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开始于结束之初

清晨的阳光撒在窗台，细微的鸟鸣叽叽喳喳地在耳畔响起，鼬皱起眉，揉着惺忪的睡眼，迎着一双晶亮的黑眸。

“爸爸，教我练手里剑吧！”

微愣了下，看见不寂一脸期待的样子，鼬不自觉点了点头。

小家伙一脸兴奋地离开了，鼬小心地起身，下意识地看向身侧因为多年的心事终于解决而难得睡的如此安详的莲，不由得微微扬起了唇角。

不由得伸手抚向她的脸颊，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的心底流过阵阵暖流，想到昨夜莲一夜死盯着他，眼都不敢眨一下，一副下一刻他就会离开的模样，让他在开心之余，更多的是感到心疼。

十二岁认识莲，十三岁离别，除了十六岁的短暂重逢之外，他一直在让她等待，也就不能责怪她这么紧张。

真正相处的时刻，总是如此地匆忙，然而离别时的心碎却是成倍的增长，尤其莲一直都是个怕寂寞的孩子。

“爸爸，你在发什么呆啊？”等不及的小家伙从门口探出头，拿着手里剑冲他挥舞着。

漆黑的瞳孔，漆黑的发，宇智波一族特有的容貌镶嵌出一张俊秀的小脸，鼬怔怔的视线落在小家伙手中的手里剑上，心头一震。

真像佐助啊……

“快点啦！趁妈妈还没醒……”莲对不寂要做忍者一事一直心有芥蒂。

闻言，鼬忙甩去心头疑虑，轻轻走到门口牵起不寂的手，尽量压低的声音带着似曾相识的慈爱与无奈，“好好好，这就来……”

他已经骗人骗的够久，这一世，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绝不会，让不寂走上与佐助相同的道路。

一大一小牵着手离开房门，窗台上的小鸟开始急切的叫起来，床上的人眼皮微微眨动，忽然坐起身。

“我知道了。”

说罢，她默默地起床，神色复杂地来到窗口向外看着，不时还紧皱眉头，纤手紧了又紧，直到院子里正在教儿子练习的鼬注意到她的目光。

“怎么了？”他奇怪地问。

莲愣了下，匆忙次回过头，有些心虚地回道，“没什么。”说完，她急忙起身奔出去，“我去准备早饭……”

鼬沉默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漆黑的瞳孔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爸爸，妈妈怎么了？”

看着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着饭，面色一直很复杂的莲，不寂奇怪地侧过头转向鼬。今早也是，居然看到他在学习手里剑都没说什么……

鼬搁下筷子，拍了拍不寂的脑袋，轻道：“妈妈在想事情，别打扰了她。”

不寂点头不再说话。小家伙对父亲的崇拜心理来得莫名且坚定，对鼬的话一直是言听计从。

鼬看着莲明显魂不守舍的表情，心下隐隐有些了然，随即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爸爸，看，这是你的名字嘿嘿……”

似乎想弥补自己一直以来没有爸爸的空缺，不寂一直缠着鼬不放，吃完饭，莲去收拾厨房，小家伙便拉过父亲的手跑去桌子前认真的写下几个字，拿过来递给鼬，小脸高高的扬起，好不得意的样子。

鼬微微笑了，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宇智波鼬”字样，随即坐下身，拿着不寂的手细心地写了几个字。

“认不认识这几个？”

小家伙歪起头，小脸皱成一团，“恩……川……”

“是黑川，”鼬轻声念道，低下头看进不寂的眼底，“黑川莲。”

“黑川莲？”似乎仍然有些不解，不寂皱着眉仔细想了好久，想到母亲的名字，这才眼睛一亮的说，“是妈妈的名字？”

“恩哼，”鼬轻应了声，随即有些不解地说，“你不知道妈妈的名字？”

“恩……”不寂摇了摇头，随即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碌的莲，见她没注意，才悄悄踮起脚尖，轻轻道，“其实，爸爸的名字也是舅舅告诉我的……”

“舅舅？”

“他说曾经见过爸爸……舅舅和妈妈长的很像的。”小家伙回忆起泓泽的长相，满脸不甘，“明明是个男生，居然生的那么女相。”

鼬眨了眨眼，想到先前在雷之国差点死于鬼鲛之手的少年，不由得有些感慨。

巧合还是缘分呢？好在，当初自己一时冲动开了口。那个少年，大概是莲最后的亲人了吧！

厨房传来什么落地的声音，鼬皱起眉，交代儿子带在客厅便疾步步入厨房，看到的就是莲正对着碎裂的盘子发呆的场景，不由得闷闷出声。

“你到底要不要说呢？”

突来的声音让莲吓了一跳，仓皇地回过头，就见鼬正靠在门口看着她，“从早上就一直这样……是不是关于佐助的事？”

绿色的身影顿时一僵，莲急忙地蹲下身去捡碎片，怕表情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却不想隐瞒鼬任何事。“恩，他要去攻打木叶。”

“是吗？”鼬微微皱起眉，却没有太大的惊讶，“你就是为了这个魂不守舍了一上午？”

“啊？”她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可是你不……”

“我说过的吧，”鼬走过来蹲下身，迅速地捡起碎片，“这是佐助自己的决定，我已经不能再插手了。”
 
莲愣住了，看着鼬收拾完碎片便急速离开的背影，眼神怔忡。她知道他在撒谎，当他蹲下身去捡碎片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果然，还是放不下吧！

步入大厅，鼬收拾完之后便再度回到座位上教不寂识字，眼前父子和乐的场面让她的眼角不自觉泄露出一股湿意，心里百感交集。

她一直期待着这一刻，无数次地想着，如果真的有这一天，天塌下来她都不管了。她只要他们都在身边就好。

然而它真正到来了，她却无法忽视鼬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偶尔泄露出的担忧。

她知道他是为了与她的承诺而留在这里，却无法不去担心佐助和木叶……向来理智的思绪因为种种矛盾而混乱不堪，莲怔怔地站在厨房门口呆了好久，直到一道阴影挡在她身前。

“想什么呢！”鼬俯下身，伸手戳了下她的脸颊。

“鼬，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莲抬起头看着他，清澈的蓝眸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自私？鼬看着一直以来只会默默承受的女孩，眼神微讶，“你怎么会自私？”自私的人是他才对。

莲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含糊不已，“木叶和佐助…”

鼬蹲下身，黑眸对上她的视线，“傻瓜，”他微牵起唇角，“我是很担心他们，可是这些，是佐助必须走过的路，而且，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我出面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如果知道他还活着，只会让佐助在憎恨木叶的同时，更加的憎恨他和莲而已。

莲看着他突然有些落寞的表情，眼神微转，深吸一口气，拉起他的手站起来，“走吧！”

鼬有些失措地看着她壮士断腕般的表情，“去哪？”

“去木叶，”莲缓缓转过身，唇角扬起释然的弧度，“我们一起…”

自鼬再次睁开眼，他们来到这个小村庄，她就不该天真的以为，事情都已结束了。

因为，在结束之初，就已宣告了新的开始。

只是……“这次你休想再甩开我！”

她挑衅地看着鼬，后者这才反应过来，恢复了一贯的沉默，然而握住她的手却紧了又紧，莲忽然就笑了，刚想说什么，被父母莫名其妙的对话弄得一脸茫然的小家伙急忙挤到中间吼了起来。

“还有我！还有我！你们是不是忘了我？”

当父母的同时愣住了，鼬咧开了嘴角，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身侧的女子就已蹲下身，温柔的声音美好的如同幻景，“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啊，傻瓜！”

不寂是他们的儿子，也是他们所有关于未来的守候与希望。

二  疯子与傻瓜的爱情

莲回到木叶的时候一切早已乱成一团，五代还未清醒，代理的火影就在刚才战死了，木叶村的忍者死伤惨重，即使鸣人打败了佩恩，使众人都得意复活，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也还是在空气中飘荡着，让和其母一样闻不得血腥的不寂离得老远就开始吵着要回家。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小家伙皱起鼻子，黑眸盛满不解。

鼬皱起眉没有说话，眼神有些无奈，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跟儿子解释，倒是莲蹲下身，伸手抚了抚儿子的发，轻轻道：“不寂，这里是爸爸家乡哦！”

不寂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神色复杂的鼬，在那张一贯面瘫的脸上读不出什么情绪，却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即使年龄尚小，他也明白一旦扯上爸爸，妈妈总是异常的执拗，而且他对爸爸成长的地方也很有兴趣，便不再闹腾，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大门。

鼬偷偷地松了口气，看向莲的目光也充满感激，后者朝他漾出一抹笑容，鼬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隐没不见了。

莲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骚乱，当年在木叶时她就不爱出门，认识她的人本就有限，再加上现在村子被就一团乱，因此认出她的人并不多，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

不寂骑在莲生背上，好奇地看着大街上稀少的人群，眼神晶亮，“妈妈，你和爸爸以前就住在这里吗？”

莲应了声，随即在“莲生团子”四个字面前停住了步伐，看着曾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事物，心里微微有些感慨，三年了……
 
她叹口气，推开门，并下意识地要躲开扑面而来的灰尘，毕竟积了三年，可是推开门后她就愣住了，屋子里面很干净，就好像主人不曾离开过一样……

不意外地想到一个樱发碧眸的少女，莲眨了眨眼，还未来得及思索，听闻出云报告得知很有可能是黑川莲的人来了的医疗部长已气喘息息地奔了过来，看到果然是莲，双眼立即飚出两行热泪，那似乎看到救世主一般的眼神让站莲身后的不寂跟莲生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毫不怀疑下一刻，那个医疗班伟大的班长同志会扑过来抱住莲的大腿。

“你可回来了……”
   
莲还没进门就投入了紧张的治疗中，不寂不怕生地跟着莲生和白雪去玩了，兴奋地准备沿着父亲成长的足迹去到处探索，哪里还有先前哭闹着要离开的样子？

“小孩子真是忘性大啊！”因为村人已全部复活，只有些伤势需要处理，工作很快便告一段落，莲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小小身影，不由得感慨出声。

刚离开雷之国时还和小伙伴万分不舍，结果现在就已经欢快地交新朋友了。

一旁的小璃在她身边坐定，想到那个黑发黑眸的小家伙晶亮的眼神，不由得会心一笑，“小孩子总是快乐的。”不懂大人的悲伤。

莲点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是啊……不过这说不定是好事呢！只要他开心就好呵！”

她的儿子不需要同他父亲一样强大，黑川也好，宇智波也罢，都是她和鼬背负的命运，不该牵扯到他们的孩子。不寂只要开心快乐地做好自己就好。

松本真璃愣了下，随即无奈地扯开了嘴角，“还真是莲的风格……我只希望美夕也能这样开心就好。”

闻言，莲忽然一僵。

美夕是谦司的侄女，她的父母在一次任务中双双去世，小小年纪的美夕便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这个时候，是小璃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坚持收养了藤木美夕。

“你呀，”莲侧过头，看着自己在木叶唯一的朋友，那张美丽的容颜上始终挂着属于松本真璃的优雅笑容，漆黑的瞳孔看似柔和实则隐含着坚定的信念，莲不由得有些心疼，“可真是选择了一条艰苦的路……”

璃微挑了挑眉，轻笑出声，“彼此彼此吧！”

她只是一看到美夕甜美的笑容就会想起那个爱笑的少年，想起当年自己因为过于羞怯而一直没敢说出口的告白，想起……藤木谦司临别前的话语。

“对不起，我好像……太自私了。”

自私地决定逃离这一切，自私的伤害了自己心爱的女孩。

藤木谦司不知道的是，在说出“对不起”的那一刻，伤害就已经造成，而他，永远无法弥补。

然而即使如此……

璃偏过头看向木叶灿烂的阳光，眼前似乎再度闪过藤木谦司始终带笑的眉眼，漆黑的瞳孔闪过一抹怀念的神色，在莲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喃喃自语：“即使如此，还是不想忘记啊……”

她孤寂的生命中，唯一的依恋，也就仅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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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终于结束工作已经临近傍晚，在揪回玩的乐不思蜀的小家伙后便直直朝团子店奔去，还没进门，就听得隐约有哭声传来，她忙推开门，果然看见正忙着擦拭眼泪的樱发少女，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会做这种傻事的人，非春野樱这傻丫头莫属。

“莲姐姐？”

看到是她，小樱急忙奔出来迎接，却被突然从莲背后钻出来的小脑袋吓了一跳，“喝！”

不寂探出头，黑眸闪亮，仔细看了看小樱，随即转过身对身后的莲生咕哝着，“就是这个姐姐吗？听说很喜欢叔叔的那个？”
 
樱一下子傻住了，盯着那张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脸,迟疑了很久，“佐……佐助……君？”

而且比她最早记忆里的那个佐助还要小一号……

闻言，很讨厌自家叔叔的小家伙不爽地皱起眉，拽拽地说，“我就说嘛，会喜欢宇智波家的男人，那女的不是疯子就是傻瓜，我妈是疯子，这个姐姐是傻瓜。”

“疯子”和“傻瓜”同时僵住了，莲无力地抚额，天知道她儿子怎么对宇智波一族那么反感！
 
好不容易把不寂和莲生打发出去，莲这才能够好好问出口。

“呐，小樱，告诉我，你为什么又哭了？”她以为这些年下来，眼前的女孩应该已坚强到足够面对一切，却……这个样子，说明她已经见过佐助了吗？
   
而樱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莲的猜测。

那双晶亮如宝石一般的眸子看向她时满载着绝望与悲伤，声音哀戚，喑哑地让人心酸，“莲姐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欲哭无泪的时候。”
 
“佐助君他……好痛苦，我真没用……”樱的话夹杂着抽噎，模糊不清，但莲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无法原谅佐助要来催毁她的家园，也无法原谅，居然要杀佐助的自己，更加无法原谅的是，面对佐助无处宣泄的痛苦，她无计可施。

“如果我是佐助君，大概也会这样吧……所以……所以，劝阻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却也无法看着自木叶被毁……”

莲愣愣地看着扑进她怀里哭的昏天暗地的少女，心疼的情绪再度蔓延，不期然想到今日的小璃，忽然感慨不已，她们好像都是特别死心眼的人呢……想到自己这些年似乎永无休止的等待，她不由朝房顶翻了个白眼：都是你造的孽！

隐身在房顶的鼬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是罪孽深重，但是没必要把佐助的情债也背在身上吧！

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莲气愤地哼了声，兄弟俩一个样……


待樱终于离开之后，莲才沉默地抬起头，对着团子店空荡的天花板，苦笑开来。

“怎么了？”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扩散开开，伴随着解术的声音，鼬修长的身影在她身边渐渐浮现，莲侧过头，挑了挑眉，在他漆黑的眸子里看到好奇与担忧混杂的神色，不由地扯开嘴角，“儿子说的没错，”她伸出一手抚向他好不容易再度跳动的胸膛，“我是疯子，樱是傻瓜。”

不能同生，宁愿同死。今生今世，她只求不要被抛下，不要再一个人。

三  无法回头的背叛

“佐助杀了团藏，这下麻烦了。”

莲牵着不寂往楼上走去，想到先前得到的答案，心里有些喟然。

即使早已料到，却还是会替佐助的未来感到不安。

“是啊……”知道自己骗不过莲，鼬皱起眉，“这样一来，他就无法回头了……”

莲却忽然笑了，看着面前阔别已久的自家大门，“这样也好，”她打开门，转头看向鼬，“他大概跟你一样，从未想回头吧！”
   
鼬愣了下，看着似乎屋内似乎一直都没有改变过的摆设，不期然想到当年自己离开木叶时的心情，低低地叹了口气，“也许……”

当年一直习惯了从窗户进入，第一次正式从大门经过，鼬怔怔地站着，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早就玩累了的不寂已经吵着要睡觉，莲便匆忙去收拾卧室了。

鼬沉默地跟着进去，站在大厅看着莲忙里忙外的身影，忽然觉得安心。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莲偏过头，冰蓝的眸子盛满笑意，鼬无奈地叹口气，只得再次隐藏起气息。

还不是和木叶的人接触的时候，尤其是某个明显不擅长保守秘密的笨蛋。

“莲姐姐，你回来了吗？”鸣人大叫着冲进莲的房间，甫经历过激烈的战斗，身上还隐约可见狼狈的痕迹，似乎是一得知莲的到来就急匆匆从医院赶了回来，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但是……

微扬起头，想到当初那个自己一伸手就能抚摸到头的小不点，莲的眼神闪过一抹宽慰，“好久不见，你长大了，鸣人。”

鸣人愣了下，那双同样的蓝眸里闪过许多复杂的光芒，随即挠挠头，清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哀伤与无奈，“莲姐姐，人都要学着长大的。”

只是他交的学费，太过昂贵了些。

闻言，莲猛然一僵，想到自来也那令人唏嘘不已的死亡，眼眶莫名地酸涩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憋了半晌才说出那么一句老套的台词，她自己都开始唾弃自己了。她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再加上那总想置身事外的性格，使得这句安慰人的话说的异常艰难，反倒是鸣人自己很快就振作起来了。

“我知道的！”金发少年扬起头，蓝色的眸子清澈见底，一瞬间，莲错觉的以为，窗外的天空已放晴。

“呐，莲姐姐，听说你和宇智波鼬关系很好，你说，他那天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和佐助……还有木叶，会变成什么样呢……”

鸣人很烦恼，烦恼到在见到穿着睡衣走出来的不寂时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兀自皱眉咕哝着。

不寂迷迷糊糊地走进厕所，分神瞟了鸣人一眼，随即不爽的念叨着：“这个叔叔话好多……”

小家伙有认床的习惯，本就睡的很辛苦，偏生鸣人的大嗓门将他从睡梦中唤醒，当然高兴不起来。
 
叔叔？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家伙，鸣人的眼睛瞪的老大，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这……这家伙是什么玩意儿？”

什么什么玩意？

听到不礼貌的称呼，不寂侧过头，想到从莲生那里听来的事情，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才不告诉你这吊车尾的。”

吊车尾的。

熟悉的话和那如出一辙的语气与表情，鸣人愣住了。

明明是三年前才发生的事，如今却已晃如隔世。

“为什么你还不明白，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想起佐助激动的大吼的样子，即使粗线条如鸣人也忍不住感到心痛。

那个时候的佐助，或许真的回不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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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鼬，你为什么会信任鸣人？”鸣人走后，莲终于能有时间收拾一下房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不知在研究什么的鼬，不经意地问道。

终于有机会放松一下的鼬翻看卷轴的手顿了一下，“很像，”他轻声道，漆黑的瞳孔因为一些温暖的回忆而微微闪过一抹笑意，“却又不一样。”

闻言，莲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知道他说的是谁。“你今天去看他了？”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果然就是直奔那里么？

鼬点点头，随即微皱起眉，“见到了六代火影。”

“恩？”莲惊讶地转过身，“这么快？纲手不是……”还活着。

莲的突然顿住了，想到即使清醒了，纲手也已失去了能震摄别国的能力，在这个异常敏感的时刻，果然另选火影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传说中的三忍……”莲的嘴角扬起一抹哂笑，“也已经到尽头了啊！”

鼬看着她的表情，张了张嘴，却也是无话可说，只得叹口气，放下手中卷轴，“六代是卡卡西。”

听到阔别已久的名字，莲眨眨眼，想起几年前清晨的慰灵碑前卡卡西笔直的身影，“意外的家伙哪……”不过这种时候，饶是懒散著名的卡卡西，也不得不扛起这份艰巨的责任啊！“哪，这就是你今天的发现？”

鼬站起身向里屋走去，“算是吧，”他说着，却忽然在客厅的窗前顿住了脚步，看着皎洁的月色，眉头不由得再度紧皱起来，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低落，“再这样下去，佐助就再也无法看到了……”

故乡的月光。

莲愣了下，不期然想到当年佐助背对着她和小樱离开时的场景，那坚定的步伐，孤独的背影，以及不再回头的绝决。

是早已注定了吧！那一刻便已宣告了佐助无法回头。



像藤木一样能带给人阳光与希望，却远比那家伙勇敢与坚强。

这就是鼬对鸣人的评价，也许是高估了他，但莲知道，在鼬眼里，能阻止佐助的，就只有他。

而她也一样如此深信着。



斑说，第四次忍界大战开始了。

他还是做了啊……

鼬坐在木叶最古老的树上面，看着木叶如血的灿烂夕阳，记忆不由自主地飞回了从前，想起那些他曾以为再也不会想起的恐惧与悲伤。

一个接一个被抬回来的尸体，慰灵碑上越来越多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血腥……
 
那时的他还是个无法上战场的孩子，只能呆站在一旁看着重伤忍者无助呻吟，或听着死者家属的无声的哭泣。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明白死亡的意义，只感到喉咙梗塞着，他无法发出声音。

“这就是忍者，”父亲看着他瑟缩着的身影，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你只有选择杀人或被杀，容不得半点仁慈！”

他一直记得父亲这句话。

无法再看着战争的发生，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却原来，还是抵挡不住吗？

是谁说事在人为，可为什么不管他如何努力都只感到绝望与无力？

“你在这里啊！”树下传来莲的声音，他看向下面，莲正牵着不寂朝他招手，“不寂吵着要找你。”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突然就想起他苏醒时莲对他说的这句话，看着莲和不寂欢快的脸庞，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莲一直希望他懂得的那些东西。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会实现愿望，所以，请不要轻易放弃，无论是这世界还是自己。

真的是时隔多年，再站在火影办公室跟前，宇智波鼬努力压抑着心头窜起的荒谬感，看着这物是人非的场景，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终于，他还是回来了……不过，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堪称完美的变装，心里微微有些讶异，他不以为这个样子的他会值得火影大人亲自接见，除非——

得到许可进入室内，果然见卡卡西正直直地盯着他。

“好久不见，鼬。”他说。

鼬有些惊讶，看着这再无第三人的办公室，他叹口气解除变身，“你怎么知道的？”

办公桌后面的卡卡西却是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资料，声音带着一股庆幸，“我也只是赌一把，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变身术越来越完美了……”他站起身，走到明亮的窗前，“可那个孩子跟你太像了……”

因为大战在即，没有人去思考一个人离开的黑川莲为什么带了一个孩子回来，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不寂那独属于宇智波一族的长相，大家只是偶尔猜测也许孩子的父亲死在了战场，再度无依无靠的黑川莲才回到了木叶。

只有卡卡西。

“如果不是你还活着，黑川莲是绝对不会再踏进这里的，更别说带着你们的孩子。” 所以他稍加注意便知道了。

“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做？”鼬有些无奈地摊开手，“把我抓起来？”

卡卡西摇了摇头，“佐助是我的学生，”他看向鼬，眼神复杂不已，“而你是他的哥哥，我只想知道，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鼬忽然沉默了，自从来到木叶，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事到如今，他能做些什么。

这个样子再站到佐助面前，只会让佐助更加憎恨木叶而已，而他与佐助明显背道而驰的选择，只会将他亲爱的弟弟推离他预想中的道路，越走越远。

并且，绝不回头。

……神马意思

四  宇智波斑

鼬和卡卡西相对沉默了良久也没得出什么答案，卡卡西无奈地挥了挥手，递给他一封信，鼬愣了下，在信封上瞧见曾经很熟悉的字体，不由得一僵。

那是暗部工作过的人都不可能错认的字体，源自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者，三代目火影大人。

似乎已经预见到鼬会再回来，三代在临死前将鼬的叛逃归咎在自己的一个命令上，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在信的末尾重重地写下一句话。

“原谅宇智波鼬。”

死者最大，没有人会反驳那样一句几乎透着血泪的遗言。

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回到自己的故乡，鼬在感叹之余，忍不住有些伤感。

他是喜欢那个老人的，如同莲一样，即使当年自己被逼做出那种选择，也不曾怨恨过他，只是三代竟然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宇智波鼬带着复杂的思绪回到家里，一向吵闹的房间此时竟安静地不可思议，他微感疑惑地推开门，就见莲抱着熟睡的不寂坐在沙发上，白雪缩在桌子底下似乎很失落，他到处都没有看到莲生。

鼬沉默地走向莲，看着她异常平静的脸色，忍不住感到心疼。

自离开佐助跟着他们回到木叶，莲生每日都忧心忡忡，来到木叶后常去的地方也是以前它和佐助玩耍的地方，他就知道的。

莲和他一样，和家人的缘分都很浅。

浅到足够让他们窒息。

同莲一样不擅长安慰人，鼬正犹豫着如何开口，莲却忽然闷闷出声，“宇智波斑……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自命不凡的人，”鼬很直接，语气里隐约能察觉出一丝厌恶与不屑，“宇智波一族执着于权力欲望的典型，也是始祖。”

莲有些意外，抬起头，目光只看进他眼底，“你这么讨厌你的祖宗啊……”

闻言，鼬皱起眉没有再说话，走到沙发前从莲怀里接过不寂，他很不喜欢提起关于宇智波家的事情，但……“因为自命不凡，所以他不会为难莲生的。”

莲松了口气，不由得感叹出声，“你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鼬微翘起嘴角，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深意，轻道，“你不是会对斑感兴趣的人。”

是相识太久的默契还是心有灵犀？终于能够走到一起的他们，总是能轻易猜透对方的心思……

“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莲扬起眉，看向鼬比往日略显轻快的脚步，不由得疑问出声。

闻言，走在前方的鼬无声地咧开了嘴角。

他说过了，他们总是能轻易地猜透对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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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的鸟儿落在床头，佐助费力地侧过头，一双金黄色的眸子映入他已不堪重负的双眼。

“你来了。”

不理会众人各种各样的视线，莲生将嘴里叼着的包裹丢在地上，用爪子扒拉开，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护额、一个瓷瓶。

佐助艰难地伸手将那只护额拿出，神色复杂地盯着护额上层层缠绕的樱色发丝发呆，一旁的斑倒是对另一样东西比较好奇。

“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药瓶，青花底纹的瓷制品，在这个战乱的世界其实是很贵重的东西，却是黑川莲的爱用物。

“她说是能解决佐助眼睛问题的药，”翻译完来送信的鸟儿的话，重吾自己都忍不住咋舌，“她花了三年的时间……”

三年……不多不少，刚好是他与她相继离开的年头，佐助握住护额的手不自觉紧了又紧，她一离开木叶就开始了？

那个女人！在他杀了鼬之后居然还愿意为他做这种事……她究竟在搞什么鬼？众人都愣住了，本以为已经绝望的事如今被那个女人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解决了。

斑看着手上的瓶子，也吃惊不小：名医黑川，本以为那只是个不成气候的末裔而已，却原来……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看起来我还是太小看她了，鼬真是挑了个好女人啊…”

闻言，莲生上下晃了下脑袋，十分赞成他的话，随即有些得意地走到佐助身边趴卧下来。

“他为什么要帮我？”佐助不解地问。

“因为你是鼬在这世上最深的依恋。”

佐助接过药，没有再说话。他早该知道的，那个生命里只有鼬的女人……

他曾以为她很傻，只知道默默付出，像极了某个他认识的少女，却在这一刻忽然记起数年前，藤木谦司说过的话。

“认为她傻？你还是太小喽！佐助，莲是从不做亏本生意的，我问你，你见你哥哥对谁这么好过？光是每次任务回来第一个去见的人就是她，你就该知道了！再加上每次任务报酬都直接交给她……佐助，这世上鼬最担心最疼爱的是你，但若有一天他离开你们，最舍不得的，一定是莲。”

那时的他还小，对藤木那些高深莫测的话总是难以理解，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明白，莲用她沉默的温柔一点一滴地侵蚀了鼬犹如铜墙铁壁般的心，她不用向鼬要求什么，就已经足够让鼬用一生的时间去记住她……

某种意义上说，真是可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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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耳根好痒，正在研究药材的莲不禁小声嘀咕起来：“不会是我给佐助送药的事被鼬发现了吧？”

“你刚才说什么？”一旁的真璃探过头，“药弄好了？”

以为被鼬听到，莲吓了一跳，看到是小璃，她松了口气，“快了快了。”


窗外，宇智波鼬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漆黑的瞳孔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真是个好女人，对吧？”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鼬侧过头，果然见到做了火影后还很不习惯走正门的卡卡西倒吊在屋顶，银色的扫把头正对着他。

“火影都这么闲的吗？”鼬不禁道。

“哎呀，人家都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语言习惯什么的都会变的一样……原来是真的啊！”卡卡西甚是惊奇地说。

闻言，鼬挑起眉，转过身直视着他，后者愣了下，随即正色道，“玩笑话，我找你老婆有点事，可她太忙了，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再生？”莲奇怪地重复着这个词，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不由得皱起眉，“我想到了大蛇丸那张诡异的脸……”她至今都很难去不讨厌大蛇丸。
   
鼬也同感地微点头，“斑好像也是这样才活那么久的。”

“所以呢？”莲看向卡卡西，“你找我是要我做什么？”

“我先问你，”卡卡西拿起手中的资料，“当年你对大蛇丸做了什么，让他死得那么不甘心？”

“好你个黑川莲……”是大蛇丸的遗言。

莲愣了下，这才明白卡卡西的意思。

“不可能的，”她摇摇头，“他们俩等级不一样，大蛇丸充其量是个怪物，而宇智波斑，他是不折不扣的妖怪。”

生命的长短是由其生长速度决定的，这是自然的规律，一旦违背了这规律，就脱离了自然生命范围，便不再属于人类范畴。

“大蛇丸是为了活得久而再生，而斑则是被自己的野心束缚，舍不得离开人世，所以想尽办法活着，然而他活太久了，久到忘了自己是个人类。”

所以才会有那样荒谬的野心。

想到这里，莲不由得叹息出声，“被自己漫长的生命所迷惑的人，总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不仅是身体，就连他的心也都已经妖化了。”

五  仇恨与悲伤

大战在即，医疗班的忙碌不言而喻，为了调配药品和治疗伤员，莲每日都很晚才回家，反观鼬倒是为了养精蓄锐而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常跑去医疗班门口等她下班，一度成为医疗班一大名胜奇景。

要知道，无论当年还是现在，宇智波鼬面瘫的名号都很响亮，而黑川莲在医疗班的形象也总是温柔中带着疏离，脾气更是出了名的怪异。这样的夫妻到底会有怎么样的相处方式，木叶村民早就在心里进行了无数的猜测与想象，也常跑去医疗班门口等着围观，却总是因他们之间超乎常人的默契而感到无力。

拜托是怎么样？只用眼神交汇就可以，连话都不说一句么？

看见莲自医疗班走出，鼬便背起早已熟睡的儿子转身往家里走去，莲便沉默地跟了上去，一言不发的样子乍一看还以为她犯了什么错误。

众人顿时无言，瞪着那一家三口的背影，随即相视一眼，无趣地离开了。

“他们好像很失望。”隐约听到叹气的声音，莲不由得轻笑出声。

鼬忽然顿住脚步，却不是看向散场的众人，偏过头看向莲，就着昏暗的月光看着莲似乎过于飘忽的神色，几不可查地挑起眉，轻声道：“你有心事。”

肯定的语气让莲不由得愣了下，随即无奈地扯开了嘴角，偏过头伸出手，一只似曾相识的鸟儿立即落在纤细的指间，莲微抬起头，在鼬略显兴味的视线下低低叹道：“佐助要见你……”

闻言，鼬浑身一僵。

“是吗……”有些困难地扬起唇角，漆黑的瞳孔闪过一抹无奈与不安，却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当年自己对石田陨说的那句话突然出现在脑海，宇智波鼬眨了眨眼，在不寂咕哝着醒来的时候隐约地想着，一直逃避确实不是办法，因为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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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木叶的慰灵碑！

佐助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切，那个女人……她怎么可以把哥哥葬在这里！

领路的鸟儿在一块墓碑前停下来，皎洁的月光下，“藤木谦司”四个字清晰地映入眼帘，宇智波佐助浑身一僵。

藤木……谦司！谦司哥哥……

“你来了，佐助。”身后传来让他不可置信的声音，佐助僵直地转过身看向来人。

曾经在噩梦中徘徊多年的面孔，永远面无表情的样子，与他酷似的眸子，以及，与记忆中不同的，完整的木叶护额。

“我以为你死了。”佐助的声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喜悦与明显的愤怒。

鼬微微一震，随即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是打算离开的，”他说着，小心地将身后那个小小身影牵出来，“可是放不下……”

不寂怯生生地探出头，小心地看着面前盛怒中的佐助，轻轻地挥了挥手，“叔叔……”

“你在开什么玩笑？”佐助突然大叫起来，受伤的视线落在鼬的额头上，声音载满了不可置信，“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要告诉我你又要做回木叶忍者？”

被他突然增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寂立即缩到鼬身后，鼬轻柔地拍拍他，皱起眉看向佐助，却还是没说什么，只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疯了吗？”佐助愣愣地看着他，颤抖着伸手指向木叶，“你要保护那个村子？那些害了我们宇智波一族的人？”

鼬直直地站着，看着佐助不可置信的目光，心头疼痛不已，却仍然只是点头。

“斑应该告诉过你的，我杀害一族的理由。”

“你是个疯子！”佐助忽然大叫，脚步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木叶那些人是不是把你洗脑了？”

“被洗脑的是你才对！”实在看不惯鼬的沉默，莲从树后走出来，看着陷入悲愤的佐助，“佐助，不要再被仇恨操控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你懂什么？”佐助大叫着打断她的话，看见莲一下子变得苍白的脸色，嘴角扯出一抹恶意的笑容，“你知道这些年我每天过得什么样的日子吗？你知道从族人怨恨的眼神中惊醒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每天每天看到父母的尸体倒在眼前是怎么样的感觉吗？你知道那种要窒息的绝……”

“够了佐助！”鼬忽然失控地大叫出声，佐助一下子僵住了，看着鼬正焦急的搂住莲的身子，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显而易见的担忧与不安，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漆黑的瞳孔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

这是鼬第一次冲他大吼，即使是之前他们决战的时候，鼬都没有用如此大的声音对自己说过话……

没去管佐助的万千思绪，鼬慌乱抱起莲，背着不寂背过身去，怀中人的颤抖让他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不由得拧紧眉，声音也变得冰冷。

“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的选择，也没打算干涉你的选择，要替族人报仇什么的随你便，不要打着我的名号，我从未恨过木叶的任何人，即使是团藏。”

说完这些话，他又转过身来，“还有，不要以为世上最不幸的人就是你，莲她……”似乎觉得不该说，鼬摇摇头，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我不干涉你，只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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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怎么了？”不寂趴在鼬背上，担心地看着不断发抖的莲。

“她有点不舒服，回家休息下就好了……”鼬一边地看着莲，一边分神解释着。

从来都是莲为了他的伤紧张不已，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脆弱，他却只感到心急如焚。

“越是高明的医生越拿自己的病没办法。”这是莲常挂在嘴边的话，“所以我们都尽量不让自己生病。”

他知道她不是生病，却比生病更加麻烦。

好不容易赶到木叶医院门口，挣扎中的莲却忽然清醒了过来，一手将他的手臂抓的死紧，艰难地吐息出声，“我……我没事……回家……”

这个时候，医院无法带给她任何温暖与安慰，她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名为“家”的地方。

鼬皱起眉，不打算理会她此刻的任性，可是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竟又加大了力道，他低下头，看着她用力到泛白的双手，不由得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就见那漂亮的蓝眸里此刻正盛满乞求，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等会你好不了我还是要送你来。”

莲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谢……谢……”说罢，便继续埋进他怀里瑟缩着。

她一直在发抖，鼬看着躺在床上的莲，忽然感到无力。一直以来都是莲替自己疗伤，他被宠坏了，根本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无措地将她的身子搂进，企图用自己并不温暖的身体分给她些许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寂早已撑不住去睡了，白雪去守着他，鼬则一直守着正在发抖的莲，见她发抖的迹象逐渐停止，却仍是没有醒来，不由得更加不安，刚准备带她去医院，莲却忽然醒了。

滚热的泪水随着掀起的眼帘一起滑落，鼬愣了下，随即开心地笑了，“你终于醒了……”

冰蓝的眸子眨了眨，莲抬起头，眼前的场景美好的如同幻想，她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

“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

闻言，鼬浑身一僵，却没有说话，只紧紧拥住她，察觉到她的身子仍然微微颤抖着，忍不住感到心疼。

他知道她说的“他们”是指谁。

“他们虽然都讨厌我，可我真的没有要害他们……我只是……太寂寞了……”她慌乱地说着，泪水不住地滚落，似乎想一下子哭尽自己所有隐藏着的思绪，“鼬，我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呢……害死那么多人……却还有脸活着……”

闻言，鼬皱起眉，低沉的声音带着自己一向不擅长的安慰，“我知道的，”他抬起她的脸，大手抚去上面的泪珠，“你只是想找个人陪你。”

却不懂得人心险恶，因此害了一族之人的性命。

“看着我，莲，”他直直地看进她的双眼，“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乱世，以及人类永无止境的贪念……”

他知道莲也是每日生活在恶梦里，上次无意中翻到她的卷轴他才知道，黑川家被灭族那天，她曾偷偷回去，却只见到遍地的尸体与成河的血流——这也是她厌恶血腥的原因。

她甚至看到同族的姐妹死不瞑目地瞪着她，眼神直白地写满对她的恨意。

自此，她就不断会想起族人尖叫着让她滚出去的场面，每夜每夜，在那怨恨与不甘中惊醒，那时的自己不了解详情，只知道她常常在噩梦中哭着醒来。

也就是这个原因，让他每次任务回来都要在她那里待上很久，让她无暇多想。尤其如果他受了伤，她就会累得一觉睡到天亮。

他一直知道的，她的忧虑与悲伤……
 
所以才不想让佐助说下去，生平第一次吼了佐助，然而比起佐助不可置信的目光，莲此刻的心情更让他感到心疼。

“不用难过了，莲，很快就都结束了……”他缓缓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将怀里的她圈的更紧，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异常坚定的神色，“真的，就要结束了……“

仇恨也好，悲伤也罢，在这场由宇智波一族引起的大战里，一切，都会有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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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猝不及防的离别

熟悉的鸟鸣声在窗外响起，莲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鼬已经出去任务了，不寂一大早得知她没事，便安心地拉着白雪出去玩了。小家伙最近好像交上了好朋友，每天都玩到很晚才回家。

几缕阳光自窗前披泄下来，莲极其缓慢地起身，看到鸟儿欢快地叫着，不期然想到昨夜佐助不可置信的愤恨眼神，心头微微刺痛着。

佐助，终究还是太单纯了。不知道那仇恨的力量，足以吞噬他所有的理想与信念，所有关于幸福的憧憬与想望，所有，爱他以及他爱的人。

莲叹口气，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刚拿在手上，鼬却突然从窗外跃进来，平静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来了！”

“哗啦”

拿在手上的杯子瞬间掉落在地上，一下子摔的粉碎，莲缓慢地转过头，视线里满载着悲伤，颤抖着的声音带着只有鼬能够理解的绝望，“鼬，怎么办……”

鼬顿了下，漆黑的瞳孔闪过一抹近乎绝望的坚定，“有我在。”

他们匆匆赶到终结之谷的时候佐助和鸣人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莲虽然不是忍者，但这些年以来因着自身这令人觊觎的能力，大大小小也经历过和见过不少的战斗，只是……

“从未见过这么激烈的战斗……” 莲忍不住感叹出声，鼬却忽然出奇地沉默，他们身后的小樱只是僵直着身子站着，碧绿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似乎终于决定要拼出个你死我活，佐助和鸣人这对宿命的敌人在对方的眼神里读出同样的痛苦与坚定交杂的思绪，想到多年以来两人之间纠葛的羁绊，心底更加的绝望起来。

佐助在看到鸣人携裹着宇智波一族的力量袭来的时候忍不住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沉默不语的鼬，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人此刻依然眼神平静，似乎从不曾为自己那荒谬的决定而感到后悔，佐助痛苦的闭上眼，混乱的意识里只剩下绝望的茫然。

终于还是决定舍弃了吗，哥哥？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宇智波也好，木叶也罢，到头来，终究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

注意到佐助的不对劲，莲忽然看向鼬，后者只是盯着酣战的两人，良久，才侧过头面对，声音里带着一丝悲痛。

“我早就知道佐助不会回头，却无法对他下手，鸣人说他能做到两全，所以我交给了他一定能打败佐助的力量……只是这力量……”

“佐助会死？”猜出他的意思，莲大吃一惊，“你为什么……”
   
“因为他一定会后悔的！”鼬忽然激动起来，“佐助从小就很善良，现在他只是被仇恨蒙蔽，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那个时候，他就会情愿今天死在这里，死在鸣人手上……”所以他成全他……即使这样的后果是自己将背负着更多的罪孽度过余生。

一双白皙的手忽然伸出扯过他的手臂，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撞进温柔的海洋。

“没关系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所以，请不要再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了……”莲的声音带着她一贯的清冷，那双永远温暖的眸子此刻正漾满似乎能包容一切的微光，鼬下意识地攥紧手，想到昨夜莲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身影，心忽然就疼痛不已。

明明自己背负的并不比他少，却总是将最温暖的笑容留给他……

鼬艰难地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忽然感觉到什么，蓦地转过头看向战场，轻道，“开始了…”

闻言，莲浑身一僵，抓住他手臂的手不由的更加用力起来，刚转过头去，还没来得及看到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一道熟悉的鲜红便从眼前闪过，紧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大震动，激起的湖水遮挡住众人的视线，待湖水平息，重人屏息以待的结果是鸣人嚎啕着大喊“为什么”，佐助呆愣地跪坐在湖面上，怀里抱着那个红色身影，神色茫然。

为什么……他也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呢？樱……你明明已经选择了木叶不是吗？又为什么做出这种荒谬的事呢？

距离太过遥远，没有人知道小樱最后到底说了什么，只看见她安详地笑了，缓慢地伸出手想去触碰佐助的脸庞，却在半途垂了下去，安静地，合上了翠眸……

这样的结果，连斑都始料未及，吃惊地看着佐助沉默着抓住小樱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一滴水珠自他苍白的脸颊滑落，跌落在樱紧闭的双眸又被弹起来跌回湖里，激起小小的水花，阳光下折射出熠熠光辉。

他叹口气，下意识地拉了拉脸上的面罩，转过身对绝道：“我们走吧！”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佐助这个盟友了。

斑与绝走后，剩下的人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莲看着樱一动不动的身影，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卡卡西！”

后者会意，几个纵身来到佐助面前想要带走小樱，佐助却一动不动，也不放手，卡卡西怔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道银光闪过，佐助只觉手臂一麻，不由松开手，樱的身子便从他怀中滑落，卡卡西紧急地奔过去接住。

莲悲伤的视线落在樱苍白的脸颊，这才看见她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笑意。

“莲姐姐，我能为佐助君做什么？”

她想起那双碧绿眸子里终年散不开的悲伤与无助，不由得眼眶一热，泪水大颗大颗地落进湖里，盈满泪水的冰蓝眸子看着动弹不得，只呆看着樱的佐助。

“这就是你要的仇恨！这就是你要的报复！”
 

远远地觉得不对劲，鹰小队的成员担心地围了过来，却忽然一阵刺痛，浑身便动弹不得，只得把不安的视线落在胸前起伏不定的莲和神色平静看不出一丝思绪的鼬身上，期盼着得到解答。

不理会众人的视线，鼬缓缓扶住莲，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稍镇定了些，一手指向卡卡西身后，“卡卡西，你带小樱走，还有你，鸣人。”

“我不……”卡卡西带着木叶众人和很不甘愿的鸣人离开了，因为希冀着樱还有救，他们动作很迅速，佐助僵直地坐着，仿佛并没有看到身边的一切，目光紧随着那抹逐渐远离的红。

直到他们的身影都隐没不见，莲才转过身看向佐助，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绝望， “还记得去年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闻言，佐助终于收回视线，猛地睁大眼看着她，眼神写满不可置信，不……不可能！樱她……

不理会佐助痛苦的神色，莲缓缓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凛然而决绝。

“如果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就请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因为下一次，我绝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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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从未想过佐助与木叶的仇恨会以这样的结果收场，至少在今天以前。

呆呆地站在团子店里，她的脑海不自觉浮现出樱在这里忙得团团转的样子，樱提起佐助时害羞的样子，樱拎起拳头打鸣人的样子……

那个樱发翠眸，樱花一样的少女，她的，妹妹啊……

“她和你不太一样。”低沉地声音在空荡的团子店回响，莲叹口气，眨眨眼将差点溢出的泪水收回去，“是啊……至少我绝不会傻到为了救你而死。”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她死了或他死了，又有什么分别？结果不都是一个人用一辈子去思念另一个人。

“我知道。”鼬有些感慨地叹道。莲的话，只会选择跟他一起死吧，也幸好他当初没有死。

只是……“那佐助……”

“不要跟我提他！”知道鼬想说什么，莲忽然出声打断他的话，看到他吃惊的样子，才注意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冲鼬发火，忍不住别过头去，闷闷地说，“我……出去散散心！”

呆愣地看着莲拂袖而去的身影，鼬坐在桌前苦笑着摇头。

“这是她第一次对我发火，看样子我是帮不了你了，佐助。”

团子店门口的铃铛“叮咚”作响，宇智波佐助站在铃铛下看着莲离开的背影，眼神紊乱，似乎很是迷惘。

“对了，你听说了吗？”鼬忽然道，佐助没有动，对他的话不感兴趣，抬脚正准备离开，鼬却接着道，“定在今天下午哦，慰灵碑。”

跨出的一只脚僵在当场，佐助机械地回过头，眼神里是鼬阔别已久的脆弱与无助。

“哥哥，帮我……”

他说“哥哥”，端着茶碗的手僵住了，手中的碗落地发出哗啦的声响，然而鼬却似乎毫无所觉，他只是呆愣地看着他的弟弟慌乱的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多年过去了，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这样一天——佐助叫他哥哥的这一天。

呐，莲，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使做了错事，你也会原谅我的吧？

七  活下去

因为卡卡西刻意的隐瞒，众人并不知春野樱死亡的真相。

“如果被高层得知她是为了救佐助而死，是没资格刻在慰灵碑的。”

卡卡西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一向懒散的眸子里带着化不开的忧愁，这个似乎无论经历了什么都只会傻笑的不良上忍此刻终于卸下那层坚硬的面具。他想起多年前他曾对佐助说过的话，漆黑的瞳孔闪过一抹哀戚与讽然。

“大家都死了，只剩我一个。”

那时的他怎么会料到，有一天他要亲手来埋葬他的学生呢？

莲顿时一僵，看着他低垂着的背影，有些不忍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是想安慰他的，结果说出的话却是沉痛莫名，“振作点，六代目。”

卡卡西没有再说话，但莲知道他会好起来的，因为他是旗木卡卡西，鼬最尊敬的前辈，木叶的第六代火影大人。
   
莲牵着不寂的手去参加春野樱的葬礼，小小年纪已懂得生死的不寂哭得小脸通红，怀里抱着一大束樱花不停抽噎着，莲牵着他的手紧了又紧，眼神有些慌乱地四处寻找着，却始终没有见到鼬。

吃过午饭他就带着白雪离开了，说是去帮忙，结果到葬礼开始还未出现，莲皱起眉，隐约猜到他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这个黄鼠狼！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后就感觉到身边有些异样，下意识地抬起头，就见白雪正站在石碑上，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此刻已变成血红，莲僵了下，直直地盯着白雪的眼球里那突兀的三勾玉——通灵术的一种，忍术共享。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白雪是通灵兽。

“你们要干什么？”注意到在场还剩下的都是熟知此时内情的人，卡卡西不解地看向慰灵碑后走出的两个人影。

事到如今，这对兄弟还想做什么。

莲顿了下，看见佐助抱起小樱朝自己走来，心头一震，略带愤怒的视线看向鼬，便抱起不寂转身要离开。

“很好玩吗？”她瞪了他们一眼，“我们走，不要管他们。”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莲忽然一僵，下意识地闭上眼，随即果然听到佐助悲痛的声音。

“莲姐姐，我知道你能救她，求求你！”

宇智波佐助的声音因长时间未眠而有些沙哑，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神慌乱无助，看向莲时却满载着希望之光。

莲姐姐。

“自从八年前你就再没这样叫过我了，佐助，”蔚蓝的眼眸闪过无数纷杂的思绪，最后还是微微阖上了，莲背过身去，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哭意，“可我还是要问你，还记得去年我说过的话吗？”

闻言，佐助的身子猛然一僵，声音也变的惶然，“再高明的医术也无法起死回生。”

“所以呢…”莲缓缓伸手抹去又不自觉流下的泪水，“即使你在这里跪上一个世纪，我也不能还你一个活着的春野樱。这就是，你为你的仇恨与无知付出的代价……”

佐助一下子瘫在地上，樱的手因为冲击而微微震动了下，莲暗暗吃了一惊。

因为不知真相而只能围观的木叶十二忍们看着一向骄傲的佐助那么无助那么颓废的样子，不由咋舌。

这个时候，莲生从一旁的树后钻了出来，走到佐助身边就跟着卧了下来，金黄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莲。

莲抚了抚额不欲理会，却远远地瞧见鹰小队的几个人……

谁来告诉她这出闹剧是怎么回事？

看到鹰小队的人居然为了佐助深入木叶腹地，这份真挚的轻易着实让木叶热血有余的忍者们蠢蠢欲动着，正准备加入莲面前“排排跪”的行列，此事的唯一“受害者”已经克制不住的大吼出声。

“谁都不要过来！”她忍不住头疼地喊道，睁开眼，就见最让她火大的那个人缓缓走向她，伸手接过她怀中的不寂，抢在她发飙之前好脾气地说，“有什么事回去再算，你先帮帮佐助吧。”

眼角瞄到从最初的警戒到后来的饶富兴味，再后来干脆作壁上观的某只银毛狐狸也一副决定凑个热闹的样子走上前，莲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认输还不行吗？”

她蹲下身，贴在樱的胸前仔细感受，良久，她唇角微启，对上佐助的眼，“快，趁她还感觉得到你，带她去医疗室。”

宇智波佐助一下子就瘫软在地，漆黑的瞳孔映出莲焦急的身影，生平第一次，如此地感激。感谢上苍，感谢鼬与黑川莲。

“我说过再高明的医术也无法起死回生，绝不是骗人的。即使是黑川一族最厉害的这个叫‘起死回生’的能力，也无法救活完全死去的人。”木叶医院的医疗室里，莲对抓住樱的手不放的佐助道，“我所能救的，只有表面停止生命迹象，却仍对人世有眷恋的人，并且，要保证他所眷恋的人或物在她身边……”

“什么意思？”佐助不明所以。

“就是说，如果小樱死在你的面前你都还无动于衷，那她就真的死定了！”莲正色道，“我本以为她已经解脱了，就不会再对你有什么眷恋，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去救她，可是刚才，你抱着她跪下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她的生命迹象……”

樱还想活下去，而佐助也终于回头，这就够了。

“那我能做些什么？”知道自己差点铸下大错，佐助有些激动地抓紧了樱的手。

“陪她说话，让她感受到你，让她一定要想活下去，还有，”莲顿住正在配药的手，“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不要告诉你鼬。”

佐助不太了解她的意思，却仍点了点头，直到他看到她拿起手术刀划向自己的手腕……

黑眸瞬间瞠大，宇智波佐助忽然感到窒息。

莲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了，等在门口的鼬见急忙走过来扶住她，她缓缓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迎着鼬担忧的脸庞，不由虚弱地笑了，“你看，这下你弟的老婆跑不了了……”

鼬愣了下，心疼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忍不住皱起眉，埋怨起佐助了，“管那小子娶不娶老婆，我们回家吧！”

莲忽然笑了，下意识地点点头，轻应了声，“恩，回家。”

我只是，想要尽我所能的替你赎一点罪，仅此而已。


时隔多年再度趴在鼬的背上回家，莲将脸埋进他宽阔的后背，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是她从佐助手里夺来的位子呢……
 
“有什么好笑的？”行走中的鼬饶富兴味地问。

莲默默地摇了摇头，趴在他的背上，只手描绘起夕阳的图案，“只是忽然觉得，木叶的夕阳好美……”

闻言，鼬也不自觉笑了。“呐，莲，”他顿住脚步，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应答声，才幽幽叹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是吗？”

“是哦……”明显有气无力的回答让鼬扬起嘴角，身后传来莲熟睡的微酣声，他笑着摇摇头，运起忍足朝家里奔去。

夕阳将他轻快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仿佛梦境一样，美好的如同幻景。

美丽而虚幻的梦境，起始于今日，而属于宇智波鼬的噩梦，至此，终于步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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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父与子

宇智波佐助终于顿足悔悟，在卡卡西和莲的双双压力之下，高层们也憋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悻悻地丢下一句要时刻监视宇智波佐助的行动，如再有丝毫叛逆之心便就地正法。

而证实这“忠实”的表现之一，便是决不能插手木叶与晓，或者说是与宇智波斑之间的恩怨。

一向骄傲的宇智波二少生平第一次敛去了浑身的倨傲，沉默地接受了这苛刻的条件，每日面无表情的穿梭于宇智波大宅和木叶医院之间，鹰小队的人诡异的没了去向。木叶十二忍对这情况微微有些咋舌。莲不必说，鼬的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所谓羁绊，就是一旦形成，便无法割舍的东西。

无论是莲与他，他与佐助，还是佐助和那个叫樱的女孩，他们之间的羁绊已根深蒂固，无论怎么样都无法舍弃，所以才总会在关键的时刻停住脚步，所以才愿意忍受高层如此的刁难。

“佐助……在改变。”

这是鼬唯一可以拿来安慰自己的话，在卡卡西欣慰的话语中沉默着。他不是很清楚这样的改变是不是意味着什么，本以为在佐助回归之后的短暂和平里，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弄明白，然而，斑却已经等不及了。

“你说什么？”

巨大的碎裂声遮住了黑川莲失控的喊声，来人下意识地退了退，看着碎了一地的试管和试剂瓶，不由得皱起眉，视线转移到莲苍白的脸上，心下终于明白上头派他来执行这个任务的理由，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看向这个医疗班鼎鼎有名的怪脾气医生。

“黑川不寂，被抓走了！。”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等着莲接下来的怒火，然而后者却只是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奈良鹿丸正感到疑惑，抬起头，就见莲的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一个表情。

无声的哀戚神色，让早已学会冷静对待一切的少年也不由得有些慌了神，看着那双天空一样蔚蓝的眸子里竟然开始有泪水泄下，就更加失措了。

原来红老师说的没错，一个女人，一旦做了母亲，你就无法再拿以前的一切标准来评判她。

因为她的孩子，将会是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鼬急忙从火影办公室赶到医疗班，就只见到奈良鹿丸僵直地站在莲的办公室门口，而办公室内外到处都没了莲的踪影。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奈良鹿丸拼命朝鼬使眼色，想到自己被黑川莲难得的泪水迷惑，却一时不察中了她的银针动弹不得，不由得懊恼不已。现在看到鼬，更是顾不得那些无谓的骄傲问题想要跟鼬说清楚，然而那个黑色的身影早在遍地找不到莲之后便离开了，期间，丝毫不曾看向他一眼。

奈良鹿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才想到这对夫妻之间的默契已经达到人神共愤的境界，肯定早就知道了。

黑川莲，究竟去了哪里。

而这个时候，会那么大胆闯进木叶掠人的人，除了那个人，也再无其他。

宇智波斑，宇智波所有悲剧的起源，也将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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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寻着白雪留下的讯号，一直追到木叶的村口才找到了莲，那袭绿色的身影眼看就要消失在眼前，鼬慌了神，立即运起忍术追了上去。

“莲，你等等！”

听见鼬的声音迅速靠近，莲微微顿了下脚步，却没有看向鼬，只是瞪了一眼趴在肩头的黑猫，冰蓝的眸子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你出卖我！”

白雪瑟缩了下，却只是沉默。

即使它如此是为了莲着想，然而出卖了她也是事实。

“不要责怪它，莲，”鼬叹口气，神色复杂地走到莲跟前，“你不是斑的对手，这样贸然过去，也只是中了他的下怀而已。”

天知道斑对莲的能力早就觊觎了很久，如今得知樱死而复生的事，那家伙当然不会放过莲，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心急，动作这么快！

是算准了木叶不可能为了宇智波一族的孩子大费周章，好逼莲出手吗？

“那什么才叫不贸然呢？”莲忽然转过身看向鼬，那双一贯带笑的眸子里此刻竟充满了宇智波鼬从不曾见过的嘲讽，“等着那些‘高层’派人去救我的儿子？”

她说“我的儿子”。

注意到这生疏的称呼，鼬皱起眉，“你在瞎说什么，不寂是我们的孩子……”

“你错了，”莲忽然轻笑出声，声音飘忽得让人心疼，“他姓黑川，是我们黑川一族的孩子，和宇智波毫无关系……”

鼬愣了下，却并没有太多惊讶。“我从没说要让不寂姓宇智波。”

那不是个让人愉快的姓氏，而他希望他的孩子能健康快乐的活着。

“是啊，你是这么说……”知道鼬的想法，莲苦笑着扬起嘴角，“可是他体内流着宇智波一族的血，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她说着，一手指向斑指定的方向，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声音也逐渐掺入一丝疯狂，“你知道吗，这已经是他第八次被绑架了！”

鼬明显僵住了，脑海顿时一片空白，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而莲却忽然开始落泪，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鼬怔怔地看着莲蹲下身捂住自己的脸，声声入耳的哭泣声撕扯着他的心，他僵直着身子走上前，试图扶起莲的身子，一边慌乱地解释着，“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知道。

莲忽然感到无法遏制的愤怒，一把推开鼬的手，狼狈地站起身，不顾白雪异样的眼光，冰蓝的眸子直直地看进鼬的眼底，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般，然而说出口的话却是句句冰冷。

“是的，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要担心你的弟弟！你也想知道的吧？不寂为什么不肯姓宇智波？那孩子心思很敏感，他知道我不希望他恨你，就努力想在你面前扮个好儿子……你以为他为什么不喜欢佐助？因为他鄙夷这样的宇智波！他不想承认自己体内流着这样的血，他不愿走上宇智波一族的道路，他不想和宇智波一族有任何牵扯！”

因为每次被绑架，原因都只有宇智波。“今早也是，他带着早饭出去找你……”却再也没有回来。

鼬浑身一震，想到今早他一直在为佐助的事忙来忙去，见到不寂走进来，就招呼他去找莲……

从脚底传来彻骨的寒意，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心口沉闷不堪，耳畔不受控制地接收着莲悲痛欲绝地声音。

“他才三岁呀！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还不会写，他一直还没敢问为什么以前爸爸不和他在一起，他不知道为什么叔叔和爸爸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他还没来得及认识更多的小朋友，他还没找清楚最好吃的饭团店在哪里……”

宇智波鼬傻眼了，看着一贯声音清冷的莲在自己面前歇斯底里的模样，明显开始手足无措，听到她失去理智的指控，他更是只感到窒息。

不寂……他的儿子，原来也因为这该死的姓氏吃了这么多苦吗？

“黑川就黑川好了……”他冲动地走上前紧紧地抱住莲，制止了她挣扎的企图，死死地抱住她，任莲闷声捶打着他的胸膛，良久，才终于开口，“相信我，莲，斑是决计不会动不寂一根汗毛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奇异地有些沙哑，然而站在一旁的白雪却看到了，那一瞬，宇智波鼬的眼底闪过一抹肃杀的光芒。

我也绝不会让他动不寂一根汗毛。

属于宇智波一族的恩怨，本就该由宇智波来完结。

莲终于停下捶打他的动作，身子虚软地开始滑落，抢在鼬的动作之前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声音异常坚定，“我一定要去救不寂。”

鼬无奈地叹口气，只得收起蓄势待发的写轮眼，缓缓将莲的身子扶起，还没来得及说话，莲有些飘忽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不寂会说的第一个词不是妈妈，”她抬起头，看着鼬脸上掩饰不住的吃惊神色，“是爸爸。”

倨傲的黑眸眨了眨，宇智波鼬紧紧地闭上眼，不寂那张古灵精怪的小脸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心底传来阵阵刺痛的时候，他听到儿子稚嫩中带着炫耀的声音。

“爸爸，看，这是你的名字嘿嘿……”

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鼬的黑眸里从来没有一刻如此的清明，如此的……嗜血。

做出这种事，斑，你是真的已经做好要死的觉悟了吗？

九  起源与结束

“你不怕我。”

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正抱着一盘昆布饭团啃得不亦乐乎的男孩不怎么感兴趣地侧过头，漆黑的眸子扫了一眼神色怪异长相更怪异的绝，随即缓缓转回去，继续他的早饭。

唔，果然被捉的时候坚持要带上还没吃完的早饭是正确的选择啊！不过……眼角的余光扫到绝呆站在身后的样子，小男孩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恼怒。

“我在吃早饭，你可以离我远点么？”会影响食欲的。

最后一句话他很厚道的没说出口，然而绝还是在那双倨傲的眸子里读懂他的意思，忍不住一僵，面色一哂。“斑说的没错，比起鼬，你倒更像是宇智波一族的人。”

那个人的神色永远清冷而凛冽，带着贵族少年的矜持与礼节，而眼前的这个小子……真是该死的骄傲，绝对的目中无人。

绝敢拿他的两片叶子打赌，这小家伙的眼里除了他的父母亲就再没有别人。

啃食的动作顿了顿，小男孩终于回过头，看着绝黑白分明的两张脸，稚嫩的脸上难得的认真，却又隐约有些恼怒，“我姓黑川。”和宇智波一族没有关系。

烦死了，为什么来到木叶之后他每天都要回答这样的问题？

绝愣住了，看着那个孩子又别过头去继续啃食的动作，忍不住有些好奇，“为什么不害怕？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被捉了？”

“八次。”黑发小子闷闷声音打断了绝恶意想恐吓的话，后者怔了怔，听见不寂有些不爽地咕哝道，“算上这次，已经是我第八次被绑了……”

从最初的惊慌哭泣到现在的冷眼以待，他也是经历了一个艰难的历程的。不过……看着绝那张实在称不上好看的脸，不寂忍不住有些哀怨，“可是这么丑的绑匪还真是第一次见着。”

所以在最初看到这个突然从树上钻出来的身影时，他没能及时想到应该先逃跑……嘛，反正妈妈一定会来救他的。

对于自己的处境并不担心，不寂吃完最后一口饭团，煞有介事地拉过小板凳，眼巴巴的看着绝。

“呐，请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天真无辜的样子，似乎前一刻还一脸嫌恶的人，只是出自别人的幻觉。

绝不由得有些囧了，面前这个孩童长了一张与鼬神似的脸孔，却奇怪地拥有一副与之完全不同的性格。绝可以确定这性格不可能来自那个有些古怪的女神医，他究竟是像谁呢？

倨傲如佐助，却又隐约有些不同，面对险境也能如此坦然的稚嫩脸孔正好奇地看着他，绝眯起眼，这倨傲却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感觉……像极了他认识的另外一个人。

而那个人，也姓宇智波。

“看起来你们相处的很好。”

熟悉的淡漠声音在空荡的基地回旋，绝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先前才想到的那个人，神色有些复杂，似乎终于有些明白斑会把这个孩子作为与木叶一战的导火索的理由。

宇智波一族现存的年龄最小的后人，居然与斑如此的相似，绝在好笑之余，忍不住有些奇妙的感慨。“斑，宇智波，也许真的已经到了尽头了啊……”

跨步走向不寂的高大身影顿了下，低下头，撞进一双宇智波一族特有的漆黑瞳孔里。斑下意识地蹲下身，拿下那张几乎已经成为自己的标志的漩涡面具，声音奇异地有些温柔，“不寂，你说，木叶和宇智波，到底谁是赢家？”

那张因为面具长年遮盖而苍白到诡异的脸孔映入眼帘，不寂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他看着这个几乎一手造就了宇智波一族鲜血淋漓的悲剧的男子，漆黑的眸子无暇的转动了下，看着斑的眼神与其说是鄙夷，倒不如说是同情的，稚嫩的声音清脆却又有些茫然。

“宇智波鼬，宇智波佐助，宇智波斑，你们不都是姓宇智波吗？”

为什么同是一族，非要如此自相残杀呢？

斑一下子僵住了，他看着这个年仅三岁的孩子似乎很是迷茫的眼神，那双纯净的眸子看着他是盈满着疑惑与隐约的同情，让向来倨傲的宇智波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步竟莫名的有些踉跄。

他几乎是这才醒悟到，从一开始，这就是只属于宇智波一族的战争，而木叶，才是无意中被卷进来的旁观者。

气氛忽然陷入沉默，空气中隐约传来风雨欲来的气息，基地门口传来树枝哗哗作响的声音，正安静与斑对视的不寂忽然微微笑了，“爸爸来了。”

斑怔了下，熟悉的查克拉夹杂着似曾相识的气息迅速逼至，他侧过头看向绝，神色恢复他一贯的倨傲，“果然是那对夫妻先到么？”

宇智波鼬与黑川莲。

“不，”稚嫩的反驳在下方响起，斑与绝下意识地低下头，就见名为黑川不寂的宇智波后人托起刚落在手臂上的鸟儿，黑眸闪过欣喜的光芒，嘴角还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大家都来了！”

大家都来了……

越来越多的查克拉靠近，斑甚至在其中感受到源自失踪已久的鹰小队的气息，忍不住皱起眉，不明白一向排外且固执的木叶为什么愿意为了一个小孩而如此大费周章，而且，还是宇智波一族的孩子……

“为什么？”他微带不解的目光看向门口逐渐显现的高大身影，喃喃自语。

“我也不知道，”背后传来不寂隐含困惑的声音，小家伙挠着头，回想起前几日鼬叹息般的话，下意识地重复道，“爸爸说，木叶正在改变……”

木叶……斑的眼神闪了闪，随即嘲讽地扬起嘴角，那个已经从内里腐烂的村子，哪里会有改变的可能？

然而……看着由远及近的点点身影，他忽然不那么确定了，他只能怔怔地看着宇智波一族最让他骄傲的两个传人正疾步向他走来，相似的眼神在看向他时充满了与他同样的复杂光芒。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明明他们才是一族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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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在终于倒下的时候脑子里仍在回荡着这个疑问，却不知道有谁能给自己带来解答。

他的视线越过鼬与佐助复杂而沉痛的眼神，黑川莲叹息般的表情与木叶众人唏嘘不已的样子，最终自绝看不清表情的脸上掠过，落在不寂安静的小脸上，艰难地抬起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伸去，鼬微微一震。

宇智波斑是个倨傲的人，即使经历了漫长坎坷的人生，他一身如刺的倨傲一直都不曾改变，然而此刻他看向不寂的眼神却隐含着无助与丝丝乞求的意味，鼬忽然感到莫名的心酸。即使一直以来自己都厌恶着这个造成一族的悲剧的先祖，却无法不在最后的时刻同情眼前的人。

卸下一身的倨傲与那毫无边际的野心，宇智波斑，也就只是一个活了太久了老人而已。因为活的太久而迷失了自己，迷失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感情。

不寂怯怯地看向父母，见鼬没有说话，莲虽然皱起眉，却还是微微点头。小家伙忍不住松了口气，脚步有些虚浮地向斑走去，就见他忽然微笑开来，“不寂，宇智波也许真的就要完结了吧……”

斑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已至癫狂，然而他不想理会，他只是莫名的感觉自己所有的不甘将在眼前的孩子身上得到解答，而那个小小的身影也没有让他失望，因为下一刻，一双稚嫩的小手握住他伸出的大掌，小小的温暖自掌心渐渐扩散开来的时候，他听到那个宇智波最小的传人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宇智波不会完结的。”

斑的身体猛然一震，瞠大了黑眸看着眼前才三岁的孩子漆黑的眸子渐渐转变为一片血红……

写轮眼！

是写轮眼，却与自己一直以来的写轮眼有些微妙的不同，斑努力睁开眼，在那双眸子里没有找到让自己爱恨交织的勾玉形状，而换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莲……那是黑川一族的家徽！

不可置信的目光转向一脸平静的黑川莲，斑张了张嘴，刚想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耳畔传来不寂略带笑意的声音，“这是只有你跟我知道的秘密哦！”

斑这才回过神，不寂的声音还在继续着，“我想，等到莲花开的时候，这个写轮眼就成型了吧，”他咕哝道，声音却是兴奋的，如同一个正在炫耀自己宝贝的孩子般清脆，又如正在安慰一个垂死的老人般的轻柔，“你看，宇智波没有完结，只是必须要换一个方式，才能更好的生存。”

斑忽然大笑起来，他看着面前新生的写轮眼，那妖艳的颜色看在眼里竟莫名的觉得温暖，他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捧住不寂的小脸，孩童的肌肤带来柔嫩的触感，斑忽然感到无法言喻的感动，眼神却越过不寂看向身后正警戒的看着他的鼬与佐助，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底，“告诉我，宇智波不会就此完结。”

鼬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莲，后者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却仍是微微点了点头，鼬隐约松了口气，看向斑的目光里闪过一抹近乎抚慰的笑意，“恩。”

“是吗？”知道鼬是个重承诺的人，斑的手终于不舍地从不寂的脸上滑落，他看着不寂不知何时转回漆黑的眸子正闪过哀伤的眼神，忍不住有些自嘲，“我说错了，你和你父亲一样。”

善良的不似宇智波一族的人。

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一抹异彩，不寂有些惋惜的看着斑的生命力渐渐流失，声音忽然就哽咽了，“我会想你的。”

想念这个世上，第一个读懂他的人。

闻言，斑猛然一震，心绪顿时混乱不堪。没有人知道对于活了太久，以至于世上还认识自己的人都不在了的他而言，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他是如此地害怕被人遗忘。

无论是那些抛弃自己的宇智波族人，还是与昔日好友一起打造的那个村子，木叶。

这样就够了吧，他闭上眼，安慰的想着。至少他知道，即使这次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也还会有人记得他，这样就足够了。

即使真的死亡了，他也会记得这个孩子，宇智波不寂，宇智波一族，新生的希望。

十  所谓结局

蓄势待发的忍界大战因为斑的死亡而终于宣告终结，经历了众多劫难，各个忍村也都或多或少的遭受到损失，眼看一切终于结束了，便急忙投入灾后重建，也就没时间再去纠结究竟谁错的多一些，只除了木叶和宇智波。

对于团藏死亡的真相木叶高层心知肚明，自然无法如此坦然的接受宇智波佐助，想到木叶与宇智波一族之间纠结的恩怨，高层们若说心里没有疙瘩，那才是真的在骗人了。

“让佐助去雷之国道歉？”这是哪位仙人出的主意？

好看的蓝眸毫无气质的翻起，莲的神色直白的写满了她此刻的想法：鄙夷。

“果然还是和平的太容易了，那帮人才会闲成这样吧！”至此，语气竟隐约有些好笑了。

“熟识阿姨的人都知道，雷影夫人堪称这世上最护短的人，佐助之前差点害死奇拉比，她能忍到现在不冲过来就已经是奇迹了，而现在这帮人居然让佐助自投罗网……”莲忽然扭过头将手中的书本丢到一旁，看着鼬脸色不善的样子，嘲讽地说，“怎么宇智波还是这么不招人待见？”

闻言，鼬的眼皮微微跳了下，却还是没说什么，沉默的样子看起来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无力。

无论是木叶对宇智波一族深深的偏见，还是佐助眼前的难题，他都只感到无力，此刻面对莲近乎质问的语气，鼬忽然感到些许的茫然。

这些年的坚持，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本以为斑已经死亡，大战终于结束，不寂也平安的回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然而事实却不断在提醒着他一直以来被自己忽略的一些问题。

真的都结束了吗？真的能这么轻易结束吗？

看着鼬落寞的样子，莲叹口气，终于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轻道：“让佐助带着不寂去吧……”

奇拉比的话，不寂一个人就能搞定了，倒是阿姨那边比较难办了……

“真这么坚持的话，就不要让我知道不寂的爸爸是谁，不然我不介意让他从‘父不详’直接晋级成‘父已亡’。”

想到当年自己坚持生下不寂时英梨所说的话，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见鼬正拿疑惑的眼神望着她，忙硬着头皮扯出一抹笑容，“阿姨很疼不寂，说不定会有转机……”

开玩笑，阿姨知道不寂的父亲是鼬之后一直如此沉默，肯定是在思考着要怎么讨回这口气，如今佐助再自投罗网……莲已经不敢想象那可怜的家伙会遭到怎么样的对待了，只希望有不寂在的话，阿姨会稍微有些节制……大概。

不知道莲瞬间百折千回的思绪，鼬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佐助不会接受的。”

因为樱的事，佐助已经欠了莲太多的人情，在他尚未决定原谅鼬的此刻，这已超过他的骄傲所能承受的极限。这个时候，即使是要死，佐助也断不可能再接受莲的帮助。

“切，又是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莲不由得冷哧了声，决定不去管佐助的事。记得多年前小樱曾经救过英梨……即使是看在樱的面子上，阿姨也不会真把佐助怎么样的。

无趣地将视线稍移，落在鼬正在翻看的东西上，莲的神色微赧，不由得低叫起来，“大少爷，这是人家的隐私哎！”

大少爷？那是什么怪称呼？

鼬皱起眉，不理会莲的低吼，拿起桌上的东西认真的研究起来，在少奶奶脸红的想去抢的时候敏捷地闪过身，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意味，“我想知道不寂小时候的事情。”

他一直很遗憾没能看着不寂成长，尤其想到小家伙曾经多次遭遇危险而自己都不在身边，更加难以释然。无意中发现原来这些年莲一直都有记录儿子成长经历的纪录，鼬便忍不住拿出来看了，然后就一直无法放下。

许是在雷之国当大小姐的时候时间比较充足，莲的纪录很详细。从不寂什么时候掉第一颗牙齿，不寂哪一天的哪个时间开始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不寂哪天发烧，什么时候治好，不寂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不寂第一次安慰妈妈……这些都详细纪录在案，期间还穿插着照片，鼬看着照片中小家伙咧嘴大笑时露出红红的牙板，嘴角无意识地扬起，倒让一旁的莲惊奇了。

忍不住凑上前去，看了一眼照片，想到当天发生的事情，莲也不由得笑了，“那天他尿在表哥刚买的衣服上，表哥气死了，还没来得及发火他就笑了，让人想气都气不起来……阿姨总说不寂从小就是鬼灵精。”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那日的场面，鼬的心底微微漾开一股暖流。看见莲一时来了兴致，一边翻起纪录册一边解说着当时的场景，生动的样子让鼬忽然生出一股错觉，仿佛这些年自己一直在不寂身边没有离开过。

忽然就有股冲动，宇智波鼬难得感性了一把，伸手将正越说越兴奋的某人揽进怀里，在后者脸红的低呼声中将头埋进她的发里，柔软的发丝带来意料之中的清香与温暖，感觉到莲的身子不自在地僵直着，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恶作剧般笑意。

“莲，谢谢你……”这是此刻的宇智波鼬唯一能找到的言语。

他是在客厅的桌上看到那份纪录的，封面上的字迹是自己熟悉的清秀而温雅，轻轻地写着“不寂的成长”几个字，落款没有名字，却有一个圆弧的标志，仔细辨认的结果是当年那支玉镯上的印花……多年来的默契让他顿时就明白，那其实是莲专门为他做的。

“谢我什么……”某人红着脸，不怎么认真地想挣脱鼬的怀抱，后者却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低沉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强制意味，“不要乱动。”

莲也就真的不敢再动了，见她这样，某人嘴角的笑容弧度呈现扩大的趋势，不期然想到多年前谦司曾说自己被莲吃的死死的，忍不住有些感慨。

想不到也有他克制住莲的一天……

“明天去看谦司吧！”他忽然开口，注意到莲的身子微僵了下，便又补充道，“他好像还不认识不寂，该去打个招呼的。”

“知道了，”莲微微抬起头，眨去眼角只因为听到那个名字就已泛起的湿意，轻声道，“是该去的……”

气氛忽然有些诡异，两人相拥着沉默起来，虽然有些尴尬，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莲叹口气，干脆整个人窝在鼬怀里，享受鼬难得的近乎任性的热情……

“啊……”惊讶的低呼声在门口响起，两人同时一僵，急忙地坐起身，就见纪录上那个小家伙正牵着一个女孩的手站在玄关，漆黑的眸子漾满不符合年龄的戏谑，“我是不是打断了什么好事？”

当母亲的登时红了脸，急忙不自在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下摆，一边煞有介事地收拾起桌子，慌张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她此刻很心虚。倒是鼬显得很镇定，老僧入定的无视儿子打量的眼神，却在视线触及到不寂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时忍不住一僵。

金黄色的发，灰色的眸子，那双小鹿一般的纯洁大眼正漾满好奇的神色，稚嫩的声音带着一股纯然的欣喜与憧憬，“黑川不寂，这是你的爸妈？好恩爱哦！”

“很显然是的。”不寂无奈地抚了抚额，一副爹娘给他丢脸了的表情，让莲忍不住皱起眉，刚想数落两句，却因为注意到女孩的样子而微微一窒。

“美夕？”

试探着说出那个只听说过的名字，就见小女孩果然看了过来，有些疑惑地说，“阿姨认识我？”

闻言，夫妻二人的脸色微微一变。

当然认识，那张脸，与记忆中的某人实在太过相似。

藤木美夕，藤木谦司的侄女，也是藤木家最后一个传人。

“阿姨怎么了？”小女孩不安地询问身边的男孩。

“别管他们！”不寂不屑地哼了声，“大概是抽风了。”至于感动成这样吗？

“鼬……”看着不寂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招呼人家入座，莲这才反应过来，扯了扯鼬的袖子，后者回过头，就见莲的眸子里此刻正漾满欣喜，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我知道。”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又都将重新开始。

那些悲伤的悲痛的过往终于结束，从现在开始才是属于他们的崭新人生，只希望从此以后，不再有离别，也不会有悲伤。


                                                                                                                    【正文完】

撒花~请期待番外~很甜的撒~【逃】
 

蚂蚁啊~~终于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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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的书，以前以为这里不能回复的··

啥意思……&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