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一家午夜十二点才开的店,它叫“一米阳光”。在午夜,昏暗的光影总能烘托出朦胧的氛围。来这家店的大多数客人都是一个个有着故事的人,但他们不愿说,只是一个个孤寂的坐在那里喝茶、发呆。然后在凌晨四点店打烊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都是有着悲痛往事的人。
来的客人都没有见过这里的老板娘,但其实这家店的老板娘就坐在那昏暗的角落。长长地头发依稀的遮住了她的脸庞。
凌晨四点了,店里的客人都散了。她摸索要关门时,一个男人闯了进来。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她睁着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求求你,在停留一个小时好吗?就一个小时。”男人传来乞求般地声音,他顿了顿,又说:“我失恋了。”
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于是两人各坐在墙角的角落,一言不发。
“我好难受,我们能聊聊天吗?”男人的声音隔着幔帘悠悠的传来。她怔了怔,随后“嗯”了一声。她不善言谈,从来都是。
“她离开我,我真的很难受。”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谁没痛过?”她的声音传来时,男人有些发愣了。她的声音,犹如天籁。
“是,那么,你呢,......也有这么痛过吗?”男人转转手里的茶杯,调侃道。
“有”她好像惜字如金,男人皱了皱眉,随即又问道,“是什么样的痛?......可以说说吗?”
她沉默了。只是呆滞地看着前方没有表情。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没有一点亮的痕迹。
男人以为她不愿意,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她忽然开口了,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个跳动的音符。男人看着幔帘背后的光影,看得发直了眼。
<2>
第一次遇见秦萧时,就像再拍动作惊险片。在二楼追着一只被风吹走的袜子,然后就坠楼了。
也许你会骂我说我骗人,在二楼坠下不早就死了吗?是啊,就算死不了也会摔个断胳膊残腿,可能老天爷眷顾我,我并没有摔成那副惨样,而是把刚好在楼下路过的秦萧当肉垫压了个半死。
真是个戏剧的场面,在我老爹气得面红耳赤破口大骂时,我终于见到了被包扎成木乃伊腿上打着石膏痛不堪言的秦萧。
结果秦萧同学一看见我就用手指颤抖的指着我,没把持住就昏了过去。
因为秦萧同学的情绪太激动了,医生希望我不要在探望他了。于是,我那大款爸爸赔了一笔不小的医药费就带我消失了。
本以为不会在见了,可谁知道狭路相逢,高中文理分科时,我竟然和他在理科班第二次碰面了,更喜剧的是,我和他还是同桌。
为了再次表示我的罪过,我很老土地把秦萧同学请到了“一米阳光”大喝一杯。
他在柜台上一阵豪爽,我缺满脸黑线地捏着钱包。
他后来对我说,李木子,爷的度量那么大,就不和你计较了。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弦外之音”的附和道,是的,你的度量真大,拜托你别再喝了。
<3>
2011年很多人都失恋了,包括秦萧本人在内。
在“一米阳光”的黑暗角落,趴在我的肩膀上哭得梨花带水。
他说,韩小萱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其实他不知道,我的内心,有一丝丝的悸动,就当这是我没心没肺的幸灾乐祸吧。我自嘲地想。
他最后灌了几瓶酒就横冲直撞的拉我走,连收账的服务员都瞪大了眼睛。
我打电话去昂罗阳来接他,把他送走后我竟然又意外的去一米阳光喝了一杯,我知道,我的内心产生了一种不可磨灭的希望。
我不是没有见过秦萧口中那个水性杨花的韩晓萱,实际上我和她还是初中同学,那时就听说韩晓萱滥交,勾引别人男朋友,傍大款。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我当然别为置疑的相信了。
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刘若英的风和日丽时,我正撑着下巴在一米阳光里发呆,然后就遇见了罗阳。
你发呆的时候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李木头。他微笑着说,然后帮我要了杯卡布奇诺坐到了我旁边。
我瞥了瞥他,不以为然。
“秦萧那家伙失恋了,伤心的要死。”他把咖啡杯搅得咣当响。
“他很伤心吗?”
“是啊,伤心的要死。追了韩晓萱3年。最后追到却发现韩晓萱脚踏两只床,而且对方还是个能做他爸爸的老男人,听了能不心寒吗?”他缓缓地说,想念宋诗词似的。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心里就有些小小的失落。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刚转过去就被狠狠地掴了一巴掌。打得我嘴角几乎要出血,我捂着发烫的脸颊,不甘示弱的回闪了韩晓萱一巴掌。
来不及多想,恼羞成怒的韩晓萱正作势要对我大打出手时,洛阳抓住了她的手。
“韩晓萱,你凭什么打她?”罗阳一字一顿的说。
“李木子,你别在那挑拨离间,就算我离开秦萧,他也不会是你的!.....而且,我会让你一无所有!”韩晓萱愤愤的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捂着已经肿起的脸颊,没有哭,我自嘲地笑笑,李木子,你没那么矫情。
“韩晓萱这女人疯了吧!是不是昨天你送秦萧让她看见了?”罗阳看着我,一脸的担忧。
我摇了摇头,让他送我回家。
罗阳送我回家后,我就给班主任打电话请了两天假,在家呆了两天后来到了学校,秦萧的座位上空荡荡的。
后来罗阳说,秦萧韩晓萱榜的那个大款痛揍了一顿,那身体发福的男人却没再追究,学校也只记了个大过,应该是私下解决了吧。
我听后“哦”了一声,在未多话。
饭吃到最后我才慢悠悠的告诉了罗阳,我要转学了。
听带这句话的他险些被面条呛到,然后用一种很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问,为什么?因为秦萧吗?
我摇了摇头,从包包里拿出一封信让他交给秦萧。
到班里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没有秦萧,我忽然有些悲哀,我竟然没有一个朋友。
<3>
然不在一个学校 ,但是罗阳和秦萧还是常来一米阳光做客。他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趴在柜台上疯狂的做数学题 。
罗阳跟我调侃,说秦萧这家伙极其反常,整天魂不守舍,什么课都做数学题。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神经受刺激了。
我看着他背光烘托的背影,眼神黯淡了。我们之间。忽然变得好陌生。我那么小心翼翼的感情被他的沉默谢绝了,他闭口不提。
高考渐渐逼近,他还是那样,一言不发,不管不问,一脸淡然。而罗阳那家伙更是神定气闲,当他知道我报的专业课时,一脸的鄙夷。
我竟然选择了兽医专业,这让同样报医学的罗阳和秦萧很是匪夷所思。再一次次的质问下,我才没心没肺的回答,就算把动物弄痛,他们也不会说出来啊。
这句话换来了罗阳的两记白眼。秦萧却多愁善感起来了,他说,就像某些人,痛了也从不开口。
我和罗阳来了个眼神交流。我知道他说的是他自己,看来这回韩小萱把他伤得彻底,我竟有些心痛。
高考结果公布那天,许多人都压抑不住内心的振奋,更激动的是秦萧。他排在第五名,数学居全省第一。顺利的被上海医科大学录取了。而罗阳却选择了和我一个城市的学校上了一所三楼大学。
在同学聚会上,大家都慷慨的举杯敬酒,我也喝得烂醉如泥,扒在上面撑不起腰来,秦萧也喝的直吐,吐完又大吼大叫的。只有罗阳定定的,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脸上有些泛红晕。
后来的事我不记得了,只记得罗阳扶着昏昏欲睡的我在大街上打车,我不小心瞥见韩小萱上了一辆我熟悉的蓝色奥拓,然后就彻底醉过去了。
<4>
小萱以前说会让我一无所有,她真的办到了。我和她变成了这个世界最畸形的关系,我怎么也想不到和我年龄同仿得韩小萱竟然成了我的后妈,看着她依偎在我爸爸怀里的样子,我忽然想吐。
其实,我爸爸就是韩小萱榜的大款,只是在别人口中不一样的是,我爸爸并非是引诱无知少女的不耻之徒,他每年都会抽出一些钱来做慈善事业,来资助贫困生上学,韩小萱就是其中一位。她对我爸爸一直存在复杂的情感,而她把这些归认为爱情。
这桩婚姻当然是不被祝福的,我倔强的拒绝了爸爸的请求。孤注一掷地恳求爸爸不要娶韩小萱,她是个妖言惑众的妖精女人。可是我输了,我忽视了爱情的力量,甚至打过了亲情。我搬出去一个人生活,并且发誓再也不见他,虽然我的血液里流着他的血。
至于秦萧,他已经完全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奔着自己的梦想,遗忘了所有,罗阳其实并不知道,秦萧打了我爸爸,我爸爸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是我在爸爸的病床前哭得一副山河要倒的样子,爸爸才放弃起诉他,而爸爸的条件是让我转学,永远,远离他。后来我才发现,我并不爱秦萧,我只是喜欢他,没有矢志不渝和死心塌地。他原来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仅此而已。
都说大学是混日子,我现在才体验了一把,跟铁友们一样在大学翘课,然后在网吧里上通宵,最后在凌晨四点躲避熟睡的看门大爷翻墙回宿舍。一切都习以为常,只是偶尔接到罗阳的电话。
在除夕的下午看,我正在铺上收拾东西,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叫我名字,半信半疑的出去看了看,原来是罗阳。他一脸微笑的向我招手。
最后在一家卖鱼蛋的小饭馆里问起了彼此的近况,就这样从六点扯到九点,最后我还是按捺不住问了秦萧的情况。
他啊,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学生会把他搞得烦透顶。罗阳轻描淡写。
我忽然有些窘迫,于于是连忙转移话题:“罗兄,你是个医生诶,我是个窝囊废兽医,以后发了别忘了照顾照顾你的小师妹我啊。”
这时他忽然不笑了,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看着我,说,当然啦,以后我养你还不成吗?
我听后就吓得把喉咙里还没咽下去的鱼蛋以决势之猛吐了出来,罗阳温和的从我的头上弹了一个栗子,说,干嘛呢,傻不拉几的。
最后我逃也似地离开了小饭馆,坐上了去成都的火车。
手机的短信铃声响了,打开一看:
李木子,其实,那天吃晚饭后的那封信我偷看了,我并没有给秦萧,我趁认我卑鄙无耻。你喜欢他,可是我喜欢你,直到现在。
洛阳发来的,我却假装没看见,把头偏向窗外,树影快速向后倒,传来了“哧哧”的风声,充满了整个耳边。
忽然车厢开始剧烈颠簸,乘客都慌乱地跑成一团,大声的喊叫,快跑啊,火车出轨了!我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只是攥紧了手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5>
她忽然笑了,笑的很倾城,男人却早已来到她面前,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后来呢?”他轻声的问。
“后来我很幸运的活了下来呀,虽然失明了,却可以守着那些回忆。”
“你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呢?”男人疑惑的问。
“第一个我爱的人,他不爱我,而爱我的我却无法和他在一起怕连累他一辈子。”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迷人极了。
她摸索着起身了,转到音响前放开了音乐,阿桑的声音正如她唱的歌名一样:一直很安静。
天空泛起鱼肚白时,男人已经从夜店里出来了,新鲜的空气使他神清气爽,他忽然很用力的踏每一步。
就像他说的,最初遇见的不一定会在一起,而最近遇见的却不能在一起,但他们都是我们人生的主角,教会我们怎样浪费岁月,来演绎一个个对自己刻骨铭心的流年时光。
空荡的街景 想找个人 放感情
做这种决定 是寂寞与我为邻
我们的爱情 想你路过的风景
一直在进行 脚步却从来不会为我而停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