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床前绣着百花争艳图的屏风将室内的炭火光亮过滤成暧昧而昏沉的色彩投入
杏引睁大了的眼中。好像有另一个自己漂浮在上方冷眼看着这个叫杏引的小
倌是怎样含羞呻吟,用柔软的身子去迎合男人的。潋滟含春的狐媚眸子慢慢
渗出湿意,他连忙闭紧眼用颤抖爱娇的声音婉转求饶。身上的男人并没有急
着进入,而是近乎戏弄地用唇舌摸索着他的全身,这让杏引更加害怕,觉得
自己是一块正在被研究用什么方法烹调的鱼肉。
“什么事?”暴躁的怒喝突然从起身的仇炳生口中喊出,上下起伏的赤裸胸
膛上滚落着点点汗珠。
门外立即传来随侍哆哆嗦嗦的回答:“回禀老爷,夫人派人送来了董大人家
的帖子,晚宴怕是一会儿就要开始了所以••••••”
“怎么现在才送过来?”仇炳生闻言皱了下眉头,勉强按耐下刚被撩拨起的
欲火,口气不快地命令道:“打水。”
“是!”
“被吓着了?!” 仇炳生转回头来正好看到急急忙忙拉扯衣襟的杏引,抚了
抚他一头披散的青丝笑问。
杏引瑟缩了一下,低眉道:“杏引不敢。”
“小东西有怨气了啊,怪爷••••••”仇炳生被那红潮未退的羞涩模样给诱惑了,
忍不住再次将人搂到自己怀里,含糊不清的话消失在湿润的唇齿间。
杏引带羞含怯地推了推他,“杏引帮爷更衣吧。”
仇炳生哈哈一笑,顺着他的意站起身来。
“车马备好了吧!”
“李平一直在外面候着呢!”
杏引蹲下身子替仇炳生系扎腰带,便听见头顶传来两人的对话。手上不停,
又利落地替这个男人系上海水云纹的香囊和玉佩丝绦。
当起身去拿油光水亮的貂毛裘衣时,他突然听见仇炳生对自己道:“你去换
衣服,待会和我一块去。”
杏引闻言停了下来愣愣地扭身看他。
只见仇炳生轻薄地笑道:“你这么勾人,我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放在家
里。”
杏引被他眼里丝毫不加掩饰的情欲给吓得心沉了又沉,脸上眼里却俱是妩媚
的盈盈笑意,“我这就去。”
微微颠簸的车厢里昏暗的灯盏明灭闪烁,压抑的呼吸掩在车夫的吆喝声和马
蹄声中。
仇炳生解开裘衣的扣子将人带入自己怀中,稍凉的手撩开衣摆摸到了最里
面。
杏引被冷得颤了一下,哀哀地柔声讨饶:“爷,不要!”
仇炳生自然不会听他的,一双手沾满了情色的意味搓揉着饱满的翘臀,炙热
的下身在紧挨着的地方不轻不重地磨蹭着。
杏引喘了口气,目光迷离,套着靴子的双脚勾得笔直,任充斥着占有欲的强
吻在口腔里来回舔弄允吸。
“用手帮我。”沙哑的嗓音低沉的在耳边唤道,“会吗?”充满了挑逗意味
的反问并不意味着杏引此时可以拒绝。
杏引认命地闭起眼将手顺着男人的指引探入他的胯下••••••
驾车的李平对车厢内溢出来的娇吟和喘息充耳不闻,只一心一意地赶着自己
的车,只是车马的速度被刻意放缓了下来。灯笼朦胧的光亮照在他老实木讷
的脸上,一时间看起来有些阴森。
••••••
仇炳生因为情欲被暂时性的满足而露出放松餍足的神情,坐在一旁不急不躁
地为自己整理衣服。
靠在角落里的杏引仍喘的厉害,弥漫在空气里的腥麝味让他有些恶心,然而
现实并不容许他在性事后抓着情人抱怨或撒娇,他呆呆地阖眼倚着,浑身上
下都泛着一股不想动弹的倦怠。
杏引愕然地睁开眼,因为仇炳生突然执起那只脏污的手掌用绢帕细心地擦拭
着,连指缝里都被照顾到了,杏引的心里顿时涌上些说不清的滋味。
擦完后,仇炳生撩开身侧的窗帘将帕子给扔了出去,顺便也给里面通通气。
杏引冷得往壁角缩了缩,仇炳生看得好笑,将人一把捞到自己腿上,“第一
次,觉得委屈了?”
似乎这个男人总喜欢用这种戏谑而微带宠溺的反问语气同自己说话,杏引眨
了眨眼,没有接话,只慢慢垂下薄红的眼帘。
因为这个动作,潋滟眸子里晦暗不明的火光被掩住了,仇炳生捏住他的下巴
直到那双妩媚的带着火光的眼睛再次看向自己,才突然有些明白自己刚才为
什么会问那句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问过的话了••••••
“哎呦,总算把仇兄你给盼过来了。”一个长着八字胡的富态男人撩着衣
摆从门内跨出来,油光满面的脸上带着熟练的殷勤笑容。
“让董大人亲自在门口迎接,实在是折杀在下了。”此时的仇炳生也是笑意
盎然,拱着手同那人客套。
“不知这是••••••”董翰眼前突然一亮,一双狼一样的眼睛钉在杏引的脸上便再
也动不了了。
这样的眼神杏引在顺心楼里一日不知道要碰到几回,此时却为了迎合仇炳生
的心意故意受吓地往他身后躲了躲。
仇炳生微微一笑,“刚从顺心楼买回来的清倌。”说完回头将杏引拉到身
侧,道:“还不快拜见董大人!”
杏引顺从地低头伏了伏,“杏引见过董大人。”
那董翰只觉得耳边莺雀婉转、含羞带怯,再一扫他脸上、脖颈处的未退潮
红,分明是情事刚过的样子,心里顿时如猴子挠心般又痒又酸。
“看来仇兄宠得很啊•••••”董翰嘿嘿一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让董大人见笑了。”
“请••••••”
“还是董大人您先请吧。”
杏引随在仇炳生的身后款款而行,青丝藤蔓的繁复绣纹衣袍下摆随着脚下的
动作在裘衣下时隐时现,一路红烛高挂,灿烂烛光也比不上杏引此时眼中的
盈盈笑意,因为仇炳生的手正握在自己的手上。
“就这么开心?可不能再笑了,再笑董大人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仇炳生
附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脸上的调笑意味不良。
杏引笑睇了他一眼,弯弯的眉梢愈发清丽妩媚。
还真是尤物啊,仇炳生在心里默默叹道,只是拽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入座宴席之前自然又是一番称兄道弟的客套,陪在仇炳生身旁的杏引自然也
吸引了不少眼光,其中竟然有人是顺心楼的常客,杏引心一紧,难免有些惴
惴不安。直到看清并不是只有仇炳生一人带私宠前来才稍稍安了一下心,可
见这只是一般的寻乐家宴,招些妓女、小倌随身赴宴是很常见的事。
“早就听闻顺心楼‘十二清倌人’的艳名,仇兄你还真是会享受啊。”又一
个公子哥带着夸张虚伪的笑迎了上来,他衣饰华丽但脸色蜡黄、脚步虚浮,
很显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纨绔子弟。
杏引只是伏了一下身子便低了头,这个男人是县老爷家的大公子,也是个极
好男色的,但他的名声在圈子里很糟糕,因为他喜欢用虐刑。
幸好仇炳生没有这样的喜好,一副低眉顺眼模样的杏引如是想到。
仇炳生脸上七分带笑、三分客套,圆熟地同县令公子打着哈哈。这种状况一
直持续到晚宴真正开始。
因为是私宴,客人入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往往是熟识的几个人围坐在
一起喝酒谈天。仇炳生刚坐下,就看见顾念一携着一人向这边走来。
这个清俊好看的男人觑了杏引一眼对仇炳生打趣道:“怎么,今天刚回来就
迫不及待地去找美人温存啦!”边说着边在仇炳生对面的空位上坐下。
仇炳生哼笑了一声,“你呢?越州芳沁院的当红头牌吃着可还烫口?”
顾念一笑眯眯地不开口,只见他身旁的少年张口就道:“仇爷这是在笑横波
不是?我这个当红头牌的分量可比不上您家的那位。”一番巧笑隐含醋意。
正在默默为仇炳生夹菜的杏引眼皮一跳,抬起脸来,略带羞涩地朝对面二人
笑了笑。
仇炳生呷了一口酒也不接话,顾念一这才开口道:“横波是个爽利性子的
人,偶尔玩玩也很可爱不是?”
话一说完,名为横波的小倌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说是“爽利性子”,但实际
上是在嘲笑他的狭隘善妒了,何况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玩玩”,嘲讽里隐
含不满的警告,好歹也是知道分寸的人,横波勉强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一番暗藏机锋的对话刚刚结束,就看见董翰那厮擒着酒杯一步三摇地走了过
来,“刚刚李兄家的小妾玉笛绕梁、音犹在耳,在座诸位可不要藏私啊!”
话虽是当着众人说的,但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只着了锦袍更显得身子秀美
的杏引。
顾念一咬了一口醋鱼,眼里满是发现趣事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鱼肉
朗声喊道:“董大人说的是,独乐乐怎比得上众乐乐,仇兄不要怕累着美人
啊!”
众人闻言立即拍掌起哄,就在杏引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仇炳生时,顾念一身旁
的横波霍地站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杏引,“横波愿意献丑博众大人
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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