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月夜,鬼魅的妖异之气遮住了浩瀚繁星,徒留下森白的月挂在死气沉沉的天空中。
敖川沿着河道溯流而上,桀桀的诡笑充斥耳畔。初始,那些鬼物还摄于自己的身份不敢贸然上前,但随着阴气愈重,贪婪的丑陋魂魄开始试探着靠近。敖川按耐不住厌烦的怒气,长戟一挥,方才还张牙舞爪的鬼物纷纷狼狈后退,重新蛰伏进污浊不堪的河水里。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每次都主动去打水的原因——若不是凭借自己的净化之力,这一行人又怎能安然至此。
渡航啊渡航,此生我护你一路,不知可否偿还你前世为我流的血••••••
“既然找了过来就不要再藏了。”敖川负熗而立,神态傲然,真正是那尊贵无匹的南海龙宫十一皇子。“是我母妃派你来的吧!”
“十一皇子说笑了。自坚一介凡夫俗子怎能得见南海皇妃真容。”
“那你这个凡夫俗子倒是认识我呢!”敖川冷哼一声,直盯着来人的眼睛里满是怀疑。
那公孙自坚倒也不着恼,“十一皇子大可放心,在下这点可信度还是有的。”
“那你为何而来?”
“在下已经说了,偶遇而已。”
“如果我不信呢?”蓝光游离的长戟堪堪抵住公孙自坚的脖颈。“凡人,不要在吾面前信口雌黄!!”狭长的蔚蓝色瞳孔竖起,映衬着浅蓝的虹膜,尊贵耀眼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十一皇子不觉得不对劲吗?这里••••••”他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在敖川的威势之下恢复平静的湖面。而后自信一笑,“也许在下可以为殿下你诵一遍清心咒。”
敖川闻言皱眉,忽地眉角一动,长戟化为蓝色的幻影溶入身体。
怒气,是怒气!每次来到河边自己都会心烦意躁,上一次甚至差点杀了渡航!!
普通的阴蚀之气怎么可能迷惑得了自己的心智?!
“不管因何而起劳动十一皇子尊驾光临人界,但殿下既有心彻查此事,何不让在下祝您一臂之力呢,得益的始终是我汉家子民啊!”
公孙自坚面色陈恳,郑重地向敖川施了一礼。
“那你跟我来吧。”敖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腾空而起,向上游掠去。
公孙自坚施展御风之术,从容地跟了上去。
所谓“潋滟流光千万里”,所谓“春水一朝逐花去”,昔日的衡水曾是士子宴赏,淑女游湖的佳地。休说当朝左丞一篇《衡水赋》字字珠玑,就是那堤岸上的海棠林就足够让这里游人如织、车马如龙!
公孙自坚望着死寂的湖面深深叹息,他是来过这里的,那时正是海棠花开得最好的时候,夜燃红烛,借着朦媚的月色对花醉酒,何其快活!而如今的这里,只有森森鬼气,阴冷的风扫过沉默的海棠树林,窜入黑暗之中。
敖川一声龙吟,祭出真身,庞大而华丽的冰蓝色身躯贴着水面飞行,溅起的水花激射飞曳。顿时阴寒之气如风扯薄雾般消散,清冽的河水清晰地倒映出皎洁的月。
“南海龙宫十一皇子在此,衡水水神速来见驾!”庄严的蓝色眼眸静静地俯视着水面。
河水呈逆时钟静默无声地旋转,漩涡之中,一抹丽影恭敬地趴伏在鳞波之上,叩首道:“小神不知十一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剧烈的罡风如风之翼振展开来,蓝芒大盛,敖川亦以人形受礼。同其父皇如出一辙的冰蓝色卷长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发冠之中,露出白皙耀眼的优美脖颈。异于人族的双耳用鲜艳如火的珊瑚珠串绕金缠银地装饰着,自有一种华丽美感。
“你可知本皇子为何而来?”声音如月下的海水一样缺乏温度,不容亲近。
“小神惶恐!”那女子模样的水神恭敬却又平静地直起了腰身。
不愧是这衡水的神女!公孙自坚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道。乌黑的长发梳作九鬟望仙髻,衣方领绣带,被广袖之襦,锦裙曳地,环佩琳琅。想来是怕尘世的胭脂水粉污了面容,只用雕琢成海棠花色的粉腻芙蓉暖玉装饰在额头,当真是色绝倾城,艳夺天下。
“小神法力微末,困于绝境日久,若非殿下神威,只怕终难保全。”
“这么说,你是不知了?!”
“请恕小神愚昧。”
“大胆!”敖川低声喝道,“汝既司其职,焉敢欺上瞒下,独善其身!”
“请恕小神愚昧。”衡水神女三拜其身,只平静地重复到,明净的眸子里却有了微微苦意。
一直默声旁观的公孙自坚心中有了计较,开口道:“我们离开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尽快回去也免得他人发觉。”
陈渡航的面容立马跳上心头,本能地不想让他起疑,便点头同意。
“可会瞬移之法?”
“殿下,自坚只是凡人而已。”
“我知道了,把手放在我肩上 。”仿若活物的金色的光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画出一个复杂的圆形法阵 ,就在光华将二人身影掩住的那一刹那,衡水女神低首敛眉道:“殿下何不去司鬼之所探一探究竟。”
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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