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冬去又春还,七年时光转瞬即逝.......
这是一个明媚的夏日,集庆府城中的秦淮河畔,秦淮河是长江的一条支流,也是集庆府里的第一大河。无数商船昼夜不停地在河上忙碌来往穿梭,客商大贾们一定要在此处码头上停船靠岸,这傍水两岸飞檐漏窗,雕梁画栋的民居缘流而建,俗话说得好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码头两岸自然而然的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楼,茶肆,商号,银号,客店,妓院。好方便这些来往的客商们进行商谈采买,货物出售以及补充粮水等等事宜,所以这秦淮河的沿河两岸,自东吴以来就一直繁华之地,素有“十里秦淮”、“六朝金粉”之誉。秦淮特色,又以画舫花船最为著名,想那那彩灯流彩的花船慢慢凌波而行载着流莺们在河上穿梭,在桨声灯影中不时的传来丝竹飘渺,笙歌悦耳。引得这往来的商客,文人,才子们,流连其间,心神迷醉,所以来集庆府之人必乘画舫花船方不枉此行。
为了连接两岸方便车马人员通行,于是横江架起了一座石桥,石桥旁有一个大场子,是供卖艺的人们表演献艺的好地方,正是热闹非凡,此时靠里处有一地方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各位想知道这是为何?且往里看,人群组成的围墙里面,一个亭亭玉立梳着芙蓉双髻身着彩霞一般粉衣的丰姿秀丽少女正在吹箫,另一个美如春花娇娇,清如新月纤纤,身段轻盈的堪比飞燕着绿衣的妙人儿,正立在中间的场子上演舞,要问这舞怎样?那正是惊鸾治袖,时飘韩掾之香;飞燕长裾,宜结陈王之珮。虽非图画,入甘泉而不分;言异神仙,戏阳台而无别。那娉婷妩媚的风姿,隐隐的透出一种如烟似雾似的淡淡的哀意,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给她穿上了一件清愁制成的纱衣,给人一种如梦似幻之感,更显得媚意十足,这感觉是真正的女子是所不能及的,这一种神秘的娇娆气息更增添了他楚楚动人的情态,突显出他那一身说不尽的脱俗非凡之意,真个如天上的神人,真可谓倾国倾城,无对无双者也。各位且细看此人是谁,正是女装打扮的莹玉,舞完了,只见他立在当地轻启朱唇,又唱了三段小曲,他不仅人美且喉如夜莺娇啼,声韵婉转迂回,叫人听了真是觉得心怡神荡,味似醇醪,令人未饮,已先心醉,耳福大饱也。
他将那遏云之曲娓娓唱完,轻轻用那清澈明亮眼睛含情一转,只见那满场的人早已迷的消了魂,失了魄一般,他停了下来,落落大方的向看客们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拿起一只铜盘盈盈飘飘渺渺的围着场子走了一圈,再悭吝的客人也为了好多看几段而不得不给了赏钱,所以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音纷纷响起,此起彼伏,铛铛不绝。
他围着场子走了一圈,放下铜盘,袅袅婷婷的立在场中,接着又唱了起来,这一次是一本红拂记。
这《红拂记》讲的是隋末唐初的一段传奇爱情故事。话说隋末时,隋炀帝要到江都去巡视,临行前,他命司空杨素留守西京。杨素这个人骄横无比,目中无人,而隋炀帝又对他相当器重,由此他就更加奢贵自奉,礼异人臣。每次公卿前来进言,他都是盘坐在床上与他见面。他让美人把自己捧起来,侍婢罗列在前,把他放在上面。几年后,就更加严重了,如果没有人帮忙,他几乎要颠倒在地。
一日,卫公李靖以布衣的身份来上见,献上奇策。杨素也是盘坐在床上与他见面。
李靖上前进言:“当今天下大乱,英雄并起。公为帝王手下重臣,必须胸怀宽广,好收罗天下豪杰。不宜踞见宾客。”杨素收敛笑容,从床上爬了起来,感谢李靖出此良策,并好好夸奖了李靖一番。李靖告退。
当李靖在和杨素交谈时,有一个妓女,拿着红拂,站在他的不远处,独自看着李靖。李靖要离开时,她也跟着出去,在车旁告别,她对一个官吏说:“那个告别而去的先生是谁啊?住在哪儿?”
那个官吏都一一告诉了他,那个妓女就走了。
李靖回到旅馆时,已是当晚五更时分,忽听到有叩门的声音,而且声音极低,李靖连忙起床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紫衣戴帽人,手中杖上有一个锦囊。
李靖不禁问道:“你是何人?”那人说:“我是杨家一个红拂妓女。”
李靖就把她请入房内。那人脱去衣帽,却是个十八岁的美妙的女子,看得李靖呆了!出乎意料的是,她竟跪在李靖的面前。李靖大惊,急把她扶起。
那女子说:“我侍奉杨司空一段时间了,看到天下的人才很多,但都不如先生。我是前来投靠先生的。”
李靖说:“杨司空在京城权力很大,你觉得他怎么样?”
那女子恨恨地说:“他的尸体只剩下一些气体,不足以令人害怕众多妓女知道他日后没有什么成就,离开的人很多,他也不太在意。我对他了解很详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李靖问她的姓,她说:“小女子姓张。”李靖接着问她在家中的长幼。那女子答道:“我在家中最大。”李靖看她肌肤仪表,说话语态,真是天人下凡一般。
李靖在无意中得到这等女子,半喜半忧,一瞬间,感到万虑不安。而偷看那女子的人总在房间的附近徘徊。几日后,常常听到旅馆外追喊的声音,李靖知道情况不妙,立即带着她纵马离开了。
快要到太原的时候,李靖和她住进了灵石旅舍。那里有一张床,炉火正在煮肉,好像已经快熟了。那张姓女子长发有些凌乱,就把它垂了下来,用梳子梳理。而李靖去洗刷马。忽然有一人,中等身材,赤髯如虬,坐着一匹驴子而来,他径直走向李靖的房间,把革囊投在炉子前面,取枕头卧在床上,看着张姓女子梳头,李靖十分气愤,不过仍低着头继续刷马。张氏观看这个客人很久,一手扶住自己的头发,一手晃了晃身子,暗示李靖叫他不要冲动。
她急忙把头梳理好,上前问那个客人姓什么。那卧在床上的客人说:“姓张”。
张氏微笑说:“我也姓张,应该是你的妹妹。”说完拜倒在地。并问他在家算老几。
那客人“嘿嘿”一笑,说::“第三,那你呢?”
张氏说:“我最大。”
于是那客人高兴极了,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好妹妹了!”
张氏对着门外喊道:“李郎!快来见过三兄!”
李靖快步走了进来,以礼拜见。接着就坐在椅子。那客人问他:“你煮的是什么肉?”
李靖说:“羊肉,大概已经熟了!”
那客人大叫:“我饿了!”
李靖就到外面买了些饼,那人也不客气,抽起腰间的匕首,切肉和他们一起共食。吃完后,客人把剩下的肉切成碎块,拿到驴子面前给它吃。
客人说:“看李郎这一行,乃贫士也!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呢?”
李靖说:“靖虽然贫穷,但有心志!他人问我,我不答,兄长问我,则不必隐瞒。不知兄长将要去何方?”
客人叹了一口气,说:“我将在太原避一阵!对了,有酒吗?”
李靖答道:“有!”于是他取酒一斗,喝完一巡后,客人轻轻一笑,说:“我有一些下酒之物,李郎要和我同食吗?”
李靖摇头,说:“不敢!”
客人打开革囊,取出一个人头和心肝,把头入在囊中,用匕首切心肝,与李靖共食。
那客人接着说道:“此人乃天下最可恨之人,我找寻十年,今天才得到他的人头和心肝,总算了却一赃心愿了!”接着说道:“看你这个人,仪形器宇,乃真大夫也,你听过太原有奇人异士吗?”
李靖说:“我认识一人。我称他为真人。其余的呢,都是一般人而已!”客人急切地问道:“姓什么?”李靖说:“与我同姓。”客人又问:“年龄多少?”靖说:“年仅二十!”客人接着问:“现在他在做什么?”李靖说:“他乃城中太守之子。”客人说:“是吗?我必须与他见一面。你能帮我引见吗?”
李靖说:“我的朋友刘文静和他很熟,我去和他说一下。但兄长为何要见他呢?”
客人微笑道:“望气数的人说太原在奇气,派我来探访,李郎,我们明日出发,不知何日可到太原?”
李靖在心中暗暗计算了一下,告诉了他,客人说:“明日尽快赶到,好了,明日天亮时,在汾阳桥等我。”说完,骑着驴儿离去了,走时象飞一般,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影踪。
第二天,他们赶快到了太原。真是运气好,他们很快就找到刘文静。
李靖对刘文静说道:“有个善于看相的朋友想见你家主人,请迎之。”
他看到那客人后,暗暗称奇!一听说有善相的人,就令使者去请主人来见。使者请来主人,只见那人神气飞扬而来,外貌与众不同。
就坐后,那客人坐在末位,看到主人他很高兴。喝完几杯后,对李靖说:“真乃天子也!”李靖转告刘文静。刘文静也很高兴。
告别后,那客人说:“现在我已经把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不过我必须与一道兄见面。李郎应与妹回到京城,某日下午时,在马行车酒楼寻访我。楼下有这只驴儿和一只瘦驴。就是说明我与道兄都在上面。那时你们再去。”说完,又告辞而去。
李靖与张氏答应了他。到了那一天,他们来到马行车酒楼,果然看到了两只驴子,就整理好衣服上楼,只见那客人与一个道士正在对饮,他们见到李靖二人后十分惊喜,召他们过来一起喝酒。
十数巡过后,客人对李靖说:“楼下的柜子内,有几十万两银子,你可找一个隐蔽之处藏起来,并安顿好妹妹,某日再来汾阳桥与我相会。”
告辞后,李靖安顿好张氏,并把银子藏好后,如期到达汾阳桥,那道士和那客人都已经到了。
于是,他们一起去见刘文静。两人坐下来下棋,刘文静飞书迎主人前来看棋。道士和刘文静对弈,客人与李靖在一旁观看。
一会儿,主人到来,却见他精采惊人,长揖而坐,神气清朗,满坐风生,象顾盼炜一般。
道士一看,大惊失色,下棋时说:“此局我全输了!在这儿失去此局,没有救药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出门后,他对客人说:“这个天下不是你的天下,应该是这个人的天下!他可以做皇帝,你要勉励他,请他不要挂念。”说完,和客人一起进京了。
临走时,客人对李靖说:“算一下李郎走的程,某日才能到达,到了第二天,你可和妹妹一起到某坊小宅相访。”说完,就和道士走了。
再说李靖骑马而回。到了京城后,就立刻和张氏前往。到了那儿,只见有一个小板门,李靖上前拍了几下,有人答应出来说:“三郎让我等候李郎多时了。”于是,他带着二人进了大门,门内房屋极为壮丽,婢女四十余人,站在庭前。有使三十人引二人进入东厅,东厅上的陈设,极其珍异,巾箱,妆奁,冠镜,首饰,应有尽有,凡世间所能拥有的珍奇异宝全都有!使女请两人去妆饰一下,并换了一身漂亮,奇异的衣服,换好后,有人传话:“三郎来了!”于是,虬髯客纱帽,裼裘而来,大有龙虎之威,欢然与他们相见。
不一会,他让自己的妻子出来与他们见面,他的妻子也是个美貌女子。接着他一起步入中堂,陈设的宝珠玉器不是王公家族所能拥有的。四人坐定后,让乐女二十人,弹奏谱曲让他们欣赏。此曲之悦耳,绝非人间的曲目。最后,虬髯客又摆下宴席,宴请两人,开怀痛饮。家人从堂东抬出二十张床,各以锦锈帕覆盖着。他令家人把锦锈拿掉,原来却是文簿,钥匙等东西。虬髯客说:“这些都是宝物和各种兵书,我把我所拥有的,愿都一起赠送给你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要在世间做出一番事业来,须开创三,二十年,才能建立一些功业。今即有明主,这些东西我留着还有什么用呢?太原李氏,真是英明君主!三,五年内,即当登上王位,使乱世得以太平,李郎以你的才华,辅佐这位清平之主,竭力而为,必能成为位高权重之人。妹妹你以美妙的貌容,蕴含不世的才艺,一起和丈夫共创事业。非妹妹配不上李郎,非李郎配不上妹妹!此时虎啸风生,龙腾云萃,正是闯出一番事业的好时机,希望李郎能以我所赠的物品,辅佐真主,建立无朽功勋。我心足矣,此后十年,当东南数千里外将出现奇怪的事,那是我做出功业之时!妹妹可与李郎沥酒东南相贺!”于是,他令家奴说:“李郎与妹妹将是你们新的主人了!”说完,和他的妻子带一个家奴,乘马而去,李靖和张氏挽留不住。当他们走了几步,就再也不见了。李靖居住的住宅,一夜间成为当世豪家。他大力资助李世民,平定天下。
贞观十年,李靖当上了左仆射平章事,那时,有一个东南人入奏说:“有海船千艘,甲兵十万,入侵我们的国家!并杀了我们的国王而自立!现在国家已经太平了!”李靖知道是虬髯客得事了。回家后告诉了张氏,张氏非常高兴,两人一起拜贺,沥酒东南祝贺!后来,李靖又平定突厥国,为大唐王朝立下不朽功勋。”
到了傍晚,她们二人来到了一间门面很大的一间客店,刚一进了正门,一个伙计立即迎了上来,打眼一扫就知道这二位秀丽标致的女子不是普通的一般住客,于是立即殷勤的说道:“二位小姐,外地来的吧!快里面请,不知可是要住店吗?不是小的夸口,我们这客店在这里是声名极好的,而且自有此店便定下了规矩,一,在饭钱粮数上也是绝不诈讹,二,不欺童不骗叟,三,绝不欺神弄鬼,做那些劫客敛财的勾当,再加上房间干净舒适,用具齐全,在这一带是众口皆碑的,不知您二位是要舒适干净的上房单间,还是普通的客房?”
莹玉问那伙计道:“你们有没有清净些的客房套间?”
那伙计立即殷勤的说道:“有,有,当然有,这里往来书院求学的学子们一般都喜欢租住这样的客房套间,所以向我们这样的客店多是有所预备的,又方便又清静,保管您满意,小的这就带您去看看?”
莹玉点点头,那伙计立即带他们二人穿过大厅经过穿堂到了二厅,嗬,你别说,这二厅里还是真的别有一番天地,另有一番风致矣。从厅门转进去,中间是个明巷,左右两边各有几幢单独的精巧小舍,他们进去看了看,屋内共有里外两间,整洁利落的一厅,一室,中间用门作为隔断,前厅桌椅齐备,卧室床上被褥倒也干净,生活用具也是一应俱全。
莹玉牵着那粉衣少女的手说道:“这里单门另户的挺清净,咱们就住这里吧!”
那粉衣少女抬头盈盈一笑说道:“你说好的,就一定是很好的,我都听你的!”
莹玉看着她那天真的神情里带着无限的崇拜和信任,不禁微笑了一下,回头对那伙计说道:“好,那我们住这间了。”
那伙计连忙点头应是......
莹玉牵着那叫莹波的那粉衣少女,带她绕到桌前坐在凳子上坐定,轻声细语的道:“你也累了,不必跟着我来回走动了,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交定钱,马上就回来。”
那粉衣少女点点头说道:“恩!”莹玉伸手轻轻的拍拍她的肩头,这才和那伙计二人步出了那间房。
到了柜上他掏出银两递给掌柜,掌柜遂交了钥匙给他,他道:“每日的饭菜按你们这里的特色菜式上就好,但是必须是时令新鲜的,每次蔬菜两盘,荤菜两盘,主食两碗,精致的糕点并小点心两盘,另外再看着配几样新鲜的水果。”
掌柜一一应了,莹玉称了谢,转身走回到客房,此时已是晚风拂户,新月上窗之时,抬眼一望一弯玲珑的月亮,斜斜的嵌在澄然如水的夜空里,月色皎皎将清辉洒向人间在地上映出他单薄的影子也映照出远处的晚风中摇摇曳曳的树影挲挲,这些仿佛与七年前的那个夜晚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他却觉的恍如隔世,心中不禁升起些凄然之意,一时百感交集,不禁呆呆的入了神,不由得幽幽的叹一口气。
“谁?”一个怯怯的声音隔着窗户传了来过来,莹玉一震,立即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屋里还没有掌烛火,一片黑暗,黑暗中那粉衣少女还是乖乖的坐桌前,他走过去正对着她,用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说道:“乖囡囡,别怕,是我,你饿了吧,我已经吩咐他们准备饭食去了,等一会就能吃饭了。”
那粉衣少女拉过着他的手,说道:“宝哥,我有什么累的,你今个演了两场,又张罗了这么半天,才应该是很累了呢!歇一歇吧!”
莹玉无意识的努力的轻轻的弯了弯嘴角,但是在这样的一片宁静而黑暗的世界里,他还有什么必要伪装呢?他松了口气,放弃了那些伪装给世人看的笑容,虽然他的脸还是他的脸,一样那样漂亮而明丽,举止还是一样那样清柔而雅致,但是那轻垂下来的嘴角和低垂下了眼帘下掩藏了的悲哀的忧郁和愤怒的痛苦现了出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就好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将原来的一切都给抹了去,直直的给人连根拔了起来,栽植到了那样的一个地方,不但要挨打,挨骂,受人羞辱,还要忍辱堆欢,学习各种极力讨好客人的方法,他那时候年龄幼小整个人只觉得恐惧,昏乱而迷惘却没有办法有丝毫的反抗,于是他为了保护自己,当然要时刻的避免露出真心,慢慢的他的心就变成了大理石一样的冰冷坚硬,这种冰冷同时也形成他对人的排斥心理,他与外界的一切之间仿佛都像隔着一层薄雾冰绡做的轻纱似的,所以他虽然活在这人潮拥挤的尘世上,每日在这凡人堆里迎和着不同的客来客往,可是其它的人对他来说都是外界的事物,跟他毫无关系,这些人都被隔离得离他很远很远,他的心仍然是那个孑然一身的在荒野里疲惫,仿惶的流浪的孩子的心,世上没有他可以安身的地方,他脸上的那些个美丽的,动人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美丽的面具并不是真实的他,他每日戴着这个面具四处卖笑献歌,这面具不仅是保护他的外壳,更是谋生的手段,底下看戏的人们只看到他用美丽的脸,婉转的嗓音,演出的一出一出才子佳人们生离死别的痛苦绝恋,又或者是风花雪月中的成双成对的鸳鸯蝴蝶,对他们来说,他不过是个唱小曲换生活的伶人,一个行走江湖的卖艺人罢了,俗话说,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梆,五剃头的,六吹手,七戏子,八叫街,九卖糖,这就是下九流,他们这些卖艺的伶人身份地位连最下等的娼妓都不如,那里会有人在意他的心笑与不笑。
他在那样小的年纪就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变故,他的仇人不但将这可怜的孩子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又将他转卖了,他不但转卖了,更被那些人给他打上了一辈子消除不了的耻辱的烙印,使他必须的要带着这个耻辱的烙印活一辈子。但是,在父母的忌日那一天,在那艰辛苦难的逃亡的路上,他遇到了她,现在眼前的那个粉衣少女,就是当初被毒蛇毒瞎了眼的小名唤囡囡的那个小女孩,因为渐渐大了,没个能叫的响的大名是不行的,所以莹玉比着自己的名字替她想了个名字,叫做莹波。
七年时光,已经使她长成大人样了。这个和他一样有着淒涼身世,同样孤苦零丁的小女孩,这个他一样不幸比他还要悲哀的失去了光明的小女孩,在那个永生难忘的冬天,在大雪里,荒山野岭里,一望无际恐怖的黑暗中丛林中,他们一起经历过饥饿,一起经历寒冷,一起经历狼口里的死里求生,一起经历过在死亡线上的绝望挣扎,他们一起共患难,他们一起共生死。
由于莹玉的特殊身份,要是给这样一个连男女性别是什么都不清楚,一直生长在深山里毫无世俗人的生长概念的小孩子解释清楚让她明白真的是很困难,再说要真让莹玉详说那也实在是一件令他羞于启齿的痛苦伤疤,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过。
这些年在这个世上莹玉的心只坦诚的为莹波一个人敞开,她是他可以坚强的生活下去唯一的信念,只有面对着她的时候是不需要伪装的,也只有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才敢退下了伪装,开始真正现出那个疲惫的,真实的自己。这一刻当卸下了他一直戴着的那一副沉重的面具的时候,他觉得轻松了很多,也只有面对着她的时候,他才能获得一种无法解释的轻松,因为只有她能够能走过那重重冰冷的包围走进他的心,只有她是这个冰冷的世界里他唯一的温暖和安慰。虽然她看不到他,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外表是什么样子的,不,应该说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长相,外表,他也从没有将他被人转卖以后所遭受的苦难对她说过,但她那双看不见尘世的双眼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内心的痛苦和伤痛。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看见这样的清清楚楚的看清莹玉,能够看清他的灵他的魂和他心灵深处的一切,她就是这个瞎眼的女孩子莹波。这对于莹玉来说,就足够了,足够了。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对坐着,不用刻意的说什么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也不用用眼睛刻意的去确认对方动作,一种别人无法看到的默契在两人中间流淌着、荡漾着。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他站了起来,点燃了桌上的烛火,开了门,那个先前带路的伙计给他们捧上了茶,另一杂仆捧了盆热水让她们拭面盥洗后,莹玉点的饭菜做好了,一个伙计用食盒给他们送了过来一样一样的摆在桌子上后说道:“二位小姐请慢用,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我马上就来伺候。”莹玉道了声谢,又递了些赏钱给他,那伙计欢欢喜喜的下去了。
莹玉将手净了,将手巾沾湿将莹波的手里外擦拭净了后将手巾了放回盆上,又筷子轻轻的递在她的手中,站在她身旁细心地一样一样的给她介绍着,这是什么菜,是什么颜色的,然后手把手耐心的引导她亲自每样都夹了一箸,让她知道什么菜放在什么地方,离她又大约又多远。
莹波轻轻叹了口气道:“宝哥,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用这样辛苦了!”莹玉听了这话,身子不由僵住了,不由得在心中默默想道:“要是你眼睛看的到,就知道了我是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还会像现在一样依恋我吗?”想到这些他的心中真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甘﹑苦﹑辛﹑咸各种滋味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要说这个中的辛酸苦涩之味,那还真是难以言表,正是舌品不得,心感方知。莹波听不到回应,急道:“宝哥?宝哥?怎么了?都是我不好,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你生气了,都是我不好。”莹玉连连说不是这样,一个劲的宠宠的揽着她,轻声的哄着她,慰着她,莹波这才扬起脸给了他一个烂漫的笑容,说道:“我说咱们今天初来这里,你卯足了劲唱了一日,这才争了这些人场,口彩,这里头的辛苦我是深知道的,别紧着照顾我了。你好生吃些东西,好好的休息一下,养养神吧。”
莹玉应了声好,又殷殷的道:“来囡囡,吃点菜,慢慢嚼,当心点,别呛到了。”看着莹波大口的吃起来,莹玉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心里再苦,人还是要活下去的,在复杂的心情中他大口大口的拔完了饭,把肚子填的饱饱的,那伙计来了收碗碟,又送来了洗漱用水,二人均累了一日遂上床安歇去了,莹玉与莹波闲闲的说了些今日码头上的见闻话儿,就不在这里祥记了。
次日恰逢巧夕之节,晚间莹玉摆了莲蓬,白藕,红枣,花生,瓜子,引莹波虔诚的朝天叩拜,拜了完了织女二人吃了些巧果,后细细将莹波头发上的饰物一一卸却了,缓缓的解开丝绳,将那紧紧束了一日的发髻散了,依照规矩用柏叶、桃枝,煎成的圣水净发,莹玉一面给莹波浴发,一边唱着古老的乞巧歌曲,“一盆水儿清涟涟,我给妹妹洗头来。头 上青丝如墨染,两股眉毛弯上天。杏核眼睛圆又圆,鼻梁子骨端又端。樱桃小嘴一点点,鸭蛋脸儿赛牡丹。好似娇娇 一个天仙女,叫人越看越喜欢。”求织女神护佑之愿。洗好后莹玉轻轻的用梳子通理着莹波那长长的发丝,见莹波只是默默的低着头,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莹波道:“你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紧着想着照顾我,从没想过自己,我真恨自己眼睛看不见,要不然有很多的事也可以同你一起来分担,这样你就不用这样辛苦了,你对我这样的好,我却不能回报你一点,如果我眼睛看得见,我就能像你对我这样的照顾你,对你好,但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心里真是难过。”莹玉听的心中大为感动,不觉手中的梳子不觉一偏,将前面的头发带起了一片,莹波的洁白的额上显出了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那疤痕很深,看着那疤痕莹玉的脸色立即变的惨青,他使劲的摇摇头,试图驱散那些痛苦的回忆,但是那一道深深的刻在他的记忆里伤痕,已经成了在他的心上一道永远也医治不好的伤口,是他心中那一道隐藏深刻的伤痛,那一天发生的事,是他这辈子永远也不想回首却永远也抹不掉的记忆,这一刻他恍惚中仿佛又看到那两具尸身躺在那里,地面上血迹斑驳,浓烈的血腥之气冲鼻而来,莹玉胃里一阵翻搅,张嘴欲呕,他咬牙强忍住了把手中那点燃的柴棒伸过去将两具尸身上的衣服点燃了,再将那屋子四周的支撑所用的木材和能点着的地方都点上了火,这才返身出了屋,最后将墙角堆着的所有的柴火都点燃了,夜里很少有人发现着火,那屋子是茅草和木材建的,火焰顺势升腾,风势又大,一会之间熊熊的烈火便吞噬了那间房屋......
想到这些他的手不知不觉中剧烈的颤抖起来,手中的梳子的“啪”的一声跌落到了地上,莹波听见梳子跌落的声音,连忙道:“宝哥,怎么了?”莹玉清醒了过来,一边将梳子拾起来,一边急急的回应她道:“没什么,没什么。”莹波用手摸了摸头发,摸索着将刘海捋了下来,拉住他因痛苦和激动而紧紧地攥成拳头的变得冰凉的手,然后顺着他的手臂摸到了他的身体,她紧紧地拥抱着莹玉不停的颤抖着身体,说道:“宝哥,我们不是说好忘记过去,再也不想以前的事了吗?”莹玉紧紧的回拥着她说道:“乖囡囡,我的乖囡囡,什么以前,我没有以前,只有现在,我只要一心只想你好,只要有你在身边,宝哥什么都不怕,我的乖囡囡。”
“我也是,我一辈子都是宝哥的乖囡囡。”莹波咯咯的笑着道。
二人默默的就这样相拥着,过了良久,莹玉松开了她,坐在她的旁边,呆呆望着莹波那丽质天成的脸孔,繁星闪耀下莹波的两道浓眉往上轻扬着,黑而长的睫毛下的一对杏仁眼又大又圆,里面却迷迷蒙蒙的藏着空洞的眼神,使人觉得她好像总有一种浮云蔽月一般的感觉,她那安静笑容仿佛是掠过田野的浮云一样那样的宁静而超然,又在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阳光般明亮的青春的蓬勃的活力。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紧紧结合在一起,合成了一种令莹玉惻然的心动的纯净的清绝之美。
从那一日莹玉发现莹波的时候算起,到现在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七年,这七年他们过的是漂泊不定,到处流浪的生活,他们不断地各个鱼龙混杂的场子上辗转,他们忍受着各式各样的刁难,欺辱,但伴随他们的还是就只有寒冷和饥饿,就算有时候运气好能争几个铜子也就能刚刚混个温饱,也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住客店,莹波的眼睛又看不见,生活不便,这样的场所又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十分的繁杂混乱,她一人单独呆着实在太危险了,他得形影不离的保护着她,于是大多时候他们都在码头近旁的空地上搭个小窝棚,二人相拥而眠凑合一夜了事,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七年就是二千五百五十五日,就这样他们一直在一块儿生活,他们彼此依靠,共同分享着生活的艰辛,互相关心鼓励着对方,他们已经相互成为了支持对方活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现在他们终于熬过了那些最艰难的日子,生活也好的多了,但是她们已经习惯了用彼此的体温相互支撑着对方,觉得只有二个人相互依偎在彼此的怀抱里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仿佛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就好像从他们出生就一直是这样的。
莹玉刚开始认识莹波的时候,她根本还只是孩子,什么都不懂得,甚至于连自己年龄也说不清楚,莹玉大约猜测她大概是六七岁左右的样子吧,但是时间慢慢一年一年的过去了,时间使她一点一点长大了,而且出落的越来越美丽了,她从一个幼小的孩童成长为到了及笄之年,当然身体也悄悄的有了变化,可是身体的成长变化必须看见才知道的,她看不到,所以并没有办法深切的知道这些微妙的变化带来的吸引,她的身体虽然成长了,也越来越有了对异性的吸引力,但是一直成长在黑暗的世界里的她根本是没有男女这个界限的,她的心还只是一个纯真的幼儿的心,对于莹波来说,她的天空只是无边无尽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莹玉相当于是母亲,是姐姐,是哥哥,甚至代替了父亲的角色,他是她的天也是地,是太阳也是月亮,更是她的眼睛和她的一切,一切,除了莹玉之外,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和外界的一切事物都离她很远很远的,对她来说根本是不具有任何意义的,只有莹玉是她唯一的色彩和阳光。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她是个一个丑陋的怪物,人人都嫌弃她,唾弃她,莹玉也仍然不会变,永远不会抛弃她,嫌弃她,扔下她,离她而去,而莹玉也深信就是整个的世界的人都不理会他,都像躲开瘟疫一样远远躲开他,莹波也不会离开他,因为只有她看得到他这一颗温暖的心。
对于莹玉来说呢,慢慢的他从一开始对莹波的同情,怜悯,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她成为了是他生命中的一切,成了他绝望的生命中唯一的美好,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那种爱,这种爱的变化是不可阻挡的,任谁也束手无策的,但是他也明白,他根本不可能更进一步接近她,而且他只要一想起当初师傅们说的那些承欢的事就厌恶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根本从没想过用这样龌龊的行为和她有任何更亲密的举动,虽然他们都是打心底里互相依恋着对方,深爱着对方的,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无论再怎么浓厚和疯狂也只是停留在精神上而已。
这一日是七月十五,正是一年一度的盂兰盆节,这盂兰盆节,也称“中元节”,有些地方俗称“鬼节”、“施孤”,又称亡人节、七月半。
盂兰盆节,传说是为了纪念目莲救母而兴起的,古时候,有一位名叫目连的公子。他生性好佛,为人善良。十分孝顺母亲,但是,目连之母,身为娘娘,却生性暴戾,为人好恶。这目连之母看和尚们整日念佛吃素,忽然想出了一个恶主意,要作弄他们一下,于是她吩咐做了三百六十只狗肉馒头,说是素馒头,要到寺院去施斋。目连知道了这事,劝说母亲不听,忙叫人去通知了寺院方丈。方丈就准备了三百六十只素馒头。藏在每个和尚的袈裟袖子里。目连之母来施斋,发给每个和尚一个狗肉馒头。和尚在饭前念佛时,用袖子里的素馒头将狗肉馒头调换了一下,然后吃了下去。目连之母见和尚们个个吃了她的馒头,“嘿嘿”拍手大笑说:“今日和尚开荤啦!和尚吃狗肉馒头啦!”方丈双手合十,连声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事后,将三百六十只狗肉馒头,在寺院后面用土埋了。这事被天上玉帝知道后,十分震怒。将目连之母打下十八层地狱,变成一只恶狗,永世不得超生。目连是个孝子,得知母亲打入地狱。他日夜修炼,终于成了地藏菩萨。为救母亲,他用锡杖打开地狱门,用他的神力化成食物,送给他的母亲,但其母不改贪念,见到食物到来,深怕其他恶鬼抢食,贪念一起食物到她口中立即化成火炭,无法下咽。目连虽有神通,身为人子,却救不了其母,十分痛苦,请教佛陀如何是好。佛为他念《盂兰盆经》,嘱咐他七月十五作盂兰盆以祭其母。目连按佛祖指点,在七月十五日这一天,准备百味五果,各种用具,装入盆中,供养十方僧众,其母才能得以脱离恶鬼界。人们看到他这样的尽心行孝,每年的七月十五,做盂兰盆,施佛及僧,报答父母恩情。正所谓“人生百善孝为先”,所以纷纷效仿,后来慢慢的这一天便逐渐成为了悼念亡人的一种习俗流传下来了。
到了这一日四里八乡的民众在街口村前搭起施孤台。施孤台上立着三块灵牌和招魂幡。祭坛上摆上各种牲礼及水果,请和尚或道士登坛作法诵经,引渡孤魂野鬼,回归天地,黄昏时分进行大拜,晚上鸣锣,撒饭于野,称之施食。施食后家家户户还要在自己家门口焚香,把香插在地上,越多越好,象征着五谷丰登,这叫作“布田”。接下来放水灯,河灯也叫“荷花灯”,河灯一般是以纸糊成荷花型,在底座上放灯盏或蜡烛,中元夜放在江河湖海之中,任其漂泛,莹玉和莹波,也为亲人们准备了香烛,纸钱,锡箔锭等等供奉,提着莲花灯跟着人群去放河灯。
在人山人海,灯烛辉煌中,莹玉怔怔的看着那一盏盏莲花形的河灯,它们顺水漂流,随波荡漾,有时一串一串的串连着,闪闪烁烁的,看着虽然很近,其实却很遥远,有时又像一片一片水上的星辰,动动荡荡的,看着虽然遥远却相关相连,它们努力地闪烁着,一盏盏,一点点,一只只,一簇簇,自然而然的在水面上忽聚忽散,就像人生。
莹波见莹玉沉默了很久都不说话,于是推推他的胳膊说道:“宝哥?”
莹玉“恩。”了一声,算做回答。
莹波忽然说道:“宝哥,不知道咱们的爹娘,在阴间是不是还是要受那些恶人的欺负?”
莹玉心里虽然茫然无解,但是为了安慰她只好说道:“囡囡,放心吧,只要咱们多多的烧些银钱给他们,让他们有吃有用,他们就不会受人欺负啦!”
莹波点头“恩”了一声,说道:“宝哥,那咱们就快烧吧!”
他们在河边上跪了下来,将带来的香烛燃了,开始将纸钱,锡箔锭等等供奉燃了,二人一同跪下磕了头说道:“爹,娘,儿给你们献供奉来了,你们快来领去吧!”
莹玉跪在那里,怔怔看着眼前的燃尽了的纸灰像漫天纷飞的黑色的蝴蝶一样随着风儿的刮过而四处飞扬,他紧紧地咬着嘴唇,任那一大颗一大颗任性的眼泪像一粒粒滚圆的珍珠一样从他大大睁着的眼睛里不动声色的滚落下来。过了一阵,人群渐渐的散了,他牵起她的手站了起来,默默地走上了回去的路,正走到半路,忽然骤雨大作,一瞬间从天而降的雨点铺天盖地的疯狂的倾泻下来,像无数条冷酷无情的鞭子,带着骇人的啪啪啪声狠狠的抽打着地面,将天与地迷潆成了一片。刚刚还热闹无比的街道一下之间就乱了套,满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尽都争先恐后拼命地奔逃避雨,一瞬之间跌跌撞撞中显得格外的拥挤,莹玉带莹波这时也挤在一个就近的房檐下避雨,莹玉仰头看着粗大的雨点儿从天空中打落下来,在屋檐上滑落下来,仿佛是一滴滴断了线的珠子最后连在一起,从新被串成一条条的珠链,汇集成成一排排的水柱,制成一面用一条条的雨滴珠链制作而成的珠烁晶莹的如梦如幻的美丽的珠帘,地上的水越来越多,这一条条的珠链跌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泛起了无数涟漪。
莹玉牵着莹波的手,伸向屋檐外雨中的世界,平摊开来,莹波就通过这样的感受,感觉着那雨滴一下下打在手心里的那种带着轻微的痒很有重量同时又很茫然地的感觉,就像一种单纯的不能在单纯的幸福,莹波依偎在莹玉身旁,她是多么的心满意足,莹玉也很幸福,他真心的希望着能够这样永远和莹波这样相依为命的生活下去。后来慢慢的雨小了,行人们就都各回各人家去了。当然这时的她和他都不知道此刻在黑暗中正有这么一双闪黝黝的诡秘的眼睛在不远处观察着他们,自然更想不到这世上的欢合无多,飞来的横祸却无处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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