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ze=5][font=宋体]很早之前写的,也不知道大家看不看得懂[/font][/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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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宋体][size=3][align=center]银月光[/align]
一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不见这样的月光已经三十年了。
三十年,对于一个被抽去生命的灵魂来说,似乎不再有意义,但我为什么能感觉到今天窗外的月光是这样的美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我转头,是她!
她坐在里屋的凳子上,右手抚着箱子,那里面是她的夫家蒋家的祖传宝贝——价值连城的珍珠衫,而我就是附在珍珠衫上的一缕幽魂。她的眼神深深附在箱子上,在淡淡的秋夜里显得有些哀愁又有些愤怒。泪从她的眼里流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我的眼神越过她,停留在屋子里那张层层包裹的床上,那里一个男人睡得香甜。三巧儿,这就是你的孽吗?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个箱子,轻轻地慢慢地把额头贴在箱子上,“夫君……”几不可闻的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我看不到她的泪水,只能看见她细细抽搐的肩膀和披在她身上薄薄的月光。
“嗯……”男人翻身了。她今晚第一次看向那个方向,好看的细眉缓缓蹙在一起。她站了起来,掀开帐子,看着男人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宽宽的额头刀削似的下巴,两道墨一样的眉。她静静的端详着男人,不带一丝表情,忽的,她的眼睛微微睁大,而后又迅速被细眉压下,这过后那双秋水里的流萤再也遮挡不住,手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握成了拳,越来越紧。
走到她身边,我看着她不断变换的脸色,不自主的伸出虚无的手抚上她已经有些抽搐的脸,她奔腾的生命在我手下跳动。不甘吗,愧疚吗?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明知是一个骗局仍然会相信的女人,那个真正的骗子是你自己,现在演不下去了,你要怎么办?
“小子自那日得遇娘子,小生心里就害了病,茶饭不思,几欲死去,望娘子救小子一命!”
“我陈商对天发誓,此生绝不负三巧儿!”
“我这一颗心全挂在你身上,又怎会再看其他人一眼!”
“娘子,我出来已将一年,身上的盘缠也用的不少了,来此处贩卖的货物也已经贩罄。我要回乡修整一段时间,一年后必再来相会。”
“不行!你不能与我同行!你我二人私会的事,薛婆子都知道,若是你现在与我同去,到时你丈夫回来什么问不出?你且等我一年,到我再来时,我们再寻个好去处做长久夫妻。”
“我陈商发誓,一年后必然回来,必不负三巧儿!”
她突然笑了,却流下了泪。“呵呵,一年,他当初走的时候说的也是一年。”想起自己的丈夫了吗?算算现在距蒋德离开已经快两年了。时间就是过得这样快,三十年不也是一瞬就化为乌有了么?
“娘子,家中在广东的生意已经落下多时了,现在行李银钱已经收拾完毕,五日后是个良辰吉日,我便要到广州去。”
“常言道‘坐吃山空’,我夫妻两口,也要成家立业,总不能抛下这吃饭的行当,现在二月天气又不冷也不热,此时不上路更待何时?”
“我这番外出也实属无奈,我也放心不下你,最多一年就回来。”
言犹在耳,人安在?说离开是为了再相聚,但是你确定再相聚的时候你还能遇见原来的人吗?我把手按在她的手上,她的手虽然冷却很温润让我想起珍珠衫上镶嵌的珍珠,那是蚌的泪呀,三巧儿你也有泪么?我按着她的手,她的手微微地颤抖。看着这个女子,我想起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有着天真笑容的孩子。不知何时起,那个会笑会哭得女孩已经变成会针线会持家的女人了,抚上她精致的面庞,心里感慨良多。
不能忘记自丈夫蒋德离去后,空荡荡的床铺,空荡荡的屋子,窗外疯长的槐树,每天丫鬟公事般的伺候,千篇一律的问话;不能忽略从梦中惊醒汗津津的你寻找的目光,还有身体不住燥热时忍耐的呻吟,但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这些是你必须忍耐的事,你忍的很痛苦吧。
这时薛婆子的一句有心的挑拨,“外出的人哪里有念家的,早就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和陈商的欺瞒给你的心下了一剂狠药。思念久了就会酿成酒,思念的人久了就会化成毒,你最终还是喝下了这杯毒酒。
忽的,她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并且在她眼里久久的荡漾着,我笑了。多么熟悉的眼神,上次见到它已经是三十年前了。三十年前那泛着月辉的鲜血是温暖的。
“嗯……三巧儿怎么还不睡?”
“啊,就睡了。”
帐子放下,我能听到被压抑的呼吸,跳动的心脏。
二
月亮还在不断倾泻着银白,撒了一地。
“夫君,此次外出可是赚了许多钱财?”
“夫君,你日日对着这件珍珠衫儿,生意也不搭理,这样如何对得起家族。”
“你竟如此珍视它,上次回家什么都没带回来就带了这东西,我看不定是从什么邪路上来的,看我不把它扔了!”
“哼,也不知是哪个小妖精送你的东西,巴巴的当宝贝,我偏就不还又怎样!”
“叔公,夫君说他在外乡身染重病要找个亲近的人去见最后一面,您说我去是不去?”
“您问我么?媳妇认为若是假的,夫君绝不会说让骨肉亲属快来相见,所以……”
“好!父亲劳您与女儿并几个家仆一同去看看夫君吧!”
“夫君呀,你怎么就不等等我呢,如今却落得个暴骨与外的下场,我今后该怎么活呀!”
“什么要我嫁给你儿子?绝对不行!我想着夫君在时便与你有旧,以为你是个好心人,谁知你也是这般的人……”
“夫君,众人欺我就连自家仆从也不例外,偷光了钱财,店主也趁机讥讽敲诈与我,眼看这日子渐渐热了起来你却仍然无法入土为安,我该如何是好?如今又有人提亲,说是能为你找个好去处,你在天有灵告诉我该怎么办?这件珍珠衫可真是个祸害!”
她嫁人的那天晚上,月亮还是那样的圆,那样的亮,这样的月亮又能抚平多少人的心,三十年了,我仍然看不懂它。
三
“夫人,这就是三巧儿。”
“三巧儿,这是我现在的妻子,自我将你……后,便……”
“我知晓……蒋夫人……”
“三巧儿妹妹不必如此,你叫我姐姐便好。”
“……姐,姐姐……”
“好妹妹……”
“看着你们如此,我便放心了……”
今天晚上又是一个有月亮的日子,我坐窗台上感受着夜。“嗯……嗯……啊!”听到帐子里粗粗的喘息声,我就知道三巧儿又做噩梦了,自从回来后,她睡得一直不好,是因为这里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房间,还是什么?我走过去轻轻抚平她微皱的眉头,手指划过她紧绷的脸——依旧那么光滑,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我所熟悉的三巧儿了。
“‘听说妹妹最近睡得不好,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妹妹,是呀我是妹妹。‘姐姐,我很好,不必麻烦了。’”这样的重复不是一个好习惯,但她仍在继续。
风来了,吹起厚厚的帐子,带来北方的干燥的空气。她突然掀开被子只穿着薄薄的衬里下了床,打开窗户迎着风。呵,愚蠢的女人!我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微微蹙眉。第二夜,第三夜她依旧这样坚持着,于是第四夜她没有起得来,恶风寒。
我坐在她床边,伸手抚摸她滚烫的脸颊,手心里的温度不是生命正常的温度。她闭着眼睛,而我却眯着眼流出淡淡的悲哀。手忽然换了一个角度,我掐住她的脖子,紧紧地,她睁眼了,不断挣扎,我用上了两只手……
“啊,救命!救命!”她尽可能的想叫喊出来,但是溢出声带的只是轻轻的音调,就像蚊子一般的音调。“啊……”她终于发不出声音晕了过去。我再次伸手抚上她的脸,“凡流人血的,他的血必然为人所流。”我的手心下是一个生命,充斥着炙热的血液,现在这生命的主人想要放弃它。手上平白多出来一把利刃,我抓住她的手,在手腕处轻轻一划……鲜红的液体流淌,就像三十年前的一样。
最后一眼看向东方,那里有一件珍珠衫,那是蒋门祖传之物。
四(多余部分)
“啊!……”
“夫人怎么了?”
“夫君你看,这珍珠衫竟然闪着红光,而且颗颗饱满晶莹。”
“莫不是,祖先显灵与我蒋德?多谢夫人。”
“别忘了,这里还有三巧儿妹妹的呢!”
“她将衫儿送出,你将衫儿送回,这确实是个奇缘呢。老天佑我蒋家!”[/size][/font]
[ 此帖被北羽杀在2011-12-11 03:24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