他们眨着眼睛,说明应该是有人住在这里的,终于又回到了有人类的世界了,莹玉好生兴奋,拉着那孩子的手,拼命向着那的地方跑去,他们拼命的跑,拼命的跑,终于来到这些屋子的近旁,看清大约有十来户人家,东一家,西一家,散散住开,不甚相连,而且看这些房子都是小小的很简陋的草房,屋顶也不是瓦的,只盖着茅草,只是简单的在门前用竹篱笆一围就算了围墙,院子里堆了很多叠放捆扎整齐的劈柴,想来应该是靠山吃山的以砍柴为生的贫苦的樵户们的家了。

    他们就着近便,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前,莹玉举袖抹了抹脸,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又壮了胆子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灰色衣服身材高大,瘦窄长脸的男子站在那里,莹玉陪着笑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叔,行行好吧,我们兄弟因迷了路,走到这里,是在饿的没有力气再走了,求求你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那人陷落下去很深两只眼睛从上到下的仔细的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向后闪退开了一步说道:“进来吧!”

    莹玉觉得他不很面善,心里感觉不很踏实,那本能警觉的神经又紧张起来,正要跨进门槛的脚,犹豫了来,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山民长相凶悍性格粗野,但心地却不坏呢?好不容易有了肯施舍他们的地方,又知道囡囡已经疲累到了极限,要这样子走了出去不知还有没有第二家肯收留他们,于是莹玉犹豫了一下还是牵着囡囡走了进了去。

    莹玉他们随那人进了屋,那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等。”于是莹玉,囡囡二人站在屋里等着,一会那人端出了两碗热的糠磨磨放在坐屋里唯一的一件家具一个自制的粗木桌上说道:“吃吧。”

    莹玉连连称谢,领那孩子走到桌前,坐了下去,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热汤热饭了,莹玉将那孩子的手引到碗前,那孩子将碗小心的接了过来,连烫也顾不得了就狼吞虎咽的大口的喝了起来,不一会就喝了个一干二净。

    莹玉看那孩子喝完了,将碗里的汤又倒了一些给他,囡囡道:“宝哥,你为啥不喝?”莹玉轻声道:“我不是很饿,你多喝些罢!”

    囡囡懂事的推开碗道:“我已经饱了,还是你喝了吧!”

    莹玉见他不肯,于是喝了小几口,又将碗递在了囡囡唇边,囡囡喝了小几口,摇了摇头不肯再喝了,莹玉这才将剩下的喝了。

    那人见他们吃完了,向着墙上的一个小小木门一指说道:“要是累了就到里面那屋去睡吧!”

    莹玉对那人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领着那孩子推开了里间屋门,屋门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莹玉忽然间想起了小时候,那时他虽然很小,家里出了事后他就被卖了出来,从此就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去过,但是他很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家里的门也是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的,因为每日到了傍晚,娘就会很不安,不时的焦急的趴在窗上看看,盼望着小毛出去打渔的爹,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只要听到门一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爹疲惫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她们的面前,这时娘才能松一口气,接下来就会急急忙忙为他端上洗脸水,张罗开饭。

    这声音唤起了他对小时候生活温暖而又凄凉的回忆,他呆呆的立在那里,往事一幕幕在他的心头翻涌而过,那难以形容的酸涩的苦楚滋味逐渐淹没了他,囡囡不知他是怎么了,不明所以得摸索着用手推了推他,问道:“宝哥,怎么了?”他这才从那凄凉的回忆中惊醒过来,他茫然的撩开通向里间的原本是蓝黑色现已破旧油脏不堪的土布门帘,领着那孩子进了那间屋子,他们跨进了那屋子里,发现屋子里既没有蜡烛也没有窗户所以很是黑暗,莹玉的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眼前一片模糊,觉得一片漆黑,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见,慢慢当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以后,才看清这是一间很小的房间,一进门走不了几步就是一张柴草搭成的床,床上没有铺盖只放着一个稻草帘子当做被子,莹玉牵着那孩子走到床前,让那小孩子睡在里面,他则躺在外面。那孩子很是疲累,沾了床便睡着了,莹玉却不敢放松警惕,哪里敢真睡,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又吃了这样的久的苦,也实在是支持不住了,也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好像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些朦胧的光亮,应该是有人进来了,他立即清醒了,却不知是什么情况,于是使劲的闭着眼睛故意装做没有醒的样子,那人凑近看了看,觉得他们应该是真的睡熟了就又出去了。他一出去,莹玉立即悄悄的起来,趴在门缝上听他们说的话,只听到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张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兄弟我最近手气太背,在城里的赌档输了不少的钱,正愁没办法还。谁知天上竟然掉了馅饼,正好砸中我的头,你也瞧见了,这两孩子长得到还满象样的,如果得了手可以卖不少钱......只要你帮我做成了这件事,到时候,呵呵......”

    一人哼了一声说道:“哎,这可是得事先说清楚,我什么好处?你知道,没油水的事我张五是不会干的。”

    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既然找了你来帮我,当然是有你的好处,你四我六怎么样?”

    另一人没有答话只哼了一声,像是不满。

    那人想了想道:“那......这样吧,我吃些亏,咱们一人一半如何?”二人遂商量起细节,怎么将他们运到城里,才能不引起别人怀疑得买个好价钱等事。

    莹玉听的汗毛全竖了起来,全身的肌肤都起了疙瘩,想着这真是才出虎口又进狼窝啊,难道这次又在劫难逃了吗?不行,自己被他们买了,吃过那苦,只是不能连累这可怜的孩子也遭此横祸进了那万劫不复的火坑才是。又怕他年幼惊醒叫嚷,惊了那贼,于是用手捂住她他的嘴巴,然后才推醒那孩子,那孩子睡的迷迷糊糊的,猛的醒了吓了一跳,但嘴被掩了发声不得,只是用力的挣扎,莹玉见他醒了,于是在他耳边低声道:“囡囡,别作声。”

    那孩子听到他的声音立即乖乖的不动了。

    莹玉又在他耳边道:“咱们碰上坏人了,得想办法逃跑才行。”

    突然间,忽然觉得有手钳住了自己的胳膊,莹玉“啊!”的一声大叫,使劲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正是是出主意要买他们的那贼人。

    莹玉装作刚刚醒来,揉揉眼睛,惊愕的瞪着他,一幅不知情的样子说道:“大叔,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吗?”

    那贼人一只手把莹玉的头发死命的往后一扯一提,一把将他整个人高高的拎了起来,另一只手使劲的捏住了莹玉的脖颈,他力气很大,莹玉又疼又急但是反抗不过,只是发疯般踢着腿,另一人也将那孩子的细弱的颈子紧紧的捏住提了起来,莹玉被他控制的挣扎不脱,那贼得意的扭头对那一姓张的同伙说道:“这可真是白捡的大运撞上门来,不要都不行,活该这俩小兔崽子犯进了大爷的手心里。”那姓张的同伙随声笑道:“找绳子来把他们捆上,再慢慢得意不迟。”

  “还是你去,就在离你不远的墙角。”那贼人偏了偏头示意道。那姓张的贼人应了一声,揪着囡囡的脖子往那方向挪动着,但是囡囡在昏乱而惊恐之下一个劲的不停的用脚使劲的蹬踹,在她挣扎扭动下那姓张的给绊的行走不便,于是他狠狠给了囡囡几个大巴掌,囡囡给逼急了,于是张开嘴用力的对那姓张的同伙的鼻子一口咬下去,她人虽小可是牙齿却是相当尖利的又是使足了全身的劲,是相当有力的一击,那贼人急痛之下,低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猛的一提,把囡囡拽了起来,劈手就左右开工照她脸上就是重重的两记耳光,囡囡的脸立即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那贼紧接着又将她举过头顶重重的摔了出去,莹玉只听得那孩子的脑袋撞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响,而被那孩子咬掉了半个鼻子的那各贼人捂着鼻子疼得直叫,当然不肯就这样放过他,追过去就是一脚踢了过去,他踢了一脚又一脚,直到囡囡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那贼人还未停止他的火气,一个劲的压低声音怒骂诅咒,莹玉的听到囡囡被那贼那样的摔在地上接着又被那样的毒打了一顿,八成是凶多吉少了,这一下,积压在他心中所有的悲愤像洪水一样爆发了出来,迅速的冲上了他的头脑,他又抓又踢又踹,想要替那孩子报仇!可是他的力量太小了挣扎不脱那贼人强有力的掌控,这时那贼人也怕同伙将到了手的馅饼给打飞了,这两个孩子要是都死了可就买不了钱啦,于是想过去看个究竟,于是牢牢地抓住莹玉的脖子将他渐渐放低紧紧拖住向前走去,莹玉觉得时机来了于是趁着他的手劲渐松的一瞬间,猛的从怀里毫不思索的拔出那把匕首看准了那贼的颈窝凹陷之处使劲全力刺进了去,那贼低哼了一声,因喉管被刺出不了声,那颈间动脉里的鲜血不断地喷溅出来,接着他身子一个踉跄跌了下去,手足无力的抽搐了几下不动了,另一人吃了一惊,走了过去,看到那人已经没气了,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莹玉,这难以置信的目光转瞬而变显出了狰狞之色,他拔出匕首,恶狠狠逼了过来,使劲的用手一把抓住莹玉的头发将莹玉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将他的上衣撕开了,用那把匕首一连气的在他身上不知划出了多少血道子,莹玉觉得自己正在一刀刀的被凌迟,真是痛彻心扉,无法形容,那人划累了还不算完,又用拳头重重的对莹玉的腹部挥过去,莹玉只感到肚子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疼的身子都木掉了,接下来只觉得他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头上、脸上,和身上,然后就被他一拳挥了出去,他的身子重重的撞在门上,接下来又直直的落了下来,啪的一声跌在了地上。那贼人见莹玉被重重摔在地上也没有了动静以为他已经被打死了,于是低头将手中匕首放在地上,腾出手来到另一贼的身上去翻摸有无银钱,没想到莹玉只是装死,莹玉这段时间在山上的丛林里为了活下去只能捕捉野兽,对捕猎野兽的办法也多多少少掌握了一些,知道要想给那贼致命的一击就得像伏击野兽一样快的看准时机,于是趁那贼人低头仔细去翻另同伙的衣服,猛的从后面扑了过去抄起地上的匕首,深深地刺穿了那贼的颈后,那贼吃痛摇摇晃晃的想回过头来,莹玉眼疾手快立即使劲全力将匕首猛地拔出,鲜血随着匕首拔出的一刹那喷涌而出,莹玉被呲了一头一脸的鲜血,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正准备再刺,却见那贼人的身体一阵抽搐,直直的向前趴去噗的一声扑在了地上,莹玉不放心,怕那贼狡使伎俩来装死,于是奋力的握紧手中匕首又接连不断的一刀,两刀的刺了下去,开始是担心怕他未死,趁他不被再次突然发难,后来他使劲用脚踢了踢他的脖子,他还是一动也不动的趴在那里。但是想到那可怜的孩子惨遭他们毒手被害的无辜惨死,心中真是越想越是悲愤,手中的匕首一刀刀不停地刺了下去,直到手臂实在提不起力了,这才停了手。

    莹玉也不知到底刺了那贼多少刀,不过他确定他定是死了,莹玉这时才膝间一软,坐倒在地,一颗心不停的狂跳着,他伸出手,摸索着想够到囡囡的手,但是却怎样努力也够不到,他咬着牙不停地向前爬蹭着,他的上半身被那贼处以了千刀万剐的凌迟酷刑,他一动立即觉得仿佛伤口重新被撕的裂开了一样,每动一下他的身体上就好像被人掠了一刀,疼的他直打颤,但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因为他知道他正在一寸一寸慢慢的接近她,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支柱,终于爬到了那孩子的身边,他大大的喘息了一下,用手轻轻的伸手抚了抚囡囡的头,怜爱的看着她,撕打中她的衣服被抓成了一条条的破布条,现出了她身上到处都是一片片大的,小的,深的,浅的,青的,紫的,红的,不同的伤痕,她的头发被抓散了胡乱的披泄在脸上,莹玉怜惜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替他整理着头发,发现她的额头上粘糊糊的,原来是被磕的肿起了一个鸡蛋大的血包,鲜血还在不断流出来,流出的血泊泊的顺着头发,脸颊,脖颈往下流,冬天天冷血液很快凝结于是将她的头发在脸颊,脖颈上黏结成了一缕缕的血绺,他小心的拂开她脸颊上散乱的被血的粘结的头发,她的鼻子也被打的出血了,他用衣袖轻轻为他拭抹着,却惊喜的发现她还有微微鼻息,她还活着!他不放心再探了探囡囡的鼻息,发现她真的是没有死,她是硬生生的被使尽了全力摔出去后撞在地上又被这样的毒打了一番后晕了过去,那贼人见他不动了于是就认为她已经死了,想来这孩子也真是命大,真是要谢谢天地神灵有好生之德了。莹玉看着她的两颊和脖颈全都是被那贼搧刮而出的青紫的淤痕,这孩子真是命苦,让人不得不心疼,他使劲的将她搂在怀里,眼泪不停的涌了出来和着他脸上的血迹就像一滴滴的红色的珍珠一样簌簌瑟瑟的滑落了下来。

    忽然,他怀中的孩子颤抖了一下,醒了过来,用呓语般细弱的声音的叫道:“宝哥,是你吗?”莹玉捏捏她的手道:“是我啊,我的乖囡囡,有宝哥在,不要怕!不要怕!”这时那孩子已经清醒了过来,回想起前面发生的事情吓得在他怀里瑟瑟的发着抖,战战兢兢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说道:“宝哥你怎么样?他们呢?他们要拿咱们怎么样?”

    莹玉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说道:“囡囡,小乖乖,别怕啊,别怕,他们都被我打跑了!咱们现在没事了!”

    囡囡道:“宝哥,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莹玉低低的道:“不过咱们得赶快离开这儿,要是他们回来了,那咱们可就活不成啦!”

    囡囡紧紧地抱着莹玉说道:“宝哥,我怕,咱们快离开这里吧!”

    莹玉拍拍她,安慰道:“囡囡,乖,你别怕,只要宝哥在就一定要保护你的。”说完他喘息了一下,然后深深吸了口气,鼓起了全身的力气,摇摇晃晃的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将囡囡移出了屋外,他在心中想道:“他们的尸体就这样放着还是会让人发现的,我们这样浑身是伤的走又走不快,不是很快就被抓住了,是我杀了他们,抓住了死就死好了。可是囡囡是无辜的啊,这样不是连累了他?不行!”

    莹玉扶她坐在院墙下面说道:“乖囡囡,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莹玉摸到厨房内,见灶里的碳火还没完全熄灭,于是将一只柴棒伸到灶坑里点燃了,回到屋里,火光中看见那两具尸身躺在那里,地面上血迹斑驳,血腥之气甚浓,莹玉胃里一阵翻搅,张嘴欲呕,他咬牙强忍住了把手中那点燃的柴棒伸过去将两具尸身上的衣服点燃了,再将那屋子四周的支撑所用的木材和能点着的地方都点上了火,这才返身出了屋,最后将墙角堆着的所有的柴火都点燃了,夜里很少有人发现着火,那屋子是茅草和木材建的,火焰顺势升腾,风势又大,一会之间熊熊的烈火便吞噬了那间房屋..........
[ 此贴被仙山飞凤在2010-12-31 09:4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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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緞°

ZxID:205536


等级: 总版主
人间有味是清欢。
举报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10-11-25 0
LZ更新的都很有质量.也很有数量哦.

继续努力
waimading

ZxID:5512705

等级: 略有小成
玩的就是心跳...!
举报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10-11-26 0
继续加油吧
玩的就是心跳...!
仙山飞凤

ZxID:10462161

等级: 文学俊才
举报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10-11-28 0
原创长篇悲情小说《朝露莹莹》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冬去又春还,七年时光转瞬即逝.......

    这是一个明媚的夏日,集庆府城中的秦淮河畔,秦淮河是长江的一条支流,也是集庆府里的第一大河。无数商船昼夜不停地在河上忙碌来往穿梭,客商大贾们一定要在此处码头上停船靠岸,这傍水两岸飞檐漏窗,雕梁画栋的民居缘流而建,俗话说得好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码头两岸自然而然的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楼,茶肆,商号,银号,客店,妓院。好方便这些来往的客商们进行商谈采买,货物出售以及补充粮水等等事宜,所以这秦淮河的沿河两岸,自东吴以来就一直繁华之地,素有“十里秦淮”、“六朝金粉”之誉。秦淮特色,又以画舫花船最为著名,想那那彩灯流彩的花船慢慢凌波而行载着流莺们在河上穿梭,在桨声灯影中不时的传来丝竹飘渺,笙歌悦耳。引得这往来的商客,文人,才子们,流连其间,心神迷醉,所以来集庆府之人必乘画舫花船方不枉此行。

    为了连接两岸方便车马人员通行,于是横江架起了一座石桥,石桥旁有一个大场子,是供卖艺的人们表演献艺的好地方,正是热闹非凡,此时靠里处有一地方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各位想知道这是为何?且往里看,人群组成的围墙里面,一个亭亭玉立梳着芙蓉双髻身着彩霞一般粉衣的丰姿秀丽少女正在吹箫,另一个美如春花娇娇,清如新月纤纤,身段轻盈的堪比飞燕着绿衣的妙人儿,正立在中间的场子上演舞,要问这舞怎样?那正是惊鸾治袖,时飘韩掾之香;飞燕长裾,宜结陈王之珮。虽非图画,入甘泉而不分;言异神仙,戏阳台而无别。那娉婷妩媚的风姿,隐隐的透出一种如烟似雾似的淡淡的哀意,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给她穿上了一件清愁制成的纱衣,给人一种如梦似幻之感,更显得媚意十足,这感觉是真正的女子是所不能及的,这一种神秘的娇娆气息更增添了他楚楚动人的情态,突显出他那一身说不尽的脱俗非凡之意,真个如天上的神人,真可谓倾国倾城,无对无双者也。各位且细看此人是谁,正是女装打扮的莹玉,舞完了,只见他立在当地轻启朱唇,又唱了三段小曲,他不仅人美且喉如夜莺娇啼,声韵婉转迂回,叫人听了真是觉得心怡神荡,味似醇醪,令人未饮,已先心醉,耳福大饱也。

    他将那遏云之曲娓娓唱完,轻轻用那清澈明亮眼睛含情一转,只见那满场的人早已迷的消了魂,失了魄一般,他停了下来,落落大方的向看客们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拿起一只铜盘盈盈飘飘渺渺的围着场子走了一圈,再悭吝的客人也为了好多看几段而不得不给了赏钱,所以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音纷纷响起,此起彼伏,铛铛不绝。

    他围着场子走了一圈,放下铜盘,袅袅婷婷的立在场中,接着又唱了起来,这一次是一本红拂记。

    这《红拂记》讲的是隋末唐初的一段传奇爱情故事。话说隋末时,隋炀帝要到江都去巡视,临行前,他命司空杨素留守西京。杨素这个人骄横无比,目中无人,而隋炀帝又对他相当器重,由此他就更加奢贵自奉,礼异人臣。每次公卿前来进言,他都是盘坐在床上与他见面。他让美人把自己捧起来,侍婢罗列在前,把他放在上面。几年后,就更加严重了,如果没有人帮忙,他几乎要颠倒在地。

    一日,卫公李靖以布衣的身份来上见,献上奇策。杨素也是盘坐在床上与他见面。

    李靖上前进言:“当今天下大乱,英雄并起。公为帝王手下重臣,必须胸怀宽广,好收罗天下豪杰。不宜踞见宾客。”杨素收敛笑容,从床上爬了起来,感谢李靖出此良策,并好好夸奖了李靖一番。李靖告退。

    当李靖在和杨素交谈时,有一个妓女,拿着红拂,站在他的不远处,独自看着李靖。李靖要离开时,她也跟着出去,在车旁告别,她对一个官吏说:“那个告别而去的先生是谁啊?住在哪儿?”

    那个官吏都一一告诉了他,那个妓女就走了。

    李靖回到旅馆时,已是当晚五更时分,忽听到有叩门的声音,而且声音极低,李靖连忙起床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紫衣戴帽人,手中杖上有一个锦囊。

    李靖不禁问道:“你是何人?”那人说:“我是杨家一个红拂妓女。”

    李靖就把她请入房内。那人脱去衣帽,却是个十八岁的美妙的女子,看得李靖呆了!出乎意料的是,她竟跪在李靖的面前。李靖大惊,急把她扶起。

    那女子说:“我侍奉杨司空一段时间了,看到天下的人才很多,但都不如先生。我是前来投靠先生的。”

    李靖说:“杨司空在京城权力很大,你觉得他怎么样?”

    那女子恨恨地说:“他的尸体只剩下一些气体,不足以令人害怕众多妓女知道他日后没有什么成就,离开的人很多,他也不太在意。我对他了解很详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李靖问她的姓,她说:“小女子姓张。”李靖接着问她在家中的长幼。那女子答道:“我在家中最大。”李靖看她肌肤仪表,说话语态,真是天人下凡一般。

    李靖在无意中得到这等女子,半喜半忧,一瞬间,感到万虑不安。而偷看那女子的人总在房间的附近徘徊。几日后,常常听到旅馆外追喊的声音,李靖知道情况不妙,立即带着她纵马离开了。

    快要到太原的时候,李靖和她住进了灵石旅舍。那里有一张床,炉火正在煮肉,好像已经快熟了。那张姓女子长发有些凌乱,就把它垂了下来,用梳子梳理。而李靖去洗刷马。忽然有一人,中等身材,赤髯如虬,坐着一匹驴子而来,他径直走向李靖的房间,把革囊投在炉子前面,取枕头卧在床上,看着张姓女子梳头,李靖十分气愤,不过仍低着头继续刷马。张氏观看这个客人很久,一手扶住自己的头发,一手晃了晃身子,暗示李靖叫他不要冲动。

    她急忙把头梳理好,上前问那个客人姓什么。那卧在床上的客人说:“姓张”。

    张氏微笑说:“我也姓张,应该是你的妹妹。”说完拜倒在地。并问他在家算老几。

    那客人“嘿嘿”一笑,说::“第三,那你呢?”
    
    张氏说:“我最大。”

    于是那客人高兴极了,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好妹妹了!”

    张氏对着门外喊道:“李郎!快来见过三兄!”

    李靖快步走了进来,以礼拜见。接着就坐在椅子。那客人问他:“你煮的是什么肉?”

    李靖说:“羊肉,大概已经熟了!”

    那客人大叫:“我饿了!”

    李靖就到外面买了些饼,那人也不客气,抽起腰间的匕首,切肉和他们一起共食。吃完后,客人把剩下的肉切成碎块,拿到驴子面前给它吃。

    客人说:“看李郎这一行,乃贫士也!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呢?”

    李靖说:“靖虽然贫穷,但有心志!他人问我,我不答,兄长问我,则不必隐瞒。不知兄长将要去何方?”

    客人叹了一口气,说:“我将在太原避一阵!对了,有酒吗?”

    李靖答道:“有!”于是他取酒一斗,喝完一巡后,客人轻轻一笑,说:“我有一些下酒之物,李郎要和我同食吗?”

    李靖摇头,说:“不敢!”

    客人打开革囊,取出一个人头和心肝,把头入在囊中,用匕首切心肝,与李靖共食。

    那客人接着说道:“此人乃天下最可恨之人,我找寻十年,今天才得到他的人头和心肝,总算了却一赃心愿了!”接着说道:“看你这个人,仪形器宇,乃真大夫也,你听过太原有奇人异士吗?”

    李靖说:“我认识一人。我称他为真人。其余的呢,都是一般人而已!”客人急切地问道:“姓什么?”李靖说:“与我同姓。”客人又问:“年龄多少?”靖说:“年仅二十!”客人接着问:“现在他在做什么?”李靖说:“他乃城中太守之子。”客人说:“是吗?我必须与他见一面。你能帮我引见吗?”

    李靖说:“我的朋友刘文静和他很熟,我去和他说一下。但兄长为何要见他呢?”

    客人微笑道:“望气数的人说太原在奇气,派我来探访,李郎,我们明日出发,不知何日可到太原?”

    李靖在心中暗暗计算了一下,告诉了他,客人说:“明日尽快赶到,好了,明日天亮时,在汾阳桥等我。”说完,骑着驴儿离去了,走时象飞一般,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影踪。

    第二天,他们赶快到了太原。真是运气好,他们很快就找到刘文静。

    李靖对刘文静说道:“有个善于看相的朋友想见你家主人,请迎之。”

    他看到那客人后,暗暗称奇!一听说有善相的人,就令使者去请主人来见。使者请来主人,只见那人神气飞扬而来,外貌与众不同。

就坐后,那客人坐在末位,看到主人他很高兴。喝完几杯后,对李靖说:“真乃天子也!”李靖转告刘文静。刘文静也很高兴。

    告别后,那客人说:“现在我已经把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不过我必须与一道兄见面。李郎应与妹回到京城,某日下午时,在马行车酒楼寻访我。楼下有这只驴儿和一只瘦驴。就是说明我与道兄都在上面。那时你们再去。”说完,又告辞而去。

    李靖与张氏答应了他。到了那一天,他们来到马行车酒楼,果然看到了两只驴子,就整理好衣服上楼,只见那客人与一个道士正在对饮,他们见到李靖二人后十分惊喜,召他们过来一起喝酒。

    十数巡过后,客人对李靖说:“楼下的柜子内,有几十万两银子,你可找一个隐蔽之处藏起来,并安顿好妹妹,某日再来汾阳桥与我相会。”

    告辞后,李靖安顿好张氏,并把银子藏好后,如期到达汾阳桥,那道士和那客人都已经到了。

    于是,他们一起去见刘文静。两人坐下来下棋,刘文静飞书迎主人前来看棋。道士和刘文静对弈,客人与李靖在一旁观看。

    一会儿,主人到来,却见他精采惊人,长揖而坐,神气清朗,满坐风生,象顾盼炜一般。

    道士一看,大惊失色,下棋时说:“此局我全输了!在这儿失去此局,没有救药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出门后,他对客人说:“这个天下不是你的天下,应该是这个人的天下!他可以做皇帝,你要勉励他,请他不要挂念。”说完,和客人一起进京了。

    临走时,客人对李靖说:“算一下李郎走的程,某日才能到达,到了第二天,你可和妹妹一起到某坊小宅相访。”说完,就和道士走了。    

    再说李靖骑马而回。到了京城后,就立刻和张氏前往。到了那儿,只见有一个小板门,李靖上前拍了几下,有人答应出来说:“三郎让我等候李郎多时了。”于是,他带着二人进了大门,门内房屋极为壮丽,婢女四十余人,站在庭前。有使三十人引二人进入东厅,东厅上的陈设,极其珍异,巾箱,妆奁,冠镜,首饰,应有尽有,凡世间所能拥有的珍奇异宝全都有!使女请两人去妆饰一下,并换了一身漂亮,奇异的衣服,换好后,有人传话:“三郎来了!”于是,虬髯客纱帽,裼裘而来,大有龙虎之威,欢然与他们相见。

    不一会,他让自己的妻子出来与他们见面,他的妻子也是个美貌女子。接着他一起步入中堂,陈设的宝珠玉器不是王公家族所能拥有的。四人坐定后,让乐女二十人,弹奏谱曲让他们欣赏。此曲之悦耳,绝非人间的曲目。最后,虬髯客又摆下宴席,宴请两人,开怀痛饮。家人从堂东抬出二十张床,各以锦锈帕覆盖着。他令家人把锦锈拿掉,原来却是文簿,钥匙等东西。虬髯客说:“这些都是宝物和各种兵书,我把我所拥有的,愿都一起赠送给你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要在世间做出一番事业来,须开创三,二十年,才能建立一些功业。今即有明主,这些东西我留着还有什么用呢?太原李氏,真是英明君主!三,五年内,即当登上王位,使乱世得以太平,李郎以你的才华,辅佐这位清平之主,竭力而为,必能成为位高权重之人。妹妹你以美妙的貌容,蕴含不世的才艺,一起和丈夫共创事业。非妹妹配不上李郎,非李郎配不上妹妹!此时虎啸风生,龙腾云萃,正是闯出一番事业的好时机,希望李郎能以我所赠的物品,辅佐真主,建立无朽功勋。我心足矣,此后十年,当东南数千里外将出现奇怪的事,那是我做出功业之时!妹妹可与李郎沥酒东南相贺!”于是,他令家奴说:“李郎与妹妹将是你们新的主人了!”说完,和他的妻子带一个家奴,乘马而去,李靖和张氏挽留不住。当他们走了几步,就再也不见了。李靖居住的住宅,一夜间成为当世豪家。他大力资助李世民,平定天下。

    贞观十年,李靖当上了左仆射平章事,那时,有一个东南人入奏说:“有海船千艘,甲兵十万,入侵我们的国家!并杀了我们的国王而自立!现在国家已经太平了!”李靖知道是虬髯客得事了。回家后告诉了张氏,张氏非常高兴,两人一起拜贺,沥酒东南祝贺!后来,李靖又平定突厥国,为大唐王朝立下不朽功勋。”

    到了傍晚,她们二人来到了一间门面很大的一间客店,刚一进了正门,一个伙计立即迎了上来,打眼一扫就知道这二位秀丽标致的女子不是普通的一般住客,于是立即殷勤的说道:“二位小姐,外地来的吧!快里面请,不知可是要住店吗?不是小的夸口,我们这客店在这里是声名极好的,而且自有此店便定下了规矩,一,在饭钱粮数上也是绝不诈讹,二,不欺童不骗叟,三,绝不欺神弄鬼,做那些劫客敛财的勾当,再加上房间干净舒适,用具齐全,在这一带是众口皆碑的,不知您二位是要舒适干净的上房单间,还是普通的客房?”

    莹玉问那伙计道:“你们有没有清净些的客房套间?”

    那伙计立即殷勤的说道:“有,有,当然有,这里往来书院求学的学子们一般都喜欢租住这样的客房套间,所以向我们这样的客店多是有所预备的,又方便又清静,保管您满意,小的这就带您去看看?”

    莹玉点点头,那伙计立即带他们二人穿过大厅经过穿堂到了二厅,嗬,你别说,这二厅里还是真的别有一番天地,另有一番风致矣。从厅门转进去,中间是个明巷,左右两边各有几幢单独的精巧小舍,他们进去看了看,屋内共有里外两间,整洁利落的一厅,一室,中间用门作为隔断,前厅桌椅齐备,卧室床上被褥倒也干净,生活用具也是一应俱全。

    莹玉牵着那粉衣少女的手说道:“这里单门另户的挺清净,咱们就住这里吧!”

    那粉衣少女抬头盈盈一笑说道:“你说好的,就一定是很好的,我都听你的!”

    莹玉看着她那天真的神情里带着无限的崇拜和信任,不禁微笑了一下,回头对那伙计说道:“好,那我们住这间了。”

    那伙计连忙点头应是......

    莹玉牵着那叫莹波的那粉衣少女,带她绕到桌前坐在凳子上坐定,轻声细语的道:“你也累了,不必跟着我来回走动了,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交定钱,马上就回来。”

    那粉衣少女点点头说道:“恩!”莹玉伸手轻轻的拍拍她的肩头,这才和那伙计二人步出了那间房。

    到了柜上他掏出银两递给掌柜,掌柜遂交了钥匙给他,他道:“每日的饭菜按你们这里的特色菜式上就好,但是必须是时令新鲜的,每次蔬菜两盘,荤菜两盘,主食两碗,精致的糕点并小点心两盘,另外再看着配几样新鲜的水果。”

    掌柜一一应了,莹玉称了谢,转身走回到客房,此时已是晚风拂户,新月上窗之时,抬眼一望一弯玲珑的月亮,斜斜的嵌在澄然如水的夜空里,月色皎皎将清辉洒向人间在地上映出他单薄的影子也映照出远处的晚风中摇摇曳曳的树影挲挲,这些仿佛与七年前的那个夜晚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他却觉的恍如隔世,心中不禁升起些凄然之意,一时百感交集,不禁呆呆的入了神,不由得幽幽的叹一口气。

    “谁?”一个怯怯的声音隔着窗户传了来过来,莹玉一震,立即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屋里还没有掌烛火,一片黑暗,黑暗中那粉衣少女还是乖乖的坐桌前,他走过去正对着她,用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说道:“乖囡囡,别怕,是我,你饿了吧,我已经吩咐他们准备饭食去了,等一会就能吃饭了。”

    那粉衣少女拉过着他的手,说道:“宝哥,我有什么累的,你今个演了两场,又张罗了这么半天,才应该是很累了呢!歇一歇吧!”

    莹玉无意识的努力的轻轻的弯了弯嘴角,但是在这样的一片宁静而黑暗的世界里,他还有什么必要伪装呢?他松了口气,放弃了那些伪装给世人看的笑容,虽然他的脸还是他的脸,一样那样漂亮而明丽,举止还是一样那样清柔而雅致,但是那轻垂下来的嘴角和低垂下了眼帘下掩藏了的悲哀的忧郁和愤怒的痛苦现了出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就好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将原来的一切都给抹了去,直直的给人连根拔了起来,栽植到了那样的一个地方,不但要挨打,挨骂,受人羞辱,还要忍辱堆欢,学习各种极力讨好客人的方法,他那时候年龄幼小整个人只觉得恐惧,昏乱而迷惘却没有办法有丝毫的反抗,于是他为了保护自己,当然要时刻的避免露出真心,慢慢的他的心就变成了大理石一样的冰冷坚硬,这种冰冷同时也形成他对人的排斥心理,他与外界的一切之间仿佛都像隔着一层薄雾冰绡做的轻纱似的,所以他虽然活在这人潮拥挤的尘世上,每日在这凡人堆里迎和着不同的客来客往,可是其它的人对他来说都是外界的事物,跟他毫无关系,这些人都被隔离得离他很远很远,他的心仍然是那个孑然一身的在荒野里疲惫,仿惶的流浪的孩子的心,世上没有他可以安身的地方,他脸上的那些个美丽的,动人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美丽的面具并不是真实的他,他每日戴着这个面具四处卖笑献歌,这面具不仅是保护他的外壳,更是谋生的手段,底下看戏的人们只看到他用美丽的脸,婉转的嗓音,演出的一出一出才子佳人们生离死别的痛苦绝恋,又或者是风花雪月中的成双成对的鸳鸯蝴蝶,对他们来说,他不过是个唱小曲换生活的伶人,一个行走江湖的卖艺人罢了,俗话说,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梆,五剃头的,六吹手,七戏子,八叫街,九卖糖,这就是下九流,他们这些卖艺的伶人身份地位连最下等的娼妓都不如,那里会有人在意他的心笑与不笑。

    他在那样小的年纪就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变故,他的仇人不但将这可怜的孩子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又将他转卖了,他不但转卖了,更被那些人给他打上了一辈子消除不了的耻辱的烙印,使他必须的要带着这个耻辱的烙印活一辈子。但是,在父母的忌日那一天,在那艰辛苦难的逃亡的路上,他遇到了她,现在眼前的那个粉衣少女,就是当初被毒蛇毒瞎了眼的小名唤囡囡的那个小女孩,因为渐渐大了,没个能叫的响的大名是不行的,所以莹玉比着自己的名字替她想了个名字,叫做莹波。

    七年时光,已经使她长成大人样了。这个和他一样有着淒涼身世,同样孤苦零丁的小女孩,这个他一样不幸比他还要悲哀的失去了光明的小女孩,在那个永生难忘的冬天,在大雪里,荒山野岭里,一望无际恐怖的黑暗中丛林中,他们一起经历过饥饿,一起经历寒冷,一起经历狼口里的死里求生,一起经历过在死亡线上的绝望挣扎,他们一起共患难,他们一起共生死。

    由于莹玉的特殊身份,要是给这样一个连男女性别是什么都不清楚,一直生长在深山里毫无世俗人的生长概念的小孩子解释清楚让她明白真的是很困难,再说要真让莹玉详说那也实在是一件令他羞于启齿的痛苦伤疤,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过。

    这些年在这个世上莹玉的心只坦诚的为莹波一个人敞开,她是他可以坚强的生活下去唯一的信念,只有面对着她的时候是不需要伪装的,也只有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才敢退下了伪装,开始真正现出那个疲惫的,真实的自己。这一刻当卸下了他一直戴着的那一副沉重的面具的时候,他觉得轻松了很多,也只有面对着她的时候,他才能获得一种无法解释的轻松,因为只有她能够能走过那重重冰冷的包围走进他的心,只有她是这个冰冷的世界里他唯一的温暖和安慰。虽然她看不到他,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外表是什么样子的,不,应该说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长相,外表,他也从没有将他被人转卖以后所遭受的苦难对她说过,但她那双看不见尘世的双眼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内心的痛苦和伤痛。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看见这样的清清楚楚的看清莹玉,能够看清他的灵他的魂和他心灵深处的一切,她就是这个瞎眼的女孩子莹波。这对于莹玉来说,就足够了,足够了。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对坐着,不用刻意的说什么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也不用用眼睛刻意的去确认对方动作,一种别人无法看到的默契在两人中间流淌着、荡漾着。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他站了起来,点燃了桌上的烛火,开了门,那个先前带路的伙计给他们捧上了茶,另一杂仆捧了盆热水让她们拭面盥洗后,莹玉点的饭菜做好了,一个伙计用食盒给他们送了过来一样一样的摆在桌子上后说道:“二位小姐请慢用,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我马上就来伺候。”莹玉道了声谢,又递了些赏钱给他,那伙计欢欢喜喜的下去了。

    莹玉将手净了,将手巾沾湿将莹波的手里外擦拭净了后将手巾了放回盆上,又筷子轻轻的递在她的手中,站在她身旁细心地一样一样的给她介绍着,这是什么菜,是什么颜色的,然后手把手耐心的引导她亲自每样都夹了一箸,让她知道什么菜放在什么地方,离她又大约又多远。

    莹波轻轻叹了口气道:“宝哥,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用这样辛苦了!”莹玉听了这话,身子不由僵住了,不由得在心中默默想道:“要是你眼睛看的到,就知道了我是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还会像现在一样依恋我吗?”想到这些他的心中真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甘﹑苦﹑辛﹑咸各种滋味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要说这个中的辛酸苦涩之味,那还真是难以言表,正是舌品不得,心感方知。莹波听不到回应,急道:“宝哥?宝哥?怎么了?都是我不好,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你生气了,都是我不好。”莹玉连连说不是这样,一个劲的宠宠的揽着她,轻声的哄着她,慰着她,莹波这才扬起脸给了他一个烂漫的笑容,说道:“我说咱们今天初来这里,你卯足了劲唱了一日,这才争了这些人场,口彩,这里头的辛苦我是深知道的,别紧着照顾我了。你好生吃些东西,好好的休息一下,养养神吧。”
    
莹玉应了声好,又殷殷的道:“来囡囡,吃点菜,慢慢嚼,当心点,别呛到了。”看着莹波大口的吃起来,莹玉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心里再苦,人还是要活下去的,在复杂的心情中他大口大口的拔完了饭,把肚子填的饱饱的,那伙计来了收碗碟,又送来了洗漱用水,二人均累了一日遂上床安歇去了,莹玉与莹波闲闲的说了些今日码头上的见闻话儿,就不在这里祥记了。

    次日恰逢巧夕之节,晚间莹玉摆了莲蓬,白藕,红枣,花生,瓜子,引莹波虔诚的朝天叩拜,拜了完了织女二人吃了些巧果,后细细将莹波头发上的饰物一一卸却了,缓缓的解开丝绳,将那紧紧束了一日的发髻散了,依照规矩用柏叶、桃枝,煎成的圣水净发,莹玉一面给莹波浴发,一边唱着古老的乞巧歌曲,“一盆水儿清涟涟,我给妹妹洗头来。头 上青丝如墨染,两股眉毛弯上天。杏核眼睛圆又圆,鼻梁子骨端又端。樱桃小嘴一点点,鸭蛋脸儿赛牡丹。好似娇娇 一个天仙女,叫人越看越喜欢。”求织女神护佑之愿。洗好后莹玉轻轻的用梳子通理着莹波那长长的发丝,见莹波只是默默的低着头,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莹波道:“你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紧着想着照顾我,从没想过自己,我真恨自己眼睛看不见,要不然有很多的事也可以同你一起来分担,这样你就不用这样辛苦了,你对我这样的好,我却不能回报你一点,如果我眼睛看得见,我就能像你对我这样的照顾你,对你好,但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心里真是难过。”莹玉听的心中大为感动,不觉手中的梳子不觉一偏,将前面的头发带起了一片,莹波的洁白的额上显出了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那疤痕很深,看着那疤痕莹玉的脸色立即变的惨青,他使劲的摇摇头,试图驱散那些痛苦的回忆,但是那一道深深的刻在他的记忆里伤痕,已经成了在他的心上一道永远也医治不好的伤口,是他心中那一道隐藏深刻的伤痛,那一天发生的事,是他这辈子永远也不想回首却永远也抹不掉的记忆,这一刻他恍惚中仿佛又看到那两具尸身躺在那里,地面上血迹斑驳,浓烈的血腥之气冲鼻而来,莹玉胃里一阵翻搅,张嘴欲呕,他咬牙强忍住了把手中那点燃的柴棒伸过去将两具尸身上的衣服点燃了,再将那屋子四周的支撑所用的木材和能点着的地方都点上了火,这才返身出了屋,最后将墙角堆着的所有的柴火都点燃了,夜里很少有人发现着火,那屋子是茅草和木材建的,火焰顺势升腾,风势又大,一会之间熊熊的烈火便吞噬了那间房屋......

    想到这些他的手不知不觉中剧烈的颤抖起来,手中的梳子的“啪”的一声跌落到了地上,莹波听见梳子跌落的声音,连忙道:“宝哥,怎么了?”莹玉清醒了过来,一边将梳子拾起来,一边急急的回应她道:“没什么,没什么。”莹波用手摸了摸头发,摸索着将刘海捋了下来,拉住他因痛苦和激动而紧紧地攥成拳头的变得冰凉的手,然后顺着他的手臂摸到了他的身体,她紧紧地拥抱着莹玉不停的颤抖着身体,说道:“宝哥,我们不是说好忘记过去,再也不想以前的事了吗?”莹玉紧紧的回拥着她说道:“乖囡囡,我的乖囡囡,什么以前,我没有以前,只有现在,我只要一心只想你好,只要有你在身边,宝哥什么都不怕,我的乖囡囡。”

    “我也是,我一辈子都是宝哥的乖囡囡。”莹波咯咯的笑着道。

    二人默默的就这样相拥着,过了良久,莹玉松开了她,坐在她的旁边,呆呆望着莹波那丽质天成的脸孔,繁星闪耀下莹波的两道浓眉往上轻扬着,黑而长的睫毛下的一对杏仁眼又大又圆,里面却迷迷蒙蒙的藏着空洞的眼神,使人觉得她好像总有一种浮云蔽月一般的感觉,她那安静笑容仿佛是掠过田野的浮云一样那样的宁静而超然,又在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阳光般明亮的青春的蓬勃的活力。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紧紧结合在一起,合成了一种令莹玉惻然的心动的纯净的清绝之美。

    从那一日莹玉发现莹波的时候算起,到现在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七年,这七年他们过的是漂泊不定,到处流浪的生活,他们不断地各个鱼龙混杂的场子上辗转,他们忍受着各式各样的刁难,欺辱,但伴随他们的还是就只有寒冷和饥饿,就算有时候运气好能争几个铜子也就能刚刚混个温饱,也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住客店,莹波的眼睛又看不见,生活不便,这样的场所又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十分的繁杂混乱,她一人单独呆着实在太危险了,他得形影不离的保护着她,于是大多时候他们都在码头近旁的空地上搭个小窝棚,二人相拥而眠凑合一夜了事,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七年就是二千五百五十五日,就这样他们一直在一块儿生活,他们彼此依靠,共同分享着生活的艰辛,互相关心鼓励着对方,他们已经相互成为了支持对方活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现在他们终于熬过了那些最艰难的日子,生活也好的多了,但是她们已经习惯了用彼此的体温相互支撑着对方,觉得只有二个人相互依偎在彼此的怀抱里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仿佛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就好像从他们出生就一直是这样的。

    莹玉刚开始认识莹波的时候,她根本还只是孩子,什么都不懂得,甚至于连自己年龄也说不清楚,莹玉大约猜测她大概是六七岁左右的样子吧,但是时间慢慢一年一年的过去了,时间使她一点一点长大了,而且出落的越来越美丽了,她从一个幼小的孩童成长为到了及笄之年,当然身体也悄悄的有了变化,可是身体的成长变化必须看见才知道的,她看不到,所以并没有办法深切的知道这些微妙的变化带来的吸引,她的身体虽然成长了,也越来越有了对异性的吸引力,但是一直成长在黑暗的世界里的她根本是没有男女这个界限的,她的心还只是一个纯真的幼儿的心,对于莹波来说,她的天空只是无边无尽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莹玉相当于是母亲,是姐姐,是哥哥,甚至代替了父亲的角色,他是她的天也是地,是太阳也是月亮,更是她的眼睛和她的一切,一切,除了莹玉之外,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和外界的一切事物都离她很远很远的,对她来说根本是不具有任何意义的,只有莹玉是她唯一的色彩和阳光。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她是个一个丑陋的怪物,人人都嫌弃她,唾弃她,莹玉也仍然不会变,永远不会抛弃她,嫌弃她,扔下她,离她而去,而莹玉也深信就是整个的世界的人都不理会他,都像躲开瘟疫一样远远躲开他,莹波也不会离开他,因为只有她看得到他这一颗温暖的心。

    对于莹玉来说呢,慢慢的他从一开始对莹波的同情,怜悯,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她成为了是他生命中的一切,成了他绝望的生命中唯一的美好,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那种爱,这种爱的变化是不可阻挡的,任谁也束手无策的,但是他也明白,他根本不可能更进一步接近她,而且他只要一想起当初师傅们说的那些承欢的事就厌恶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根本从没想过用这样龌龊的行为和她有任何更亲密的举动,虽然他们都是打心底里互相依恋着对方,深爱着对方的,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无论再怎么浓厚和疯狂也只是停留在精神上而已。

    这一日是七月十五,正是一年一度的盂兰盆节,这盂兰盆节,也称“中元节”,有些地方俗称“鬼节”、“施孤”,又称亡人节、七月半。

    盂兰盆节,传说是为了纪念目莲救母而兴起的,古时候,有一位名叫目连的公子。他生性好佛,为人善良。十分孝顺母亲,但是,目连之母,身为娘娘,却生性暴戾,为人好恶。这目连之母看和尚们整日念佛吃素,忽然想出了一个恶主意,要作弄他们一下,于是她吩咐做了三百六十只狗肉馒头,说是素馒头,要到寺院去施斋。目连知道了这事,劝说母亲不听,忙叫人去通知了寺院方丈。方丈就准备了三百六十只素馒头。藏在每个和尚的袈裟袖子里。目连之母来施斋,发给每个和尚一个狗肉馒头。和尚在饭前念佛时,用袖子里的素馒头将狗肉馒头调换了一下,然后吃了下去。目连之母见和尚们个个吃了她的馒头,“嘿嘿”拍手大笑说:“今日和尚开荤啦!和尚吃狗肉馒头啦!”方丈双手合十,连声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事后,将三百六十只狗肉馒头,在寺院后面用土埋了。这事被天上玉帝知道后,十分震怒。将目连之母打下十八层地狱,变成一只恶狗,永世不得超生。目连是个孝子,得知母亲打入地狱。他日夜修炼,终于成了地藏菩萨。为救母亲,他用锡杖打开地狱门,用他的神力化成食物,送给他的母亲,但其母不改贪念,见到食物到来,深怕其他恶鬼抢食,贪念一起食物到她口中立即化成火炭,无法下咽。目连虽有神通,身为人子,却救不了其母,十分痛苦,请教佛陀如何是好。佛为他念《盂兰盆经》,嘱咐他七月十五作盂兰盆以祭其母。目连按佛祖指点,在七月十五日这一天,准备百味五果,各种用具,装入盆中,供养十方僧众,其母才能得以脱离恶鬼界。人们看到他这样的尽心行孝,每年的七月十五,做盂兰盆,施佛及僧,报答父母恩情。正所谓“人生百善孝为先”,所以纷纷效仿,后来慢慢的这一天便逐渐成为了悼念亡人的一种习俗流传下来了。

    到了这一日四里八乡的民众在街口村前搭起施孤台。施孤台上立着三块灵牌和招魂幡。祭坛上摆上各种牲礼及水果,请和尚或道士登坛作法诵经,引渡孤魂野鬼,回归天地,黄昏时分进行大拜,晚上鸣锣,撒饭于野,称之施食。施食后家家户户还要在自己家门口焚香,把香插在地上,越多越好,象征着五谷丰登,这叫作“布田”。接下来放水灯,河灯也叫“荷花灯”,河灯一般是以纸糊成荷花型,在底座上放灯盏或蜡烛,中元夜放在江河湖海之中,任其漂泛,莹玉和莹波,也为亲人们准备了香烛,纸钱,锡箔锭等等供奉,提着莲花灯跟着人群去放河灯。

    在人山人海,灯烛辉煌中,莹玉怔怔的看着那一盏盏莲花形的河灯,它们顺水漂流,随波荡漾,有时一串一串的串连着,闪闪烁烁的,看着虽然很近,其实却很遥远,有时又像一片一片水上的星辰,动动荡荡的,看着虽然遥远却相关相连,它们努力地闪烁着,一盏盏,一点点,一只只,一簇簇,自然而然的在水面上忽聚忽散,就像人生。

    莹波见莹玉沉默了很久都不说话,于是推推他的胳膊说道:“宝哥?”

    莹玉“恩。”了一声,算做回答。

    莹波忽然说道:“宝哥,不知道咱们的爹娘,在阴间是不是还是要受那些恶人的欺负?”

    莹玉心里虽然茫然无解,但是为了安慰她只好说道:“囡囡,放心吧,只要咱们多多的烧些银钱给他们,让他们有吃有用,他们就不会受人欺负啦!”

    莹波点头“恩”了一声,说道:“宝哥,那咱们就快烧吧!”

    他们在河边上跪了下来,将带来的香烛燃了,开始将纸钱,锡箔锭等等供奉燃了,二人一同跪下磕了头说道:“爹,娘,儿给你们献供奉来了,你们快来领去吧!”

    莹玉跪在那里,怔怔看着眼前的燃尽了的纸灰像漫天纷飞的黑色的蝴蝶一样随着风儿的刮过而四处飞扬,他紧紧地咬着嘴唇,任那一大颗一大颗任性的眼泪像一粒粒滚圆的珍珠一样从他大大睁着的眼睛里不动声色的滚落下来。过了一阵,人群渐渐的散了,他牵起她的手站了起来,默默地走上了回去的路,正走到半路,忽然骤雨大作,一瞬间从天而降的雨点铺天盖地的疯狂的倾泻下来,像无数条冷酷无情的鞭子,带着骇人的啪啪啪声狠狠的抽打着地面,将天与地迷潆成了一片。刚刚还热闹无比的街道一下之间就乱了套,满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尽都争先恐后拼命地奔逃避雨,一瞬之间跌跌撞撞中显得格外的拥挤,莹玉带莹波这时也挤在一个就近的房檐下避雨,莹玉仰头看着粗大的雨点儿从天空中打落下来,在屋檐上滑落下来,仿佛是一滴滴断了线的珠子最后连在一起,从新被串成一条条的珠链,汇集成成一排排的水柱,制成一面用一条条的雨滴珠链制作而成的珠烁晶莹的如梦如幻的美丽的珠帘,地上的水越来越多,这一条条的珠链跌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泛起了无数涟漪。

    莹玉牵着莹波的手,伸向屋檐外雨中的世界,平摊开来,莹波就通过这样的感受,感觉着那雨滴一下下打在手心里的那种带着轻微的痒很有重量同时又很茫然地的感觉,就像一种单纯的不能在单纯的幸福,莹波依偎在莹玉身旁,她是多么的心满意足,莹玉也很幸福,他真心的希望着能够这样永远和莹波这样相依为命的生活下去。后来慢慢的雨小了,行人们就都各回各人家去了。当然这时的她和他都不知道此刻在黑暗中正有这么一双闪黝黝的诡秘的眼睛在不远处观察着他们,自然更想不到这世上的欢合无多,飞来的横祸却无处不有。
[ 此帖被仙山飞凤在2011-09-04 12:27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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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若罔闻01

ZxID:13131679

等级: 略知一二
举报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10-11-28 0
不仅悲,还够长,抱走了,顶,谢谢分享
仙山飞凤

ZxID:10462161

等级: 文学俊才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10-12-04 0
— (煞) 字数:目前共42,747字;11.2.4修文后46,460字 (2011-02-05 17:53) —
     次日天刚一明,莹玉和莹波自起盥洗,用过早点,正要出门上街卖艺,门上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的,一声响过一声,莹玉开了门,门一开,一个不认识的男子霸里霸道地站在门前面,莹玉客气的道:“这位先生,是不是找错了?我们并不认识您。”

    那男子没有理他的话茬,只是盛气凌人的说道:“你也不需要认识我,我只是奉命请你们去演艺的。”

    莹玉在各式各样的场合上混了这样多的年头,见惯了各式各样霸道凶狠的嘴脸,于是当下不卑不亢的道:“不知能否请问去什么地方演艺?”

    那男子不耐烦的斜斜瞪了莹玉一眼说道:“我家主人请你们二位去府上演艺,快点跟我走吧,穷啰嗦什么。”

    莹玉警觉的莹波拉在身后说道:“你家主人是谁,为什么叫我去?我什么都不清楚,就是去了也不知演什么好,不是没的惹你家主人生气?”

    那男子不悦的将眉头一皱,说道:“你怎么这样的聒噪,叫你去你就得去,费什么话!”说着手一招,立即从后面上来几个人,不分皂白将他二人强行的捆绑起来,又塞住了嘴巴,蒙上眼睛,塞进了轿子里,他自觉得好像是行了有长长地一段路,当他被松了绑,眼罩被揭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和莹波已在处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了,莹玉努力睁大眼睛,用一种愤怒和防备的眼神环视了着左右周围,只见这个房间摆着六扇紫檀雕花的落地绣屏,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形,这个强行带他们来的男子一进屋就立即恭恭敬敬的立在屏右方向里面的什么人汇报着道:“不才又找到两个不错的伶人,已经带过来了,请您老过过目。”里面的人只“恩。”了一声,过了一会,绣屏后走出两个身段苗条形容俊俏的女子搀扶着一身锦衣华服五十开外年纪的胖子从里面踱了出来,那胖老头摇摇摆摆的踱到离他大约两步远近的地方,用手托起莹玉的脸打量了一番,又从上自下,从左自右细细的打量了,又看了看莹波,细细看了半晌方道:“恩,看着还成罢,算得上是有几分风流姿色的人物,都说集庆府有的是色艺俱佳的美人,谁知也不过是见面不如闻名而已,找了这些个日子也就几个还勉强能入得眼去的。”

    那男子陪着小心讨好的道:“你老人家见多识广,能入的您的眼目自然是不易之事,那这俩个?”

    “行了,这俩个也算上吧,我也出来有一段日子了,府里的事多着呢,我哪有空像你们这样磨磨叽叽的办事,这次就这样吧。”

    那男子大喜说道:“是!是!”

    莹玉在旁听的是又惊又急,挣扎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胖老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戴了赤金镶玉班指的左手轻轻的掩着嘴笑道:“听听这孩子问的傻话,傻孩子,你别怕,你生的这样容貌,要杀你我都舍不得呢。我呀,是要带你去享福的。”

    莹玉一听他们根本没有放他走的意思,更惊更怕了,说道:“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那胖老头用两根指头轻轻的拂过他的脸颊然后在他光滑的皮肤轻轻一弹说道:“这个你不用现在知道,总之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日图三餐,夜图一眠,到了那里,保证你有一生享不尽富贵荣华。”

    莹玉眼见到他这些令人作呕丑态,真像活吞了苍蝇,老鼠一样恶心无比,他极力控制着心中的愤懑,冷冷地说道:“您说的富贵荣华,恕我无福消受,请您另寻良人吧!”

    那胖老头又是“扑哧”一笑,说道:“看着傻孩子,说得多轻巧。到了这里还轮到你说不去就不去?”

    只听得那胖老头道:“带她们下去吧!”

    那男子应了几声“是”,示意手下将莹玉和莹波架了出去,自己也退了出来。

    那几个爪牙将他们二人架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开了锁推开门将他二人扔了进去,然后锁上了房门,各自干各自的去了。

    莹玉本来还在一心想着如何和莹波能逃离这里,但是当门锁咔嚓一声被锁上的时候,他便清楚的知道了刚刚关上的这个门隔绝了光明的尘世,四周立即陷入了一片坟墓一般的黑暗之中,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黑暗的大手抓住了,一只黑暗的大手将阳光普照的万物好像都关在了他身后,他从此跟尘世中的一切绝缘了。要想从这里逃跑简直是难于登天的事。心中忐忑的想到以后不知会又怎么样的命运在等着他和莹波,莹波也很害怕窝进他的怀里轻轻问道:“宝哥,我好怕啊,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抓咱们来干什么?”莹玉咬着嘴唇不回答,却不觉打了一个寒战,他也不知道他们的以后是什么样,谁不愿和情之所属之人朝夕相聚,片刻不离?然而人愿虽深,造化却难测,偏偏又生出这等祸事。但至少这一刻,在这一刻,他们还在一起,下一刻,谁知到呢?他面对未卜的前路虽然也茫然无措,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也忧虑重重,但那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他又一次品尝到了命运给他预备的悲哀。他嘴唇渐渐被他咬出血窟窿,他只是紧紧的搂着莹波,他努力地动自己脸上的肌肉,闭着眼,不出声,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他只有任那眼泪彻底地流个痛快,泪珠儿一颗颗啪嗒啪嗒的滚落下来,一滴滴连成一串串银闪闪的往下流,往下流。莹波听他哭了也紧紧地贴着他在他的胸前不断地饮泣。

    他们被关在这密闭的屋子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来了几个人命他们去盥洗,又给了新鲜华丽的衣裳让他们换了,然后被塞进马车里行了不知多久,到了一个地方又命他们下来,接着被押上了一辆更大的马车,莹玉发现马车里铺着棉被,棉被上坐着的还有大约七八个跟自己年岁相差不大的长相俊秀的女孩,莹玉想这些人也是和他们一样都是不知从哪里被这一群强盗们强行弄到来要带到什么地方去的,车门从外被锁上了,她们处在一片黑暗之中,被明令相互之间不许交谈,莹玉暗暗观察了一番,发现根本无机会能够逃跑,门锁着,壁板上只留了一个可以从外面推上的小小窗口,随时有人打开来观察她们的情形,一路上的生活倒是并无亏待她们,到了点就给饭吃,到了有茶水买的的地方也给买茶买水端进来,说尿急要出恭时就打开车门,四个人前后左右用布帘将她们围在中间自行方便,他们这些人就这样在这马车上不知颠簸了多少日子,这一日终于停了下来,车门开了,他们被一个个的接下车来,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之后莹玉看见那胖老头正站在那里清对人数。

    她们正立在那里不知所措,迎面过来了一帮人,走最前头的是一个身上穿得很阔绰脑满肠肥的中年胖子,他每走一步两腮上的肥肉就颤巍巍的摇摇摆摆一番,在他后面紧跟着一个黑些的,这一位身上虽然着锦穿罗的,但是却高高的挽着袖管,露出两只健硕的胳膊上结满了的结实肌肉,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在他俩身后还呼呼啦啦的紧随过来一帮子人,也不知都是些什么来头。

    莹玉心中暗自推测那位的黑壮汉似乎比那胖子地位要低,但又不像是手下,因为那胖子行走甚慢,他却不敢走在那胖子的之前,但是他几乎是紧贴在那满肚子肥油的胖子后面将他推扛着走到了跟前来的,这又不像是下人的所为。他心中想道:“不知这胖老头是什么人?这一帮子又是什么人?和这胖老头是什么关系?这胖老头为什么抓自己和这一些伶人到这里来?又到这里来做什么呢?”正想着这一行人已经奔到了那个胖老头近旁又是请安又是问好的,满口巴结谄媚之言,好是一番奉承。莹玉注意到那胖老头对那些人百般奉承极尽阿谀的言语一副爱答不理的神情,只见他傲慢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些人立刻都闭上了嘴,那胖老头抬了抬下巴对着最前面那个凸肚子的胖子问道:“我这一趟往集庆府去了这些个日子,府里可有什么事吗?”

    那凸肚子的胖子立即上前一步凑到跟前陪着笑道:“没有,没有,您临行前都安排的好好的,哪能有什么事呢?一切都很好。”

    那胖老头微微点了点头,道:“从集庆府到京城这一路风尘劳顿,真是累得我够呛,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了,你们把这些我专程从集庆挑选回来演艺的孩子,送到西别苑去吧。先将这件公事了了帐,其它的改日我再细问!”

    听到这话这时莹玉她们这一行人才知道已经来到了京师之地了。那些人听到那胖老头的话忙应声不迭,有的挥手招呼,有的吆喝着叫轿夫们还不快点上前来侍候,早已在一旁等候的轿夫们得了指令立即一路小跑将歇放在的一边轿子抬了过来,将莹玉他们这一行人送到那带她们来的胖老头说的那个什么西别苑里去。

    他们在城里行了一阵,透过薄纱轿帘看到这帝王之都,果然是说不尽的繁华。但见那街市密密层层,歌楼酒肆傍水,饭庄茶坊临街,朱楼粉壁高建,十分闹热。一路上马车,轿子来往拥挤繁忙,左右来来去去的人,穿着都十分华丽奢侈,自非别处可比。渐渐喧嚣之声被远远抛在了后面,他们的轿子转进了一个僻静的所在,又走了一阵,来到了一个气象甚是巍峨的大园子前面,轿子进了大门,一路往里行进,看见前面横放着一座如水墨山水画卷一般的大理石屏壁,他们并不往屏壁后的前厅正院子里去,却绕到西首往游廊下首的一个隐在镂花墙的小门內钻了进去,往前行进到了一个花厅的回廊中,廊上一律是翠绿颜色的竹簾子,有的地方半卷着,有的地方是放下来的,再行了一段,前面出现了一堆湖石堆砌的假山挡住的前路,轿子绕过湖石堆砌的假山之后,又行过了一带抄手游廊,来到一面花墙之前,轿夫穿过花墙上隐着的垂花小门,向西转弯穿过一条幽美娴雅的花林夹道,上了一条曲曲折折的水榭曲廊,曲廊终头是一个月洞拱门,上面垂下紫藤条条就像天然的门帘,走进月洞门内,进到了一个园子里,一进这园子立即觉的很是与众不同,不由得不令人生出一种耳目一新,神清气爽之感,那宽阔的地上是由茵茵绿草织成的草坪,中间白色细碎石子铺的甬道,沿墙的左右两带均设有游廊,游廊外一边是遍植着一簇簇湘妃竹清灵秀美,一边则是万年的松柏苍翠欲滴,他们在游廊之中行进,亭台花木,每到一处都是一处及其美妙的景致,令人目不暇接,忽听水声叮咚,潺潺作响,细细看去原来是鸟语花香之中环着一湾清流,向前流去,沿流而行显出一座太湖石山来,山下有洞可以通行,他们穿过了石洞,才停在了一座宅院门前,这时轿夫们停了轿,放下脚凳,她们下了轿,她们被接进了宅院里,走进一看,又和前面的景致不同,仿佛是又换了一番世界,正中是一段汉白玉板镶成的甬路,迎面是一簇簇芭蕉,一带带黄栌,一棵棵梧桐,一片片乌臼,掩映着四方砖堆砌的花池里种植着大片大片的色彩鲜艳美丽妖娆的虞美人发出幽香馥馥。正中是一池微波鱗鱗的水池,原来刚刚栏杆外面环着一湾清流都是为了灌进这个池子里去的,池心中间中心的喷泉正在像撒细雨一样喷出水珠,流珠飞溅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绕着水池,全都是大片大片的红、紫、白色,色彩鲜艳美丽妖娆的虞美人发出阵阵奇异的香气,那沁人心脾的花香一阵阵绕鼻而来,正是青波潺潺,奇花娉娉,芳气袅袅,怎么令人目眩神驰?

    他们被各自安排住在不同的房间里,被告知这里的规矩是明令严禁互相私自交谈来往的,莹玉和莹波按照规矩也被分了开来,众人进内,早有底下人招呼,原来这里的管事还给每人配了一个小厮一个小鬟随行服侍,其实说是服侍不如说是监督监视,莹玉进了屋里,就闻见一股甜甜的香气扑鼻而来,想来是几案上的香笼里熏着的香的味道,屋里雕窗上悬着翠色珠帘,摆着一人高的青花瓷瓶,收拾的干净清爽。

    莹玉屋里的小厮叫柳儿,他的主要任务是负责杂活,所以一般并不进屋里,那丫鬟却是一直形影不离的侍候在身前身后的,那丫鬟扶他在桌前的椅上坐了,遂又捧上一杯香茶来道:“奴婢名叫倚翠,以后就要侍奉小姐您左右了!小姐有什么吩咐或需要些什么东西就告诉婢子去办。”

    莹玉道:“倚翠姑娘客气了,不才只是一个伶人而已可担不起这什么小姐的称呼。”

    倚翠连忙道:“总管吩咐了说小姐们是总管专从外地请来的,让婢子们好生侍奉着,婢子是丫鬟,总管怎么吩咐,婢子就怎么做,不敢逾越本分。”

    莹玉见四周无人便悄悄得问道:“不知能否告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倚翠低着头道:“这里的事,您以后就自然明白的了。您今日初到身上未免劳乏,不如奴婢先去张罗些饮食饭菜来,您说可好?”

    莹玉见她避而不谈就知道自人有自人的难处,怎好勉强为难于她,于是只好点了点头。

    倚翠退了出去,过了一会端上了几样精制的肴品和米饭,开了晚膳,莹玉勉强自己微吃了一些,略进用过了之意,那倚翠将碗碟收拾了,添了熏香,出去吩咐柳儿挑了热水来侍候莹玉沐浴,倚翠将外面采来的新鲜花瓣撒了进去,伸手试了试水温觉得正是合适,一切定停当后,将折起的屏风拉了开来,道:“沐浴的水备好了,奴婢这就侍候您沐浴吧!”说完上前就要替莹玉宽衣解带,莹玉大窘,立即脸红过耳,连连摇头说道:“不用劳烦,我自己来吧!”

    倚翠道:“婢子就是来侍奉小姐起居的,请小姐莫要总这样拘束才是。”虽然这倚翠百般劝解,但莹玉只是摇头,执意不肯,于是倚翠也只好由他自行沐浴。

    倚翠道:“奴婢就在屏风外面候着,您有什么需要,就唤奴婢一声,奴婢再来侍候您。”说完走向上首那张挂着玉色帐幔的床边动手将上面折着的被铺好了,又开柜将更换的干净内衣裤拿了出来,返身回到屏风外候着,莹玉洗好了叫她把更换的内衣内裤放在屏风之旁,他自行穿好小衣才唤她进来,倚翠引着莹玉来到床前,莹玉一见便明白了,上首的床是给预备下给像自己这一类的伶人睡的,下首连着的一张榻是准备给随身陪侍的婢子睡的,他心中很明白这样明里看起来是为了夜里好随时侍候需要,实际上还不是为了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心中虽然百般不愿但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呆立了半晌,见倚翠垂首静静立在身后不敢妄言妄动,他自幼也是做小伏低这样过来的,这里面的辛酸他心里还不明白?他不想让她为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默默的上了床,倚翠将床两侧挂着的青莲色纱帐从两边的金钩上放了下来,莹玉见那床上铺的锦衾绣褥样样色色不但都是新的而且料子也都是很好的,以前自己想都没想过能有这样的福分躺在这样温软舒适的床上安寝,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却只有忧心重重的凄恐和空空荡荡的干涩,眼前的一切都毫无头绪,使他有一种坠入深渊的感觉,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中总掂念着莹波,一夜无眠,反复的在心里想着:“说什么也要千方百计的见到这里的主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恳求他,准了自己和莹波一起才行。”这样想着,好不容易挨到天明,东方渐白天亮了,他便起了身来,倚翠睡在他的下首,他一动便也醒了,立即忙着去叫柳儿打洗漱用水来,水打来了,又忙着侍候他漱口,洗脸,梳妆,帮他更了衣,柳儿已将早点摆在了外间桌上,莹玉哪里有心情吃东西,随意用了一点,便向倚翠寻问打听道:“请问,不知这里的主子什么时候召见我们?”

    倚翠摇摇头道:“小姐这话真是太高看婢子了,婢子只是一个侍候小姐们的小小的奴才,哪里能知道这些主子的事?”

    莹玉以为她怕事不敢相告,于是一个劲的说好话央求于她,倚翠只一个劲的摇头道:“小姐刚来有所不知,这里和别处大不一样,每各人各司其职,本分之内的事情不能有一丁点差错,不要说上面的事,就是别房的事也不能多去打听谈论,婢子的本分就是按管事的吩咐尽心的侍奉小姐们的日常起居,至于主子什么时候来这园子,婢子实在不能知道。”

    莹玉奇道:“我听你刚说不知主子什么时候来这园子?难道这里不是的主子居住的地方吗?”

    倚翠悄悄看了看周围,向他轻轻摆了摆手,附在莹玉耳边说道:“小姐轻点声,这些话在这里都不是咱们之间可以谈的呢。虽然您只来了这一日,但言行举止之间婢子能看得出您对我们这样的下人是能明白体谅的,只凭这一点就能看的出您不是个心中存着奸狡诡诈之念的人,所以跟您说句不该说的话吧,别的我真的不知,只是听说这里只是主子的一个别苑,主子是不住这里的,只是在闲暇之余到这里来玩乐的罢了。这事还是一次去采花的时候不觉间就走远了些,不知怎么就行到院墙门那里去了,正好大总管和二总管路过那里,我听见他们一路走一路在说什么主子什么什么时辰就到,还说什么一切一定要准备的妥妥贴贴的,不能够出一点点差错。当时幸亏他们在墙外一路走一路说并没有停留,所以没有发现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听到了这些,我还哪有命能活到现在?”

    莹玉听了这话脑里轰的一响,立时空白,他忽然觉得血液都凝固了,浑身汗毛激灵灵的都竖了起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莹玉听她这样一说,才明白自己昨天的那些想法根本是无有希望的,虽然看着一路上的情形他早就猜想到希望不大,但是毕竟人往往就是这样,明明没有指望的事,在没有明确之前总还是要找一点希望来安慰自己,这一刻听到了真实情况的他像数九寒天里被人塞在河面上一个冰洞里,冰洞四面连着身体全被冻的结结实实的,心里有意想要挣扎但从头到脚就像一根僵硬的冰桩子动弹不得,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死亡的来临而已。

    倚翠见他一脸悲戚消沉之色便小声的劝解他道:“小姐,千万要想开些,来了这里就好比是被选入宫一样,想出去可就比登天还难了,既然这样干脆就不要再想那些外面的事了。”她顿了一下又悄悄的补了一句:“想要消消停停的活下去,就要想方设法的受到主子青睐,才是最要紧的。”

    这里又是一个为了活下去必须不断的献媚取宠的地方,这真是走到哪里也脱离不了猛兽虎狼之口,莹玉真恨这不公平的命运。但是再恨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摆在面前的是比猛兽虎狼之口更加险恶的飞快旋转着的刀剑涡漩,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倚翠说的很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站稳脚跟,可这既需要快速的反应能力又要很好的平衡能力,自己能做的好吗?莹波呢?她可怎么办呢?想到这些莹玉心中不由得又是急又是恨又是悲又是愤又无办法可想,真是难过之极。这时忽听外面有人传了话来道:“时辰到了,小姐该去教习了。”倚翠见他恍如未闻于是道:“小姐,到了教习的时辰了,这是每日规程不能耽误的。”

    莹玉无言地站了起来,他知道这是上面的规矩,而违抗结果是很明显的。他并不是怕死,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死是最容易的事,但是莹波.....她怎么办呢?他浑浑噩噩的跟随外面集合起来的人一起去了教习的地点,一个管事的吩咐每人必须选一样最擅长的本事挨个各自演技,以此分类从师,莹玉善于歌舞,莹波只会吹萧奏曲,因此二人分别在不同班组修习,不过虽是不同类别,但是这里安排是每日早晨分组练习各自技艺,下午伶人们统一集合在一处练习歌舞和各样乐器的配合,这样莹玉还能接着机会看见莹波,虽然是不能交谈的,但是通过彼此练艺习歌舞时的声音,好歹知道彼此还好好的活着,能这样也是好的,但接着就开始了一月大考一次,每大考一次就有一到两人不知了下落,不过幸好莹玉和莹波两人在技艺上都有些的底子,只要认真的学起来倒也不难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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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够质量够数量 持续关注~~

看大秦帝国的时候 就喜欢 莹玉 这个名字

总觉得是个非常适合红色的美丽的知进知退的姑娘

就是不要太悲  额 老了 受不了了

仙山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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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1楼(煞) 的帖子
谢谢关注,谢谢鼓励,谢谢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呵呵。
yl89362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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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支持永远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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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飘过,飘过,再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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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虐文
仙山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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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审】原创长篇虐心悲情小说《朝露莹莹》新鲜出炉,敬请关注(12月4日更新至10楼)
   日子就无情的在黑暗和孤独中来往穿梭,转瞬过了几月,天气渐渐的转入了冬季,跟莹玉一同来的那七八个女子少了一半,整日一起练习的那些人里面熟的也越来越少,逐渐新的面孔又替补了上来,莹玉私下里听倚翠悄悄的跟他说起那些不见了的人,大概都是因为不是演技艺的好材料,所以都做了冤魂野鬼被埋在林中花木下作肥料啦,莹玉听了心里是悲愤不已,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其存其没,家莫闻知。人或有言,将信将疑。悁悁心目,寝寐见之。布奠倾觞,哭望天涯。天地为愁,草木凄悲。吊祭不至,精魂何依?进了这冷酷无情的地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命就跟鸡狗一样卑贱的不值一提,所谓弱肉强食,强者生存,弱者亡种用在这里是一点不错。

    民间流传的节气歌说得好“立春阳气转,雨水沿河边,惊蛰乌鸦叫,春分地皮干,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立夏鹅毛住,小满雀来全,芒种开了铲,夏至不拿棉,小暑不算热,大暑三伏天;立秋忙打甸,处暑动刀镰,白露烟上架,秋分不生田,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立冬交十月,小雪地封严,大雪江茬上,冬至不行船,小寒近腊月,大寒整一年。”

    北方冷得早,而且来的总是那样的迅速而猛烈,天寒地冻把寒夜变的很长,这些莹波不在莹玉身边的日子里,莹玉寝食难安,如坐针毡,整天悬心着莹波的安危,那里睡过一个踏实的安稳觉?他觉得整个心都是悬空的,身体也像断了水的河床一样干涸了。这样让人烦闷的窒息的日子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越过越觉没有指望,白天还要好过一点,到了晚上心情就会变得越发的孤独空寂,惶惶不安,正是“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又正如:“沉沉朱户横金锁,纱窗月影随花过。烛泪欲阑干,落梅生晚寒。凤笙何处高楼月,幽怨凭谁说。须臾残照上梧桐,一时弹泪与东风,恨重重。”

    转眼到了将近岁尾快要接近年节的时候了,这一日吃过晌午饭后,忽然平日管教习的执事传下话来,让各房的婢子侍候小姐们细致梳洗更衣,好好的妆扮起来,傍晚时分将她们一行集合到厅前等候。

    集合齐了之后,她们立即被排成了几组,由平日所从的技艺师傅安排了演艺的曲目和演艺的次序,一切安排停当之后,便按照次序先后的安排挨个上了轿子,经过重重的门,深深的园,来到一个精致小巧的二层楼阁之前,她们下了轿,见通往阁中的曲廊上每隔五步就一人立在那里,手拿着一只花式不同的灯笼映照道路。领头的执事引着她们一行匆匆的走过九曲回廊,到了门前,领头的执事由里面的两个人带入门去了,她们则在门外等侯,过了一会,随即出来几个提着灯笼的侍女将她们引了进去。进去后她们没有停留直接被引上了二楼,上了二楼,走了不远便被一道朱红描金的暖帘隔住了去路,她们在暖帘前停住了,然后按照演艺的次序等候进入,大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个个胆战心惊的立在那里,紧张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忽听里面一个声音问道:“这次组的新班子人都来齐了么?”这边领头的执事立即答应道:“都来齐了,等着听上面吩咐呢。”里面那个声音又道:“恩,那就开始吧!”这边的执事立即吩咐排在最前面的第一组进去,莹玉被排在第二组上,让他兴庆的是莹波也在这一组,她现在就正站在他旁边,虽然不能和她说话,但是他还是很高兴,他知道她知道自己就在她身边,因为他看见莹波向着他在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嘴角还向上弯了一下,这使他紧绷的心里充满了温馨的愉悦。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她,她穿着一件天青色锦缎袄下面衬着米白色的褶裙,漆黑的头发齐整梳着坠鸦双髻,虽然最近她又清瘦了一些,显得有些单薄,但那生动的气息却依然没有改变,他真希望这一刻能够停留,哪怕只能这样看着她。里面唱的唱,歌的歌,弹琵琶得弹琵琶,吹箫的吹箫,奏琴的奏琴,一时间是奏的凤翔莺翥,歌的停云遏月,莺声燕语,各逞温柔。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只一个劲的想着要是和她相聚的时间能再长久些就好了,能再长久些就好了。直到帘子掀开了一角,前一组退了出来,他们这一组跨进了帘子后面,里面烛火通明,照得满厅雪亮,单说那地面上铺着的绿色的织毯,四边织着一波波银色的水纹,衬着中间的一只只掺了金丝线织就的荷叶荷花精美而华丽,不远处摆着八扇四周用金质的雕花框子镶边里面嵌有如水墨山水画卷一般的大理石的屏风作为槅门将厅上分隔作了内外两层,两边只各折了一扇作为角门便道方便侍女们穿梭来往之用,但是角门之上都垂掩着碧纱帘子,只能隐隐看得出里面人影婆娑,听到里面的笑语人声,似乎是正在进行宴饮吧。

    她们这些人隐于屏风斜面的一个角落里进行演艺,虽然和里面有一定的距离能望见的地方又隔着碧纱帘子还是可以影影绰绰的窥见里面席上那些金银器皿上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其实不要说里面了,光是她们目所能及的地方的那些个极尽豪靡的装饰和巧夺天工的摆设,就是她们这些平民就是连想象都是想象不出来的了,看着眼前那些耀人眼目的眩光流彩怎能不心生感慨,虽然这里和外面虽然只隔了一道朱红描金的暖帘,但里面这富丽堂皇的场景和刚刚他们等待外面时那幽暗无声的隔道简直是两个世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隔一些日子她们这些伶人便分批去演艺一次,莹玉觉得此生大概是就这样被关在这里了,其实也不用多长时间,他们这些人就会被逐渐被新的面孔替代,就和那些默默消失了的人一样被埋在林中花木下作肥料罢了。

    这一日,并没有轮到莹波这一班去演艺,这时正值数九寒天,是一年中冷得最厉害的时节,凛冽的空气带着浸入骨髓的冰凉仿佛要把身体的所有温暖都抹去了,这使得人们不得不很早就上床去进入温暖的梦乡。在这样的寒夜里他人虽躺在锦帐暖被中却是辗转反侧不能成眠,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虽和莹波相隔咫尺却似远在天涯那胸中就犹如一把利刃在胸中不断的翻搅直把他的心搅的七零八碎献血淋漓,那些往日和莹波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翻腾着,他那一腔的无限伤感的愁思,一肚子的愤难穷懑和那难吐难尽的无奈与烦闷哽在喉中,是无人可诉,无人能诉,他越想越是难过,翻覆了半晌,实在难以成眠,看了看倚翠,她已沉沉的进入了梦乡,于是悄悄的下了床,偷偷的溜出了房去,靠着栏杆旁临池而坐,寒夜中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萧瑟的寒风如利刃一般从身旁划过,他仰望着天空,深黑色的夜幕上那苍白的纤细的月儿格外澄净,悠远的将不染纤尘的白色光芒轻轻的洒在叶儿落尽了的树上,月亮本无爱恨,却总暂圆还缺,在这种冷清伤感的寒夜里,人生世事更觉烦恼无限,愁忆难穷。想到这里他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的呼吸立即化成了一团白雾带着他体内的温暖袅袅的在半空中伸展,氤氲,最后汇入了干冷的空气里,消失得轻悄而又平静,仿佛从来就不曾有过,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这团白雾一样,迷茫而生不由己的在无垠的未知里翻翻滚滚,他低下头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他喜欢黑暗中沉沉的夜色,因为在这样深深的黑暗的里可以随心所欲的露出他的脆弱而没有人会发现。现在只有默默不语的月亮知道他对莹波深入骨髓的感情还有思念,知道他在为她流泪,在这沉沉茫茫的黑夜里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把很想很想一个人的感觉形容为渴望,因为没有一个词会比这两个字形容得更为贴切了。

    一切都笼罩在沉沉的夜色中,四周静悄悄的,他坐在那里越想越是悲不能禁,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他早就过够了,厌倦了,他并不怕死,但是他担心着莹波,他死了以后......以后......她会怎么样呢?不知她将会迎来怎样多舛的命运?想到在患难中与自己晨昏相依的莹波,他更觉心中无限的伤悲凄苦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噎在嗓子眼里吞不下,吐不出,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他趴倒在栏杆上饮泣起来。他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身上冷极了也倦极了,慢慢抬起衣袖拭了拭泪眼,正要站起回去,眼光一瞟之下,忽然看见浅浅月光凄凄浸浸的在地面上印出一条人影,他吓了一跳,揉揉眼,以为看错了,那影子迎向他一动,动动荡荡的掠过他的脚面,他慢慢的将眼皮一掀,看见原来是一个体魄健壮的男子,野性而霸道的立在那里望着他,莹玉哪里敢直视而望,只偷偷得用眼梢自下向上一寸寸地的往上带去,高筒衔金鹿皮靴,被风吹的一扑一扑的蜜黃锦缎长袍摆下露出碧蓝色织金团花的裤,最外面披着用墨黑底子上织着朵朵金花的云锦做面子的貂皮大氅,腰际之间束着羊脂白玉带,然后看着红金褡子暖帽上镶着一颗浑圆的明珠不断地放射出冷幽幽明晃晃的幽光,暖帽下面垂着两个乌油油的盘结起来的麻花大辫,一对如浓墨描画过一般的眉毛下是轮廓大而鲜明的漂亮眼睛,接下来是挺直的鼻梁,紧紧抿着的坚定的嘴角,方正的下巴,强壮的体魄,这一切彰显着他的身上一种特别英气勃勃的豪迈气概,那是一种野性健壮和高贵的气质的结合,再加上他眼神中无意识透漏出睿智灵敏的光芒,那奕奕逼人的神采带着慑人的高贵和桀骜的气息,还有神气之中带着的傲然自若的风度,威风凛凛的气势,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中和,使他看起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力量。莹玉心中得出一个结论,他是蒙人,但他不像是个普通的蒙人,很有可能是个身份地位不低的蒙人。虽然他稳重的神态中带着既不失礼又不过分的和气,但是莹玉还是不由得惊慌起来,心不由得紧张的怦怦直跳,回去也不是,就这样站着也不是,总之混身都不得劲儿。

    就在莹玉从下自上打量那人的时候,那人也在细细的打量着他,其实他根本只是路过,听到有哭声于是忍不住想要弯过来看一下究竟,这一看之下这个人真是让他眼前一亮,莹玉如花似玉的脸庞上泪痕未干,娇柔文秀之中流露出的那一股特别的难以言表的清气,正是秀而不媚,清而不妖,纤丽若皎皎初升的一弯新月,清肃又似桃花雨中绽放,晔兮如华,温乎如莹。五色并驰,不可殚形。详而视之,夺人目精。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就如同雨后初晴之后出现的美丽彩虹一样,红、橙、黄、绿、青、蓝、紫,散发出的丰富多彩的七种不同的色彩,一种很难以形容的特别。

    不知道是不是黑夜的苍茫之气在他的身上隐隐的披上了一件如烟似雾似的淡淡的哀意,还是浓浓的严寒给他穿上了一件萧索凄凉和清愁制成的纱衣,总之在这如梦似幻的情境中,他那一身说不尽的脱俗猴岛之意,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的脸上却荡漾着一种孩童一般纯真和着那与众不同楚楚韵致,总合成一种奇异的美,真如那天上的嫦娥一般,令人生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他的眼睛惊恐注视着他,只一瞬间之后,他立即垂下了眼帘,默然不语地低着头将双手紧扭在一起立在那里,一付不知所措可怜巴巴的样儿,无助和凄惶,但是那毫无做作的楚楚之态就是那么美,真是动人之极。

    那人就这样静静站着看着他不出声,莹玉难受之极的站着不知所措,忽然听到他说道:“夜深了,天气又这样的冷,为什么在这里呆着?寒气侵体要生病的,回房中休息去吧!”

    莹玉抬起眼睛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如获大赦一般,他立即飞快的转身向着房间的方向跑了去.........

    第二日,白天在一切平静如旧中度过了,吃过晌午饭后,忽然执事传下话来,让各房的婢子侍候小姐们细致梳洗更衣,好好的妆扮起来,傍晚时分将她们一行集合到厅前等候。

    集合齐了之后,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一样被安排各自演艺的曲码,然后上轿,再下轿,到门前等候,上二楼立着等候进,莹玉这次的曲目是一曲《碧牡丹》,这《碧牡丹》曲是由破镜重圆这个典故演化而来的。

    故事是这样的,杨素,字处道,在辅佐隋文帝杨坚结束割据,统一天下,建立隋朝江山方面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不仅足智多谋,才华横溢,而且文武双全,风流倜傥。在朝野上下都声势显赫,颇著声名。

    隋开皇九年,杨素与文帝杨坚的两个儿子陈后主叔宝的嫔妃、亲戚,其中有陈叔宝的妹妹枣陈太子舍人徐德言之妻,也就是陈国的乐昌公主。

    由于杨素破陈有功,加之乐昌公主才色绝代,隋文帝就乱点鸳鸯,将乐昌公主送进杨素中,赐为杨素小妾。杨素既仰慕乐昌公主的才华,又贪图乐昌公主的美色,因此就更加宠爱,还为乐昌公主专门营造了宅院。然而乐昌公主却终日郁郁寡欢,默无一语。

    原来,乐昌公主与丈夫徐备言两心相知,情义深厚。陈国将亡之际,徐德言曾流着泪对妻子说:“国已危如累卵,家安岂能保全,你我分离已成必然。以你这般容貌与才华,国亡后必然会被掠入豪宅之家,我们夫妻长久离散,名居一方,唯有日夜相思,梦中神会。倘若老天有眼,不割断我们今世的这段情缘,你我今后定会有相见之日。所以我们应当有个信物,以求日后相认重逢。”说完,徐德言把一枚铜镜一劈两半,夫妻二人各藏半边。徐德言又说:“如果你真的被掠进富豪人家,就在明年正月十五那天,将你的半片铜镜拿到街市去卖,假若我也幸存人世,那一天就一定会赶到都市,通过铜镜去打问你的消息。”

    这一对相爱至深的恩爱夫妻,在国家山河破碎之时,虽然劫后余生,却受尽了离散之苦。好容易盼到第二年正月十五,徐德言经过千辛万苦,颠沛流离,终于赶到都市大街,果然看见一个老头在叫卖半片铜镜,而且价钱昂贵,令人不敢问津。徐德言一看半片铜镜,知妻子已有下落,禁不住涕泪俱下。他不敢怠慢,忙按老者要的价给了钱,又立即把老者领到自己的住处。吃喝已罢,徐德言向老者讲述一年前破镜的故事,并拿出自己珍藏的另一半铜镜。颤索索两半铜镜还未吻合,徐德言早已泣不成声.......

    卖镜老人被他们的夫妻深情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答应徐德言,一定要在他们之间传递消息,让他们夫妻早日团圆。徐德言就着月光题诗一首,托老人带给乐昌公主。诗这样写道:“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

    诗中之意是说,当初镜与人同时分别,现在镜子团圆了,人却未能回来团圆。在镜中,我再也看不到您那嫦娥般的美丽倩影了,看到的只是它映照出来的凄凉月光。老头把此诗带给了乐昌公主,乐昌公主看到丈夫题诗,心中感慨万千,也悲凉万千,想到与丈夫咫尺天涯,难以相见,更是大放悲声,终日容颜凄苦,水米不进。杨素见状,连忙亲自问讯,再三盘问之下,才知道了其中情由,听了他们的故事杨素也不禁为乐昌公主对爱情的专一所感动,为二人的真情深深打动。于是他立即派人将徐德言召入府中,让他夫妻二人团聚。府中上下都为徐陈二人破镜重圆和越国公杨素的宽宏大度、成人之美而感叹不已。宴罢,夫妻二人携手同归江南故里。

    这一曲由莹玉唱起来更觉是声情并茂,一声声似血如怨,字字似泣欲泪,因为此时此刻尝尽分离之苦的他,有着和徐德言和乐昌公主一般无二的同样感受,此刻的他已经化作了故事里的徐德言和乐昌公主,正唱着,帘子掀开了,露出了里面一双似曾相识的高筒衔金鹿皮靴,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来,最后只剩下了几步之遥,莹玉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这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神秘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不禁斜目偷眼看去,先是玄色如意纹的细锦裤,再是秋香色描金绣花的锦缎长袍,腰际之间紧束着的羊脂白玉带,再向上瞧去,只见他方正脸型,天庭饱满,一对如浓墨一般的眉毛,眼睛的轮廓大而漂亮,浓密的睫毛衬那鲜明如漆的眸子,鼻梁骨高而方挺,坚定的嘴角微微向上弯着,那健壮的体魄,高大魁伟的身材,勃勃的英爽之气,高贵的气质,傲慢的风度,威风凛凛的气势,再加上那一种特别野性霸道的姿态,不正是昨夜他见过的那个神秘的蒙古男子吗?

    只见执事和领头的师傅低着头向着前面那个男子恭敬地跪了下来道:“主子!”莹玉这才知道原来站在眼前的这个气概轩昂,威风凛凛的男子就是主宰他们命运生死的主子,吓的大气也不敢喘出一声,慌忙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莹玉忐忑不已的跪在当地,脑里一片乱,实在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说实在的自从来了这里一切都如坠进了雾里,谁能弄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执事恭恭敬敬的又道:“主子金玉之体亲临,不知有什么吩咐,可是觉得这班奴才们技艺不精,不堪入耳?尽管请谕示下来,奴才们立即给您换过另一班来也就是了。”

    只听得主子道:“刚刚只是觉得这支曲子唱的很好,就想出来瞧瞧,是个怎么样的人唱的?”

    领头的执事道:“刚刚唱这一曲《碧牡丹》的名叫莹玉。”又回头对莹玉道:“没听见主子称赞你的曲子唱得好?还不赶快拜谢主子?”

    莹玉的心因为太过紧张而在怦怦的直打鼓,他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叩了一头,用微微颤抖着的声音说道:“卑下莹玉叩谢主子称赞。”

    主子扶着莹玉的胳膊,将莹玉拉了起来,莹玉心中惧怕哪里敢抬头看他,主子轻轻托起莹玉的脸微笑着看着他道:“你叫莹玉?”他的个子很高,很强健,他果断而坚毅,还不止这样,他仿佛具有一种强大的决绝的力量,使人对他的话无法抗拒,莹玉站起来才刚刚勉强搭到他的肩头,被他这么一托,不得不仰着头看着他,只觉得他乌黑浓密的头发,他的脸庞,他的声音,他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愈不可及的高高在上,仿佛高与天齐一般,但问话又不能不答,莹玉只好微微点了点头算做回答。

    其实他只一眼就已认出了莹玉,正是昨天晚上在院子里遇见的那个人,这时的莹玉哀哀的僵立在那里,他的脸毫无血色,嘴唇也是一样的毫无血色,白的几乎变成透明的了,眼睛里迷迷蒙蒙的现出忧伤而茫然的神情,使他更加的宛然如梦。主子看着他那忧伤的双眼,便再一次迷失在了这浓浓的迷雾之中,他为什么那么悲伤?他身上具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使他忽然有种冲动的感觉,真想和他亲近多一点,真想和他谈谈天,好多了解他一点,于是他对那领头的执事说道:“行了,领其他人下去歇息去吧!”

    领头的执事听了吩咐,忙领着大家跪了,然后道:“奴才们给主子跪安了。”

    主子挥了挥手说道:“都起来吧,说了多少遍,在外面时就不必这样大行规矩的了,你们就是记不住。”

    领头的执事讪笑着道了几声是,将剩下的人带了退回住处去了。

    主子拉着他一边往里行一面对他微笑着和气的道:“你刚刚唱的那曲子真好听,说的是什么故事?你仔细跟我讲讲好吗?”莹玉使劲支撑着不停的颤抖打飘的双腿尽量的跟上他的步伐,他总于有机会走进了八扇四周用金质的雕花框子镶边里面嵌有如水墨山水画卷一般的大理石的屏风的槅门里面,呈现在莹玉眼前更是一番令人瞠目的繁华的景象,不说别的,就只是檀香木雕花长桌上列着得那些各式各样叫不上名字的山珍海味就令人难描难画,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客人,桌前只放着一张铺着光滑柔软的豹皮软褥的白玉雕花榻,十几个随侍的人屏声敛气立着一旁侍候着。

    他拉他并排坐在那软榻上铺着光滑柔软的豹皮软褥上,莹玉挨着他坐着,一种比刚刚更加迷惑和慌张使他觉着恐惧和害怕,那感觉仿佛是三魂七魄一齐被人强拉到出了顶门飘在半空里,身体却不能自主的被人困在地上,那是一种灵和体两分的幽明之感,现在他的心中充满了惊慌和恐惧,那种虚飘飘的,不落实的,提心吊胆的感觉又就像是死后进入了那个陌生未知的世界一样,这一切都是那样的恐惧和未知,他虽然听得见那主子在对她说话,但却如听不懂一般不能知道他具体再说些什么。心里一个劲的想着,原来这里的主子是蒙古人,怪不得能有这样奢华的宅子做消遣之地。那主子见他并不回答,看看他,这时的莹玉僵硬的身体仿佛已经化作了石头一般,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这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尊白玉雕成的人儿一般,但这并不是他的出奇之处,不错他是很美,但是他却不只是美这个词形容得尽的,第一眼看他时就觉得他仪容清丽之中有种特别的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的清肃之气,正所谓艳如桃李却凜若冰霜一点不错。眼前的他呢又是另一种美,那忧郁清灵的样子和着那一副窘怯到手足无措的神情,真是让人不多生出几分怜惜都难,不由得不让他目眩神迷,另眼相待。

    这时的莹玉头脑里却只是一片毫无头绪的混乱,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也明白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但就是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勉力挨了一阵之后,偷偷的看看那主子,却见他并没有如何气恼,只是和气的微微含着笑望着他。莹玉在心中想道:“怕什么?大不了一死,此生要是一直和莹波过这样每日忍受着生离死别的煎熬痛苦,就是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索性还不如豁了这条命去还来得痛快些呢!”他这样一想,将心一定,反倒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已然没什么关系了,原本处于紧张状态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了许多,回那主子的话道:“回主子的话,故事很长,不知主子有没有兴趣听卑下慢慢从头讲来?”

    主子听到他憋了半天,终于出了声说出这一番话来,忍不住笑道:“这曲儿既然那么动听,故事也一定是很好听了,这样的故事我当然是愿意细闻其详的。”

    莹玉遂悠悠地将这出《碧牡丹》细细的讲了给他听,又应景唱了一曲浅显易懂的小令。“寒梅清秀谁知?霜禽翠羽同期,潇洒寒塘月淡。暗香幽意,一枝雪里偏宜。剡溪媚压群芳,玉容偏称宫妆,暗惹诗人断肠。月明江上,一枝弄影飘香。野桥当日谁栽?前村昨夜先开,雪散珍珠乱筛。多情娇态,一枝风送香来。雪飞柳絮梨花,梅开玉蕊琼葩,云淡帘筛月华。玲珑堪画,一枝瘦影窗纱。”就这样说着讲着不知不觉间,在旁侍候的近侍报说:“时辰进了亥时,已经打过二更鼓了,还是请主子以体为要,安歇罢。”

    主子听时辰进了亥时,已经打过二更鼓了,于是像莹玉说道:“没想到今日时间过得这样的快,已经这样晚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莹玉本来正提心吊胆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听他这样一说忙屈膝行礼道:“那卑这就这里给您乞安了。”  

    主子看着他,微微一笑说到:“我以后还要常常来找你,听你唱曲,讲故事,你可愿意吗?”

    莹玉低头说道:“您是掌握着这么些人命运生死的主子,而卑身份极其低微,不过是个连奴才都算不上的伶人,主子的话就是命令,既是命令卑这样的微微蝼蛄之人有何德何能是能抗拒得过的?况且幸蒙主子不弃卑低微浅陋,卑哪有不顺从的道理呢?”

    主子听了他这一番软中带硬的疯话并没有如何生气的意思,却微笑道:“你回去吧,我会再来找你的。”

    莹玉施了一礼,轻轻的移动脚步退了出来。

    这以后的一段时间,每隔三四天莹玉就会得到主子的召见去演几支曲子,讲些小故事给主子听,可这一阵子主子又像遗忘了他一样,没了音信。

    莹玉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心中干着急又没法子可想,哪怕是只有一丝丝的希望能离开这里,他也极力地想要去努力地争取,但是他好不容易见到了主子,却发现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蒙古人,而自己不过是汉人之中地位最下等的南人,但是好在主子仿佛是很注意他的,他还以为是好机会,可是好景不长,现在却落得这样无声无息了,真是不由得不让人如滚油煎心一般的度日如年,在煎熬中度过了一天,两天,三天,十几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召见的消息,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猛然被这当头一击给打清醒的了,给打明白了,他忽然发觉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他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无能为力,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他太渺小太渺小了,就像秋天江边的一根芦苇,生,死,痛,苦,忧,伤,一切全都身不由己,浮寄于江边泥里,只能随风而动,完全不能自主,它根本没有力量把握自己的命运,更没有力量去反抗去摆脱命运的不公正,只能任命运的手随意摆弄着,在风尘的起落中东摇西荡。想想以前的日子虽然过得很辛苦,但是却能和莹波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一直很知足很珍惜并且认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他还想着靠着自己卖力的表演能攒一笔钱,然后在一个中意的地方买小小的一院房产,那样他和莹波就有个家了,以后再不到处漂泊的日子了,他想让莹波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一点儿苦也不让她受,但是,他发现自己所想的一切根本半点也由不得他来做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犹如被蒙上眼睛塞上耳朵掷在了一个悬在半空中的钢丝线上行走的人一样,走的过去你就的可以安然活下去,可是一步踏空就得跌的粉身碎骨,但是他无可选择,无路可退,只能这样沉没在黑暗中摸索着移动脚步,因为命运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摆在他面前的只有无比冷峻的命运给他定好的路,这时,你只能选择顺从或不顺从,没有任何别的选择,现在他的身体沉甸甸的在无望的痛苦一步步陷入了毫无希望的黑暗中,他以前一直以为他能保护莹波,他们可以一起生活到老,现在他以前梦想憧憬的努力编织的微缈希望彻底被破灭了,现在他心里有的是倾不尽的怨,他心里有的是诉不尽的恨,他恨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这样的不公平,他和莹波这样的苦命,从生下来就一直尝着辛酸苦难长大,这样还不够吗?为什么到现在日子刚好了一点,就要夺走他们的所有希望?为什么命运要这样作弄他和莹波这样二个相依为命的苦命人,为什么就连这样一点点的快乐也要剥夺了去才肯罢休!也可以说到了现在这一步y莹玉已经对活着完全的失去了兴趣和欲望,他甚至想过干脆点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每一次都因为实在舍不得莹波想再多看她一次,而往前多活一天,可是看过了还是想看怎么也看不厌看不够,只得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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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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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虐心悲情小说《朝露莹莹》新鲜出炉,敬请关注(12月18日更新至18楼)
    此时的莹玉根本对主子说再来找他的话已经不再报什么指望了,就这样在浑浑噩噩之中日子又往前过了一个来月,一个傍晚,到了酉时掌灯之刻,一顶轿子来到了莹玉的房间门前,莹玉猛地得主子召见,除了愕然还有满腹的忧恼烦闷和怨愤,可是既然到了这里,主子召见,他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去呢?他在心中暗暗忖道:“这样奢华的宅子在这主子来说不过是个别院而已,他的身份地位一定是不低的,他找我去,无非是喜我貌美,曲唱的好,自己和莹波进了牢狱,就是死了也被想出去这里了,再说出得外面又能如何,像自己这样一个在社会最底层讨生活的人,还不是整日靠在街头卖艺,卖笑,赚几个散钱度日,风餐露宿几年容颜渐老,还不指定是个什么下场,以前自己天真的想着能让莹波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想来简直是梦话,即是今生今世定无望出去的了,还不如安下心来想想如何在这里定住身形的好。目前之际最要紧的是好好的把握机会,无论如何得想方设法竭力的应酬与他,敷衍得他高高兴兴的,只要是抓牢了这主子的心,就能利用他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受的苦讨回公道!”想到这里微微用眼梢一撑,眼角向上一飞,星眸轻轻荡漾之间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恻恻笑影,虽然很多事情是无法预测的,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那个抱着单纯的梦想的莹玉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样痛苦活着了,他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后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镜中人儿很美,他暗暗咬了咬嘴唇,一种特别的生存力量占据了他的整个内心,他努力的将嘴角弯成了一条美丽的弧线,坚定的立起来,跨出门,上了轿,这回换了个地方,门前立着的两个人,见他站在门前便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何干?”莹玉述明其来由,其中一个细细的看了看他,最后点头说道:“进去吧。”他跨了进去,迎面正前方是一幅落地水墨山水屏,转过去后里面很是宽阔,大厅左右是两个套间,侍婢替他掀起帘子,他走了进去,迎面的墙上悬挂着才人墨士的书画墨宝,坐地的古瓷瓶中摆了许多开的正好梅花吐露着淡雅的馨香,还有一面是满架图书,靠窗是一列楠木书案,案左角上堆叠着书卷三五十套,正中铺着一张玉版宣,那主子两只袖微微卷起一点,手握着一管笔在那里写字,却并无他人在前侍候,莹玉暗暗想道:“反正无其他侍人在旁,且先瞧瞧他写的些什么?”于是轻轻缓步慢慢的走到书案前来,来到他的身边看他写的字。

    只见眼前的玉版宣上墨迹淋漓的写着:“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冶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主子回过头来见是他,便停下笔来笑着问道:“你且来看看我写的这些字如何?”莹玉摇头道:“主子这不是取笑卑下吗?想卑不过是个愚鲁无知之人,不过是粗识几个字罢了,哪里懂得什么字体啦,章法啦的,再说了像主子这样文人墨客写的字,怎是愚这样无知的卑贱之人可以擅断的?”

   主子用手中笔指点着说:“你看那字就不太好,这字也写的不太好。”

   莹玉靠在桌旁道:“依卑下的拙识看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主子道:“这书法当何如?米老曰:无垂不缩。无往不收。一字之间,长短相补,斜正相拄,肥瘦相混,体五材之并用,仪形不极;象八音之迭起,感会无方。至若数画并施,其形各异;众点齐列,为体互乖。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准。违而不犯,和而不同;留不常迟,遣不恒疾;带燥方润,将浓遂枯;泯规矩于方圆,遁钩绳之曲直;乍显乍晦,若行若藏;穷变态于毫端,合情调于纸上;无间心手,忘怀楷则;自可背羲献而无失,违钟张而尚工。譬夫绛树青琴,殊姿共艳;隋殊和璧,异质同妍。何必刻鹤图龙,竟惭真体;得鱼获兔,犹恡筌蹄。能做到这样,才是得了神韵,我差得远呢,不过今日有兴致,写两笔修身立意的话自勉罢了。”又道:“你也来写几个儿瞧瞧。”

   莹玉紧忙摇头道:“您的字写得这样好,您还挑得出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来,卑下的字连您一半都没有,不堪入目的!”

   主子说道:“你说这话我却不信,依我看你这样的才貌,要说字不好只怕是谦虚之言吧,况且不过是闲着无事玩的,写的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你不肯赏脸就是了。”莹玉见他这样说,推却不过,也只好只好随着他的意思,拈起笔来沾了些墨,另抽了一张宣纸来写了一行小楷“流水空山霞自落,凭谁染出几分娇。”

   主子看他的写得这一行整整齐齐的小楷,自然连贯,且又清平娟秀,笑道:“我就说嘛,你说字不好只怕是谦虚之言,现在证实果然不差!”

   莹玉被他说得两颊晕红,将笔一搁,道:“您刚刚说不过是写着玩的,写的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愚敝才斗胆写了几个的,现在又这样的取笑于卑下......”

   主子道:“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我不过据实而言,何曾是戏笑与你?”

   莹玉羞腼的低下头道:“说好不取笑的,现在却这样。”偷眼彷徨室内,见书架之上放有一张古琴。不觉寻思道:“反正这样坐着很是尴尬,不如借着奏琴一曲,添些雅兴。”于是莹玉说道:“卑见主子这里有琴一张,要是主子不嫌愚这点浅陋的本事,卑想斗胆为主子献曲一阕,如何?”那主子点头称好。

   于是莹玉将琴取了,那主子连连招手,招呼他道:“过来,到这边来坐。”莹玉道:“卑下和主子身份悬殊,怎么敢逾越礼规?”

   主子说道:“不必这样的拘束,是我叫你坐的,你坐就是了,不要紧的,我最不喜欢整日讲什么礼规礼规的,一会礼规是这样,一会礼规是那样,样样都被拘束着,这样点小事都束手束脚的,做人做的一点乐趣都没有,何苦来的。”莹玉一劲推辞,最终还是他站起来硬拉莹玉坐了,然后随和的微笑着望着莹玉眨了眨眼睛说道:“不知你今日弹什么曲子来给我听呢?”

   莹玉低头浅笑间道:“这要是一开始就说了就没甚么意思了,卑先弹曲来给您听,您尽可以猜一猜。”说完便斜飞纤指,拨动冰弦。其音悠扬阅悦,声律悠扬,如天地万物熙熙同春中一方清净的林中莺语唧唧争鸣与清流之鸣和正欢。

   主子道:“你弹得此曲之中大有气概,既有那青山之峨峨又有绿水之洋洋,我猜想是不是那高山流水之意趣?”

   莹玉脸露微笑,点头道:“正是如此,您果然是知音也。”停了一下又道:“您不是说中意听卑唱的曲吗?不如卑下现在唱个曲给您听吧。”

   主子微笑着望着他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莹玉道:“唱之前我先来说个故事。话说当年西汉时候的司马相如原本家境贫寒,徒有四壁,但他精通楚辞,善于写辞作赋,又善鼓琴,应好友王吉之邀,前往做客。当地头号富豪卓王孙之女卓文君,此女眉如远山,面如芙蓉,通晓琴棋书画,才貌双全。但命运却十分凄凉,因曾许婚窦家,未聘夫死,便成了望门新寡。一次,卓王孙家中要举行一次大宴,因听闻司马相如之名声,十分仰慕,于是特邀王吉与相如一并前来参加。席间,王吉介绍相如精通琴艺,请司马相如抚琴助兴。司马相如早已听说卓王孙有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儿,就趁做客卓家的机会,当众弹了一曲《凤求凰》,凤兮凤兮思故乡,邀游四海兮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如今夕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进人遐在我傍,何缘交颈为鸳鸯,期颌顽兮共翱翔!凤兮凤兮从我栖,得托享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他借琴音倾诉心曲,已此表达了自己对卓文君的爱慕之情。卓文君听到司马相如所奏的琴曲后,理解了琴曲的含意,知他以琴心求知音之意,正是芸芸人海,知音难觅,于是她偷偷地与司马相如会了一面,这一见之下双双倾心,于是便有了文君夜奔相如之典故。可当司马相如前往长安做官后,这样二人分离两地而居,时间长了慢慢的司马相如的心就改变了。文君朝思暮想,盼望丈夫的家书。万没料到盼来的却是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十三个数字的家书。文君反复看信,明白了丈夫的意思。数中无“亿”,表明已对她无“意”。卓文君既悲痛又愤恨,当即复信叫来人带回。信的内容是这样写的,“一别之后,两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是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相思,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言千语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这封信,把数字顺着说了一遍,倒过来再谈一遭,充满了哀怨缠绵的情调,司马相如反复细读,百感交集,扪心自问,羞悔不已,于是亲自回乡把文君接往长安团聚。”

   他讲完又唱了一首词道:“同行同坐。同携同卧。正朝朝暮暮同欢,怎知终有抛亸。记江皋惜别,那堪被、流水无情送轻舸。有愁万种,恨未说破。知重见、甚时可。见也浑闲,堪嗟处、山遥水远,音书也无个。这眉头、强展依前锁。这泪珠、强抆依前堕。我平生、不识相思,为伊烦恼忒大。你还知麽。你知後、我也甘心受催挫。又只恐你,背盟誓、似风过。共别人、忘著我。把洋澜在,都卷尽与,杀不得、这心头火。”

   主子听完笑着道:“哦,我听出来了,你借这典故,暗地里怪我呢吧!”他的话音未落,莹玉半撒娇半赌气似的“哼”了一声,小性子的将脸一偏,眉微微一蹙,小嘴轻轻一扁,说道:“那敢哪,您是高高在上主子,而卑下就是地上的一只小蚂蚁,生死只在您的一句话之间,哪里敢有半点怨言于您的呢?”说完将身子一扭,背转身子朝着另一个方向。

   主子把手放在他的肩头上将他扳转了回来,道:“我一直惦着你呢,但是这一段偏偏赶上很多正事急着办。”莹玉虽被他强扳了过来,但是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那主子用手掌捧起他的脸微笑着望着他眨了眨眼睛,莹玉推开他的手,淡淡的道;“其实我心里都是晓得的,说这些还不是哄哄我罢了......真的想来,会这么久都不来?”

   主子道:“你别多心,我是真的有事情,忙的脱不开身,不然早就来看你了。”陪笑又道:“不如你就效仿故事里的卓文君,也写首诗给我瞧瞧不就行了。”

   莹玉放出那一双勾魂摄魄的娇眼似娇非嗔的斜横了他一眼,一飘一收之间,一种娓娓浅浅的媚意已像微风吹过一池春水般荡荡漾漾的动了起来,之后他立即将神色一收,站了起来哼了一声,低头黯然道:“只可惜我没有人家文君的诗情本事。”说完不等他说话,轻移着步子来到窗前,赌气似的掀开紧紧掩着的帘幕将后面的窗棂推开,探身向外眺望,他们一直坐在这温暖如春的屋里,这里丝毫没有冬的气息,他们不知外面的瑞雪正静静的从天上落下,也不知风从四面八方刮来,将那漫天飞舞的雪片,附在树的丫杈上、屋檐的房顶上、盘旋的梯阶上,一点一点将广袤无垠的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莹玉混然忘了刚才负气的事,脸上露出了天真的孩子气的笑容,欢然道:“呦,下雪了。”主子见莹玉一团欢喜的样子,跟了过来往外一瞧,可不是,看来下了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外面已全部变成了如梦一般的白色的世界,于是道:“想去外面走走,赏看雪景吗?”

   “恩,当然想。”莹玉道。

   “我也想。”他笑了笑抓起放在榻前的皮裘大氅说道:“走,咱们这就去赏雪去!”说完二人一起向外面走去,那些在门外候着的随身近侍立即也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
    
   主子不悦的停下了脚步道:“我就在院子里面赏一下雪景,你们就不用跟来了。”

   一个侍卫连忙说道:“这.....保护主子是奴才们的职责,要是让您受了惊,那奴才们可是有十颗脑袋也担待不起的。”
  
   主子皱起眉头说道:“你们真是扫兴得很,这别院里里外外站着多少自己人?能有什么事?我自己知道轻重。”那些紧跟了上来的侍从们听到主子这样吩咐,不得不依从的停住了脚步站住了。

   万籁寂静中只有一片片的雪花在空中舞动着,盘旋着,最后坠落到了地面上,将所有的一切都覆盖成一片雪白。现在眼前的世界是那样的美好,仿佛离我们很近却又是那么地不真实。就好像从天上铺下来一层虚虚绵绵白白的大毯子将下界一切丑恶的东西都被掩埋了起来。

   莹玉神色凄惑的将头微仰着,睁大眼睛仰望着苍灰色的天空,他看着眼前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那一片片莹莹的白雪带着冰冷的寒气落在头上,脸上,身上。正是散漫交错,氛氲萧索。蔼蔼浮浮,弈弈。联翩飞洒,徘徊委积。他想起了十二岁时改变了他一生的那个令他至今仍刻骨铭心的惊心动魄的寒夜,不由的心里一阵阵发冷。

   莹玉忽然间逃避似的转身跑了起来,越跑越快,他从没有像这样疯狂的跑过,其实这一刻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想这样倾尽全力地跑,可能是为了逃离吧,逃离什么呢?那令他害怕的记忆吗?那对痛苦往事的回忆吗?他也不知道,反正这一刻的他只想要这样一直跑下去,将所有的这一切都甩在身后,疾奔中,莹玉只听脚下的雪唏唏擦擦,吱吱咯咯的一路响过,想起小时候下雪的时候,爹爹将他负在背上在院子里玩耍时也是这样唏唏擦擦,吱吱咯咯的留下一路响声,这一刻小时候父母对他宠爱疼惜的样子不禁纷来沓至全都涌上了心头,现实中的一切根本是忘不了也甩不掉的,那对不公平的命运的怨愤和咬牙切齿的恨让他身体中的血液在寒冷的雪夜里熊熊的燃烧起来,那些旧恨新愁一经勾起,就如那惊涛怒浪在一刹那间从四面八方澎湧而起,接踵而来,一阵阵剧烈的痛苦掠过他的全身,他感觉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似乎马上就要从身体里迸发出来,它们都在发出痛苦的喊声“我不能再忍下去了,我要报仇!”就在情绪激烈的碰撞翻腾之间,他的脚底一滑又未来得及站稳,身体左右摇晃间“啪”的一声仰跌在地,那主子怕莹玉摔疼了,连忙伸出手将莹玉拽了起来,一叠声的问道:“你没事吧,哪里摔痛了,我看看。”莹玉喘息着微微的摇了摇头,一滴不争气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主子看到他的眼泪,连忙用手为他抹拭着,莹玉挣扎着推开了他,那主子当时是一时情不自禁,这时醒悟过来觉得这样的行为对莹玉不尊重也是极为失礼的,于是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莹玉趁机悄悄伸手抹去了泪水,他低着头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前走去,为了掩饰刚刚的失态,也为了平复他过于泄漏的感情,他悠悠唱起了一首小曲儿:“五岭风烟绝四邻,满川凫雁是交亲。风触岸,浪摇身,青草灯深不见人。极浦遥看两岸花,碧波微影弄晴霞。孤艇小,信横斜,那个汀洲不是家。洞庭湖上晓风生,风触湖心一叶横。兰棹快,草衣轻,只钓鲈鱼不钓名。舴艋为船力几多,江头雷雨半相和。珍重意,下长波,半夜潮生不奈何。偶然香饵得长鱏,鱼大船轻力不任。随远近,共浮沉,事事从轻不要深。”唱完后道:“在酒楼里,在宴席上,宾客们没有不喜欢新奇的美味佳肴的,而这美味佳肴里怎么能缺少鲜美滑嫩的新鲜鱼呢,可是这些来来往往的客商大贾们只知道品尝鱼味道的鲜美,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打鱼人出生入死同惊涛骇浪搏斗的艰辛。有谁知道那些可怜的打鱼人,他们为了打到味道鲜美的鱼是付出了怎么辛苦的劳作,是怎么驾着小船出了风口又入波浪里上下颠簸飘摇不定的。”接着又说道:“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 此帖被仙山飞凤在2011-09-04 12:31重新编辑 ]
仙山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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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点点头说道:“我听着呢,你说吧!”

   莹玉道:“很久以前,在湖北鄂州濒江之旁的一个贫寒的小村子,村子里有一户姓江的渔家,这是一户夫妇只有一个孩子,是个只有三口人的小门小户,丈夫每日以使船在波涌涛汹的江里捕鱼为生,他的妻子整日劈柴,担水,洗衣,缝补操持家务,略有余暇便去替人织补渔网,为的是能赚几个散钱补贴些家用,虽然他们这样日日不停没完没了的辛苦劳作,过的还是就连糠磨磨粥都喝不饱的贫苦日子,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里,由于这渔夫常年辛苦的劳作又常常挨饿身体变得特别差所以生了一场大病.........”

   于是莹玉就将来这里以前的事都讲了他听,当然除了假称莹波是自己的亲妹妹和那段曾经杀了人的经历以外。讲到伤心之处,他再也管不住那拼命的直往上涌的泪水,那眼泪就像迅猛的洪水一般决堤而出,而且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大颗大颗的顺着眼眶往下直淌,他转过身背对着他极力想忍住抽泣,他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了回来柔声说道:“想哭就哭吧!越是忍着就越难过,哭出来会好受点。”听着这话莹玉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他怀中“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所遭遇的痛苦为他一滴一滴积起来的泪水实在太多了,这些痛苦的回忆像纠缠在一起的绳索不断地一圈圈的缠绕着他,他想挣脱却越缠越紧,他不能呼吸,浑身都在发抖,这一刻他发现其实他多么渴望有这样一个能够给他安全的怀抱,他坚实的臂膀给了他一种真实的安慰,现在的他什么也不顾了只想躲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大哭一场,把在胸中汹涌不息,翻腾不止的千愁万绪,那一肚子的委屈,苦楚,害怕,恐惧,悲哀,都哭出来。

   他自五岁父母双亡之时,便开始了孤身一人流浪天涯的生活,几经转卖,看尽了轻薄人情似纸,记忆中的生活,不过是每日除了打就是骂,不但要挨打,挨骂,受人羞辱,还要忍辱堆欢和着泪拌饭吃,从来没一人关心过他。后来他遇见了莹波,这个和他一样有着淒涼身世,同样孤苦零丁的小女孩,这个他一样不幸比他还要悲哀的失去了光明的小女孩,在那个永生难忘的冬天,在那个冬天,刚下过的大雪的那个寒冷无比的荒山野岭里,在那一望无际恐怖的黑暗中丛林中,他们一起经历过饥饿,一起经历寒冷,一起经历过在死亡线上的绝望挣扎,一起经历狼口里的死里求生,他们一起共患难,他们一起共生死。这两个无助的弱者在风雨飘摇之中唯一的希望,就是拥有同病相怜的彼此,和他一起风雨同舟,互相安慰便是最大的满足。他们互相关心着对方,共同分享着生活的艰辛,他们是对方相互支撑着生存,他们相互给予对方温暖,把自己全部能聚集起来的爱都给了对方,可是现在.......

   听了莹玉的故事实在是不由得不让人心存怜息,又见他哭的双眼发红,满面泪痕,那哀哀凄凄的神情带着百般的迂回千般的妩媚婉转,那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楚楚韵致,试问任谁能面对这样的情景能做到不动心?不动情?何况主子这样的富贵人,过着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那里知道下层的贫民们过这样的凄惨,听的胸中既愤又慨,又见莹玉那悲不能禁的样子,不难猜到刚刚他说的故事肯定就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都说人非金石,岂能无情,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他本就对莹玉有着十分的好感,听了莹玉的故事,那心中的千般憐惜,万分的心疼更是溢于言表,他温存的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巾,捧起他的脸想为他拭干泪珠,当他的那又温暖又有力的手指透过丝巾轻轻的触碰到了他的脸,莹玉立即浑身一震,肌肤因抗拒而绷紧,那主子似也发觉在情切之间再次失态,尴尬的缩回了手,莹玉低下头哽噎着道:“您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定早就猜中了卑下说的是自己的事情,还记得有一次卑下看到过一家人美美满满的走在一起,孩子趴在爹爹的背上睡着了,妻子在一旁扶着丈夫背上的孩子,丈夫微笑着回头望着妻子,那幸福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真的好羡慕,好羡慕.....想象着如果我是那个孩子,如果我也能得到那样的疼爱,要是我也能被人这样关心,那该有多好.......但是,这一切都是奢望,都是不可能的事,也许我命苦到这般田地也许是前生孽报的循环,可是我那可怜的妹子她......她眼睛看不见,又自幼就一直从未和我分离过,可是现在.....现在她和我分离两处......”说到这里,禁不住鼻子一酸,那眼泪又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说不下去了。

   主子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说道:“我以前不知道原来他们是这样把你们弄到这里来的,现在我知道了,他们竟然背着我这样的胆大妄为,这还了得,我绝不会放任此事,一定要好好的管管教教他们才行,妹妹是你仅剩的唯一亲人,团聚一起是应当的,你不用担心了。”

   莹玉惊喜之下忘形的一把紧紧拉住他的手道:“您说的可是真的吗?”

   主子望着他的眼睛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怎有不真之理。以后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啦!”他看出莹玉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意思,于是又道:“我说话是绝对算数,你放心就是了。不过这世上口蜜腹剑的人得很了,你又自小就吃过那么多的苦,你不信我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汉人有句古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将来日子久了,你慢慢就知道我的为人是怎么样的了。”
    
   莹玉望着主子,觉得他那一对诚恳深邃的黑眼睛里除了无限的怜爱的关切,更闪动着一种特别的动人的炽烈的火焰,就在这转瞬之间莹玉就觉得自己似乎给这眼睛里绵绵密密燃烧着的激情给融化了,不由得心里砰咚砰咚跳个不停,连忙垂下眼去再也不敢看他,心里觉得这个人言行有度,谈吐斯文,行为端正,态度平和,而且最为难得的事他对自己这样一个地位卑贱的人都一直保持着尊重的态度,不恃强凌弱,悄然之间觉得和他亲近了不少,掂掂揣揣间过了一刻,莹玉悄悄的一抬眼,就在这一错眼之间发觉他依旧静静地看着自己,莹玉连忙低下头去,慌乱之间很想找些话说但是又找不出有什么说的话,也不能这样一直沉默下去,于是只好对他的存在装作视而不见,假装要仔细的赏看前面的树上的落着的雪,就这样他向前走去,主子大跨几步跟了上来赶在莹玉身侧,二人并肩而行,两下里都是沉默不语,只在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浅不同的足印。

   二人走到树旁,莹玉抬着头望着一株株高大的苍松上叠着的白雪,松枝上积满了大片沉甸甸的雪层,一个调皮的想法计上心来,他微微一笑,忽然猛地跳起来使劲在树枝上一勾一拉,那本就已经被积着的雪压弯了的树枝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一拉,立即像受到惊吓一般簌簌直抖,大块大块的雪花纷纷直砸下来,砸在他们的头顶上,他仰起头迎着落下的雪花开心的张开双臂,一边感受着那又冰又冷的雪花从空而降,一边天真的如孩子般的大笑起来,莹玉则闭上眼睛,感受着清冽的雪花一点点一片片的落下来,瞬间被体温融化,一点点的淅淅溶溶的结成一颗颗眼泪一样的水滴,顺着头发流到额头,再从额头流到眉间,从睫毛上滑下来,然后顺着两颊聚集到了下巴,再往下滑成一条冰凉的线一直溜到颈项里去了,冷风一吹真是浸骨入髓的冰冷,但是这种感觉却给了莹玉一种实实在在活在世上的清醒,他的心里不再绪乱一片了,渐渐松懈了下来,纷纷扬扬的雪雨停了下来,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报复似的弯腰抓起一把雪团成一个雪团向莹玉抛掷而来,莹玉没注意正中额头,他连忙睁开眼睛也抓雪成团来掷他,他却往旁边一闪,机灵而巧妙地躲开了,掉转身子就跑,跑了几步他得意的回过头向着他将眼睛挤了一挤,一双黑亮的眸子里满都是狡黠的笑意,莹玉追了上去,就这样两人在雪地里追追跑跑你来我往的你还我击相互投掷着雪团,你掷他,他掷你,你扔他一把,他还他一记,这样嬉笑打闹中,二人的额上都出汗了,莹玉的体力自然是赶不上他的,不久就累的气喘吁吁,脚步一慢,立即被一记雪白的飞弹打中了,他装作很疼的样子蹲了下去,他见状跑过来一叠声的关切的询问道:“你怎么样,很疼吗?是没有伤到哪里?”这时的莹玉趁他不防备一下子扑过来,将他扑倒在雪地上,他未及反应过来就被莹玉冲的“啪”一跤仰跌在地,莹玉计谋成功,得意俯压在他身上,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是莹玉第一次自然而然在除了莹波以外的人面前露出没有伪装的发自内心的笑,那主子也是第一次看见莹玉的笑容,立即被他那美丽的笑容所吸引,第一眼看他时觉得他仪容清丽之中有种特别的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的清肃之气,正所谓艳如桃李却凜若冰霜一点不错。第二次见他更被他有如莺啼燕语,清音婉转的歌声所吸引,再加上他那种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的迷人情态,使人见了自然而然的生出无限同情怜爱,再加上那带雨梨花,烟笼芍药一般的柔情绰态,虽无林下之风,大有萧疏之态的雨恨云愁,但是现在呢?他第一次体会到一个人的笑容可以用温暖和煦这几个字来形容,那纯稚的笑容,就像一阵春风拂过他的心头,他的笑容给人如此甜蜜而温暖的感觉,那种感觉能够强烈到仿佛一切冬天的寒冷都被驱走了,他简直感到目眩神迷,莹玉被他的眼光看的不好意思了,笑容随即消失了,躲闪着他的眼神侧低着头凝视着远处的白雪,刚才的自然气氛在一瞬间跌到了沉沉的静寂之中,两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尴尬和压抑,但他依然拥着他没有放开的意思,而莹玉也没有挣脱的意思,洁白的雪花和那周围那一片沉重静谧的夜色静静地映衬着他,黑和白形成鲜明对比,在穿越了黑与白之间的那张迷人的脸上,光和影制造出一条美丽的侧影,他用手捧住他的脸,用指头沿着他的发际轻轻的滑动着,从发际到额头,经过鼻梁,再到嘴唇,他温柔的手指一点点滑过他冰凉的面额,感觉着那双手从他脸上缓慢而温存的滑动着,这感觉很微妙,带着令人难以抗拒诱惑,那是一种无比新奇的感受,使他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紧张,紧张到脑子里只剩了一片空白,耳边上听见的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心跳声剧烈的砰砰的跳动着,他想逃开却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好像仿佛是一瞬间又好像是很久很久,他小心的睁开一线眼睛,偷偷瞟了他一眼,他的眼光是那样的炙热,让他更加的慌乱起来,他想避开这如火般炙烈的眼光,可是不知这么的,他没有躲开他的注视,反而迎着他的眼光与他对视起来,在他眼中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的烧炙下,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烧炙的沸腾了起来,身体仿佛被烧炙焚化了,融进了那红色的火焰之中,在这一刻他们忘记了一切,除了彼此一切都不存在。

   他们就这样注视着对方,这一刻就像是梦一样,谁也不愿意很快醒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莹玉打了个冷颤,他感觉到了轻声问道:“冷吗?”莹玉点了下头道:“一点点。”他紧紧地拥了拥他,那么紧,仿佛是恨不得把他嵌在自己身体里才好,莹玉自然的轻轻把头靠在他胸上。

   “咱们起来吧。”

   “恩。”

   “来。”他笑着拉莹玉站了起来,为他拍拍衣服上的雪,温暖而亲昵的微笑着注视着他,而莹玉娇羞的偏低着头忸怩的用脚尖划拉着脚下的雪,一下,一下,那情态另有一种姣美的风韵,尴尬的踟蹰中,一阵寒风吹来,莹玉又打了个冷颤,主子体贴道:“很冷吧?”

   “恩,有一点。”他将他身上的皮裘大氅解开,紧紧将他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他的怀抱带着爱怜有加的温暖,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包围了莹玉,他身上有一种令人不能抗拒的力量,还有一种非常具有诱惑力的特别味道,令人沉溺其中难以忘怀,这种奇特的香味不但令人难忘,沉迷其中还能使他觉得自己很安全,很踏实,后来他觉得那种特别的味道和虞美人结的果实制成的薰香的味道很接近,为此他深深的迷上了这种熏香的味道,当然这不过是题外之话。于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这种温暖味道深刻的留在了莹玉的记忆中,他想他到死都不会忘记这一刻,不会忘记这种味道。

   “天太晚了又这么冷,你身子单薄在外面冻了这么会儿不要冻病了,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主子对莹玉说道。

   “恩。”莹玉微微牵起的嘴角给了他淡淡的一丝羞涩的笑影。

   主子往前一步蹲了下来说道:“你不是说羡慕被人背吗?来,现在我背你走回去。”

   “不,不行,这怎么使得。”

   “为什么使不得?”他侧过脸说道,莹玉怎么也不敢答应,连连推辞,主子却是执意要背,最后将莹玉硬拉到了他的背上,他背着他一步步的往回走去,走到离屋子不远的地方,莹玉从主子背上硬挣了下来,二人相对而立站在那里,只听他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的,你相信我吗?”
    
   莹玉点点头,默默在心中想着这主子既答应了莹波的事,想来应该不会食言的了,当然他也明白这是因为主子十分看重他的结果,不管明天会怎么样,反正现在这一刻莹玉是松了一口气。

   主子依旧像上次一样吩咐侍从备轿送他回去,然后微笑看着他说道:“安心回去歇着吧,我下次再来看你!”莹玉行了礼,然后默默的退了出来。

   次日,果然有人将莹波送了过来,莹玉又支开了倚翠去准备饮食,现在屋里只剩了莹波,她像一只畏怯受惊了的小兔子,缩着肩躲在墙角边紧贴在墙壁上不停的颤抖,他看着她这个样子,莹玉的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种种滋味搅在一起,真是百感交集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两步当一步的上前,一把抱住了莹波,把那小小的颤抖着的身体紧紧地紧紧地揽在怀里,就仿佛他一松手莹波就会在他眼前消失一样,他一想到这些日子里她独自面对的恐惧中觉得心像撕裂一样的痛。虽然他们现在仍有一只脚还踏在鬼门关之门的里面,但是好歹是相聚在一起了,这使莹玉觉得一切的苦难都并不那么痛苦了,就是从这一瞬间起,就在一瞬间仿佛有人解开了缠在他脚上的沉甸甸的不断的向下拉着他的秤砣一样,他的身体开始向上浮起,朝向那明亮的,鲜丽的,宽敞的地方飞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真让人有点不敢相信,他终于脱离了那种永无止境的等待中的生活和莹波相聚在一起了,他仿佛想要确定一样,声音抖抖的叫道:“囡囡,是我啊!我的囡囡!乖囡囡!”

   莹波听到他们之间特有的称呼,知道一定是莹玉没错,死命的嵌在莹玉怀中,紧紧抱住莹玉的腰,叫着:“宝哥!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立即用力的揽紧她的肩膊,紧紧地把她的头压在怀中,一叠连声问道:“囡囡....这些日子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莹波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将头紧紧的倚在他的怀里,担惊受怕了这些日子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趴在莹玉怀里畅快的大哭了一场,才止住了些就哽咽抽噎着战战兢兢的问莹玉道:“宝哥,他们还会将咱们分开吗?”

   莹玉不禁又是一阵心如刀割般的心疼,死命的将她揽得更紧了,拍着她的肩膀摇头道:“囡囡,我的乖囡囡,你放心,宝哥不会再让他们把你带走的,别担心了。”其实别看他说的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也是彷彷徨徨的没什么底气,现在主子是看重他的,以后.......谁知道呢?不过他还是强忍住凄楚内心溢满的悲伤和惶然,一叠声的安慰劝解着叫莹波放心。

莹玉托起她的脸用手绢细致的替她揩了泪,仔细的看着她,虽然她的脸略见苍白清瘦了一些,越发显出她的娇小盈盈,但那生动的气息却依然没有改变,因为莹波在向着他微笑,那笑容依旧那样的纯洁而天真,微带着一点点稚气,却像初春的暖阳一样温暖而和煦,使他紧绷的心充满了温馨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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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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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煞) 字数:目前共70,552字;11,2,2修文后77,974字 (2011-02-05 18:04) —
   他仔细的捋起莹波袖子检验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她身上并没有什么挨过打受过虐待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经这一场生离的痛楚,两人都对彼此产生了比以前更加强烈的依恋,对彼此的爱怜更加的强烈了,莹玉觉得能这样和莹波互相依偎着自然而然的将对对方的思念全都倾囊倒箧地说出来,真是无穷的幸福,莹波心中也正是这样想的。由于双方对彼此非常了解的关系,他们能想同样的事情,对同一件事做出同样的反映,就连想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才是真正属于彼此的,也因为他们除了彼此以外根本就不想得到别的。曾有句话是说:“爱情可以将黑暗的地狱变成明亮的天堂。”也许各位看官不会相信这句话,但是在莹玉和莹波的心目中正是这样。

   这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莹玉立即警觉的伸袖拭了泪,走到门前开了房门,门外是几个侍女,她们的手中都捧着盆花草,打头的那个说道:“奴婢遵主子吩咐给您送来着一些盆花草,这是南草,这是萱草,这是全草,这是冰凌花,这是缠枝牡丹,这是白兰花。”

   她说一个那捧着花的侍女就将手中的花儿摆在了厅中几上,那侍女接着介绍道:“这萱草又叫忘忧,能令人欢乐,忘忧思,故曰忘忧草。三国时期曹植曾有一诗这样写道:“草号宜男,既烨且贞。其贞伊何?惟乾之嘉。其烨伊何?绿叶丹华。光彩晃曜,配彼朝日。君子耽乐,好合琴瑟。”而南草又名茑木,茑是依倚的意思。所以有相依而生之意,冰凌花又名福寿草,寓意吉祥如意的草。相传冰凌花原来是是一位冰清玉洁、秀丽端庄的女子。她很善良性情又贤淑温和,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子。这一年气候寒冷,人们把过冬的粮食都吃光了,也盼不到春天的到来,这田里冰雪总也不化,庄稼都冻死了,人们也都快要饿死了。冰凌花心急如焚,她跪在庙里不吃不睡日夜不断的向上苍祈祷:“这样下去大家都要饿死了,哪怕是能长出点野菜也好啊。上苍啊,肯求你救救孩子、救救老人、救救全村的人吧!”她的诚心感动了上苍。有一天夜里,她梦见一位很年长的老人对她说:“你真的想救大家的吗?”冰凌花点点头,那一位很年长的老人道:“那你能光着脚在冰雪里走遍山川田野吗?”“我能。”冰凌花坚定的说。“好,你把这些种子撒到冰雪下的黑土地上吧。”说完这一位很年长的老人把一包种子递给冰凌花就不见了。冰凌花醒后,看见手里握着一包种子,于是她就光着脚在冰雪上飞快地跑,一边跑,一边回头把种子撒到用体温融化出来的脚窝里的黑土地上。她前边撒,后边的被鲜血浸透的脚窝里的黑土地上就长出小绿芽,随后一朵朵黄色的小花就从晶莹透明的冰雪下探出头来。终于把种子都散完了,她一头栽倒在了雪地里再也没能起来,但是饥饿的人们却得到了救命的野菜,为了不忘冰凌花的舍己为人救命之恩,便把冰雪下的黄花叫“冰凌花”。这一盆是缠枝牡丹既耐高寒又耐干旱炎热,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影响它的生长开花,盛花期,蔓上繁花似锦接连不断,所以象征着吉庆连绵不断。这一株花朵洁白,香气馥郁的是白兰花,又名含笑,有人云,南方花木之美,莫若含笑;绿叶素荣,其香郁然。正是“自有嫣然态,风前欲笑人。涓涓朝露泣,盎盎夜生春。”就是说此花开花时若一位纤纤女子,含羞而立,更别具一种妩媚动人清纯隽永的嫣然美态,入夜时盎然芬芳,情深意长,含苞泣露时如一位“泣泪”的美人楚楚动人。 ”

   莹玉看着那萱草猛的想起一句曲词“忘忧草,忘忧草,忘了就好。”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一边听一边看,那盆南草,全草,冰凌花,缠枝牡丹,白兰花,他明白了,他是借着这些花的寓意对自己说,要他放下心中的忧虑,忘却以前一切不愉快的事,他的生活从此不再有不如意的事了,他可以放心的和莹波生活在一起。他对那侍女道:“烦劳您回去带我谢谢主子的厚赐,莹玉拜领了,说莹玉明白主子的心意,一定不会有负主子的好意。”           

   那侍女点头出去了,莹玉回到莹波跟前,扶她坐下,莹波轻轻依在莹玉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些日子亏我一直好担心你孤身一人吃了这些坏人的亏,现在看来我倒是白白的担心你了。不过,宝哥,那主子怎么对你这样的特别,不但让你我团聚,还送这些花给你。”

   莹玉皱了皱眉,含混的淡淡的说道:“这主子神神秘秘的,来无影去无踪,我能见他几次?哪能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呢,也许是他觉得我曲唱的好,在他宴请时候想我去给客人的唱曲的吧!”

   二人正说着话,倚翠将备好的菜肴都摆了上桌来,五颜六色的荤素碟子摆满了一桌子。

   莹玉遂将手净了,又将手巾沾湿将莹波的手里外擦拭净了后将手巾了放回盆上,又筷子轻轻的递在她的手中,站在她身旁细心地一样一样的给她介绍着,这是什么菜做的,又是什么颜色的,然后手把手耐心的引导她亲自每样都夹了一箸,让她知道什么菜放在什么地方,离她又大约又多远,然后道:“吃吧。”

   莹波抬起头给了他一个烂漫而灵动的笑容,莹玉看着她,恍惚的觉得好像回到以前的时光里去了,不觉也随着她的笑而笑了......

   吃完饭,莹玉扶她到内室坐了,二人躺在榻上说着贴心话,二人终于又能像这样紧紧相拥着依偎在一起了,彼此心里都是激荡万分,越发的觉得一刻难离,二人有说不尽的话,莹玉忽然说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谢小娥的故事吗?”

   莹波点点头说道:“当然记得,这谢小娥是太平广记中所载的人物,她是唐宪宗时期豫章富商谢全的独生女儿,浔阳与豫章中间隔着水域辽阔的鄱阳湖,江河湖汊纵横交锗,水上交通十分方便。商人的货 物都是从水路运送,因此江湖上舟揖如云,同时也有无数水盗出没其问,过往商客一般都带着大批随从保镖,但仍有遭劫遇险的。

   谢全经常往来豫章与浔阳之间贩卖货物,谢全为人忠厚,经营有术,买卖做得十分兴隆,成了豫章城内有名的富户。因每次贩运货物数量都相当庞大,所以也是江湖大盗眼红的对象;幸亏谢全从事谨慎,每次行船都带着很多随从,而且尽量在船多的港湾停泊,因此一直都没遇上大麻烦。

   谢全妻子早丧,因夫妻情深难忘,所以不再续娶,身边只有女儿谢小娥相伴。小娥人长得娇小纤弱,性情娴雅贞静,但因八岁失母,所以养成了一种独立果敢的性格,又善操持家务,把父女俩的生活安排得非常妥贴,成了谢全的命根子,行船外出也常把她带在身边。小娥十 四岁时,嫁给了当时侠士贾居贞为妻。贾居贞生性豪爽,尚武行侠,是一个受人称道的好青年,家中父母双故,与小娥成亲后,小夫妻就住在谢家,贾居贞凭着一身好武艺,常帮着岳父押运物,一家人相敬相亲。

   这一年春天,谢全一家带着十几名随从,从浔阳买了一船贵重的货物运往豫章,不料半路上遇上大雨狂风,耽搁了半天行程,没能按预定的时间到达港湾停歇,夜幕降临,月黑风高,船只只好泊在无人的江边。夜深人静时,一群剽悍的水盗涌上了商船,刀叉飞舞,不用多久 ,奋起反抗的谢全与贾居贞都被强人所杀,十几个随从,死的死,落水的落水,无一幸存,随船的谢小娥听到厮杀声慌忙出舱,在一片混乱中,惊恐失措,失脚坠入水中。

   也许是命不该绝,落水的谢小娥被江水冲到下流浅滩上,又被一渔船救上,在渔家调养一段时间后,小娥逐渐复原,她这时也不知父亲和丈夫的下落如何。

   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谢小娥变卖了随身的首饰,辗转回到豫章家中,希望能在家中见到亲人。不料推门一看,家中空无一人,里面所有的财物竟也被抢掠一空,谢小娥猛觉得身子往下一坠,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等谢小娥悠悠醒转过来,只有自己孑然一身,徒对空空四壁,她猜到父亲与丈夫一定已遭水盗毒手,这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孤苦零打的弱女子了!顿时,她觉得生趣全无,想索性投江追随亲人而去。可她转念一想,自己若一死,那些杀亲仇人便可逍遥人世,无人追究;反正 是一死,不如留待此身,先设法报仇雪恨。想到这里,她银牙一咬,擦干了眼泪,用坚定的复仇信念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柔弱而坚强的谢小娥从此踏上了艰辛而苍茫的复仇路。要复仇,首先要知道仇人,可谢小娥心中没有一点线索,她不知从哪里做起。开头,她漫无目标地一路乞讨漫游,不知不觉地来到上元县妙果寺,寺内净悟尼师对这个灵慧的女乞儿十分怜悯,把她收入寺中。谢小娥暂时有了一个栖身之地,在寺中,她天天烧香拜佛,虔诚地 祈求神灵,指示仇人姓名。一天黄昏,她跪在佛前,沉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朦胧间听得有一细微却又清晰的声音传到耳中:“杀你父者,车中猴,门东草也;杀你夫者,禾中走,一日夫也。”谢小娥猛然惊醒,牢牢记住了这两句话。

   “车中猴,门东草,禾中走,一日夫。”小娥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却百恩不得其解,但她坚信着神灵的指点。于是把这十二个字写在一个纸牌上,离开妙果寺,四处云游,只想遇上高人为她解开谜底。她沿江东下,一路乞讨,历尽风霜坎坷,一直走到建业,也就是现在的 南京,仍然没得到确切的答案。

   元和八年春天,从事李公佐因公事来到建业,顺道到瓦官寺拜访僧友,闲聊时,憎友告诉他:“前日有个江西来的乞女,手持十二字之谜到寺中求解,我等斟酌再三不得其要,倒真是个难题!”李公佐听了大感兴趣,他本是个热心又多智的官人,听到有此奇谜,当即向 憎友问刚了那十二个字,就在僧房里低头思索起来。他心想指画,沉吟半晌,猛然茅塞大开,悟出了其中含义。

   于是,李公佐让憎友派寺中小厮到市中找来正在执字牌求解的谢小娥,对她说:“我已得出你的谜底,但你要说明原由,我才能告诉你。”谢小娥听说有人已解出谜底,心中激动不已,立刻含泪诉说了自家的经历和十二字的来由,说罢叩头如捣蒜,泣不成声地肯求官人赐给 谜底。李公佐对眼前的小女子深表同情,当下仔细给小娥解释了这十二个字的含义:“杀你父亲的人名叫‘申兰’杀你丈夫的则叫‘申春’因为‘卓(车)中猴’,车字去掉上下各一横,就成了‘申’字,而十二生肖中猴为申,所以这三个字就是‘申’字;‘门东草’草下 有门,门中有东,乃是‘兰’字‘禾中走’意为穿田而过,仍是‘申’字;至于‘一日夫’,‘夫’字上加一横,下面再添‘日’字,不就成了‘春’字?这样,‘申兰’与‘申春’的谜底就昭然若揭了!”

   李公佐分析得人情入理,娥跪地再拜称谢,然后含泪离去。于是,谢小娥又开始返回江西寻找仇人申兰与申春的下落。为了行动方便,她索性女扮男装,打扮成一个为人帮工的小伙计,混在江湖中谋事的人群中,一来便于打探消息,二来可以糊口谋生。

   浔阳是当时长江中游的重要通商口岸,它南连庐山,北接长江,占据江湖之口,为东来西往的客商云集之地。谢小娥心想:“我应先在河阳谋一落脚之地,以便从四通八达的商贩口中,探听一些仇家的线索。”

   主意打定,谢小娥便在浔阳停留下来,天天在市面游荡,希望能受雇于某家客栈或商号,以便安宁下来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天路过桥头,小娥看到树杆上帖有一红纸招贴,走近一看,是一家商号招帮佣的启示,再看署名,竟是小娥心中念过一万遍的两个字一申兰,小娥只觉心中怒火顿起,于是循着招贴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商号。主人申兰是个貌似慈蔼、身体微胖的中年人,但仔细察看,便可 觉出他眼光机警而暗藏凶光。小娥心中已认定眼前的就是杀父仇人,然而报仇时机未到,她必须先沉住气,谢小娥装作十分恭顺的模样上去求职,很快就被录用了。

   进了申家商号,小娥工作十分卖力,紧紧追随着老板申兰,逐渐得到申兰的信任。因谢小娥知书识礼,做事又细心周到,申兰便让她担任司帐,整个商号的金银钱财,全由她经手。当然,申兰一直不知道谢小娥实为女儿身。

   谢小娥忍着心中的痛楚和仇恨,为申兰殷勤地经管账目,对申兰也特别恭顺,使得申兰对她越来越着重,甚至视为心腹。而每当小娥独处时,总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狠狠念着申兰的名字,恨不得马上就把他剁为八块。然而,凭着一个柔弱的女子,想要消灭仇人,必须寻找一 个适当的机会,一举成功;否则不但仇报不了,自己也会赔上性命。小娥天天瞪大着眼睛寻找机会,同时也暗中留意打听那个杀害丈夫的申春,她要双仇同报。

   因申兰认为谢小娥稳重可靠,又管理有方,所以不但让她管财,后来连装珍宝财物的秘库也交给她清点保管。在秘库琳琅满目的宝藏中,谢小娥惊讶地发现许多的珠宝锦绣,原是她家旧物,见物伤情,她不由得悲泪暗洒;但她仍然强抑住感情,不动声色,以免申兰起疑,误了报仇大计。

   渐渐她发现申兰经商的规律,往往是月初外出,月底归来,并不需带本钱和货物出去,归来时却带回大批金银财物交由谢小娥入账保管,小娥料想他的经营之道就是抢劫。后来,她在无意中探知申兰有一堂弟名叫申春,住在江北独树浦,两家合伙经商,关系十分密切,常常 同来同往,谢小娥估计就是他们两家合力抢劫了自家的商船,并杀害了父亲和丈夫。不过,小娥却始终不见申春的踪迹。
这一月月底,到了更深夜静的时分,申兰才率领手下一帮人从外地回到府宅。一进门,申兰就命厨师备好酒菜,似乎要进行一番庆祝。与申兰携手同入的一个人,五短身材,样子长得与申兰十分相似,言谈中,小娥听出了这人就是申春。仇人相见,小娥恨不得一口把他们吞 下,可理智又使她强带笑容不露声色。

   酒菜端上后,众贼人开怀畅饮,一派乌烟瘴气。直到四更之后,一个个喝得酪酊大醉,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大厅内外。谢小娥佯装帮着收拾残局,在大厅内外侦探了一圈,认定这是一个天赐良机。打发侍候酒宴的下人都去歇息后,谢小娥怀藏早已备好的烽利匕首,悄悄走入一 片鼾声的大厅,直取申兰。这时申兰已是烂醉如泥,酒气冲天,歪躺在长椅上酣睡。平日连鸡都不曾杀过的谢小娥,怒从心起,手起刀落,只一刀就戳进了仇人颈中,再一用力,把申兰的头就割落在地,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小娥此时并不手软,她又找到睡得象死猪一样的申 春,沾满血的匕首“哧”地插入他的胸膛,申春只哼了一声就见阎王去了,这时满大厅的醉鬼还无一人醒来。

   谢小娥沉着地退出大厅,打开院门,站在街巷上大声呼喊,邻居们被她的喊声惊醒,不知出了什么事情,都披衣出来想看个究竟。只见谢小娥满身血迹,赤足披发,看到众人围过来,她便大声数落了申氏兄弟的罪状,并声泪俱下地表明了自己为父为夫报恨的经过,引得邻人 啼嘘感叹不已,既痛斥申家兄弟的恶行,又同情谢小娥悲惨的遭遇。

   其中有热心人火速报告了官府,浔阳太守张谦率捕快急驰而至,贼众数十人全在醉意朦胧中被捕,接着清抄申府赃物,黄金千两,白银万锭,至于珠宝、古玩、锦绣,更是不计其数。随后又到江北独树浦查申春的家产,财帛也与申兰家相近。

   那一帮盗贼因积恶深重全部被处死,赃银脏物有案可查的都陆续发还原主。谢小娥志行可嘉,且破案有功,不计其杀人之过,而且也归还了她家的财产,朝廷还特赐旌旗表彰她的贞烈行为。这是元和十二年夏天的事,距谢全和贾居贞被害已有五个寒暑了,也就是说,复仇的 火种在谢小娥胸中埋藏了五年之久,至此总算得以爆发。

   谢小娥为父为夫报仇雪恨的贞烈壮举很快传遍了远近,谢小娥返回豫章家园后,前来道贺的人不计其数。小娥恢复了昔日的女儿妆,虽然经历了五年的颠沛坎坷,可这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子,依然是秀丽明艳,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这时来给小娥提亲的人也络绎不绝,无奈她曾经沧海难为水,一番挣扎,已看破人生的悲欢离合,无心再次塑造新的生活。

   于是在一天夜里,谢小娥将家事全部交托给远房亲戚,自己剪下秀发,换一身褐袍,只身远赴牛头山,投到大士师尼门下,愿伴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第二天,谢小娥受戒于泗州开元寺,以小娥为法号,后又转往善义寺,拜大德尼为师。有探知她情况的人纷纷往寺中进香,想借机一睹谢小娥的风采,而小娥闭目合十,绝口不谈往事。后远游南国,终不知其所向也。

   这谢小娥不但有胆而且有谋,历经磨难终于为父报了仇,她真是个女英雄!”莹波说着忽然停了下来道:“宝哥难道想效仿谢小娥,为家人报仇吗?”

   莹玉咬牙切齿的道:“我也想效仿谢小娥为父母报仇雪恨,但我也知道这个大仇靠我的力量是报不了的,可是无论如何我总是不甘心,那恶贼恶贯满盈不知做过多少伤天害理,残害人命的事,却逍遥自在的活在人世,要是他死了,不但我的大仇得报,不知有多少和我一样饱受他欺凌的人拍手称快呢!可惜.....只不过是一句空谈罢了......唉!”

   莹波道:“宝哥,你这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说这些丧气的话?”

   莹玉紧紧的拥着她,抚着她的头发道:“你瞧我真是扫兴.....大概是咱们终于团圆在一起了,我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就忽然想起了这一桩没了的心愿.....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就这样莹玉二人白日依旧按规矩去练习技艺,夜间则共枕连衾相拥而眠,日子就在二人极尽缱倦的柔情蜜意之中过去了,十几日之后,这一日到了傍晚时分,倚翠进来道:“主子请玉姐去呢。”

   莹玉弯下腰在莹波耳畔说道:“这会子我需得出去一阵,一会就回来。”

   莹波也知道是主子招他,想来不过是前去唱曲给他解闷云云,现在他们仰人鼻息主子请那能不去,常言道的好,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哪。她心中也知道莹玉也是为了能和自己这样相聚一起,才不得不去的应酬一番的,于是懂事的点头应了是说道:“我没事的!你放心去罢。”莹玉末了还不放心又细细的嘱咐了倚翠好好的照顾莹波,这才随轿而去。轿子带他来到了上回的那个地方,他下了轿,立住了脚,没敢直接跨进门去。只听那近侍立在门外报道:“人带来了。”

   门里的侍婢替掀起灰鼠暖帘,莹玉整整衣裳,跨进了去里面,那一日不知为什么房间里并没有被烛火照得通亮,仅靠着站在门前的侍女手中提着的灯笼照明,动动荡荡之中发出淡淡昏黄的光影和周围沉沉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出屋里相当的暗,灯笼发出微微的光在暗影之间制造出一条动动荡荡的美丽光线一路将他带到了他的面前,其实刚一走过那一幅落地水墨山水屏,他就已经看到那蒙古男子站在那里,莹玉一路走一路望着他,那一片寂静的昏暗默默的笼罩在他觉得周围,莹玉望着他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就在那一刹间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在寂静他沉默的姿态有一种说不清的寂寥之意,他的周围好像有一种沉甸甸的烦闷紧紧地缠绕着,令他痛苦,他甚至感觉到在他的内心深处一定隐藏着某中烦恼,而这种烦恼是他无法挣脱的,是什么样的烦闷不断的在啃噬着他的心,他却无能为力呢?莹玉不知道,他能感觉到的只是他的并不像外表显现的那么坚强,他的心和自己的没有不同,并不是无坚不摧的。“为什么呢?他身边有这么多的人,可是为什么他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孤独?他那么有力量,可是为什么他和自己一样无力反抗?他有权有势,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人的生死,为什么他依然一点也不快乐?”莹玉真是想不明白。

   直到莹玉走进了桃红底子上绣着牡丹花儿软帘儿后面的房间里,帘子放了下来,这时的莹玉还是觉得这一切仿佛都是不真切的,恍然如梦,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讲话,就像进入了一个美妙的梦境中一样,沉溺其中不愿意醒来,恍恍惚惚的只听他说道说道:“我从不相信感情,不相信世上有真的爱,因为人心是最琢磨不透的。但是自从遇见了你,我的变得好奇怪,看不见你就总是在心里不断的惦记你,做事的时候心不在焉,夜里常常想你想的睡不着,吃饭的时候要是吃到味道不错的菜也总是想着要是你也能一起吃就好了,我总忘不了最初遇见你的那一夜,那冰冷沉寂的墨兰色夜空下,还记得吗?你发现了我,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我,我望着你那双含着泪的眼睛,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刹那,虽然咱们互不相识,也不知道因为为什么,我仿佛通过你眼睛看到了你的悲伤,苦楚,无依,你让我有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就这样被你吸引一次次的来到这里,于是,我越来越深入的了解你了,越了解你,你就越令我心疼,甚至于我已经无法自控的想要留在你的身边,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危险,你正在让我变得危险,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爱我不知道,但是对你的这种的感觉让我很不安,很挣扎,也很矛盾,虽然这样说可能对你不尊重,但是你知道吗?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是根本不能对你这样身份的人有这样的感情的,要是你知道出了这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生活的,你就会了解我的苦衷,我想了很多,有一刻我几乎想让你从这里消失,这样就可以永远再也不见你,只要我下定狠心这件事情就可以结束了,可我总是想着是不是再来见你一次?但是我怕我再见到你就更难控制自己,又或者还是永不见你的好?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样没有勇气的人,不!不是因为没有勇气,而是我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听到他这一番言语,莹玉处变不惊的细细转起了脑筋,他决定赌一把以退为进,这世上的人只要活着就得不停地做出选择,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条命,反正这条命也是几次从死里逃出来的,他豁出去了,成功了就成功了,成功不了也就大不了一死,无论这一赌是输是赢,无论自己能不能逃出升天,反正莹波总是会跟随自己的,他相信这个世上只有她是无论上刀山,下火海,都和他生死相依,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那还害怕什么?于是他平静的直视着他道:“您不用说了,别说了,您的意思卑下都明白,您是对的,心里明知道不应该是这样的,那就不必硬要这样继续错下去了,别这样费劲的和自己挣扎了,您说要一个像莹玉这样的一个卑微的人在这里消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而且您大可不必为了莹玉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感到难过,我不值得您这样。”莹玉停了一下,镇静的抬起头看着他接着说道:“但是我希望您......希望您能亲自动手,这样会好一点。”

   他深深的望着莹玉的眼睛道:“为什么?”

   莹玉用更平静的语气沉着的道:“因为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对我好的人,你是用真心对过我的,但是......时间久了,你就会把我忘记的。如果我死在你手里,你就不会忘记生命中曾经有一个我这样的人存在过,我要你永远记住我。”

“那为什么你不求我放了你?你知道我会答应的。”不经意间他话中的不舍之意漏了出来,莹玉心中一稳,于是又道:“死?我不怕,生在这年头,人命贱的像蝼蚁一样,是最不值钱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伶人,要挣扎着活下去实在是太难了,我挣扎了这些年,已经累了,挣不动了,也不想再挣扎了,死了更好,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是愿死在您的手上的,真的,这是我的真心话。”

    他望着莹玉的眼睛道:“你为什么不求我放了你,难道活下去真的对你来说什么意义也没有吗?”

   “没有。”莹玉低了下眼睛。

   “为什么不看我,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我在你的心里什么意义也没有吗?”

    莹玉只是望着他不说话,他道:“看,你无法说出口吧。”

   “您不要说这样的话,像我这样一个卑微的人,我的存在和死亡,根本不值得您这样一个地位显赫的人的在意。”

   “你不要这样说,我从来没有这样看你。”

   “我知道。您是这个世上除了父母和莹波唯一一个肯真心对我好的人,您是真心对我好的,您从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卑微的伶人,是一个地位卑下的汉人而看不起我,您一直对我很尊重,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有丝毫的轻贱,所以......我不想让您因为我这个一个渺小卑微的人感到为难。”到了火候了莹玉想,他想在进一步,于是抬起眼睛,仰起脖子,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道:“来吧,谢谢您让我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和妹妹团聚,我的心愿已了,现在是该到了结的时候了。”说完,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停了半晌,忽然揽住莹玉的肩膀将他紧紧的揽在怀里说道:“你听我说,对我来说决定也绝对不是轻而易举的能下的,我来这里之前想了很多,也用了很多理由来说服我自己,但是......我放不下你,我就是舍不得,终于......我还是忍不住再次来到了这里.......我以前一直自认为算是一个理智的人,对,我一直过的很理智,我从没有这样的看重一个人,我根本不是这样轻易的就动情感的人,说明白了我根本就不相信什么有感情这一回事,我知道现在我对你讲这样的话,让你觉得很好笑,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好笑。但是说句真实的话,这一次,我无法掌控我的心,我简直不能理解这样的自己,为什么只见了你几次,就这样的失控起来,我只是不能相信对你的感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我自欺欺人的认为那只是一种迷恋,一切都会过去的,但是不是这样,当我看着你的时候,看到你眼中的那种凄清的光芒,那种清灵迷人的神情,总是让我觉得心疼,我很想疼你,想抱你,紧紧的抱你,给你温暖和关怀,安慰你,给你温暖,我这样跟说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这些都是真心的话........”

   莹玉打断了他的话道:“您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不要这样,我说了我一点也不怪您,相反的我很理解您,要是我在您的立场上也是一样会这样想的,所以我非常明白虽然这一次您的心不能控制您的意愿,可是下一次呢?下一次又会怎么样呢?既然总有这样一日,您为什么要这样和自己理智中拉锯呢?明明知道的结局是这样的,为什么您不选择干脆一点的办法呢?我知道您很为难,所以我不怪您,要知道我的心也不可能完全按着我的意愿走的,要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妹妹,我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不要以为我所说的话是随随便便说出来的,与其这样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挨日子........我倒宁愿死在您手里,来吧,动手吧。”

   “既然你都知道,而且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好吧,我承认我是自私的,很自私,很霸道,是我非要把你强留你留下陪着我的,好不好?”

   “您不要这样说,我是什么身份我知道,不值得的,像您这样的人不要说为我做什么事,就连一点点挣扎都是不值得的,我这样说不是在说气话,我明白我的身份地位,也知道别人会怎么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值得您为我挣扎,真的,我也没有力气在这样的夹缝中这样来回的翻腾,也不想总是这样在您的反复不定中沉浮。”说完莹玉停了一下,又道:“其实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我希望收回我生命的人是您这个给过我真心,给过我尊重的人,最后我只有一个请求,我知道我死了,妹妹也是活不成的,请您把我们二人和葬在一起,埋在那高高的树下面,您要是看见这样的树就想起您曾经认识我这样一个人,能这样我就满足了......”莹玉闭上了眼睛,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

   他用手拭去他的泪道:“我不会这样做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那样让你伤心的话,我怎么会变成只知道为自己的身份地位着想的势利小人了?我怎么可以对你说这样的混账话?连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刚刚的行为,我简直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我.......”

   “您不要说了,我明白,我明白您的心情,真的,所以.....求您.....不要说了........”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们相对而立,沉默的看着对方,时间并不长,因为短暂的一刻后,就听到近侍隔着帘子在外道:“主子,您今日还有宴,现在已经到了时辰了。”

   主子说道:“知道了。”

   近侍答道:“是。”

   主子说道:“你在外面候着去吧!”

   近侍应道:“是。”后退了下去。

   他用手拂拂莹玉的脸说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些让你这样伤心的话,以后我绝不会再这样了,所以,原谅我吧,好吗?”

    莹玉咬着嘴唇不出声,一任那泪珠儿只管一个劲无声的扑跌下来。

   “不要再哭了,你哭的样子真是一点也不好看。”

   “那就不要看了。”莹玉推开他的手低下头说道。

   他再次捧起他的脸,细细为莹玉拭去眼泪,柔声道:“现在不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让我再看看你,对我笑笑吧,你的笑很好看,见不到你的日子,我会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一直想着你,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但是今日还有事情要做不能久留,现在我必须得走了,只好等改日我再来看你的时候再说给你听啦。等过两日我再来看你的时候你一定要笑给我看,好吗?”

   莹玉听他说得这样情意缠绵,言中的眷恋不舍离去之意明显无疑,心中一阵慌乱,含羞的低下头避开了他的注视。

   他俯首在他耳边低低的道:“你怎么不说话?要不然这样吧,现在你就笑一个给我看,要不然我不放心,不能相信你没有生我的气。”

   “您不要说这样孩子气的话了,我真的没有生气.....再说您叫我这一时之间怎么笑的出来?”

   主子听他这样说,心里只觉一阵难过,体贴的轻轻用手拍拍着他的脊背安慰道:“好了,都是我不好,我真是不好。我不勉强你了,但是,咱们击掌做个约定,要不然我不放心。

   “击掌约定?”

   “是啊!约好了,要把今天我说的话忘了,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莹玉也不言语,默默的将手伸出在他伸出的手心上面连击了三下,他将他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说道:“只可惜我今天不能久留,其实和那些人一起真是很腻烦......但是又不能不去敷衍他们.......唉!”他说着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些应酬上的功夫也是没办法的事,您还是快去赴宴会客吧,耽误了这些时候,您已经晚了,还是不要让客人久等的好。”莹玉道。

   主子听着点了点头,依依不舍了半晌,这才放开了手,转身出了门去。

[ 此帖被仙山飞凤在2011-09-04 12:35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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