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兰若和司南进门时,他们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兰若的屋中已经被下了结界,屋外混沌的月光无法照亮室内的状况,只闻见一股浓重的尸腐气以及偶尔萦绕鼻尖的香气。司南首先冲了进去,只见他拇指食指一撮,一只橙色火焰腾空而起,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内室。亮光一起,司南便飞身上前,将躲在角落的兰生一把抱起,转身丢出门外,又听见咣当一声,门从里面阖上了。
屋外的兰若几步上前接住了被丢出门外的兰生,看了看她惨白的脸色,眉头皱得死紧,转身抱着她回了兰生的东厢房。
将兰生在床上安置好了,兰若瞥了一眼状似宁静的对门,而后从后院打了盆水。沾湿了布巾,他坐在床头静静地为兰生拭去脸上的冷汗、泪痕,无意间探到她脖颈处也是湿冷一片,这一身的冷汗,饶是初夏的现在,捂一夜也是会生病的。兰若犹豫了片刻,才起身将布巾放在床头,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单衣摸着黑迅速为兰生换了干爽的衣裳。而兰生好似昏睡了过去,几番折腾下来竟毫无知觉。
收拾停当,兰若坐在床头,就着这暗淡的月光,打量起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娃儿。从何时起,她竟然长这么大了?兰若伸手将兰生额前的碎发拨开,露出白净圆润的小脸儿。
还记得自己从山下河中拾到她时,她才不过自己的小臂大小,小小的娃儿被人放在一只竹篮中顺水而下,也不知漂流了多久。那时的她还不会说话,只挥舞着藕节似的小手,咿咿呀呀的叫着。因为自己的特殊,他不能碰触任何活物,只好用一只竹竿将她从河中救起。
那天,他提着装着小娃娃的竹篮整整走了一天,希望村上的哪户人家能够收养这个孩子,可惜,因为自己的关系,没有一家人敢开门应声。直到太阳下山,他站在村口,无奈地望着竹篮里对着他噗噗吐泡泡的小娃儿,不禁柔和了神色,“不知我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
那圆圆的小脸儿,红苹果般的散发着红润的光泽,他不禁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那柔软的存在,却又突然被自己的行动所惊醒。他慌乱而不知所措地望着,骤然被人从梦中戳疼了的小家伙,她或着他,兰若不晓得那是男孩儿还是女娃儿,愣愣地回望着兰若,眼中集聚的泪水越来越多,而后嘴巴一扁,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他从未如此惊惶失措过,他急忙放下手中的篮子,下意识四下望了望,想要找人帮忙。可天已经擦黑,各家各户早已门户紧闭。他蹲下身子,伸出手,却又不敢碰触,只得摇晃着竹篮,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歪曲儿,“不哭,不哭…”
小娃儿不管他头上直冒汗、心里直发慌,只管自己哭个痛快,仿佛将被父母抛弃的委屈一股脑的到了出来。兰若看着被小娃儿眼泪浸湿的小被子,心里嘀咕,人可以流这麽多眼泪吗?小娃儿的哭声不停,他的心就一刻不能平静,无奈,他怀着侥幸,又一次朝她伸出手去。
呵——
兰若想起那时的自己,不禁笑出声,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吧!他拾起兰生毫无生气的小手揉捏着,回味着当初那丸子般小小手的触感。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能够碰触的人,她是他从小一手拉巴长大的孩子。恍然间,十五年过去了,她已经成了大姑娘,甚至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
而对于自己,他还有太多的不可知。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来到兰若寺,他只知道自己要赎罪,每日里抄写佛经也是为了能够静心可以化去他的业障。
自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在兰若寺生活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那该死的诅咒一般的身体不能与任何有生命的物体碰触,哪怕只是擦身而过,也只会令植物迅速枯竭而死,动物到底身亡。
他就那样孤单的活着,在一间死气沉沉的废旧寺庙里,不知过了过少年。
直到兰生的出现,他的生命就象是盘山道上的急弯,骤然改了天换了地。兰若寺开始有了孩童的嬉笑声,他又开始说话,脸上也有了笑容。他不再整日里抄诵佛经,不再打坐于佛堂,他要浣衣煮饭、缝缝补补,还要教顽皮的小女娃儿读书认字。
兰若拉着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半阖着眼睛还在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只听得木门板喀拉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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