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我轻拾一片叶子。扇形的叶子,金灿的黄,似散发着阳光般的暖意。腐朽、残败、死亡却是我对手中的叶的定义,因为这就是它最终的归宿,所有的色泽不过都是表象,迷惑自以为很幸福的人们。
我站在银杏树下,满面微笑,看着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可我固执的认为是我在行走、离开。遗弃,从没有存在我的生命中。如果。。。
关于遗弃的梦。
始于八岁,梦魇时常缠绕,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魔咒。
习惯了、麻木了,可心还是会痛,于是我学会了笑。其实很多时候笑是另一种伤痛,它把眼泪全都流进了心里,可旁人不知。
“晓暮,醒醒。”
身体一阵晃动,银杏树陡的消失不见。
梦魇结束。
我轻呼一口气,有些庆幸的睁开眼,脸上却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干嘛?”
婷瑶看着睡眼惺忪的我,无奈的摇摇头,道:“下课了,你可真能睡。”
我挑挑眉,“那又怎样?”
婷瑶气结,“怎样?睡神,该吃午饭了。”语毕,婷瑶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喜色。
我环视一圈,发现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然后倒下继续睡。
婷瑶把我重重的一推,气道:“吃午饭了,睡神。”
我含糊不清的嘟哝道:“你去吃吧,别管我。我不饿。”
婷瑶挫败的看着我,无力的道:“呆会顾鸿问起,我该怎么说?而且我想顾鸿已经帮你把饭打好了,你就去嘛!好拨好?”后来,婷瑶的语气里不自觉带着哀求的意味。
“不去。”我一口回绝。
“你~。”婷瑶懊恼的走出教室。
“晓暮。”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
我面不改色的挑起一勺饭递到项颖的唇边。项颖看着班级门口的顾鸿楞了一下,艰难的把饭吞下。我对项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后,然后才侧过头,看到一张风雨欲来的脸。“顾鸿。”我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瞥见他手里的饭盒赫然就是我的。意料之中,情理之中,我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顾鸿露出受伤的表情,嘴角抿成一条线。他不想对我发火,只有愤怒的转身离去,留给我一个背影,象极了梦中毅然决然的背影。
婷瑶狠狠的剜了我一眼,追了过去。
不知为何,我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隐隐笑意。或许当一种观点先入为主后,所有的表情,所有的动作都让我产生联想,而现在这种联想的源头就是,婷瑶喜欢顾鸿。
项颖心疼的看着我,道:“这样做你快乐吗?”
我嘻嘻一笑,道:“不快乐。但同样是伤痛,我想找人陪葬。”歪过头,想了想,又笑道,“项颖,你说婷瑶在我和顾鸿之间回如何抉择,插我两刀呢还是插顾鸿两刀。不如我们打个赌。”
项颖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无语。
“婷瑶应该回选择插我两刀。赢了,你请我吃冰淇淋。”说完,孩子气般的笑笑。
“晓暮,你中午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婷瑶回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劈头盖脸的。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婷瑶,不理会她的责难。
婷瑶有些心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整一个疯子,懒得理你。”说完别过脸去。
“我下午有事,掩护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婷瑶的肩。
“什么事?”婷瑶脱口而出,忘了刚才说的‘懒得理你’。
我把食指放在唇边,作了一个“嘘”的手势,“约会。”然后在婷瑶复杂的目光中走出教室。
到达广场时,信子早已等候在那,远远的就冲我挥手,脸上的笑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不真实。
淡黄的头发被烫成大卷,柔顺的披在肩头,粉红的吊带裙将她的曼妙的身资凹显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时尚、温婉、大方。
我笑着走进信子,迷茫占据心头。她是信子吗,为何那样的陌生?记忆中的信子总爱束着高高的马尾辫,走起路来马尾辫便在身后一摇一摆的,神气极了。而且那时信子的头发是带有光泽的黑亮,而非我恐惧的黄色。信子以前最讨厌裙子了,但眼前的信子身上穿的赫然就是裙子,特淑女的那种。
这就是时间,不经意间颠覆所有。
“信子,变漂亮了。”我以一种轻浮的口气调侃道,欲拍向信子的手悄然放下。耳旁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她不是信子,不是信子。
可她就是信子,无法更替的事实。
或许只是我执着过去,以为这样就可以固守天堂。但我忘我们会长大,会成熟,然后有各自的生活,而不是依旧困守在那一方世界。
信子很自然的挽起我的手,笑道:“走,我们去吃冰淇淋。”
看着这样的信子,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可我真的清晰的感受到我和信子之间的隔阂。
无论隔多久都不会有距离的朋友,真的很让人羡慕。可我没有这样的幸运,未来呢,很迷茫很迷茫的词。
一路上都是信子在唧唧喳喳的向我讲述她这两年的经历,我偶尔笑着发表两句评论,内心开始荒芜。
人到最后是不是只有影子陪伴。
我咬了一口冰淇淋,带着寒意的甜在口中弥漫,最后顺着喉管流下。我微微皱了皱眉,太甜,我不喜欢。
信子察觉到我的异样,问道:“晓暮,怎么了,不好吃?”
我摇摇头,冲信子笑了笑,大大的咬了一口冰淇淋,吞下。寒气直顶脑门,头开始剧烈的疼,心也被冻得有点麻木。我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疼痛。
“又没人跟你抢,吃的这么急干嘛,头又痛了吧。”信子有些心疼的说道,眼中有一种叫怜悯的东西流动。
信子还记得我吃冰淇淋时只要快了点,头就会痛。她还记得。
“我喜欢这种滋味。”头痛好了些,我不咸不淡的说道。
“晓暮。”信子欲言又止。
我和信子静静的走着,各怀心事。
“晓暮,你还是不肯原谅他们。”信子试探性的问道。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伤口就这样曝露在阳光下,促不及防。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上传来的冰凉将我的神识拉回。我低头一看,淡粉色的奶油滴落手背,阳光下有淡淡的光泽。我厌恶的把冰淇淋扔进垃圾筒,用纸巾将手背的奶油拭去。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我冷冷的道。
信子追上疾步而走的我,一把拉住,“一定要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你才满意吗?”
我盯着信子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原谅他们,然后每天对着那几张脸生活,这样我就开心了?”我的笑倒映在信子的瞳仁里,歇斯底里。
不顾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信子把我拥入怀中,我突然有种流泪的冲动。
一种恐慌闪过心头,我一把推开信子,笑道:“大街上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我们是拉拉呢。”其实信子的怀抱很温暖,但我不习惯这样的温暖,我怕自己眷恋这种温暖。温度一旦散去,我不知道如何重新抵御寒冷。
没有希望,绝望就不会降临。
信子怔怔的看着我,随即回过神来,装作毫不在意的甩甩胳臂,道:“也是。”
“我没那么脆弱。”我低声说道,脚步迈动,仿佛这不过是我的自言自语。
和信子分别,已是绯日西沉。
重逢不过是为了新一轮的别离。
信子说:“你先走吧,这次换我看你的背影。”
我挥挥手,跑了起来,“Bye~bye。”
“晓暮,你要幸福。”
“晓暮,再见。”身后传来信子的喊声。
我脚步一滞,跑得更快了。
幸福是梦的笑意,只在午夜一现魅影。
只是在梦里,我也不曾得到我想要的幸福。
如果可以,来生我愿做别人手中簇拥的花朵,短暂而美丽。
信子Bye~bye。我不敢说再见,因为再见是一份承诺,再次见面,时光已在 我和信子之间划下了浅沟,我不知道再次见面时我该以一种这样的心态去面对她,会发出怎样的沧桑感叹。我情愿信子永远活在我记忆里,不曾改变,即使是自欺欺人。
信子Bye~bye。
和信子分别后,我并没有急着回学校,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心里空空的。我喜欢在这样的夜里行走,迷茫、充实。最重要的是可以脱下厚厚的伪装。
回到学校,我径直来到双竿那里,见有人,正欲离去,忽听到“晓暮。”声音再熟悉不过,是顾鸿。
我把自己倒悬在双竿上,头重重的,心却莫名的安宁。
“你下午赶什么去了?”
“不关你的事。”我下意识的答道,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语气缓了缓,道,“信子回来了,我和她去‘约会’。”
黑暗中我看不清顾鸿的脸却明显感到他松了口气。
“顾鸿,你别白费心思了,不可能的。”我淡淡的道。
顾鸿也将身体倒悬在双竿上,带着厚厚色鼻音说:“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与他们无关,原不原谅他们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等哪天你想通了—”
“够了,顾鸿。”我打断顾鸿的话。“让我静一静。”我有些无力的请求。
之后便是一片死寂,我们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我从双竿上下来,头晕目眩。待好些了,对顾鸿道:“以后中午都别帮我打饭了。”说完,转身就走。
第二天早上,我一进班就看见课桌上躺着牛奶、面包。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我将牛奶、面包扔进了垃圾筒。回到座位上,我发现婷瑶的目光变得不友善,我只装不知。
早自习下了,我去小卖部买了桶康师傅,特意地经过顾鸿的班级门口。
顾鸿看见了我以及手中的桶面。
相似的场景每天上演。
唯一变的是婷瑶与我越来越生疏,貌合神离用在我们身上再恰当不过。
有一天晚自习下时,婷瑶把我拉到操场,说有话对我说。
有一天早自习下时,婷瑶拉我到操场,说有话对我说。
我倚靠在双竿上,看着婷瑶。
“晓暮。”婷瑶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喜欢顾鸿,你可不可以离开顾鸿的世界?”
原来婷瑶拉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我看见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我从未踏进过顾鸿的世界,如何离开。
我笑了,“我做的还不够绝,那你想我怎么做,消失还是死亡?”
婷瑶一下慌了神,拉住我的手,想解释什么,却触电般的放开,惊讶的看着我。
我捏了捏手,寒意从指间传来,直达心扉。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我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凉如冰。”
有这么一种说法就是,一个人如果手凉,那是因为他得不到爱。不知道我属不属于这种人。
婷瑶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耗时间,她直奔主题,“晓暮,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跟顾鸿说清楚。你不是不喜欢顾鸿吗,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我帮不了你。”我看着婷瑶感到莫名的悲哀。
“晓暮—”婷瑶还想再说些什么。
我打断她的话,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应该找的人顾鸿,而不是我。你如果去找顾鸿指不定更有效。”
婷瑶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顾鸿说他喜欢你。”
我哑然失笑。喜欢?
婷瑶以为我在向她炫耀,跺跺脚,懊恼道:“晓暮,我恨你。我一定会得到顾鸿的。”愤然离去。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倒悬在双竿上,止住了欲奔涌而出的眼泪。
梦里,银杏叶落人散尽。
嫉妒可以让人变成撒旦。
第二天,我上厕所时,兜里落出一包药丸—避孕药。
周围的女生以不可思义的眼神看着我,不时的和身边的人交换目光,意味深长。
我以一种平静的姿态走进教室,甩了婷瑶一个耳光。婷瑶捂着脸,低声抽泣。我无所谓的在她身边坐下,班里的人切切私语。
中午,项颖和我一起吃饭时,几次欲言又止。我不耐烦的看着他,“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拖拖拉拉可不是你的个性。”
项颖神秘兮兮的说:“我听说你上午把避孕药扔在厕所里—”说完,项颖很八卦的看着我。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那你信不信?”我反问道。
“当然不信。”项颖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似的。
“那不结了。”我赏给项颖一个暴栗。
“项颖,等会请我吃冰淇淋,你打赌输了。”我淡淡的道,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啊!‘项颖的嘴张成“O”字型,拧眉道,“婷瑶她—她怎么可以这样。”
我兀自笑着,没心没肺。
我风卷残云般的将冰淇淋消灭,头很痛,心也凉透。
下午,婷瑶申请调位,由于没人肯坐我旁边,于是我堂而皇之的霸占了两个课桌。
放学后,顾鸿将我堵在教室门口,问:“那个男生是谁?”
我挑衅的看着他,“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再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顾鸿哀伤的看着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笑道:“失望?在你心里我恐怕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婊子而已,不值得你顾鸿如此厚爱。”
顾鸿,别人怎么看我,我无所谓,但惟独你—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或许我根本就没有让人相信的本钱吧。
顾鸿有些生气了,“晓暮。为什么你每次说话都要怎么尖酸刻薄,你有必要这样吗?”
我笑道:“没有,但是我想这样,谁叫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顾鸿自嘲般的笑了两声,道:“是我太多事了,你的事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了。”转身离去。
我蹲下身来,埋首于双膝间,双手环肩,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了。
第二天早上,桌上依旧躺着牛奶、面包。我轻轻的笑了起来。昨天还说再也不会管我的事了,到底还是放不下吧。这一次,我没有扔,静静的吃了。我周围的 人又开始切切私语,他们已经习惯了我天天将这两样扔进垃圾筒,不曾想过我也会有吃的一天。如果放在平日还可以理解,可经过昨天的事,他们的目光分明带着不屑。只有婷瑶的目光不安。
在路上,我常被人指指点点。
日子久了,流言便开始沉寂,只是他们目光中的不屑却没有消失。他们常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我。
我感到恶心。
一天、两天,我的课桌上都没了顾鸿送的早餐,不安开始占据内心。
“晓暮。”
我看着一脸焦急的项颖,有些纳闷,什么事让他急成这样。
“晓暮,你爸妈出车祸——死了。”项颖看着我,满是担忧与不安。
我一把揪住项颖的衣领,道:“你说什么?”脸色刷白。
“晓暮。”
一阵眩晕感袭来,死了,怎么可能,我的报复还没有实施,他们怎么可以死。我趔趄的倒退两步,笑道:“项颖,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声音竟微微颤抖。
“晓暮,是真的。”
我定了定心神,笑道:“项颖,你骗我的对不对,我不会相信你的。”
项颖哀戚的看着我,泪光闪动,说:“晓暮,你别这样,想哭就哭吧。”
“呵呵,我为什么要哭?他们跟我没关系,死活也与我无关。”我吼道,心窒息般的难受。
我开始跑,心里空空的。
熟悉的房屋,不知不觉我竟然跑到这来了。迟疑了一下,我走了进去,看着那两张安睡的脸,我突然间泪流满面。
梦里无数次出现的脸庞,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仿佛沉睡了一般。我不敢走进,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我是恨他们的,可现在我不想恨了,好累、好累。爸、妈,我不恨你们了,你们醒过来好不好。
“晓暮。”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我,耳旁传来顾鸿的抽泣声。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他,怕他也会离我而去。“晓暮,你终于肯回家了,走,我带你去看爸妈,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说完顾鸿就牵着我的手,向棺木走去。
"扑通。”顾鸿跪了下来,沙哑的带着哭腔道:“爸妈,你们醒醒,好不好,你们看晓暮回来了,她原谅你们了,你们快点醒过来啊。”
我和顾鸿哭成一团,四周抽泣声一片。
“晓暮,爸妈不要我们了,我们是孤儿了。”
看着顾鸿哭的通红的眼睛以及眼里浓浓的悲伤,我的心变得更加难受了。仿佛为了承诺一般,我哭道:“晓暮不再离开顾鸿了,不会了。”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我开始感到恐惧,四下张望,顾鸿不在我身边。冰冷的地板让我感觉被彻底的遗弃了。我想逃离,于是开始拼命的跑。
“晓暮,晓暮。”身后传来顾鸿焦急的声音。
而我只知道跑,因为我不知道除了跑,我还能做什么。
爸妈不要我了,这次不是梦,是真的。他们不要晓暮了。
“这里是五千块钱,晓暮一年的支出以及你的酬劳,你数数。”
“咱俩谁跟谁啊,还用数。”中年男子一把夺过钱,用带着口水的手指仔细的把钱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女儿的。”
八岁的我在门外听到了这番对白。原来那些谣言都是真的。
我是一件商品。
我叫了八年的爸妈原来是假的,他们不爱我,只是为了钱。我的亲生父母不肯养我。
一切都是假的。
为什么都不要我。
我拼命的跑,想摆脱梦魇。
突然我感觉自己飞起来了,轻飘飘的然后重重的摔落在地。
“晓暮。”顾鸿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
我勉强的睁开眼,看到泪流满面的顾鸿。我想抬起手为他拭去眼泪,一个男生在马路上哭很丢脸的,却发现我一点力气也没有。我的嘴角扯出一丝苍白的笑,“顾鸿,别哭了。”
“姐,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你说过会陪着我的。姐、姐,你别睡啊。”顾鸿哭喊道。
“对——对不起。”我沉沉的闭上了眼。
对不起,顾鸿。
我想爸妈了,我要去找他们,对他们说,我不恨他们了。
我终于可以先离开了,不用再看谁的背影了。其实我一点也不坚强,我怕,怕被遗弃,怕被背叛。
顾鸿,对不起,我要先走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银杏树的梦魇,再见。
再也不见。
后记
很久之前的一篇文了。初中时,学校有一棵银杏树,很漂亮,特别是秋季银杏叶落时。在那样的季节我曾喜欢过一个男孩,同一个班级,是以放学时,我总是慢半拍,看他的背影一次次经过那棵银杏树。后来有了那个梦,银杏树下一个个离去的背影。
‘晓暮’,我也不知道当初在那么多名字里就选了这个,朝生暮死,也许是因为这个词中所含的淡淡悲伤吧。
‘我不会认他们的’,很小的时候有人对我这样说,那样的笃定。现在想来依旧觉得闷闷的。 也许大人有他的理由,谅解,但这样的事实还是会疼。
曾有人评价说,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也许吧。
一点一点,我们慢慢成长,很多东西淡忘了,但总有一些人,一些事难以磨灭。身边的人来来去去,遗弃与被遗弃交替上映,慢慢的一个人行走。孤独成了一种习惯,寂寞失去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