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ze=3][font=楷体_GB2312]自古有一种人,叫戏子。
也有那么句话,叫戏子无情。
1。
我叫洛无,是他在那个白芒一片的冬季拾到的弃婴。
他是那戒备森严的红砖高墙琉璃瓦后专属戏班的琴师。
至我懂事以来从未见过比他更美的人,却也从未见他笑过。
他是我的师傅,而我是个孤儿,被他拾起的孤儿。
2。
我是洛子卿,是那总糜烂于歌舞升平中的宫廷的戏班琴师。
而她是我十七年前拾到的婴孩,那年我九岁。
我是琴师,也是戏子。
3。
我不愿称他师傅,只是讲“他”。
不了解何时起,我总会不自觉的注视他的背影,一袭白衫的背影。
从未见过他身着别色的衣饰,他说“没有过去的人,只有空白了颜色”。
我总是不懂他的话语,只是明了他的衣袂飘飘总有遗世的错觉。
而我始终什么也无法做得。
4。
那个当年我拾起的婴孩已是豆蔻女子。
然我二十四岁那年,她却绣织了一袭藏青色的长衫与我。
那时她依旧未称我一句师傅。
而这又是从何时起。
5。
我常于月色如斯的径庭休憩。
听他在那株八角梅旁拨动着绵长的乐音。
至小在他身边的我略通乐理,因而我懂那交织着悲愤的遗憾。
只是听闻这样的凝视,是爱恋。
但我只是听说。
6。
有过那么一个人,黛眉朱唇的伊人。
我于她,她于我。
曾起誓上至碧落下黄泉,但她仍旧逝去了。
而她,我拾起的那个婴孩,只会是那个襁褓中啼哭的孩子。
其实我懂,只是我的永远早已停滞了时间。
7。
时年光阴的转变,他的那袭白衫换了又换。
只是依旧未见他穿起那身藏青色的衣衫。
我想他只是装作不懂。
就像是他的名,我依旧只能在心底默念。
8。
无论我在何处,总会看到她的影子。
她。
那个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那个不愿称我师傅的孩子。
是的,孩子。
虽然我只年长她九岁。
其实我真的只是装作看不见。
9。
追随他的视线已不知有几载。
我不愿长记,只愿做那个只为眼前的痴人。
然凝望着他那张始终清冷若远山般面孔。
我想这是爱恋,不只是听说。
10。
我依旧爱在那株八角梅前的石凳上抚琴。
八角梅是她的最爱。
我不愿在回念,但她的离去是因我。
若论情,我终究不如她。
11。
看他泪落于那株梅前。
看他手起拨断了琴弦。
我想有那么个人是他雕刻的风霜。
我想那些小厮说的兴许对了一点。
我想此生他已过早的许出了永恒。
我终究没前去劝言,那里驻不下一个我。
因为他的所有不懂,只是无动于衷。
看他平静后沉睡在亭内,才举步上前。
看着那张睡颜,我抬手却终没能抚上。
只是苦笑着唤出两字“子卿”。
随即抿唇低笑“这是我第一次唤你的名,也会是唯一一次。”
是的。今后你将是我的师傅,而我只是洛无。
只会是那个他当年拾起的弃婴。
12。
我没有睡去。
亭内的我只是在闭眼沉思。
她来时的一切我都知道,就如我一直知晓她的心情。
但还好她终于懂了。
是的。我的永远已许给了那个说好碧落黄泉的她,没有再多了。
我不是无情,只是她迟来了一指宽的时间。
就如同我当年告诉她“没有过去的人,只有空白了颜色”。
那是我许出了永远,现今只余苍白。
她。只会是那个孩子。
还好是那个孩子。
其实不是无情,只是伤情。
而最后为何?
是戏子演一了出人生,还是由人生演了一出无情戏[/font]。[/s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