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梦》(耽美/宫廷/叔侄/虐恋/HE)第一部完结(6.15-13L)by vivihe710_派派后花园

用户中心 游戏论坛 社区服务
发帖 回复
阅读:8032 回复:79

[完结] 《今朝有梦》(耽美/宫廷/叔侄/虐恋/HE)第一部完结(6.15-13L)by vivihe710

刷新数据 楼层直达
vivihe710

ZxID:14283962

等级: 博览群书
举报 只看楼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1-05-27 0
《今朝有梦》(耽美/宫廷/叔侄/虐恋/HE)第一部完结(6.15-13L)by vivihe710
— 本帖被 逆° 从 原创小说 移动到本区(2016-03-31) —
【授权选项】
C 级授权: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著作权合法人,本作品已经在其他网络媒体发表,在派派小说论坛发表仅供网络文学交流之用。本作品尚未发表于其它传统媒体,任何杂志等媒体有发表意向,请联系本人或派派小说论坛。未经本人同意,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内容简介】
文案:

息沂初,大膺六皇子,从小与他的二皇兄在诺大的宫廷中相依为命。二皇兄之于他,如同神一般的存在。息沂初心甘情愿助他登上皇位,又为他扫平边疆的隐患。本以为两个人可以一直相信、相守,但权力的炙热让新王对他起了疑心。带着深深的失望,息沂初请愿驻守边疆。当他再回到这座宫殿时,一个婴儿点亮了他毫无生气的生命。渴望却永远不可能从他的二皇兄那里听到的话,被这个十五年来都称呼他为六皇叔的孩子说出。这是上天的再一次愚弄,还是得到幸福的唯一机会?旧梦难寻,不如,只看今朝。


【更新记录】5.28——1L/2L/3L——32365字
5.30-7L 4610字
6.15-13L-1737字


【阅读全文】[url]http://www.paipai.fm/r5881276u14283962/[/url]
[ 此帖被陌非在2011-09-16 16:07重新编辑 ]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4 条评分 派派币 +440
  • 浮沉。

    派派币 +325

    5.28更新奖励~

  • 浮沉。

    派派币 +45

    5.30更新奖励O(∩_∩)O~

  • 浮沉。

    派派币 +20

    6 15更新奖励~

  • 浮沉。

    派派币 +50

    完结奖励200*C类授权25%

vivihe710

ZxID:14283962

等级: 博览群书
举报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1-05-28 0
  第一章
  
  大膺二十五年,景帝封长子为太子。太子一党秘密陷害其他皇子。大膺二十九年,二皇子息慕风与六皇子息沂初掌握太子罪证,并说服开国功臣定国老将军起兵清君侧。同年,定都城,废太子,二皇子登基。随后,边疆告急,新王封先帝的六皇子为抚宁王,领军迎敌,大捷。
  
  是夜,宣和殿。“李爱卿,祭天仪式准备的如何?”新王息沂初在书房召见几位心腹大臣。“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钦天监择好良辰吉日。”只见案台下立了一个约莫五十出头的老者,从他的衣饰看来,此人官职不低。新王没有再发话,但老者也没有退下。“爱卿有话不妨直言。”龙座上的人微微抬头。“微臣认为,此时有件事比祭天更为重要。”老者小心翼翼的抬头瞟了一眼,“臣斗胆问皇上,如何处置抚宁王?”“李爱卿何出此言?”听不出这句话的感情,台下的老者更为不安,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皇上命抚宁王班师回朝,但王爷至今仍无动静,这是抗旨。”息慕风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的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六皇弟也是谨慎而已。虽说北漠已与大膺交换文书,也难保他们会出尔反尔。六皇弟在边疆多留几月,也是好的。”“可是...”立在一旁的老臣还想说什么,但息慕风厌恶的打断他。“大胆!六皇弟一心为国,你这是在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吗?”老者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臣不敢,臣冤枉呀...”“够了,退下!今日之事勿再提,否则朕决不轻饶!”
  
  待老者连滚带爬的离开后,书房死一般的沉寂,从屏风背后走出一青衣男子。“青墨,你如何看?”青衣男子走到窗前,思索了一会儿。“李尚书所言有理,皇上不得不防。”“他是我的六弟!若不是他冒死找到前太子谋害皇子的证据,我们又怎么说服定国将军起兵?”息慕风急躁的站起来,手握成拳。青墨转过身来,毫不畏惧地直视皇帝的眼睛。“臣请皇上不要忘记,当初是六王爷找到太子的罪证,也是六王爷说服老将军,难怪老将军有意推六王爷为王!”啪的一声,玉扳指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声音格外清脆。息慕风气得浑身颤抖,指着眼前的男子,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青墨突然双膝跪地“臣自知已犯下大不敬之罪,但臣句句属实。六王爷这次立下军功,手握重兵,皇上不得不防。若非要等到证据确凿的那一天,只怕败局已定。臣恳请皇上以大局为重。”一时间书房万籁无声,只见四角的香炉青烟弥漫,恍如梦境。
  
  “六弟无心王位,我绝不伤他!”息慕风握紧双拳,俯视脚下的男子,眼神凌厉。但跪在地上的男子无视新王的愤怒,继续说道:“六王爷当初追随皇上,难保他日不会变心。臣请皇上收回兵权,待六王爷回朝,许他富贵荣华一生,也算全了皇上的兄弟之情。”息慕风背过身去,缓缓走到案台。半响,挥了挥手,青衣男子退下。息慕风从腰间取下一块雪白通透的美玉,放在手心轻轻摩挲着,最后贴在心间,好像下定决心一般。“沂初呀沂初,只要你不背叛朕,朕绝不伤你。”
  
  两月之后,军营中。
  
  “传令下去,明日启程,班师回朝。”息沂初身披坚甲,从容有序地安排回朝的事宜。“明日,成将军率五百人与我先行回朝,张副官率一千人垫后。恐防军情有变,三军暂由李将军掌管。其余事宜,等我回朝奏明皇上,由皇上定夺。”“是,王爷。”
  
  各将领领命后离开营帐。息沂初转过身来,看见洛宇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洛宇是王府的家臣,十岁卖身王府,一直伺候息沂初,又随息沂初学习功夫和兵法。一年前在讨伐前太子的行动中崭露头角,如今又在北漠的战场上立功,已经成为息沂初最信任的左右手。“洛宇,在想什么呢?要回去了,你不高兴吗?”洛宇叹了一口气,“就怕回去有人翻旧账。”息沂初走过来,拍了拍洛宇的肩膀。“你就是心眼多,皇兄才不是那样的人。”洛宇的眉头又皱起来。“君心难测,皇上三个月前就召我们回京,也不知这三个月朝中局势如何。怕就怕回去之后你这主帅也当到头了,还是安心做一个逍遥王爷算了。”息沂初在洛宇胸口打了一拳,“懒得跟你说,你也去收拾收拾。等回京之后,带你去醉阳楼吃点好的。我看你就是太久没吃过好东西才会整天胡思乱想。”洛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家的王爷就这样,听不得别人说他二皇兄的坏话,死心眼地帮着那个人夺了王位,又帮他平定边疆的战乱,一句怨言也没有。只是,自古以来,同患难易,同富贵难。要回去了,总觉得有胸口一股气压着,令人烦躁不安。希望真如王爷所言,是自己多想了。只盼那个人,不要负了他家王爷的情谊。
  
  洛宇离开后,息沂初从怀中取出一块白玉,贴在胸口。当初,他为了取得前太子的罪证,不惜以身犯险,最后侥幸逃生。醒来之后就看见那个他一直尊敬又爱慕的人守在床前,紧握他的双手,对他说,以玉为证,今生今世,尊重你、信任你、保护你,与君宠辱与共。息沂初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感受着它的温暖。这玉本来是一对,每位皇子出生便有,待到大婚之日,交予自己的王妃,从此琴瑟和鸣,永不分离。永不分离吗?息沂初温柔的注视着美玉,露出羞赧的神情。虽然知道皇兄把玉放在自己怀里时不是这个意思,但当时还是羞红了脸。有个念想也是好的。皇兄,这辈子你都不会知道我对你的爱慕,但我会以皇弟的身份,陪在你身边,永远在一起。
  
  二月,春暖花开。抚宁王得胜归来,皇上大喜,赐王府一座,亲题匾额,以示君恩。又赐黄金万两,良田千顷,玉无数。皇上念其辛劳,任郭襄怀、黄忠等人驻守边疆,接替军务。抚宁王留京任职。
  
  皇宫设宴三天,为抚宁王接风。“王爷,下官再,再敬你一杯,王爷的雄姿令下官等钦佩不已...”户部侍郎已经七八分醉了,也不知他敬了王爷多少杯酒,但王爷还是来者不拒。“哪里哪里,本王职责所在,不敢居功。”息沂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洛宇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夺过递到王爷跟前的酒杯。自从王爷接到所谓的嘉许,被免除军务留京任职,洛宇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应验了。别看王爷好像没事似的,白天在王府接见前来到道贺的百官,晚上就去宫中参加皇上摆下的盛宴,每每快天亮了才回来。但洛宇知道,王爷比死了还难受。王爷已经两天没合过眼了,今天是第三天,也是盛宴的最后一天,王爷快到极限了吧。
  
  “洛宇,你这是干什么?”息沂初半眯着眼,侧过身子看向洛宇,可眼中一点焦距也没有,空洞得让洛宇心酸。“哦,对了,本王怎么把洛宇忘了,是本王不好。洛宇,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刑部王大人,这位是礼部张大人,还有这是兵部的李大人。各位大人,这是我的副将洛宇。此次漠北一战,洛宇功不可没。洛宇,还不过来敬各位大人一杯。”息沂初一把就把洛宇推到跟前。“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呀,洛大人年轻有为,我大膺后继有人了...”“是呀是呀,洛大人青年才俊,不知祖上何人,师承何家?”只见七八张谄媚的笑脸一起涌到洛宇跟前,也分不清谁是谁,他只得一杯接着一杯。息沂初也落得清闲,自顾自地坐在一旁自斟自饮。
  
  大殿之上难受的还有一人,龙椅上的那人此时如鲠在喉。自从两天前颁下了那道狗屁圣旨,他就躲在宣和殿,任他的六弟在殿外跪了大半天。不是不想见,是不敢见。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为他舍生忘死的六弟,如何启齿那些龌龊的疑虑。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皇权过于炙热,周围的人都会被其灼伤。身在皇宫之中,从小被灌输帝王之术的他,早就抛弃了那些无谓的情感。纵使已经把心中唯一的那一点真全部留给殿下坐着的那个人,但还是不够,不够让他在听了那么多肱骨大臣的“肺腑之言”后仍然全心全意的信任那个人。息慕风仰头饮尽一杯酒,恨不得醉死过去。但心里有事的人是喝不醉的,殿上和殿下的那两个人,都一样清醒。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开始不同的呢?是六弟成功说服定国将军助以一臂之力的时候,还是无意中得知老将军更加属意六弟的那一刻呢?又或者是漠北一战漂亮的大获全胜,军心所向的时候呢?息慕风扶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身边的宫女又添满了酒杯。
  
  息慕风左手藏在袖子里,手里把玩着那块玉。玉很温暖,一如沂初给自己的感觉。这么多年在宫廷中勾心斗角,两个人都相互扶持这一路走来,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谁也离不开谁了。所以当初才会毫不犹豫地把另外一块玉送给沂初。那玉本来是想留到登基之日,送给自己的皇后的。但皇后又怎能跟沂初相提并论!能这般待自己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沂初了。想到沂初,息慕风铁青的脸也浮现出一抹难得的温柔。沂初呀沂初,不要怪皇兄好不好?把你留在京中,不给你机会背叛我,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息慕风握紧美玉,仿佛想把它揉进身体里。注视着息沂初的一举一动,息慕风心想,人已经在京城了,过一段时间再以边疆无主帅为借口,削了他的兵权。只怕沂初不会这么容易妥协,要从长计议才行。
  
  “皇上。皇上!”息慕风还在沉思,万公公凑到他耳边,他才回过神来。“皇上,抚宁王刚才说有东西要献给皇上。”息慕风抬头,才发现殿下跪了一人,正是抚宁王息沂初。“抚宁王不必多礼,呈上来让朕瞧瞧。”息沂初将一银盘举在头顶,缓缓走到龙椅前,跪下。息慕风掀开红布的一角,笑容瞬间凝固。
  
  “你想清楚了?”息慕风阴沉的说。“想清楚了。”脚下的人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稳如泰山。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让头顶的人看不清他的悲喜。“你真的要朕收回?”袖中的拳头颤动着,关节处也握得发白。息慕风此刻恨不得一拳挥出去。“是。”不带一丝感情,息沂初回答得果断干脆。半响没有动静,殿下的众人也隐约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本来热闹非凡的盛宴一下子冷了场。洛宇也望向他家王爷,不知王爷想干什么,洛宇突然不安起来。
  
  “好!好!”息慕风猛地站起来,“抚宁王真乃我大膺第一忠臣。如此谦逊,实为百官的典范,再赐黄金千两,美女百人。”说罢带头鼓起掌来。最后的盛宴就在一片掌声之中结束。直到息慕风拂袖离去,息沂初仍然跪在那里,岿然不动。银盘中放着兵符,还有一枚玉。
  

  
  第二章
  
  大膺二十九年二月的这个夜晚,微凉。繁华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只有打更的声音回响四周。但抚宁王府此时可炸开了锅。洛宇扶着酒醉不醒的王爷回府,可把老管家吓了一跳。“王爷这是怎么了?虽说是皇上设宴庆功,也不用喝得这么醉吧。哎,伤身哟...”老管家一脸的心疼,帮着洛宇将王爷扶到床上。是夜,抚宁王高烧不退,竟然惊动了太医。
  
  此时王府书房中,聚集了一批人。大家心事重重,房中只有沉重的踱步声,无人说话。洛宇遣管家送走太医后折回内堂,大家立刻聚上来。“王爷怎么样了?”说话的是和王爷同时回京的成将军。“没有大碍,多休息几日就没事了。”洛宇疲惫不堪的说,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哎,现在想不休息都不行了,皇上摆明了是忌讳王爷功高盖主。真不知王爷怎么想的,就这样把兵符交上去了,也不知往后的日子怎么办。”“听说是李尚书牵头,指责王爷拥兵自重,不按时奉召回京。真是贼臣当道,枉我们一干将领在那鸟不生蛋的地方一待就是大半年,他们就在这京城中吃香的喝辣的...”“就是说呀,好不容易平定漠北,皇上居然派郭襄怀、黄忠他们几个接替军务,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不值呀...”好吵,洛宇此刻头疼得厉害。刚才在大殿之上,被灌了好多酒,紧接着王爷又倒下了,再后来连太医也来了,好累。
  
  嚷嚷了一柱香的时间,书房的声音渐渐小了。洛宇见他们抱怨得差不多了,起身抱拳:“各位将军,我知道大家心有不甘,但识时务者为俊杰。皇上既然颁下了那样的诏令,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王爷主动交回兵符,也算解了皇上的戒心,替各位谋了一条活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着呢,各位将军不用急于一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不要让皇上对各位心生怀疑。”洛宇顿了顿,接着说“王爷倒下没多久,太医就过来了,但王府并没有请旨传太医过府。恐怕各位将军深夜聚集在抚宁王府的事情,已经传到宫中去了。接下来的日子,只有请各位规行矩步,如无必要,不要与王府有过于密切的联系。总之,这次是王爷连累大家,洛宇只能在这里替王爷跟各位说声对不起了。”刚才闹得最厉害的几个将领连忙站出来,说:“这是什么话。这大半年来,最辛苦的是王爷,没有王爷运筹帷幄,我们和手下的将领早死在战场了。没有谁连累谁的,能跟随王爷,是我们几个的福气!”“对!对!烦劳转告王爷,好生保重身子。不用挂念我们,我们自己会小心的。”“洛宇一定会转达各位的心意。”
  
  送走了几位将军,洛宇又回到王爷的房间,在他身边坐下。息沂初憔悴的面容,即使在睡梦之中,眉头也没有舒展开来。漫无边际的疲惫突然席卷而来。洛宇闭上双眼,不敢再看身边躺着的人,只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也要撑不住了。想起在漠北的每个夜晚,王爷的营帐都是最晚熄灯的,还有那无休无止的厮杀,血流成河的场景。明明昨天还历历在目,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得有点不真实,甚至让人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一个梦。在这个混沌的梦境里,只有一幅画面清晰可见。有个傻瓜,如同情人一般,凝视着一块白玉。洛宇永远不会忘记,王爷脸上的笑容。不似以往的云淡风轻,而是如同春风拂面一般,让人暖到心里。只有这个画面,深深印刻在洛宇脑海之中。这大半年努力想忘记的噩梦般的日子,突然就这样模糊了。在那个笑容面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房中弥漫的药香味,又将洛宇拉回现实。使劲揉了揉额头,最终还是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床上的人安静得像空气。洛宇此刻,只盼着他家王爷不要这么快醒来。呆了一会儿,洛宇终于起身。推门出去前,又看了一眼。只怕那春风一般的笑容,已经遗失在漠北,再也找不回来了吧。
  
  此时此刻,宣和殿中,也不得安宁。
  
  “抚宁王有无大碍?”佩戴龙冠的黑衣男子背对着门口冷冷的发问。从他微微起伏的双肩可以看出,此时他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回禀皇上,抚宁王并无大碍。只是舟车劳顿,没有好生休养,又过度饮酒,受了些风寒。好生调养个把月即可痊愈。另外,王爷背部和胸前的刀伤也无大碍。虽然当时算得上是致命的伤害,但庆幸及时医治,已无性命之忧。只是每逢刮风下雨,可能会有一些不适,可用药油按摩...”
  
  “你说什么!”息慕风猛地转过身来,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口,抓起太医的衣领,硬是把人提了起来。“你说抚宁王曾受过致命伤?”
  
  老太医从没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火,瞪着他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般,也不知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惹怒圣上,此时吓得直打哆嗦:“回,回皇上,抚宁王的确曾经受过致命的伤害,看伤口愈合的情况,应该是三个月之前的伤。所幸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受伤以后应该是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虽然留下病根,但,但并不严重...”
  
  已经听不见太医后来的话了。息慕风手一松,老太医就像一滩烂泥似的跪坐在地上。“三个月,三个月...原来是这样,他受伤了,所以回不来,他怎么不告诉我呢?他应该告诉我的呀...”息慕风一跌一撞地走到案台前,整个人好像呆掉一样。
  
  青墨挥挥手,老太医得救一般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青墨合上门,走到息慕风身边。息慕风低垂着头,口中喃喃的念着“三个月前,他差点死在漠北,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他了。”全身颤抖的厉害,青墨伸手想触碰眼前的人,但又缩了回来。“三个月前,我在干什么?我在这里算计着,等他回来,怎么夺了他的兵权。我夺了他的兵权...”突然,息慕风一把掀翻面前的案台,抽出腰上的佩剑,刺向青墨胸口。青墨躲也不躲,直直地受了这一剑。息慕风扔下剑,死死的卡住青墨的脖子。两人的脸只有一寸的距离。息慕风双眼通红,面如死灰,鬼魅一般。
  
  “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还故意怂恿我这么做?”青墨抓着息慕风的手,嘶哑的说道:“臣暗中监视六王爷在漠北的一举一动。虽无所获,但六王爷德才兼备,又深得军心,臣只怕他迟早成为我大膺的祸害,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苟活于世,皇上的知遇之恩只得来世再报,望皇上珍重。”说罢,便拾起地上的剑,刺入心窝。
  
  宣和殿又恢复宁静。息慕风坐在尸体旁边,面前是摔落下来的兵符,还有那枚玉。息慕风抓起兵符,狠狠地扔了出去,又颓然坐地。“你们这些人高兴了吗?兵符收回来了,朕又是天下之主了,呵呵呵,朕是皇帝了...”泪水不由分说地涌了出来。“可是他把那枚玉也还给朕了,我送给他的玉,他不要了,他也不要我了...”
  
  清晨,进来打扫的太监宫女看到这么一幅景象。他们至高无上的帝王,披头散发的坐在一具尸体旁边。没有人敢提起那天的事。
  
  十余天后,抚宁王府。
  
  “王爷,这些天宫里一直派人送药材补品过来,府中都快堆不下了。您看要不要去宫里走一趟,也好叩谢隆恩,免得将来贻人口实。”老管家一边把账簿递给王爷,一边说道。
  
  “你说什么呢,没看见王爷还没痊愈吗?我看再过十天半个月去也不迟。”洛宇使劲给管家打眼色,也不知福伯是不是老眼昏花,竟然视若无睹。洛宇又偷偷瞄了王爷一眼,见王爷翻阅账簿,脸上并无异色,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息沂初知道洛宇在看他,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算了,该来的总要来,一直回避也不是办法,不要再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忧了。将账簿合上,交给管家,息沂初转身回房,经过洛宇的时候,对他说:“备轿,我要进宫。”
  
  宣和殿。
  
  “你要走?”息慕风呼地起身,走到息沂初面前。
  
  息沂初跪在地上,一拜。“回皇上,臣不愿在京城中无所事事。恳请皇上准许微臣替皇上巡视各地民生。臣不胜感激。”
  
  “你先起来再说。我不是说过吗,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不必行礼。等会儿我会安排一些事情给你做。这样吧,礼部正在准备祭天的事情,交给你好不好?还有户部,也交给你掌管。何必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呢?”息慕风伸手想扶他起来,但息沂初躲开了。
  
  息沂初再拜。“君臣有别,微臣不敢逾矩。微臣违抗圣旨,擅自滞留三月。承蒙皇上错爱,没有降罪微臣。微臣诚惶诚恐,不敢接受皇上的美意。只求留着戴罪之身,替皇上奔走各地,体察民间疾苦。”
  
  息慕风心中阵阵疼痛。什么时候起,他的六弟,竟然像陌生人一样跟他说话,而且比任何大臣都礼数周全。沉默了一会儿,息慕风叹了一口气。“容我想一想吧。”顿了顿,好像下定了决心,息慕风蹲下身,轻轻搂住息沂初的肩膀。“沂初,自你回来,我们兄弟二人还没有好好说过话。今晚我们去翠岚阁赏月可好?你还记不记得,前太子在世时,我们过着怎样的生活?每天都在阴谋诡计中苟延残喘,身边的人没一个信得过,只有你不一样。那么些年,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可以和你在翠岚阁赏月。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封王,守着一座冷宫,一守就是十几年。那么艰难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如今,我们的身份虽不一样,但那里始终没变,我们今晚再去好不好?”
  
  息慕风说的小心翼翼,好像深怕说错一个字,眼前的人就会推开他。半响没有动静,息慕风突然害怕起来。如果搬出翠岚阁还是不行,他们之间就真的完了。“沂初,沂初,你起来好不好,我不要你跪,你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息慕风抓着沂初的肩膀,急切地说着,好像说慢一步,面前跪着的人就会说出一些令他无法承受的话。
  
  息沂初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皇兄,现在的皇上。“真的什么都可以?”
  
  “真的。我不骗你。”息慕风感到事情有所转机,也许,上天会给他第二次机会吧。可是下一秒,息慕风尝到了从顶端重重跌落的滋味。
  
  “微臣只求离开京城,去哪里都可以。”息慕风楞住了,知道他想走,但没想到会说的这么直接,一点转回的余地都没留。
  
  墙角的香炉安静的轻吐着几缕青烟。青烟寥寥上升,如同美人的腰肢一般扭动着。正要合成一股,但初春的风一吹,却散得无影无踪。
  
  “明日早朝,朕会宣旨,准你离开。”十二个字说出口,好像用尽平生所有精力一样。息慕风再没有力气说点别的,只能看着面前的人,跪安、起身、推门。
  
  息沂初走得干净利落,错过了还蹲在地上的男子眼中的一丝希冀。这丝希冀终于在门吱扭一声关上的瞬间,熄灭。
  
  那块玉,终于还是没有机会送回去。
  
  次日,朝堂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抚宁王息沂初忠义双全,国士无双,帝深感欣慰。加封忠勇大将军,特赐虎符、帅印,命其巡视边疆,即日起程,不得有误。”
  
  息沂初惊讶的抬起头,正好对上头顶那双漆黑的眼眸,一时间,谁也没有移开。时光仿佛静止了,好多好多已经褪色的往事,就在这宁静的清晨,在四目相对之中,又鲜活了起来。沂初呀沂初,我从你这里拿走的东西,现在都还给你。兵权是这样,相信那块玉,总有一天,你也会收回。
  

  第三章
  
  十个月后,军营中。
  
  “王爷,现在各地官员都进京向皇上道贺,你说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洛宇一边收拾书桌上的军报,一边假装漫不经心的说出。他们离开京城已经大半年了。这几个月来,王爷再没提起那个人的事。但洛宇知道,他家王爷是个长情的人,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还在难过呢,所以洛宇也尽量避免在王爷面前谈论那个人的事情。但皇长子出生,大膺后继有人,这是多么大的一件事呀。王爷于情于礼,都该回去一趟的。
  
  洛宇见王爷没有吭声,忍不住抬起头来,息沂初正出神的望着桌上的锦盒发呆。洛宇知道,里面放着的是皇上捎来的信。皇上每隔半个月就会派人送信过来,有时还会带些吃的用的。王爷收到信后也会回复,但通常都是那些让皇上保重龙体,勿要挂念之类的客套话。两个人就一直这样,保持着联系,但又仅此而已。这个月的信五天前就到了,王爷把信使打发走了,但没有像往常那样附上回信。洛宇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必信上说的就是皇上喜得龙子的事情。五天了,他家王爷还没拿定主意。洛宇摇了摇头,把整理好的军报放在书桌上,转身准备退出去。
  
  息沂初看着锦盒,里面每一封信他都能倒背如流。他也知道皇上后悔了,在他提到翠岚阁的时候就后悔了。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已经自欺欺人这么多年了,现在还要继续装作满不在乎,像没事发生一样吗?息沂初做不到。他可以永远不对他的二皇兄说出心中隐秘的感情,就这样以皇弟的身份,看着他登上皇位,看着他三宫六院,儿孙满堂。但是那个时候,他以为,他们可以就这样,永远在一起。明明是那个人说的,以玉为证,今生今世,尊重你、信任你、保护你,与君宠辱与共。为什么要背弃誓言呢?明明说过会相信他的。那人以为他恨他,所以要走。其实,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有恨过,有的只是失望和难过罢了。一个梦,做了那么多年,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日子久了,也就分不清了。突然有一天,有人走过来,一个耳光把你扇醒。息沂初揉了揉眉头,不想再去想那些事。脸都给打肿了,还能继续睡吗?息沂初倒是希望自己能做到。不过不管怎样,朝中出了这样的喜事,无论作为臣子还是皇弟,都应该回去一趟的。
  
  “洛宇,你去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回京。”洛宇刚走到营帐门口,就听见王爷发话。回过头来,那人已经在看整理好的军报了,神态自若。
  
  十日后,傍晚,正德殿。
  
  “哎哟,我的王爷,奴才可算是把您盼回来了。您不知道,这几天皇上可是急坏了,派去送信的人没有带回王爷您的回复,要是再没消息,皇上一准派人去找您。现在好了,您回来了,皇上指不定多高兴呢!”一路上就听万公公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走后宫里宫外发生的趣事。息沂初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想要快点见到皇上,又怕见了面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上人呢?”万公公给息沂初倒了一杯茶。“皇上刚刚去皇后那里看小皇子了。皇上不知道王爷今日就到,不过奴才已让人过去通知皇上了,相信皇上很快就会过来。王爷您先坐一会儿,奴才给您倒杯茶。”胡公公在一旁殷勤的侍候着。
  
  正德殿是历代皇帝的寝宫。息沂初打量四周,一切布置还和以前一样。两年前,二皇兄初登皇位,就遇上北漠犯境。当时他们就在这寝宫之中彻夜思考退敌计策,两人常常在这龙床之上抵足而眠。息沂初抿了一口茶。也不知是不是要回京的缘故,这几日睁眼闭眼都是过去的景象。那些回忆,心酸的、快乐的,都像皮影戏一样,就这么在自个儿跟前晃来晃去,晃得自己心都累了。
  
  “皇上驾到——”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正德殿的寂静。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大踏步地走进来,黑衣上的金龙栩栩如生,金灿灿的,让人不敢正视。
  
  息沂初起身正准备下跪,就被一双手稳稳地扶住。“沂初不必多礼。”黑衣男子拉他坐下。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的人正注视着自己,息沂初有些不好意思。“皇上过得可好?”息沂初努力想要转移皇上的注意,让他别这样直直的看着自己。“还是那样。早朝、批折子,没什么新鲜的。”息慕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想把失去的十个月都补回来。“沂初呢?漠北那边可还安定?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气氛就在你一语我一语的闲聊中变得融洽。息慕风温柔的注视着那个牵挂了整整十个月的人,看他不像先前那样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现在也能坐下来轻轻松松的和自己说说话,偶尔抬起头来还会对他抱以微笑,越发觉得,现在这一刻,弥足珍贵。
  
  不过这珍贵的一刻,很快就被婴儿的哇哇啼哭声打断。只见一红衣妇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走进来。
  
  “沂初快过来看看,这就是你的侄子。”皇上从红衣妇人手中接过婴儿,抱到息沂初面前。
  
  襁褓中的婴儿似乎不满正德殿的宁静,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声啼哭着,两只小手也没闲着,早就从襁褓中挣脱出来,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息沂初凑上前来,怀中的婴儿好像感到自己正被人注视一样,哭闹得更厉害了。
  
  “我看这孩子将来肯定不是一个省心的主,非把这皇宫掀翻不可。”息慕风打趣的说,眼里却掩不住慈爱。
  
  “皇上,小皇子声如洪钟,尚在襁褓就一鸣惊人,我大膺必然千秋万代,永世德昌。奴才恭喜皇上,恭喜王爷。”站在一旁的万公公揪住机会就见缝插针地开始拍马屁。
  
  “是呀。先不说别的,孩子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我看这孩子到也可爱,活泼一点没什么不好。”息沂初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婴儿娇嫩的脸蛋。
  
  “沂初也抱抱这个孩子吧。”息慕风看沂初喜欢得很,就把孩子递到沂初怀中。息沂初小心的接过来。一个月不到的孩子软得像棉花,息沂初不知该怎么办,好像怎么抱都怪怪的。“像这样,托着头,手放在这里。”息慕风看着眼前这个横扫千军的大将军,面对一个婴儿竟然手足无措,只觉得有趣。想逗逗他,又不忍看他一脸紧张,息慕风耐心的教导他该如何去抱一个孩子。“对了,手再过来一点,就是这样。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抱,多抱抱就习惯了。”
  
  息沂初渐渐掌握到窍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完全沉浸到哄小宝宝的乐趣之中。怀中的婴儿好像知道是谁在抱他一样,鼓励似的,逐渐安静下来。眼睛微微睁开,两只小手在息沂初面前晃呀晃呀,最后竟然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傍晚的霞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斜落下来,懒懒地散落了一地。房中散发着一股甜甜的馨香,让所有的人都不由的温柔起来。暮光之中,正德殿好像镀了一层金光,昭显着前所未有的庄严肃穆。不知什么时候,下人全都退了出去,屋内只留下三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分不出你我。
  
  直到月色初现,两人才依依不舍的看着红衣妇人将孩子抱走。息慕风看见身旁的人还盯着门口,忍不住将手覆在他的手上。这一次,息沂初没有挣开。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谁也没有说话。好像有些事情不同了,两人心中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无形之中,好像被什么力量拉近了。心中那些烦闷、坚持、牵挂以及退让,似乎在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被赋予了新的意义。息沂初转身,将额头靠在那人肩上,那人怔了一下,反手抱住了他。
  
  在皇宫中住了数日,除了上朝和议政,两人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初生的小皇子身上。这个孩子实在有趣得很,平时哭闹不已,任谁也哄不住。可到了息沂初怀里,居然安静得像只小猫。息慕风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居然像膏药似的粘着自己的六弟,若不是睡着了,有谁想把他从息沂初的怀中抱走,他非哭得嗓子哑了不可。不过息沂初倒是很满意现在的状况。有时皇上让他陪自己赏月喝酒,他还不乐意,非抱着这个小侄子一起去,搞得息慕风独自坐在那里喝闷酒,干瞪着自己的六弟和自己的儿子玩儿得不亦乐乎,倒把他这个做父皇的晾在一边。
  
  “皇兄,小皇子都出生一个月了,怎么还不起名?”息沂初拿着一只草编蚂蚱在小宝宝面前晃着,小宝宝伸出手去抓。“礼部递上来一批名册,竟是些什么“睿”呀,“宏”呀之类的,朕都不太满意。沂初有没有好提议?”息慕风也伸手去逗他的孩子。
  
  “臣曾经在漠北的附近,无意之中发现过一个村落,村口的石碑已破烂不堪,只依稀辨得一个“攸”字。这个村落几乎与世隔绝,每年只派一些青壮年出外采购一两次。男耕女织,民风淳朴。臣询问他们是何许人也,连村中的老者也答不上来,只知道他们的祖先为了躲避战祸带着族人隐居到这里,战争结束也没有离开。已过百余年头,现在谁也说不清自己是哪个国家、哪个地方的人氏了。臣认为,作为一个君王,睿智的头脑和宏大的理想都不是最重要的,百姓需要的是能带给他们和平的君主。臣只希望,所有战乱,在我们这一代得以平息。将来我们的子孙能够好好守护这份太平即可。”
  
  息慕风沉默了。半响,突然起身。“传朕口谕,赐大膺皇长子单名攸,命内侍监登记造册。”息沂初大惊。“皇子取名岂可儿戏!臣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还是交给礼部拟定较为妥当。”
  
  息慕风背对着他,没有回答。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只听见衣袂在沙沙作响。息沂初站在他身后,时光仿佛倒流到几年前。那个时候,这个人也是这样背对着自己,说要创一番惊天伟业。再后来,定都城,废太子,弹指之间,物换星移。
  
  “朕考虑得很清楚。沂初说得对。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们这一代,有太多杀戮,是时候为百姓谋些福祉了。只盼后人能守得住这大好河山,不要叫他们的祖先白白牺牲了这么多人命。”说罢,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襁褓中的婴儿。这个孩子,好像听懂了一样,停止了吵闹。
  
  就这样,大膺在接连的战祸后,迎来了最盛大的喜事。册封皇长子息攸为太子,举国同庆,大赦天下。
  
  “你要回去了吗?”息慕风怎么也舍不得让这个弟弟常年驻守在偏远疾苦的地方。
  
  “恩。我这次回来,本来就是给皇兄道贺的,现在连太子都册封了,我也是时候回去了。离开这么久,总觉得心里不安。”
  
  “可是...”息慕风还想挽留,息沂初抢着说:“皇兄的心意沂初明白。但我们不是说好的吗,要一同守卫我们的国家。大膺不可以再有动乱,就算——”息沂初又看了一眼摇篮中熟睡的孩子,“就算是为了小攸也要做到。”
  
  息慕风沉默了。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守着这个孩子。
  
  “答应朕,要好好的,小攸的生日,一定要平安回来。”息慕风握紧身边人的手。
  
  “我答应你。”
  

  第四章
  
  这已经是驻扎漠北的第十四个年头。又到阳春三月,这是一年之中,息沂初心情最好的时候。因为每逢三月,息沂初都要回京陪他小侄子过生日。
  
  息沂初的心早就飞到息攸身上,只携洛宇一人匆匆赶赴京城。
  
  “王爷,你等等我。天色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住店吧。”洛宇策马追赶前面的人。
  
  “来不及了,今晚我们要赶路,不然一准赶不上。”
  
  洛宇也知道自己这是白问了,谁叫他家王爷最宠的不是他呢!若不是被一些琐事烦扰着,两天前他们就该动身了。如果不连夜赶路,恐怕真的赶不及那个小恶魔的生日了。
  
  洛宇口中的小恶魔正是大膺的太子息攸。别人说三岁看到老,这个息攸打从一生下来,就没让宫里清净过。知子莫若父,当初皇上那句戏言,说这孩子不是个省心的主,还真说对了。宫里上到皇上,下到最低贱的奴才,没人不知道这位皇太子的“恶行”!哪宫娘娘养的宠物不见了,只管派人去太子宫讨回来。刚刚长出幼苗的的花圃,第二天就被人发现里面一片狼藉。总之是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搞得宫里人人出门都得看黄历。偏偏十年来皇上只得一子,更是宠得天上有地上无。好在这小太子也只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关键时候不会给大膺丢脸。记得前年北朝使者觐见,大殿之上,这小太子随随便便一席话,就让北朝的老学士哑口无言。群臣这才知道,大膺的皇太子,虽然平日顽劣,但认真起来,连最学富五车的先生都要刮目相看。至此之后,这小太子在宫中更是横行,连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你去宫里问问谁能降得住这个小恶魔,人家只会白你一眼,新来的吧?对了,这也是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秘密了。要说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太子有什么克星,那也只能是咱家王爷了!只要对他说,花圃里种的是抚宁王最喜欢的兰花,他就不会去搞破坏。教书的大学士告诉他,就连抚宁王都称赞某某书写得精妙,不用你监督,小太子准背个滚瓜烂熟。后来,人们发现了这个规律。于是一夜之间,宫中几乎所有东西,都跟抚宁王“沾亲带故”了,后宫这才稍微太平了些。洛宇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来。也难怪人人都盼着王爷回去,就差没十里相迎了。不过说来也奇怪,王爷一不打他,二不罚他,这小太子怎么就这么听话呢?这也是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洛宇想想,可能真的只能用血缘去解释了吧。
  
  已经赶了一整天的路了,可息沂初一点都不感到疲惫,他恨不得插上翅膀,可以马上飞到小攸身边。小攸这个孩子的确很讨人喜欢。才出生的时候,只有息沂初抱他,他才不哭,就算他父皇也没能享受到这个特权。记得第二年回去的时候,小攸刚刚可以下地走路。息沂初站在他的面前,小攸像个陌生人一样,直往他父皇身后躲,当时别提自己有多难受了。可就在息沂初灰心丧气的时候,小攸竟然一跌一撞扑到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弄得自己硬是挤了几滴眼泪出来。从第三年开始,息沂初的手几乎没空放下。因为小攸一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皇叔抱我”。息沂初很是得意,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从小抱到大。虽然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但这个孩子却对自己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着实令人感动。想到这里,息沂初心里又泛起一丝苦涩,觉得自己真的欠这个孩子太多太多了。每年也就在他过生日的时候才回去一次,每次停留也不过十数日,在他身上花的时间真的太少了。所以就算连夜赶路,也绝对要在他生日之前赶到,息沂初不想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此时此刻,宫中有人正望穿秋水。
  
  “小乐子,你说六皇叔怎么还不回来?”锦衣少年左右手各执一只草编的小动物,正坐在窗前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旁边放了一个精致的雕花锦盒,依稀可见里面装着的是草编的兔子、老虎之类的玩物。
  
  “回太子殿下,前日王爷派人呈上军报,好像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说今年要晚一点回来。”胡喜乐知道自己侍候的是难缠的主,如今又赶在这小祖宗过生日的节骨眼上,说话更是小心谨慎,陪着笑脸。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少年不耐烦的打断他,“这些父皇都告诉我了。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吗?对了,我交代给你的事有回音了吗?”
  
  “回殿下,奴才盯得紧紧的。我们的人日夜守在王爷必经的官道上,一有王爷的消息,咱们马上就能知道,坏不了事的。”胡喜乐的声音更加谄媚了。
  
  “恩。”少年终于停止发问,呆呆地望着窗外。三月的绵绵春雨,湿了枝上的梨花,少年的心好像也被雨水泡得发胀,沉沉的。
  
  眼看雨越下越大,胡喜乐站在一旁,既不敢惊扰少年,又怕这小祖宗有个头疼脑热,连累自己被皇上责怪。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只能搬出抚宁王。
  
  “殿下,”胡喜乐小心翼翼地说,“您看这雨都飘进来了。王爷送你的礼物有些年头了,沾了水怕是不容易保存。您看我们是不是把窗户关上?”
  
  少年一听,立马把放在窗台的手缩了回来,检查过手上的东西没有弄湿,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把东西放回锦盒,又抱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合上盖子,走进里屋。胡喜乐赶忙关上窗户,又掏出块手帕在额上拭了拭,心想:老天,王爷您还是赶紧回来吧,您再不回来,这日子没法过了。
  
  连着几天赶路,总算在息攸生日的前一天到了京城,息沂初和洛宇都松了一口气。两人骑着马,正准备进城门,突见头顶白光一闪,有一黑影手持利剑从城楼上落下。洛宇护主心切,刷的抽出佩剑,迎了上去。
  
  “不要!”息沂初从马上跃起,挡住洛宇的攻势。只见蒙面人的剑直直对准他家王爷,息沂初微微侧身,剑擦过他的衣襟。几乎同时,息沂初两指扣住剑身,反身越到蒙面人身后,将他拦腰抱住,又轻轻落到马背上。整个过程之快,城门守卫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息沂初就架着蒙面人,骑着高头大马,昂首挺胸的穿过城门。
  
  “喂,你是什么人,还不下马!”守卫这才反应过来,欲上前阻拦。洛宇无可奈何的摸出令牌,守卫立即跪下。真是的,说他是小恶魔都抬举他了,什么不好玩儿偏偏玩儿行刺,还要在城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洛宇远远地跟在他家王爷身后。幸好王爷眼明手快抢先一步,要是自己伤了这小太子,漏子可捅大了。几天的赶路加上城楼那出,洛宇和息攸的梁子可是越结越深了。
  
  息沂初还扭着黑衣少年的胳膊。黑衣少年终于忍不住了,挣脱面巾转过头来,可怜兮兮的眨巴眨巴眼睛“六皇叔,疼。”息沂初可没打算就这么饶了他,不过看他的小脸委屈得皱成一团,害怕真的伤疼他,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减了一些。
  
  “哼,现在知道疼了,动手之前干什么去了!刚才要不是我挡着洛宇,你的手早被砍下来了。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学别人偷袭,你别被别人偷袭就该偷笑了!”息沂初假装生气,没给息攸好脸色看。
  
  “六皇叔好久没回来看小攸了,小攸怕皇叔不记得我了,只好出此下策,试试皇叔心中还有没有小攸。”息攸故意说得可怜兮兮,息沂初知道他在装,就故意摆出一张臭脸没有搭话。
  
  息攸见他面不改色,心中一动,转过头去。“皇叔教小攸的功夫小攸天天都在练。可皇叔上回只呆了九天就走了,小攸只学了个皮毛,纵使天天练习,也只有如今水平。小攸知道皇叔今天回来,特意在城门上守候,想让皇叔看看我的功夫,谁知道惹皇叔不高兴了。”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抽泣,“小攸知道自己任性,如果皇叔都不宠着小攸,就没人在乎小攸的想法了。”
  
  息沂初听了心中很是酸楚。知道这是息攸惯用的伎俩,但其中的情谊却是真真的。想到自己陪在他身边的日子真的太短了,就像去年,只呆了九天,连一套完整的剑法都没教完就赶了回去。回想刚才那几招剑法,虽然笨拙,却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自己怎么能怪罪他呢!
  
  想到这里,息沂初放开手,轻轻地揉着息攸的胳膊。“还疼吗?”息沂初在息攸耳边轻声询问。息攸没有回答。息沂初紧紧搂着息攸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是皇叔不对,小攸不要生气好不好,大不了这次皇叔多留几天再走。”
  
  “真的!”息攸立刻转过脸来,满脸的惊喜,哪还看得出之前的委屈。息沂初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真的。”
  
  “东边大旱,小攸跟父皇说了,今年不用为小攸庆祝生日,把省下的银子拿去赈济灾民。”息沂初听了,心中倍感欣慰。息攸在宫中的“恶行”自己也听了不少,虽然爱耍小脾气,又喜欢折腾人,但这个孩子本质是善良的。想必皇兄也这么认为,才会由着他的性子。“做得好。身为大膺的太子,理应以万民为重。我的小攸懂事了。”“可是——”息攸故意撅起嘴,“小攸的生日,就连一桌酒宴都没有。六皇叔做给小攸好不好?”息沂初心里一笑,就知道他话中有话,“好,皇叔给你做。不过皇叔的厨艺就像小攸的武功一样,入不入得了口还很难说。”“没关系没关系,皇叔肯做就好,小攸什么都吃!”息攸一脸雀跃,两个人就这样骑着马,有说有笑的走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
  

  第五章
  
  息沂初将息攸送至宫门口,好说歹说才服他先行回宫,然后立马返回王府,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就一头扎进厨房。虽然在边疆呆了十四年,息沂初和士兵同吃同住,还不至于五谷不识。但毕竟是堂堂抚宁王,皇上亲封的忠勇大将军,烧水做饭这些杂事不用亲力亲为。
  
  息沂初仗着自己看过伙头兵造饭,就一口答应了息攸的要求。真的动起手来,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息沂初面对一片狼藉的厨房,只觉得头痛欲裂。行军打仗都难不倒他,难不成自己一世英名就要葬送在一个小小的厨房中?失了面子是小,息沂初不想让息攸失望。想到息攸雀跃的样子,息沂初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从头来过。
  
  打从王爷进了厨房,洛宇就悄悄跟着。王爷拍着胸口答应那小恶魔的时候,洛宇就知道,他家王爷要遭殃了。可不是,洛宇的担忧在息沂初把锅烧穿的时候就应验了。洛宇不太喜欢当今太子,其实他们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洛宇看不惯他老是占他家王爷的便宜。洛宇实在看不下去息沂初在厨房的“所作所为”,决定先放下私人恩怨,拔刀相助。
  
  拔的刀当然是菜刀。同样像王爷一样领兵打仗,洛宇可是烧得一手的好菜。洛宇是穷人家的孩子,打小就要自己照顾自己。十岁那年父母去世,无依无靠的他就卖身王府,从小童做起,也在王府的厨房帮过几年忙。
  
  洛宇进入厨房,二话不说,把锅放在炉灶上,生好了火。又剥了几个西红柿,打了一个蛋。“锅要先预热,但不能烧太久,不然会裂的。等锅热了就倒香油进去,差不多五成熟的时候就可以把鸡蛋倒进去了。”洛宇走到菜板前,端起装鸡蛋的碗,“打蛋的时候手腕用力,筷子尽可能地浸在鸡蛋中,等鸡蛋表面出现泡沫时就可以下锅了。不过下锅前要注意,把锅摇一摇,让油敷满锅底,这样蛋才不会粘在锅上。然后把切好的西红柿倒入锅中,再撒一把葱花。”洛宇没理他家王爷,当他不存在似的,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不一会儿香喷喷的西红柿炒蛋呈现在息沂初面前。
  
  随后,洛宇又演示了西红柿蛋花汤、糖拌西红柿、炒蛋、西红柿煎蛋面的做法,让息沂初目瞪口呆,原来简简单单的家常小菜竟然有这么多秘诀。若不是洛宇边做边解释,恐怕自己在旁边看一辈子,也摸不出门路。
  
  “哎呀,肚子好饿。赶了这么多天的路,都没好好吃过一顿热的。”洛宇边说边把几道小菜放在托盘中。息沂初满心期待的看着洛宇端着热腾腾的菜肴走向他,和他擦身而过,居然端出厨房了!只留了息沂初一人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洛宇没看他家王爷一眼,不过不看也知道,他家王爷现在正用杀人的眼光,将自己里里外外千刀万剐了无数遍。洛宇露出狡猾的笑容,不知道宫里那位,在看到一桌子的西红柿和鸡蛋时,又会有怎样的表情呢?真是令人期待呀!
  
  皇宫,厨房。
  
  息沂初现学现卖,倒也像模像样。息攸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六皇叔在里面为自己忙前忙后,心情无比舒畅。
  
  息攸从小就粘他六皇叔,这是宫里众人皆知的事情,但其实息攸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父皇说这是血缘关系,但自己对其他几位皇叔一点兴趣也没有,唯独钟爱这位一年才见一次的六皇叔。息攸看着里面的人,被汗水沾湿的乌黑头发,低垂在俊美的脸庞一侧,丝毫没有影响他浑然天成的霸气,反而衬托出一份柔情。如同鬼斧神工一般,这个男子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散发着征服的气息。有力的臂膀,宽广的胸怀,这些息攸统统都将据为己有。当他专注地凝望着自己的时候,息攸攸觉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这样一个神一般的男人,宠溺着自己,一宠就是十三年。不似奴才的谄媚,不似大臣的卑躬屈膝,也不似父皇的威武庄严。六皇叔待他不同,息攸觉得庆幸,庆幸自己独享了这份宠溺。喜欢他抚摸自己的脸颊,喜欢他在耳边轻声说话,喜欢他搂着自己。小的时候,息攸一看见他就伸出双手,要他抱着。是的,息攸喜欢六皇叔的怀抱,想他一直抱着自己,只抱他一个。
  
  等息沂初忙活完,天都暗下来了。勉强做了一桌子菜,息沂初总算松了一口气。看银盘里面,鸡蛋像鸡蛋,面条像面条,息沂初只盼息攸不要挑剔才好。回过头来,看倚在门口的少年,发现他双颊绯红,正痴痴地笑着,就差没流口水了。不知道这小家伙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该不是饿傻了吧!
  
  息沂初走过去,在息攸脑门上弹了一下,息攸这才回过神来。“啊,可以吃了吗?”息攸圆圆的眼睛此时散发着饥饿的光芒。“恩,差不多了...”息沂初欲言又止,想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免得等会儿太失望,但息攸已经迫不及待的冲进去了。
  
  息沂初立了一会儿,见身后没了动静,果然...
  
  “呃,皇叔...”息攸见到满桌子的菜,红红黄黄的很是喜庆,心中非常欢快,但定眼一看才发现,怎么每道菜都是西红柿和鸡蛋做的!“呵呵,原来皇叔这么喜欢西红柿和鸡蛋,小攸以前都不知道呢!”息沂初顿时觉得自己着了某人的道。
  
  是夜,太子寝宫。
  
  息攸搂着息沂初的脖子,在他的颈窝使劲地蹭呀蹭呀,手也不闲着,在息沂初背上抓来抓去。息沂初哭笑不得,只觉得自己好象抱着一只花猫,而且还是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花猫。息攸小的时候,喜欢被他抱在怀里走来走去,还不准他松手。后来长大了,怕被人笑话,在人前收敛了一些。不过没人的时候,都是要换着法子变本加厉亲近回来的。息攸在他怀里折腾得厉害,息沂初没办法,只能一把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又搂过息攸的腰,借以压制他不安分的双手。息攸挣脱不了,终于停止了挣扎,安静的伏在息沂初胸前。
  
  息攸其实是喜欢这样的姿势的。息攸从小就不怎么亲近人,看见后宫的嫔妃就躲得远远的,也不喜欢宫女太监近身,这么些年身边就只有一个胡喜乐贴身伺候。除了父皇,息攸最亲近的就是六皇叔。父皇高大威严,息攸不敢造次,于是就把插科打诨耍无赖的功夫在六皇叔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说来也奇了,宫人伺候时不小心碰到自己的身体,都让息攸感到阵阵恶心,但自己偏偏就喜欢往六皇叔怀里钻。小的时候,每逢六皇叔回来,息攸恨不得变成狗皮膏药,贴在他身上。一直到八岁那年,有一次无意之中听见宫人笑话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要被人抱着走,才只好由抱改成牵手。但息攸总觉得自己亏了,于是私下里更加放肆,恨不得把皇叔咬成一块儿一块儿的吞进肚里,这样谁都抢不走了。不过,他六皇叔可不会任人宰割,息攸才闹一会儿就被他牢牢钳制住了。挣扎了一会儿以示不满,但其实心里是乐意的。息攸喜欢六皇叔紧紧地搂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他的全部。
  
  息沂初轻轻地拍着息攸的背安抚他。息攸闹起来能把房顶都掀了,但安静的时候又像一个瓷娃娃,乖巧得让人忍不住想去疼爱。此时,息攸正静静地伏在自己身上。息沂初宠溺的低下头,在他的发髻落下一吻。
  
  “刚才的东西很难吃吧,小攸饿不饿,要不要吃块点心?”息沂初在息攸耳边轻轻的问。
  
  “小攸不饿,只要是皇叔做的,小攸都喜欢。”息攸又在息沂初的颈窝上蹭了蹭。
  
  息沂初心想,他和息攸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亲密的呢?好像是息攸五岁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事惹怒皇兄,皇兄命人将息攸按在板凳上用藤条抽打。息攸哭喊着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息沂初记得当时是站在皇兄这边的。惩罚完了之后,息攸哭得快断了气,谁也不让碰。息沂初不管息攸乐不乐意,一把将他抱回太子宫,任他在自己怀里扑打。后来息攸哭累了,息沂初就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抱着他睡了一夜。息沂初还记得,当时息攸哭喊着看他的眼神,全是委屈、不解,和愤怒。本以为这孩子醒来会疏远自己,哪知道打从那天起,息攸就非要和自己睡在一起。皇兄没办法,只好由着他。虽然不合体制,但以后每一年回来,息沂初都不住在王府,而是在太子宫就寝。
  
  息攸当然也记得那年发生的事情。父皇罚他,本以为最疼爱自己的六皇叔会为他求情,但他居然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哭的死去活来都无动于衷。息攸第一次有了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其实执鞭的太监下手不重,当时哭成那样,多半也是因为心里难受。那时真的恨死皇叔了,还在心里发誓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但当息攸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皇叔身上。皇叔一手搂着他,一手支起被子,不让被子压在自己的伤口上。息攸突然就不恨皇叔了。他依稀感觉到,在自己哭得晕过去的时候,有人守在他的身边,吻干他脸上的泪水。
  
  “小攸今年就十三岁了,以后别这么贪玩,要收敛心性学着帮你父皇处理政事了。”息攸敷衍的“哦”了一声。每次一说正事他就这副德行,息沂初早就习以为常,也没指望他会好好回答。
  
  “十二生肖都凑齐了,皇叔不知道今年该送什么好。小攸想要什么?”终于谈到礼物这个话题。以前每年生日,自己都会给他编一种动物。去年的时候,最后一个也送给他了。什么金呀玉呀的玩物,息攸早就见惯不怪了。息沂初驻军的地方也买不到什么稀罕的小玩意儿,真的想不出今年可以送什么。
  
  “什么!皇叔连礼物都没有准备!”果然,息攸听到这话立马拉长了脸。
  
  息沂初只能赔笑,“有什么好东西你父皇还不是第一时间想着你,早把皇叔送的那些玩意儿比下去了。”
  
  “那不一样。”息攸扯着息沂初的衣领,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息沂初沉默了。他只能把息攸搂得更紧,希望借着体温传达自己的心意。
  
  “皇叔,明天城中有花灯盛宴,小攸想去看...”半响,息攸还是决定原谅皇叔,提了这么个要求。傍晚时分,皇宫的大门会准时关闭,即使拿着太子的令牌,倘若没有皇上的旨意,息攸也是出不来的。父皇当然不可能准许他晚上在大街游荡。所以息攸长到十三岁,夜游的经历屈指可数。
  
  息沂初也知道这点。放在平时,他是不会轻易答应的。但是...息沂初低头看见息攸期盼又紧张的小脸,想着自己两手空空的回来,终于点了点头。
  
  “真的可以?就我们两个?”息攸两眼放光,没想到皇叔答应得这么爽快,刚才的难过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
  
  “好,就我们两个。”息沂初抚摸着息攸的发髻,两人的额头靠在了一起,谁都没有再说话。
  

  第六章
  
  杭州有西子湖畔,苏州有曲径通幽,但说到夜景,京城夜市的繁华是任何地方都无法比拟的。白日之下,众生难免会批着一件伪装,各自掩盖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在忙碌了一天之后,人们大多愿意借着夜色的掩护,稍微舒缓一下紧张的神经。上天好象想要补偿似地,给了这座让人捉摸不透的城邦以最美丽的夜色。
  
  息沂初和息攸此时正漫步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今年的灯会如同往年一样,吸引了众多游人,甚至有外乡人不远千里慕名而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见一丝尘土。两旁的树木包裹在金色的锦缎中,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富丽而妖娆。巧夺天工的彩灯悬在空中,只叫人目不暇接。街道两旁的摊位摆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息沂初到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每年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回来,再华丽的景观也有看厌的时候。更何况他常年领兵在外,早就习惯朴实的生活了,突然置身于喧嚣之中,反倒有些不适应。但一旁的息攸却显得无比兴奋,拉着息沂初的手东奔西跑,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掂掂那个,恨不得长出十双手,把这京城街道上的东西都摸个遍儿。
  
  息沂初就这样像木偶似的,被他扯来扯去。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息攸,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叫着,笑着,息沂初突然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这才是适合小攸的生活。他的小攸应该是无忧无虑,不受任何牵绊的。但是,息沂初皱了皱眉。小攸是大膺的皇太子,将来的天子,是要为百姓撑起一片天空的人。不管他喜不喜欢,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道路,由不得他选。看着前面的小人儿,如同误落凡尘的精灵,一点忧愁都没有,息沂初不知道自己该欣慰还是难过。只是,像这样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吧。
  
  息攸拽着息沂初,觉得自己好像拽着一头老黄牛似的,怎么拉怎么费劲,一回头,就看见息沂初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息攸知道,他这位皇叔心思重,现在指不定又在想什么家国天下了。息攸有些丧气。想到可以和皇叔一起赏灯,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息攸昨晚兴奋得一夜都没睡着。掰着手指盼呀盼呀,好容易才熬到今天晚上,结果期待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皇叔根本就没有兴致。
  
  息攸突然停下来,息沂初一不留神就撞到他身上。
  
  “小攸怎么了?”息沂初回过神来,就看见息攸的嘴嘟得老高。
  
  “皇叔是不是不想和小攸在一起?”息攸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眨巴眨巴眼睛,委屈而又专注地看着息沂初。“是小攸任性,是小攸不好,硬拉着皇叔陪自己,皇叔不喜欢我们就回去吧。”息攸知道他六皇叔受不了自己这种表情。从小到大,息攸只要一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六皇叔八成都会应允他。经过多年的练习,息攸的“变脸”功夫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立刻登台表演。不过也不全是假的,息攸是真心想让他六皇叔开心,不想见他闷闷不乐。如果息沂初真的要回去,自己会乖乖的跟他走的。
  
  不过嘛——息攸自然有自信能让他六皇叔心甘情愿陪着他。果不其然。见息沂初一脸心疼的样子,息攸知道自己赢了。
  
  “小攸怎么会这么想?皇叔最喜欢的就是小攸。”息沂初赶紧哄着他。每次都用这一招,但偏偏每次自己都心甘情愿的中招。息沂初心想,恐怕这一辈子,自己是被他吃定了。明明知道多半是在演戏,他也不戳破,还陪他演到底,看来真的遇到克星了。
  
  一场《周瑜打黄盖》就在京城的大街上悄然拉开序幕。在这甜言蜜语的攻势之中,一个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另一个也渐渐忘却了原本的烦恼。
  
  两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临江河畔。如果说刚才繁华的灯市是人间极景,那临江河就是落入凡间的仙境了。一艘艘乐坊穿梭于江面之上,水榭楼台,雕栏画栋,不时有悠扬的琴声如行云流水一般,沁人心脾。乐坊之上,绿云扰扰,烟斜雾横,歌台暖响,春光融融。上有朱唇启,皓齿露,下有王孙贵胄一掷千金。好一派春光旖旎,自成风【蟹】流。
  
  息攸只觉得目不暇接。皇宫之中,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惜宫中尽是些繁文缛节,那些曼妙的女子就这样耗尽了她们的灵气,反倒不如江上的歌女鲜活。息攸看着看着,一时间定在那里,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哪里还有息沂初的影子。息攸一下下慌了手脚,他拨开人群,四处张望着,到处都寻不到息沂初的身影。
  
  没了息沂初的保护,息攸被人群夹在中间,不知何去何从。但息攸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努力镇定下来。皇叔应该就在前面,顺着人流的方向或许寻得着。息攸打定主意就沿着临江河向下走。
  
  毕竟是少年心性,又置身于热闹祥和的气氛之中,息攸很快就摆脱刚才的不安,此时和周围的人一样,陶醉在轻纱广袖的仙境中。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息攸转过头去,看见旁边站了有两个衣着不俗的的年轻公子,一个着白衣,一个着绿衣,一看就是官宦子弟。息攸在皇宫听闻有些官宦子弟不学无术惹是生非的恶行,心里本来就对这些人有些排斥。加之那位“此景只应天上有”的白衣男子明明胸无点墨,还装腔作势,卖弄文采,息攸只觉得一阵恶心,正欲转身离开,就听见那个绿衣男子不屑的说:“这算什么,不过是些寻常女子,涂脂抹粉之后稍有几分颜色罢了。”
  
  息攸一下子怔住。想他在皇宫生活了十三年,不敢说阅尽人间殊色,但也算从小在美人堆中长大,面对这番景象,尚不能说无动于衷,难道这个绿衣男子超脱尘外了不成?那白衣男子也很惊讶。“这船上的女子个个跟仙女下凡似的,这都入不了卓兄的眼,难道卓兄知道哪里有更好的?”绿衣男子眉毛一扬,很是得意。“这个自然。李兄难道没听说吗,前日从扬州来了一条花船,听说...”绿衣男子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成了耳语。息攸往两人站的方向挪了挪,想听请他们的对话。“此话当真?”那白衣男子两眼放光,掩饰不住的兴奋。“那是当然。漂亮女人哪个窑子没有,不过嘛...”绿衣男子狡猾的笑着,两人边说边走。
  
  息攸的好奇心完全被唤醒。他听不到那两人在说些什么,猜想他们现在应该是去看绿衣男子口中的绝色,就悄悄尾随身后。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路上的行人已经不那么多了。只见那两人没有顺着主河道走,而是向左拐向了临江河的一个支流。又走了一会儿,息攸看见河中央停了一艘规模颇大的花船,刚才雕栏画栋的乐坊与之相比都略逊一筹。只见那船上到处点着大红灯笼,整艘船散发着微微的红光,无比神秘。
  
  那两人对岸边的船夫说了什么,又掏出一锭银子,上了一只小艇。不一会儿小艇就靠上了花船,船上有壮汉将那两人拉了上去。息攸站在岸边等船夫把小艇划了回来,正欲上去,却被拦住。“这是哪家的小孩,没事别瞎逛,快点回去!”船夫不耐烦地挥挥手。为避免节外生枝,出门前六皇叔让自己扮作小童。息攸此时穿着粗布麻衣,与一下人无异。息攸平生最恨别人把他当成毛孩子,今天居然被一山野匹夫鄙视,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本来只是好奇船上有什么,如今不上去都不行了!
  
  息攸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到小艇上,那船夫疑惑地捡起来,又把息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将金锭放在牙上一咬。“哎哟妈呀,真真的黄金!”那船夫立马赔上笑脸,“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快请,当心脚下。”船夫极度谄媚的把息攸扶到船上坐好。息攸心想,回去之后也让小乐子过来看看,这世上居然有比他脸皮还厚的。
  
  登上花船,息攸被人领到厅内。环顾四周,无论是墙壁还是头上,都清一色的装饰着红罗,当真是红罗暖帐春风渡。厅内光线有些昏暗,只能依稀辨认旁人的面孔,息攸找了个靠边的位子坐下。台上有轻歌曼舞,倒也旖旎多姿,但息攸看不出和之前与乐坊上的歌舞有何不同。坐了一会儿,息攸实在乏味,正起身准备离开,台上的音乐停止了,一老鸨扮相的女人走到台上。
  
  “让各位官人久等了,吴娘在这里先给各位道个万福。”说罢就微微欠身。“今晚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谁出价最高,就可以和我们玉离共度良宵。”只见一青衣女子缓缓走到台中央,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弱风扶柳,步履生香。虽以轻纱盖面,但目光流转之处,立即风情无限。
  
  此女子与之前与乐坊所见倒有些差异,自己没有在她身上闻到女子惯用的胭脂水粉味儿。息攸不喜欢宫女近身,尤其受不了她们身上的香味。所以纵然这青衣女子在息攸看来,最多与他父王的嫔妃相当,但也留下了一些好感。
  
  息攸决定留下来,看看这个女子值多少价。
  
  最后这笔买卖以五百两成交。青衣女子倒不扭捏,缓缓走到买下她今夜的男人身边,道了个万福,就主动跨坐到男人腿上。男人用嘴含下她脸上的丝巾,迫不及待地品尝起那半点朱唇。女子的舌被他含住,细碎的呜咽堵在嗓子里。男人一手把玩着那纤腰,一手伸进衣襟,在她胸前揉搓。
  
  息攸有些惊讶,没想到青楼之中竟是如此开放,莫不是要现场表演?大膺的皇孙贵胄在十三岁过后才会由嬷嬷教授房中之术。息攸今天刚刚满十三岁,所以还未经人事,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欣赏眼前的美景。
  
  青衣人已经被挑逗得眼泛泪光,煞是可人。巧目无助的瞄着抱她的男人,红唇轻启,好像在催促似的。身上的衣服已经拉到肩膀,男人忘情的啃噬着雪白的脖子。那人使劲向后仰着,双肩止不住的的抖动,喉咙中的呜咽渐渐明晰。她环抱着男人的头,使劲把他引向自己的胸口。不过男人好像并不着急,不理会怀中人儿的娇嗔,男人突然加重了在她腰上的力道。青衣可人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如玉珠一般滚滚坠落。喉咙再也包裹不住呜咽,轻轻的抽泣声中混杂着妧媚的哀嗔。
  
  哗的一声,男人将她的罗衣撕破,青衣人惊呼一声,修长的背脊整个暴露出来,急促的起伏泄露了主人的情绪。胸前的衣服还松松的挂在一边肩上,摇摇欲坠。隐约透露出来的半边酥腰,赫赫印着五道鲜红的的手指印。男人的唇最终放弃了布满香汗的脖子,一路向下,在更重要的地方开始新一轮的攻城略地。胸前挂着的那丝衣物,终于还是承受不住主人的颤动,滑落到腰间,青衣人整个上身就这样暴露在靡靡的空气中。
  
  息攸惊讶的发现,正不住抖动的青衣人,竟然是名男子!只觉大脑轰的一声,息攸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了。竟然是男的,怎么可能!
  
  息攸的目光牢牢钉在男孩的胸前,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开。男人已经吻到胸口,停留了一会儿,就轻啄起那点红晕。坐在他身上的男孩好像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猛地后仰,男人的唇在他身上陷得更深了。此时已不是蜻蜓点水,男人终于放弃理智,野兽一般的玩弄起男孩的身体。胸前已经被吻上斑斑红迹,男人还不满足,手指使劲的揉捏着男孩的乳尖。男孩发出阵阵尖叫,不知是痛苦还是索求。
  
  托着男孩的臀部,男人将他抱起平放在桌上。缠在男孩腰上的衣服被粗暴的扯下,此时男孩已经全身赤裸,蜷缩在桌上,等待男人享用。
  
  不会错的,息攸已经很肯定那是一个男孩。那个男孩看上去十五六岁,容貌秀美,眉如远山。最绝的是那一对略微上挑的丹凤眼,有着比女子更加妩媚的风情,也难怪蒙着面纱的时候被误认为女人。
  
  可是面纱早就被扯下来了,还是很容易能辨认出那是名男子。难道那个男人没有发现吗,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息攸的大脑处于混沌状态,一时间吸收了太多信息,还来不及消化。
  
  也许是息攸的目光太震撼了,桌上的男孩好像有所察觉,竟转过脸来,对上息攸的双眼。男孩的眼中弥漫着一层水雾,但掩不住浓浓的笑意。明明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息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在笑。混乱的大脑没有办法接收这笑容传达的讯息,但息攸分明看见男孩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男人舔着男孩细长的腰线,男孩呜的一声,收回目光。雪白的身子已经染上一层红晕,全部的感官好像都被男人的唇舌调动起来。男人越舔越下去,最后竟然...
  
  息攸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脑海里塞满了淫乱的画面,耳中充斥着男孩嘶哑的尖叫声。息攸觉得自己就快疯了,他捂着耳朵疯狂的向前奔跑,但怎么也甩不掉那些讨厌的声音。不知跑了多久,息攸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揣着气,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息攸终于恢复平静。他擦干净脸,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沿着来路走回去。
  
  终于又回到他和皇叔走散的地方,这次息攸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息沂初正焦急的四处张望着。息攸突然不敢上前,他害怕皇叔会看出他的窘态。息沂初还是发现了息攸。息攸看见那个男人风一般的奔向自己,下一秒,自己已经落入熟悉的怀抱。
  
  息攸闭上了双眼。
[ 此贴被浮沉。在2011-05-29 14:59重新编辑 ]
vivihe710

ZxID:14283962

等级: 博览群书
举报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11-05-29 0
  太子寝宫。
  
  息沂初和息攸手拉着手平躺在床上。息沂初觉得,今天的息攸感觉有点奇怪,好像太安静了。今晚本来陪他看花灯,走着走着一回头,人居然不见了!息沂初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儿,他像疯子一样拨开人群,可到处都找不到息攸。几乎把临安河畔翻了个遍,息沂初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走过哪些地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可以让他出事。
  
  好在最后还是让他寻到了。息沂初下意识的握紧身边人的手,感觉到他有一丝颤抖。“真的没事吗?”息沂初侧过身对着息攸,用手撩了撩散在他额上的一缕头发。
  
  息沂初发现息攸的时候,他就站在人群中,低着头,与周围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那一刻,悲喜交加。把他揽入怀中,能感觉到明显的抖动。不顾周围诧异的眼光,息沂初发疯地亲吻着怀中人的鬓角、眉眼,这才发觉息攸的脸有些湿润。息攸把头埋在自己胸口,看不见表情。但息沂初知道,息攸哭过。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息攸没有回应息沂初的动作,闭着眼,仿佛真的很累。
  
  息沂初也不说话了,只是沉默地将这安静的人儿揽在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揉着息攸受伤的膝盖。
  
  刚找到他的时候,他也说没事,但息沂初一眼就察觉到异样。先不说微肿的眼睛和身上的尘土,息攸的手掌上也有擦伤的痕迹。他跟自己解释说只是摔了一跤,但息沂初非常肯定,刚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以息攸的性子,如果只是单纯的走丢和摔跤,还不闹翻了天。但息沂初找到他的时候,他只说想回去,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息沂初也不逼他,不想说就算了,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
  
  息攸被温柔的宠爱着,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贪恋这份温度。息攸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有些事情浮现出来,却怎么都抓不住。心里乱哄哄的,好想有人可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息沂初轻轻地拥着他。息攸突然觉得,六皇叔的人就像他给自己的拥抱一样,不着痕迹却又牢不可破。虽然不常陪着自己,但如果有事发生,一定会第一时间守护着他,并且在适当的时候,给予自己最需要的东西。有时是炙热的拥抱,有时是无言的尊重。就像今晚,息攸知道自己那点谎话骗不了皇叔,但他也没拆穿自己。只是安静的守候着他,维护了他的尊严和私隐。
  
  息攸的眼睛湿润了。他好想皇叔紧紧地抱着自己,想他的双手穿过他的发丝,用他的唇吻干他的委屈,在他的耳畔倾吐宠溺的话语。好像听到了他内心的祈盼,息沂初收紧了臂弯。一股热流顿时涌遍全身,息攸反手抱住了他。
  
  是的。息攸喜欢他的温度,喜欢他的眉目,喜欢他的胸怀,喜欢他的臂膀,喜欢他的一切一切。他喜欢他。
  
  心里的烦闷忽然之间一扫而光,息攸只觉得心里很踏实,很安定,前路渐渐明朗起来。他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轻烟迷绕,不知归路。息攸在雾气之中兜兜转转,隐约看见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水波荡漾,欲语还休。息攸追寻着这双眼睛,渐渐走进迷雾深处。正当他迷失方向时,突然风起雾散,息攸看见红船之上那个叫做玉离的男孩。他还和红船上时一样,正笑意浓浓的望着自己,眼中有道不尽的春意。此时他全身赤裸,两条修长的腿紧紧缠绕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口中正止不住的呻吟。那个男人一路亲吻,所到之处无一不风光无限,惹人遐想。男孩的呻吟越来越大,腰肢也越扭越快,两个人如水蛇一般交缠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息攸只觉得浑身燥热,头重脚轻,两眼发花。男孩的脸逐渐模糊,息攸睁大双眼想看清楚,竟发现那张脸变成自己的模样。息攸不敢相信的看着另一个自己正摆出极度屈辱的姿势,在那个男人身下婉言承欢。男人的手粗糙而厚重,在极其敏感的身体上游走,立即引来阵阵战栗。那触感是如此的真实,好像被人压在身下的身体是自己的。息攸看着,不远之处,自己半张着双唇急促的喘息,眼里荡漾着靡靡媚态,整张脸因过度兴奋变得扭曲。男人托起息攸的腰身,息攸立刻紧贴上去,四肢如藤蔓一样纠缠在男人身上。男人一只手野蛮的扯着息攸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露出诱人的曲线,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臀瓣,用力的揉捏着。息攸挂在他身上,只觉得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连最轻微的触碰都让自己为之疯狂。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双腿之间,浑身的快感无处宣泄,反而变成一种煎熬。息攸看着自己疯狂的扭动着,叫嚣着,在深深的欲望之中,沉沦。
  
  息攸好想看清眼前男人的面貌,他努力睁开眼睛,无奈被欲望迷住的双眼只能依稀辨得一个轮廓。他一只手抱住男人的脖子,一只手抚摸着他的面颊,感觉他们之间好近好近。息攸一时失神,竟然主动吻上那人的双唇。与此同时,男人加重手中的力道,息攸就在那人怀中彻底崩溃,昏厥过去。
  
  晕倒之前,息攸终于睁开眼睛,看清男人的面貌。
  
  是息沂初。
  
  生日的第二天清晨,息攸在无比尴尬中清醒过来。下身黏黏的,谁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息攸把头藏进被子里,羞得差点忘记呼吸。怎么办?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假的,全都都是假的,自己怎么可能...息攸极力否认这一切,偏偏湿漉漉的下身诉说着铁一般的事实。就在息攸忙着进行“自我否定”的同时,他忽略的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
  
  一只胳膊从背后绕过来环住了他的腰身。“早上好,小攸。”
  
  是的,息沂初还睡在他的床上。确切的说,应该是自己躺在息沂初的怀抱中。息攸像触电一般抽搐了一下,有一刻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息沂初的手此时正懒懒的搭在他腰上,就像每个普通的早晨一样。但这个早晨并不普通,息攸正处于岌岌可危的“状况”下。万一息沂初的手再往下移一点的话...息攸打了一个寒战,身子缩成一团儿。
  
  “小攸,你没事吧?”息沂初关切的问。
  
  息攸此刻只盼着息沂初能少“关心”自己一点。“嗯,没事。我困着呢,别打扰我。”息攸不动声色的往外面移了一点,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你不和我一起用早膳吗?”息沂初的头凑到息攸的颈窝。
  
  “我要睡觉!”息攸回答得斩钉截铁。他的六皇叔可不是一个笨蛋,再不把他弄走,自己的这点“小秘密”就要曝光了。
  
  息沂初本来想逗逗这个皇侄,但看他态度坚决,也就失了兴致,起身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息攸竖着耳朵,房里没有动静。又过了一会儿,确定不会有人进来打扰,他才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匆匆翻出一条干净的亵裤换上,又把脏衣服烧掉,这才松了一口气。
  
  息攸坐在桌边,喝干了一壶茶,这才缓过劲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息攸摸着心口,感觉那里扑通扑通跳得好快。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自己根本就没那方面的想法,何况他一向都对宫中女眷不屑一顾。是因为息沂初吗?想到息沂初,息攸的心又扑通一跳。刚刚皇叔的手搭在自己腰上时,息攸只觉得一道电流穿过身体,身体一下子就热起来,就像昨晚梦到的那样。一想到昨晚的梦,息攸的脸就烧了起来。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就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他在一个男人身下哭喊着,求饶着,最后还...息攸恨不得被人一棒子打晕,可以不记得这些事。但事与愿违,息攸清楚的记得,梦里抱他的男人--是息沂初。
  
  接下来的几天对息攸来说,无疑是内心的煎熬。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夜里裹着被子缩在一边,白天走路的时候也刻意保持距离。别说拥抱了,现在连手都很少去牵。可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想要去亲近,心里像猫抓一样,老是忍不住偷偷去瞄。皇叔真的是很英俊的男人。皇室出身的他,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常年驻军在外,锻炼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外表冷峻,不苟言笑,但偏偏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温柔得像初冬的太阳。息攸的心都快化成水了,好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把他占为己有。
  
  对息沂初来说,这几天也不好受。他明显感受到息攸的变化。先是晚上不再折腾自己,规规矩矩的睡在一边。再来白天也不拉着他把这皇宫搞得鸡飞狗跳。总的来说,就是表现得太像一个太子了!难道息攸突然开窍懂事了吗?面对息攸的变化,息沂初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心里其实还是想要见到原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又任性又顽皮的息攸。息沂初还发现了一件怪事,息攸经常偷偷看他!每次看上两眼就假装低头走路,以为他没发现又多看两眼。息沂初能感觉到,身旁有火辣辣的目光将他从头看到脚,无比诡异。他也在暗暗观察息攸。这些天他经常一个人发呆,发呆的时候脸还很红。夜里睡得也不好,总是翻来覆去。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过了几天。
  
  这天夜里,息沂初躺在床上睡不着。他回想着这些天和息攸相处的情景,怎么也理不出头绪。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相敬如宾”的呢?息攸不再主动钻进他的怀里,甚至还回避他的拥抱。一到了夜里就躲得远远的。难道他害怕自己?息沂初越想越苦恼,翻了个身,对上息攸的睡颜。好几天没看到他熟睡的样子了。这几晚息攸都睡不熟,今晚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息沂初忍不住靠近,将他揽进胸怀。
  
  息攸也到达极限了。白天的时候还好,虽然要保持距离,但有息沂初陪着自己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但是到了晚上,日子就特别难熬。自己每天都想着念着的那个人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偏偏又不敢靠近。一靠近他就心如鹿撞,就算只是听他说话都会呼吸急促。息攸怕他的身体会出卖自己,连着几天都不敢熟睡,到今天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在睡梦中,息攸又回到那个迷雾缭绕的地方。在这里,他的身心完全放松下来。不必处处都小心防范,不用想着那些无聊的事情,只需要敞开心扉,完全遵照自己的意愿,和他最爱的人在一起。
  
  息沂初半梦半醒之际,似乎听见怀中人呻吟了一下。察觉到一丝异样,息沂初睁开双眼,就看见息攸双颊绯红,额头上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息沂初以为息攸病了,将手探向他的额头,这个动作立即引来怀中人的颤动。听见息攸在呜咽,息沂初把人抱得更紧了。“小攸,小攸...”息沂初在息攸耳边轻轻呼唤,试图缓解他的不适,“小攸,小攸,我在这里,不用害怕...”
  
  息攸还沉醉在梦境中。在梦里,他和息沂初紧紧的楼在一起,互相亲吻着对方。没有任何约束,两人纠缠着,迸发出浓浓的爱意。听到有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呼唤着自己,一遍又一遍。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感觉就在身边,却又飘忽不定。息攸在这呼唤声中沦陷。眼皮很沉重,但是想要找寻这声音的愿望更胜一筹,息攸努力睁开双眼。
  
  息攸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息沂初的脸颊正紧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刚刚苏醒过来,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息攸有些迷茫。息沂初发现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连忙翻身压上去,急切地询问着是否有不适。热气喷到脸上,息攸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息攸怔怔的望着息沂初,双眼因过度震惊鼓得又圆又大。息沂初压在息攸身上,终于察觉到他下身的异样。意识到那是什么,息沂初不可置信的看着息攸。
  
  息攸只觉大脑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沸腾起来,眼泪夺眶而出。他死死咬着嘴唇,双手抓着被褥,将脸拼命地埋到枕中。息沂初也怔住了。他看见身下那双宝石般的黑眸由惊恐变为屈辱,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沾湿了衣襟。
  
  息攸在他身下抖个不停。这么多天努力掩饰的秘密,居然以最屈辱的形式被曝光,息攸难受得想要去死。偏偏息沂初就这么愣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挺立的下体。息攸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自己糟糕的样子。
  
  息沂初突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安慰哭的一塌糊涂的人。他俯下身来,手足无措的抹着息攸脸颊上的泪痕,不断亲吻他的耳朵和脖子,想要给他最大的安慰。
  
  本来就处于崩溃边缘的身体,哪里受得了息沂初这一连串动作的刺激!息攸只觉得积聚的热流涌到身下,叫嚣着想要冲破出口。身子猛的一阵痉挛,带着被窥视的屈辱,一股滚烫的液体喷薄而出。全身的力量瞬间被抽离,身体又重重地落回床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息攸由衷的希望自己能晕死过去,可偏偏意识还在。他抱着枕头,将自己的脸全部埋进去,身体蜷缩成一团儿,绝望的哭泣。
  
  息沂初不顾泪人儿的反对,死死地将他按在怀里。息攸死命的挣扎,无奈怎么也摆脱不了铁钳一般的桎梏,最后也安静下来,只是嘤嘤的抽泣。息沂初从没见过息攸这般伤心绝望,心脏好像被人捅成了马蜂窝,胸中沉郁无处宣泄,有如千斤重石压得自己无法呼吸。息沂初不知道如何安抚怀里的人,只能一遍一遍呼唤他的名字,更加用力的将他抱住,似乎想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息攸听见自己的名字不断地从那人口中流出,深情而无措。体会到他正因自己的悲伤而痛苦,息攸放弃了坚硬的外壳,温柔的任他抱着。
  
  息沂初感觉到息攸的变化,动作渐渐轻柔。他细细吻着息攸的面颊,嘴唇小心的覆上那噙满泪水的眼睛,将他所有的委屈都含进嘴里。
  
  “不要紧的,小攸是男孩子,这没什么大不了...”息沂初缓缓的开导着,息攸在这浓情蜜语之中平静下来。
  
  息沂初见息攸平抚下来,就轻轻的将他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小心的替他退去衣裤,又换上干净衣服。整个过程轻柔得几乎没碰到息攸的身子。这是一种无言的尊重。
  
  息沂初回到床上,两人十指相扣,无限接近。
[ 此贴被浮沉。在2011-05-29 15:00重新编辑 ]
vivihe710

ZxID:14283962

等级: 博览群书
举报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11-05-29 0
  息攸醒来的时候,息沂初已经走了。
  
  息攸平躺在偌大的床榻上,两眼直直地望着头顶的雕花发愣。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息攸的意料,一切都变得不受控制。自从花灯那晚之后,息攸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他和六皇叔的关系好像有了变化,但又说不上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目光停留在那人身上的时间变长了,想要和他独处的欲望变强烈了。虽然在此之前,皇叔也牢牢的吸引着自己的目光,但那更接近于单纯的喜欢以及对英雄人物的崇拜。是很清澈很干净的被他吸引,而不似现在的躲躲闪闪。息攸觉得自己好像在干什么坏事,他不敢像原来那样光明正大的直视皇叔,只能悄悄的躲在暗处趁他不注意偷偷瞄上两眼。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走钢丝,又紧张又刺激。一想到可能被他发现,心里就七上八下扑通乱跳,但又抵挡不住想要窥视的诱惑,息攸就在这场危险的游戏中如履薄冰,又自得其乐。
  
  但那晚之后,好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以往皇叔回来的时候,息攸喜欢拉着他的手漫步在皇宫的各个角落。想让每个宫人都看见他们之间的亲昵举动,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叔对自己的宠爱。他就这样昂首阔步的牵着皇叔到处溜达,好像在宣示所有权一样。但现在,他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只想找一个隐蔽的角落,安安静静的和他呆在一起,就他们两个人。自己甚至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皇叔,想把他收藏起来,不让他们知道那人的好。他的声音,他的眉眼,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他的一切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他想独占这个人!
  
  独占这个人的欲望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自己还做了那样的梦。息攸知道这不正常,但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自从这些天开始关注皇叔的起居饮食,就连那个人的生活琐事也放在心上,息攸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自拔。息攸觉得这几日过得好痛苦,重重的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和皇叔一起不再轻松自在,反倒成了炙热的牢笼。但痛苦之余也能感受到一丝隐匿的快乐,息攸并不打算改变现在的状态,他享受这甜蜜的折磨。
  
  但是,不知道皇叔是怎么想的。尤其是经过昨晚之后,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呢?息攸想起昨晚糟糕的情形,屈辱的感觉又席卷心头。为什么要让他看见自己那么淫荡的样子,为什么偏偏是他?明明想给他留个好印象,现在却搞成这样,不知道他会不会讨厌自己。想到皇叔可能会讨厌自己,息攸顿时陷入冰冷的绝望之中。
  
  求求你,不要讨厌我,让我做什么事都好。
  
  请别,讨厌我。
  
  息沂初自早朝结束后,已经在这御花园来来回回转了几个时辰,思索着等一下该怎么面对息攸。息攸的脸皮有多薄自己比谁都清楚,要不然昨晚也不会哭得那么惨了。该怎么做呢,要装成若无其事,还是和他好好谈谈?息沂初的眉头皱成一团,紧得可以拎出水来。不过不管怎样,不要让息攸感觉不适。也许,是时候给息攸物色几个侍妾了。
  
  打定主意,息沂初向宣和殿走去。
  
  息攸在太子宫等了一天也不见皇叔回来。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话想对他说,现在却连人都见不到,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回避自己。息攸百无聊奈的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之中眼皮愈发沉重。
  
  息沂初在宣和殿一呆就是一天。当他那位皇兄、宣和殿的主人放他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息沂初犹豫着要不要回太子宫。天色这么晚了,那人应该就寝了吧。何况昨晚发生了那种事,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面对自己,还愿意和他同塌而眠吗。息沂初抬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太子宫门口了,正犹豫着是该进去还是独自回王府,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
  
  “哎哟我的王爷,您总算回来了,太子爷等了您一天呢!”胡公公在太子宫门口站了一天了,总算是把人盼到了。
  
  “息攸他在等我?”息沂初有点意想不到。
  
  “能让太子爷等的除了您还有谁!午膳准备的全是王爷喜欢的菜肴,太子爷左等右等菜都凉了也不见您来,发了好大的脾气,命奴才一直在门口守着,您一回来就立刻通报。太子现在在寝宫,王爷您这边请。”
  
  息沂初跟着胡喜乐进了太子宫,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息攸和着衣服抱着枕头睡着了。房里的灯还没有熄,息攸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在凝脂般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息沂初知道这灯是为自己留的,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无限温柔。他在床边坐下,忍不住在息攸额上落下一吻。
  
  这个动作使床上的人苏醒过来。息攸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寸之外,息沂初的脸近在眼前。息沂初没想到他会突然睁开眼睛,顿时也愣住了。两个人维持着这种暧昧的姿势,四目相对,近在咫尺,谁都没有移开。
  
  息沂初首先反应过来。他无比尴尬的支起身子,侧着头不敢看息攸的表情。息攸也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墙角的烛台蹦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忽明忽暗 ,房里安静得听的见风声。
  
  息沂初瞟了息攸一眼,看见他咬着嘴唇,头偏向另一边,整张脸写满惧色,胸口微微起伏着。他果然还是在意昨晚的事!息沂初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决定不打扰他,给他留下足够的空间慢慢消化。
  
  “小攸你好好休息吧,皇叔有点事先走了。”息沂初起身准备离开,不想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息攸死死地搂住息沂初,半边身子紧贴在他背后,纤细的手臂环在腰前,战栗却坚决。
  
  息沂初明显的感觉到背后的颤抖,心脏某个地方突然隐隐作痛。好像无法承受这种姿势,息沂初试图掰开息攸的手。
  
  “小攸...”
  
  “不要走!”息攸突然尖叫起来,好像怕他会说出一些自己无法承受的话来。“不要走...别走...”
  
  息沂初的手还覆在息攸的手上,那双手死拽着自己的衣襟,紧握成拳。息沂初可以感觉到拳头上有青筋跳动,无助而悲哀。
  
  他转过身去,看不见少年的脸,但耸动的双肩已将他的情绪泄露无遗。息攸紧紧依偎在息沂初怀里,脸整个埋在他胸前,好像想把自己溺死在这怀抱之中。息沂初一只手轻轻拍着息攸的后背,另一只手温柔的穿过他的发丝,又缓缓滑过涨红的耳垂,最后停留在纤长的脖颈上。
  
  息攸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息沂初说,但偏偏又开不了口。除了死死拉住这个人不让他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在太子宫等了一整天,好不容易人来了,一看见自己转身就走!息攸突然有一种会失去这个人的感觉。这一刻,他什么都想不到,只是本能的扑过去抓紧。设想了很多很多情形,猜测息沂初回来后会怎样对待他,自己又将怎么去应对。但息攸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这么卑贱的方式留住一个人,即便那个人是息沂初!很卑微,很可耻,身为皇太子的他为了挽留一个人,竟然不惜求他别走!但可能会失去息沂初的恐惧压倒一切。没有屈辱,没有不甘,此时此刻息攸什么都想不到,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绝对不能让他走!
  
  息沂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在宫里徘徊了一天像个缩头乌龟,但息攸却一直在这里等着自己;想要给他私人空间,反而带给他更大的伤害。可恶!息沂初恨恨地握起拳头。明明最想保护的是他,舍不得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偏偏自己怎么做都不对!看着不停流泪却没发出一点声音的息攸,息沂初知道他心里是多么的难受。如果说昨天嘤嘤抽泣的息攸,散发着屈辱和绝望,那此时此刻的无声无息无疑昭示着那人正濒临崩溃。
  
  息沂初搂着息攸躺下。好像怕他会逃跑似的,息攸半边身子都压在息沂初身上。知道那人不会走了,息攸才稍稍缓和一点。嘴唇咬紧了,又松开,又咬紧,息攸憋红了脸。说不出口,但怎么都想知道,息攸终于下定决心,诺诺的问:“皇叔是不是觉得小攸脏?”
  
  这个问题让息沂初摸不着头脑。“小攸怎么会这么想?”息沂初怎么也想不出来息攸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息攸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艰难的开口:“昨晚我...你又要走...”息攸羞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息沂初这才恍然大悟,高高悬起的心一下子轻松下来。“傻瓜,小攸怎么会脏呢?皇叔最喜欢的人就是小攸。”
  
  “你骗人!你明明就是嫌弃小攸!”息攸的嘴嘟得老高,满脸的委屈惹人怜爱。
  
  “我哪有。小攸这么可爱皇叔怎么会嫌弃?”息沂初哭笑不得,耐着性子哄他。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我等了你一天,你又说要走,留下小攸一个人!”息攸心里没那么紧张了,话语之间恢复了往常的活力。
  
  “我没有躲着你,是你父皇把我叫去了,我在宣和殿呆了一天。”息沂初用手指拂开挡在息攸额前的头发,“我不是怕你还记着昨天的‘小意外’吗,不想你尴尬所以才离开。”息沂初故意加重了“小意外”三个字。
  
  息攸羞得不敢说话了,只是嘟嚷了一句“就你理由多...”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在一起。息攸靠在息沂初胸口上,听着那里的心跳,心里的委屈、绝望一扫而光,但隐隐又有些不安。虽然那人就在自己眼前,但息攸总觉得某一天他会消失。
  
  息攸用力的抱住息沂初,说:“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息沂初闭着眼睛回答:“会的。”
  
[ 此贴被浮沉。在2011-05-29 15:00重新编辑 ]
三水冗。

ZxID:9827784


等级: 内阁元老
配偶: 三水弱。
还活着
举报 只看该作者 4楼  发表于: 2011-05-29 0
感谢亲的截图~格式我已经帮你修改了~
加油更新那~

1W字以上的作者可以去这里签到~
*...*...* 累计1万字以上作者,每日签到贴。*...*...*
本文来自派派小说论坛 :http://www.paipai.fm/r5883242_u9827784/

每月更新最多的作者都有加亮神马的~
加油加油~

懒贝贝

ZxID:14024732

等级: 略有小成
举报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11-05-29 0
黄忠等人驻守边疆,接替军务。抚宁王留京任职。
个性头像beiqq.com
懒贝贝

ZxID:14024732

等级: 略有小成
举报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11-05-29 0
慕风一跌一撞地走到案台前,整个人好像呆掉一样。
vivihe710

ZxID:14283962

等级: 博览群书
举报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11-05-30 0
    第二天清晨,两人在春鸟啼鸣声中苏醒过来。多日不见的阳光终于穿透乌云,透过雕花的窗棂倾泻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整个寝宫笼罩在一片淡光之中,说不出的安定祥和。
    两人对视一笑。在这晨光之中,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在沉默中温存了一会儿,两人才起身更衣。
    早膳的时候,息攸一改往日的野蛮霸道,居然没有和息沂初争抢食物,也没有把汤水洒得满桌都是,反而一个劲儿的往息沂初碗里夹菜,又殷勤的帮他盛饭,好不周到!
    息沂初在一旁乐开了花。看息攸乖巧的趴在桌前假装刨饭,实则不停偷瞄自己,息沂初内心无比痛快,每个毛孔都酣畅淋漓,感觉自己终于推翻压迫,翻身做了主人!他不露声色,任息攸一个人忙活。
    息攸在旁边偷偷观察息沂初用膳,只后悔以前尽忙着和他打闹,竟然没有留心他的喜好,连他喜欢吃什么、用什么都不知道,就觉万分懊恼。息攸只好把每一道小菜都夹一点放在息沂初碗里,发现他好像偏爱某一样,就若无其事的把盘子推过去,然后继续假装埋头吃饭。
    息攸的小动作被息沂初尽收眼底,努力绷紧不做表情的脸,在不知不觉中勾出一抹笑容。息沂初看息攸在一旁满心欢喜的刨着白饭,脸上还挂着偷食成功后的诡异笑容,忍不住也给他碗里夹了菜。息攸笑得更加灿烂,本来就低着的头几乎埋进碗里。息沂初看着息攸那扭捏样,只觉得他活像初为人妇的小媳妇儿。
    等等!息沂初顿时惊醒过来,为什么他会把息攸比喻成小媳妇儿!息沂初瞟了息攸一眼,虽然...真的很像...但息沂初也觉得自己这个比喻有点问题。联想到昨晚息攸问自己是不是嫌弃他,以及最近种种不正常的表现,息沂初只觉得心里毛毛的。看来,真的是时候给这个小侄子普及一下常识了。息沂初打定主意,草草用完早膳,就告别息攸去了宣和殿。
    是夜,太子寝宫。
    息攸又恢复正常状态,像以前那样粘着息沂初不放,小猫一样的在他耳鬓、颈窝处轻轻磨蹭。不过息沂初此刻可没什么心情陪他玩闹,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开口。昨日他去了宣和殿,与皇兄商讨替息攸安排侍寝的事,今早又去了一趟,总算敲定。想到几日之后,息攸就不再是个孩子,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像他父皇一样有很多很多妃嫔,息沂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的愿望就是可以看着息攸君临天下,成为一个好皇帝。现在息攸长大了,离他成为一代帝王又跨进了一步,自己也感到非常欣慰。
    但欣慰之余,好像也有一丝怅惘。低头看怀里的人正兴致勃勃的折腾自己,息沂初心里不免有些酸楚。是的,这样的日子也该到此为止了。慢慢的,息攸就会明白皇太子这个身份赋予的意义。他会发现权力的好处,会学会利用权力,争取权力,最后站在权力的顶端俯视自己。他的身边会围绕很多很多的人。那些人逢迎着他,讨好着他,他也会一边利用他们,一边许下承诺。还会有很多很多很好的女子仰望着他,爱慕着他,一生只为他一人而活。不久的将来,息攸会得到很多人的疼爱。而自己,不过是其中之一。
    息攸在息沂初怀里折腾了半天,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疑惑地抬起头,才发现息沂初正在走神。息攸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息沂初这才回过神,诧异的盯着息攸。只见息攸正用三分埋怨、七分委屈的眼神看着自己,息沂初啼笑皆非。
    “你笑什么!”息攸本来就不满,看见息沂初居然无视自己的嗔怒,心中更是不快。
    “我在笑小狗咬人。”息沂初看着息攸的眼睛鼓得贼圆贼圆,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不由玩心大起。
    “谁是小狗!”息攸呼的跨坐在息沂初身上,张牙舞爪,“你再说一遍试试!”
    “谁咬人谁就是小狗!”
    话刚说完,就见息攸的拳头飞了过来。息沂初一把握住,息攸不得动弹。胜负已分。
    玩闹了一会儿,两人都累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息沂初闭着眼睛,一只手轻轻握住息攸。“皇叔不在的时候,小攸会不会很寂寞?”
    息攸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这个问题。“有时会有。寂寞的时候,小攸会去我们以前去过的地方,把皇叔送我的东西拿出来看看,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见息沂初不说话,息攸怕他听了难过,于是翻身搂住息沂初的腰,换上欢快的口吻,“不过嘛——想到离见到皇叔又近了一天,小攸就好高兴,一点也不寂寞!”
    息沂初怎么会不明白息攸的心意,他也顺势抱住息攸,给了他一个微笑。“那皇叔多找几个人陪着小攸好不好?这样小攸就不寂寞了。”
    “不要!”息攸这回回答倒是很干脆,“小攸不要别人,只要皇叔!”
    息沂初苦笑了一下,“可是皇叔不能总是陪着小攸。更何况小攸以后是要做皇上的,会有很多人陪你...”
    “我不要!”息沂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息攸打断。息攸撑起身子,两只手按在息沂初肩膀上,认真的看着他,“我不要别人,我只要皇叔!即便小攸做了皇帝,也只会信任皇叔一人。今生今世,小攸愿与皇叔宠辱与共。”
    一时失神,眼前黑发少年的容颜突然变得模糊,唯独那炙热的黑眸这样熟悉,像极了某个人。沉睡在心底的记忆被唤醒。十几年前,也有过这样一个少年,他用同样炙热的眼神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出一生的承诺。
    但那终究只能是一个承诺罢了。息沂初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十五年前,那人把这块玉交给自己,自此之后,他便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十四年前,他又把它还给那人,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断。但是兜兜转转,这块玉如今还在自己手里。那人后来送还给他,他最后还是舍不得拒绝。
    息沂初摩挲着那块玉。今生今世都信任我,要与我宠辱与共。你,还记得吗?
    息攸发现了息沂初的小动作,也捕捉到他的失神。“皇叔...你怎么了?”息攸轻轻的摇了摇身下的人。
    息沂初这才摆脱回忆,狼狈的移开视线。“恩,我没事。”
    息攸更加肯定息沂初心里有事。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询问:“是不是和那块玉有关?”
    息沂初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只是一瞬,息攸还是看到了。
    “那玉有什么来历吗?我看你总把它挂在腰上,十几年了也不换换。”说着便伸手去摘。
    息沂初怕他起疑,只好任由他取下。“没什么,很多年前一个朋友送的。”
    息攸细细地把玩手中的白玉。玉质温暖,显然是经过多年的贴身收藏。“那后来呢?你和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息沂初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两个字——“死了。”
    “啊!”息攸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不由得大惊,“怎么会这样?”
    息沂初闭上双眼,好像很累。“很多年前就死了,死在战场上,再也没回来。”
    息攸也沉默了。他抚摸着手中的玉,好像在感伤那人的离开。半响,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将玉系回息沂初腰上。息攸的手轻轻拂过他的额头、眉眼、鼻梁、脸颊,仿佛那是举世无双的珍宝。沉静的凝望了片刻,息攸用此生最庄严的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那个人虽然不在了,但小攸会一直陪着皇叔,直到永远。”
    只可惜,息沂初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看到息攸眼里流淌的坚定。
    永远吗?永远有多远?我们谁都无法预料。
    甚至,这个永远,可能只是一天。
    次日清晨,息沂初醒来,才想起昨晚还没来得及跟息攸谈论侍寝的事情。坐起来揉揉眼睛,环顾四周,却没发现息攸的身影。等息沂初打开房门,金晃晃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这才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
    胡喜乐站在门口,见息沂初推门出来连忙堆起笑脸迎上去。“王爷您起来啦,昨夜睡得可好?”
    “恩,还好吧。”息沂初扭了扭脖子,“太子呢,怎么没看见他?”
    “皇上一早就派人传太子过去,现在还没回来呢。”胡喜乐搓着手,脸笑得都起了褶子,“王爷,您看还用不用传早膳?”
    息沂初见这都快晌午了,摆摆手说:“不用了,本王出去走走。”
    息沂初独自一人在御花园散步,想着等一下一定要和息攸好好谈谈,不一会儿就看见胡喜乐带着一帮小太监匆匆忙忙的好像在找什么。息沂初走上前去,胡喜乐一看见他两眼立刻放出光芒,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息沂初面前,好像拽着救命稻草那样抓着息沂初的袖子,全然不顾身份。
    息沂初心中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胡喜乐哭丧着脸,语无伦次的说:“王爷,您快回去看看吧,太子他,他,到处找您...”
    息沂初听他提到息攸,心里一紧,大步向太子宫走去。
    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出息攸的叫骂声。“都是一群饭桶!本宫让你们去把息沂初那个混蛋抓回来,都楞在那里做什么?好,好,你们不去是不是,本宫自己去找!”
    又是一阵乒呤乓啷,息沂初赶紧走进去,就看见息攸一脚踢翻地上的花盆。息攸双眼通红,姣好的面容气得扭曲,四周围散落了数不清的陶瓷碎片,太监宫女跪倒一片,在一旁瑟瑟发抖,整个太子宫一片狼藉。
    息攸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僵硬了。息沂初走过去,每靠近一步,就越能清晰地感受到息攸身上散发的怒气。息沂初走到离他一步的地方停下。息攸恶狠狠的瞪着他,仿佛将他千刀万剐了许多遍,半张的双唇因愤怒不停的颤抖,片刻,只问了一句话:“侍寝的事是不是你提出来的?”
    “是。”息沂初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他。早知道息攸不会乐意,所以才想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但怎么也没想到息攸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听到息沂初的回答,息攸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破裂。他呆呆的立在那里,就像地上残破的花瓣,全然没了刚才的架势。
    息沂初欲上前安抚,怎料息攸突然发难。他一把拔下头上的玉簪,疯狂的向息沂初刺去。
    “为什么是你!”息攸什么都不顾,只是拼了命的刺向息沂初,“父皇说是你,我不信,为什么真的是你!”
    这么近的距离根本躲避不了,玉簪插进息沂初的胸膛又飞快的拔了出来。碧绿的玉,鲜红的血,这一幕使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尔后,太子宫炸开了锅。
    但息攸并没有看到这恐怖的一幕。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凶器,想要和那个令他痛苦的人一同毁灭。
    息沂初不顾再次受伤的危险,抓着息攸拼命抱住他。息攸却像发疯一样,怎么也控制不住。息沂初挥手打在他的手腕儿上,息攸手一麻,沾血的玉簪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摔成两节。
    但息攸并没有因为不见了凶器就停止哭闹,相反,他更加凶猛的扑向息沂初,两人扭打在一起。“为什么要背叛我!明明说过会永远陪我的,为什么骗我!”
    这场风波终于在一声“皇上驾到”之后得以平息。皇帝在弄清整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太子不满抚宁王游说皇上替他立妃纳妾,气得差点就当场废了太子,幸得抚宁王拼命劝阻才收回成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太子被绑在凳子上活活的打晕了过去。
    息沂初坐在一旁任太医摆弄,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盯着手里的断玉。玉簪上斑斑红迹,绚丽得刺眼。
    数十日后,太子寝宫。
    息攸坐在窗前,春日的阳光温柔的投射进来,息攸懒懒的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那天发生的事情谁都不敢再提,但安静下来,总能听见宫人窃窃私语,大家都说大膺的皇太子疯了。
    那日,息攸被活活打晕过去,之后就是接连的高烧,几天之后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偶尔阳光明媚的时候,他会搬一把躺椅坐在窗边,直到日落西山。
    胡喜乐一直小心伺候着,看主子变成这样,心里憋闷得难受。犹豫了半天,他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簪。这只玉簪碧绿通透,美中不足的就是曾经碎成两段,后来被人用金线接起来。
    “太子...”胡喜乐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抚宁王让奴才把这只玉簪还给殿下。”
    躺椅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一把夺过胡喜乐手中的玉簪。胡喜乐吓了一跳,竟然跌坐在地。
    那人出神地看着这只玉簪,只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太子醒来当天。抚宁王来过之后,就把玉簪交给奴才,吩咐奴才寻个适当的时候还给太子,还说...”胡喜乐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见太子面无怒色,才接着说:“还说让太子好生保重,切勿挂念。”
    半响,头顶再无动静,胡喜乐只好跪安出去。在关门的刹那,房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天之后,太子又恢复正常,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偶尔也去请安。宫人们奔走相告,说他们的太子又不疯了。
    只是每逢深夜,都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手持玉簪,面对太子宫门,好像在等待着谁。

(第一部完)
   
 
vivihe710

ZxID:14283962

等级: 博览群书
举报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11-05-30 0
回 6楼(懒贝贝) 的帖子
— (浮沉。) 无问题~就是亲更新的时候记得修改一下主楼的字数啊~O(∩_∩)O谢谢! (2011-05-30 09:47) —
难道有什么问题???
三水冗。

ZxID:9827784


等级: 内阁元老
配偶: 三水弱。
还活着
举报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11-05-30 0
亲更新的时候记得修改一下主楼的字数啊~O(∩_∩)O谢谢!
gzaton

ZxID:14115629

等级: 牙牙学语
新唐遗玉http://www.178gz.com/qihua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11-05-30 0
阅读中,继续。。。
专题小说:http://www.178gz.com/tags/
夏明叶

ZxID:14895035

等级: 略知一二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11-06-03 0
不错不错
夏明叶

ZxID:14895035

等级: 略知一二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11-06-09 0
很好看啊,抱走了哈
vivihe710

ZxID:14283962

等级: 博览群书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11-06-14 0
番外——梦似飞花轻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太子的情绪渐渐稳定,息慕风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已经过去多时,但那日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鲜红色的血,尖叫的息攸,还有沂初颤抖的身躯。息慕风扶着额头,揉了揉鼻梁。沂初一向最疼息攸,息攸也从来不会逆沂初的意思,这次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会变成这样,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去问沂初,他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而息攸的情况更是时好时坏,问不出所以。所幸风波逐渐平息下去,沂初已经返回漠北,息攸也渐渐平静下来,偶尔也会过来请安。
    息慕风抿了一口茶,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息攸。息攸低垂着眼帘,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乖巧得像个玩偶。曾几何时,自己一直盼望着息攸可以收敛心性,坐言起行有个太子的模样,不要整日插科打诨,闹得皇宫鸡鸣狗吠。如今息攸总算是听话了,举手投足都依足宫规,但息慕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正午的阳光投射进来,穿透了息攸单薄的身子。窗外是灵山秀色,空水氤氲;窗内是春光融融,烟斜雾横。而这一切,似乎都与息攸无关。他只是坐在那里,并没有融入其中。息慕风看着息攸,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之下晶莹剔透,但低垂的睫毛掩去了眼中的神彩。不是一直盼望着息攸可以安分一点吗?但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人儿,息慕风不知道应不应该怀念从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缠着他又蹦又跳的小猴子。
    “太子近日可好,夜里还多梦吗?”息慕风打破沉默。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近日精神尚可。太医开的药都有按时服用,夜里睡得好些了。”息攸回答得干净利落,但言辞之中的恭敬得体,却让息慕风心中郁结难舒。
    又是一片窒息的寂静,息慕风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想自己在朝堂之上面对文武百官也能有条不紊,张弛有道,私底下对着自己的皇儿却显得手足无措,息慕风只觉得万分无奈。要是沂初在这里就好了,他总是有办法哄息攸笑。
    想到息沂初,息慕风心中更是酸楚。明明伤势还没有痊愈,任凭自己如何挽留,他也不肯多留一日。他们二人又是何时变成这样的呢?
    “六皇弟来信说一切安好,让太子不必挂心,安心静养。”
    “皇叔他...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息攸十指绞着衣襟,不敢抬头。
    “不会的。你已经知道错了,他不会再责备你了。况且六弟一向疼你,还命人搜罗了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等会儿就会送到太子宫,他又怎么会生你气呢?”
    “真的!”息攸惊讶地抬起头,眼里溢满藏不住的喜悦。
    说来也奇怪,只有谈到六弟的事情,这个皇儿才会有些生气,不再是问一句答一句。父子之间也能闲话家常一会儿,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回到过去。但有些东西分明不同了。他们的话题总是围绕着息沂初,但却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当日的情形。息沂初既是一个禁忌,又是两人之间的桥梁。很多时候,他们就在这里一起回忆那个人的点点滴滴,有时竟也能谈笑风生。事后想起来虽然会觉得怪怪的,但息慕风和息攸都很珍惜眼下这一刻。
    息慕风发觉息攸一直瞄着他腰间佩戴的玉饰,心中有些好奇。
    “太子对玉也有研究?若是喜欢,父皇送你可好?”说着便伸手去解腰上的玉佩。
    息攸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儿臣只是突然想起六皇叔腰间也有一块玉,佩带了好多年也不曾更换。父皇和皇叔都爱好美玉,想必也是重情之人。”
    息慕风手一僵,玉饰险些滑落下来。但息攸没有察觉到异样。
    “皇叔说,那块玉是故人之物。只可惜那人死在战场上,再也没有回来。这些年来,皇叔一直贴身收藏那块玉,想必是记挂着那个人。”
    息慕风脑袋轰的一声,竟然有些站不稳。他强忍心中的悲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是吗?他是这么说的?”息慕风背对着息攸,不敢回头。
    “嗯,皇叔是这么说的。皇叔说,很多年前那个人就不在了。”
    听了这话,息慕风再也无法逞强下去。他踉跄一步,一只手吃力地扶着桌角,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在掌心中。是吗?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原来那人在你心中已经是个死人。息慕风捧住胸口,呼吸声逐渐浑浊。
    息攸这才察觉气氛有些不对,他连忙起身想要扶住他的父皇。息慕风疲惫的挥挥手,示意他退下。息攸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默默告退了。
    息攸走后,息慕风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块玉,好多好多的回忆如狂风骤雨一般席卷而来。记得也曾有过这么一个午后,有个少年一身白衣,站在桃花树下。和风徐徐,卷起花瓣,恣意地滑过那人的肩膀,扬起几缕青丝,宛若出尘。而自己躲在暗处,不敢出声,只是贪婪的看着。心有灵犀一般,那白衣少年优雅的回眸,对着自己藏身的方向轻轻一笑。霎时,有如春风拂面,整个世界因他而明媚起来。
    息慕风伸出手,想要拂去那人肩上的花瓣,却怎么也触及不到。白衣少年的微笑渐轻渐淡,仿佛漂浮在空气之中,风中还夹杂着浅浅的笑语。
    是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了。
    很多年前就不在了。
    有暖暖的泪珠落在玉上,又滑到掌心中。风乍起,带走掌心残留的温度,也吹皱了一池的春水。那些鲜活的倒影就这样轻易的破碎了。
    只余波光。
   
三水冗。

ZxID:9827784


等级: 内阁元老
配偶: 三水弱。
还活着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11-06-15 0
更文辛苦了~感谢支持~

更新1W字以上可以去这里签到,每日都有丰富的WW奖励O(∩_∩)O~
‖派派原创~小说故事の作者签到‖~ ~ 累计1万字以上作者,每日签到贴
本文来自派派小说论坛 :http://www.paipai.fm/r5882833_u9827784/

还有原创作者群,群号62683673,欢迎写文的作者加群交流~
三水冗。

ZxID:9827784


等级: 内阁元老
配偶: 三水弱。
还活着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11-06-20 0
5月更新字数38712字
5月更新前十,奖励原创月最高人气勋章一枚╭(╯3╰)╮
bojue8743

ZxID:12330769

等级: 寒窗墨者
落花芙殇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11-06-20 0
喜欢血亲文,哈哈,捧走捧走,谢楼主
黑se的雾

ZxID:13116908

等级: 热心会员
毋庸置疑 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 什么理由都不需要。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11-08-29 0
不错哦
leung1314

ZxID:13323354

等级: 博览群书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拿它来寻找奸情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11-08-29 0
你们好假 很想问 你们怎么抱走的
高举豆花牌 YD万岁
派派美加净

ZxID:13587376

等级: 读书识字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11-08-29 0
这是改版后的?
发帖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