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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入瓮
昌央十二年，立秋
这几日，漠北一带已开始刮起了瑟瑟秋风，林子里四处黄叶飞舞，那些看似飞翔却在坠落的叶子不禁让人惆怅起来。
果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是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转眼数年，当年那个张扬狂傲的长公主，那个欲与师弟一闯江湖的梅山大弟子，如今早已铅华洗尽，不过是一个冷眼看千秋的孤人罢了。
该来的，且都来吧！
“既然来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琼嬅在树林里站了多时，那四个傻小子就远远的跟着站了那么久，也不敢上来打扰。
“老大。”
他们自然知道，老大经常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待着，似是有无限的怅然，而他们当然不敢也不知道怎么去劝，于是只能偷偷的躲在远处看。不过实在是他们的武功跟老大的差太远，所以说，每次都被发现。
“那个，最近已经就剩下最后一个山寨了，老大打算什么时候带我们攻上去？”
狼攻怯怯的问到，剩下三人也跟着用眼角偷偷的瞄老大的表情，毕竟这种决策上的事从来都不是他们说的算的。
“怎么，你们心急了？”
琼嬅一挑眉，问道。
“没有，没有。”
四个人一看到老大挑眉，赶紧一同摆手说道。
“不过，咱们也在这闲了好些日子了，那二十几个不明人物每天都在附近徘徊，老大您又不让咱们把他们抓回来，兄弟们实在是闷得没事做了，何不干脆一鼓作气将那个山寨给攻下来呢？”
龙翔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一口气把大家想说的话一次性给说完。
“既然大家都闲得慌，那明日起，每日都照常训练，训练内容加倍吧！”
琼嬅把脸转到一边，嘴角偷偷的扬起一丝笑意。
“啊~~~”
四声狼嚎震得树上的鸟儿都振翅飞走了。
“哈哈。“
今日的琼嬅，没有穿练功时的束手束脚的劲装，而是一身平日的玉润凝脂白的长袍，宽宽的振袖，她抬手以袖遮面竟是笑开来。
四个人都满眼哀怨的扁着嘴。
“同你们开玩笑的，且在等一等，好戏就要开始了。“
琼嬅莲步生花的从四人身边走过，略带笑意的说着，言语间便与他们擦身而过，往回走去。
连着几日，祁连领着二十个密使都在这片大兴安岭中徘徊，更是跟着这支传说中的玄甲天兵换了几次营地。祁连他们一直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观察他们，对于他们的作息也是摸了个七八成，还远远的偷看过一次他们的首领，那个总是一身白衣的年轻公子。
祁连本来想是带着几个人深入营地一探究竟，然而营中军士各个都武艺高强，为免打草惊蛇，他们最终也只能保守的在远处监视着。
然而等待数日后，终于等来了一个时机，这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营中大肆庆祝，大家开起了篝火晚会，喝酒吃肉，唱歌跳舞，好不自在。军士们与他们的首领喝了一夜的酒，天快亮的时候，所有人都已醉倒，酣然入眠。
那个白衣的首领也早早的便歪歪倒倒的爬回了自己的营帐，这会儿，估计睡得正香呢。
祁连当机立断，领着二十个兄弟潜入营中，为的是能找到一些关于这支军队的资料，根据这几日的调查，祁连确信，这并不是一支由山野莽夫组成的队伍，他们有组织，有纪律，他们绝对是一支正规的军队，现在祁连最想知道的便是他们所属何人，为谁效力，是敌是友，是忠是奸。
“这几日，几位着实是辛苦了！”
祁连跟四五个兄弟刚刚进到营帐，一个清丽的声音就在祁连的耳边响起。
几人忙抽出腰间的剑，抬首一看，那个本该醉倒的白衣少年此时竟是慵懒的横躺在雪豹皮褥子上，右手撑着脸，露出左脸上的银白面具，嘴角挂着邪魅的笑。
祁连立刻知道，自己上了当，不过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早已将他淘得处事不惊。
“哪里比得上公子这样大费周章来得辛苦。”
祁连举手投足间，尽显官家风范。
“这次皇上竟派祁参领亲自前来，还真是给了我们玄甲军好大的面子啊！既然如此，祁参领且在此多留几日，也顺便帮帮我们一除山匪吧。”
琼嬅一副慵懒的样子，也不是在跟祁连商量，王者之气浑然天成。
“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祁连吃惊于如此轻易的就被她识破的身份。
琼嬅但笑不语，这个人，她如何不认识啊！

第七章
打劫
昌央十二年，处暑
一支小小的车队在蜿蜒的山路上盘桓而行。此时正是正午，太阳灼烈着每一寸皮肤，随行的几个人都热得有些烦躁，车队中大多数都是一些货物，唯有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走在队伍的最中间，里面坐着的，应该就是这一队车队中最重要的人。
祁连瞪着两只圆鼓鼓的眼睛，怒视着眼前的这袭白影。
琼嬅右手掩面，左手执着右手的振袖，正笑得花枝乱颤。
“没想到，祁参领这一打扮起来，原来竟是如此倾国倾城啊。可真是可惜了，祁参领若是个女儿身，这求亲之人，不知能踏破多少祁参领家的门槛哟。”
“哼，公子又何必以五十步笑百步。说起俏媚，祁某可是自愧不如啊。”
祁连气鼓鼓的顶了回去，不过话说回来，还真看不出来，这个俊逸的白衣少年，扮起女子来，竟是形似更是神似。若是不知道他本是男儿身，就连他也会被蒙混过去，以为他是柔弱如水的女娇娥。
“祁姑娘别急，这不，我们要等的人来了。”
琼嬅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执起矮桌上的茶杯，悠哉悠哉的细细品着杯中的庐山云雾。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若不随我意，管杀不管埋。”
祁连听到外面传来的山匪的扬言，三滴汗已从额上滑下，琼嬅倒是见怪不怪。这怎么说都是拦路打劫的经典台词了，这段时间，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了，不过算起来，人气最高的还是这个，那句管杀不管埋，说实在的琼嬅倒还是挺喜欢的。
没一会儿，外面已经打成一片。琼嬅的人一面打一面后退，做出好似因为忌惮他们，所以准备弃主逃命的假象。
终于，虎破他们都挂着小彩“落荒而逃”。
琼嬅确定了自己的人已经全部退走，才缓缓的撩开帘子，怯怯的探出头去，一双满是雾气的眼睛充满恐慌的向外张望。
一个满脸大胡子，脏兮兮的大汉冲了过来，一下扯掉了帘子，琼嬅被他吓得又跌回马车中，抱着身子瑟瑟发抖。
祁连看着她这堪称一绝的完美演出，不禁对她演得如此出神入化而佩服。若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恐怕也会被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蛊惑。
琼嬅自然知道，这样的娇柔弱小，最是能撩动男人的心弦，那些男人，天生的自以为是，总是认为女人就应该是如此柔弱，如此的需要男人的保护，她这个样子，他们自然是不好太过于为难她。
“大当家，这车里竟然有两个女人。”
那个大汉镇了镇被琼嬅蛊惑去的心神，转身对不远处骑在马上的一个中年男子喊道。
“哦？”
那个中年男子一听到，立刻策马而来。
大胡子忙是闪到一边，谄媚的让这个中年男子过目。
“我要这个，那个脸上有刺青的，给二当家带回去。”
琼嬅略带同情的看着被中年男子架在肩膀上的祁连，拼命的忍着欲冲口而出的大笑。
所以说，装柔弱是有好处的，琼嬅这一路都在马车中，竟也没有人要来捆她的手脚，就任由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倒是祁连可怜了点，被人这一路架着回去，那个中年男人竟还时不时摸一把他的腰，揩揩油油，吃点小豆腐，可怜他一身好武艺也不能使，谁叫他全身的大穴都被人封着了呢，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山寨离他们被劫的地方不远，大概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终于绕进了一个谷底，而这个漠北最大，最强的山寨便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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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抉择
昌央十二年，处暑
一行人回到谷里，祁连自然是被那个大当家带走了，琼嬅充满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后背被人粗鲁的一推，只能抬起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姑娘啊，怪只能怪你命苦，可别怨我们啊。你要是伺候得我们二当家高兴，也许还有条活路，要是不行，那就是你的命，不能怪我们啊。”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土匪一面叨叨着一边将琼嬅领到了一间普通的平房前。
“二当家，大当家说这个姑娘是送来给您老享用的。”
那土匪谄媚而小心翼翼的说完话，便用力将琼嬅往里一推，赶紧把门关上，逃似的离开了这片有些阴森的地方。
琼嬅早就已经从墨楼那儿得到关于这个山寨的具体情况，这个寨子里一共有两个执事人，刚才将祁连带走的，就是大当家雷霸，一般打打杀杀的事都是由他去做，而现在在这个屋子里的是二当家陆涵，所有的出谋划策，还有寨子里的所有琐碎之事都由他管。这个二当家很少露面，所以关于他的情况，墨楼也没能查得很清楚。倒是查到，最近貌似雷霸和陆涵之间起了些冲突，闹得很不愉快，琼嬅希望能借此机会，一举颠覆。
这个山寨里的人，大多是些周边的流民，说来也是生活所迫，若是能智取，自然是琼嬅乐意看到的。
琼嬅渐渐的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眼前的事物也清晰起来。
突然，琼嬅下巴一痛，被人紧紧的捏在手中，硬是令她抬起了头，面前出现了一张放大数倍的脸。
“哼，大当家送个面有残缺的女人过来给我，是想嘲笑我罢。”
陆涵自嘲的说道，遍布整张右脸的灼伤痕迹随着脸的抽动，变得更加狰狞。
琼嬅这才看清楚，陆涵的右脸上有着灼烧的痕迹，而这伤痕一直蔓延至颈下，深入胸膛。左脸却是刚毅坚果的剑眉入鬓，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若是那半边脸未毁，他即使算不上英俊也是个清朗的男子。
“怎么？害怕了？”
陆涵看到琼嬅盯着他的脸失神，以为她是被他的面容吓坏了。
“虽然这个刺青刺得不错，但是还是可惜了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啊。”
陆涵粗糙的食指轻轻的刮过琼嬅脸上的刺青，一脸邪肆的端详着这个纤细的女子，她那小小的蛮腰，诱得他恨不得使劲的将她揽进怀里，心里竟是一阵悸动，有热流从下向上涌来，他不禁加重了呼吸。
“真是个惹人的小东西。”
陆涵握起琼嬅的小手，反复的揉搓着这仿若无骨的柔夷。
“二当家，我们来谈笔交易吧。”
琼嬅一脸镇定的抽回自己的手，面带笑意，百媚千娇的说道。
“哦？交易。”
陆涵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笑话似的，也不在意琼嬅将手抽出，一脸玩味的双手圈于胸前，靠到一边的柱子上，静静的看着琼嬅。
“请问二当家，这整个寨子里的人为何而去抢，去劫？”
琼嬅也一脸轻松的笑意随意的觅一张就近的椅子坐下。
“自然是为了能吃饱穿暖。”
讲到这些，陆涵也不自觉的收起了原来的懒散随意。
“哦？可是，据我所知，最近大当家好像已经不是这么想的了。若是，我能保证这寨子里的人能吃饱穿暖，还不用去做些违反法纪的事，也不用过这种东躲西藏的亡命生活，二当家可否愿意与我合作？”
“你是何人？”
陆涵脸色突变，满眼疑惑的看着琼嬅。
“我是何人暂且还不能告诉二当家，二当家只要告诉我是愿意还是不愿就是了。”
陆涵听了琼嬅的话，来回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细细掂量着。这个女子身上已早就没有了刚进屋子里时的那怯怯的神情，竟是一脸的自信，压迫人的气息蔓延着整个屋子。
“若是你能保证全寨子人的安全，我就与你合作。”
陆涵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
“成交。”
琼嬅一拍扶手，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
“那就请二当家在今晚庆功宴时，命你的人放下武器，把寨门打开吧，大当家那边，我自然会处理妥当。”
琼嬅一提气轻点地几个起落间，已离开陆涵的屋子甚远。
陆涵还愣在原地，此女子的武功绝对在他与雷霸之上，他竟有些庆幸，刚才的决定。

第九章
夜宴
昌央十二年，处暑
再说这边，大当家，虽然雷霸一介粗人，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但好在还知道，好东西要慢慢享用。
雷霸把祁连扛回来，也没急着把他糟蹋，只等着待会儿把他洗净，换上干净的衣裳，带到庆功宴上炫耀一番，好顺便气一气那个自以为是的陆涵，然后好好的跟美人联络联络感情，晚上再细细品尝美人的滋味也不迟。
祁连被雷霸扔在床榻上，随即吩咐了一声，雷霸抬脚离开了房间，也不担心他一“弱质女子”能腾得出什么大浪来。
祁连忍着满身酸楚，从床上爬起来，活动活动被捆得有些麻木的手脚。
“噗呲。”
窗外传来一声喷口而出的笑声。
祁连恶狠狠的朝窗外正站在沿上负手而立的白影刮了一眼。如果说眼神可以为刀的话，恐怕琼嬅此刻早已体无完肤了。
“唉，唉，唉。祁参领千万别恼啊。这不都是为了漠北百姓造福么。”
琼嬅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随意的倚在窗边。
“哼，公子想要为民除害，断可以一举攻上山来，以公子的实力，何须将这个小小的山寨放在眼里，然而公子却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难道只为了看祁某的笑话不成？”
祁连此时早就已火冒三丈，好歹他堂堂一个正三品的护军参领，就这样平白被侮辱了去，他此时可是满口银牙紧咬，恨不得立刻冲开穴道，跟这个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的毛头小子好好的干一场。
“祁参领暂且稍安勿躁，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看完了戏，于磐自会放参领离去，顺道送上一份大礼。保证不让参领此次任务砸了。”
祁连也不再理她，一个人闷闷的坐着，活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嗯哼，那个，祁参领。”
琼嬅试图引起祁连的注意。
刚开始祁连不愿搭理她，在琼嬅咳得嗓子都有些微疼了，那个家伙才慢慢转过头来，脸上满是厌恶与不耐烦。
“祁参领，你的…馒头掉了。”
琼嬅使劲的憋着笑，满脸通红，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随口交代一句便速速离去。
“那个，祁参领，咱们晚上庆功宴见了。”
好一会儿，祁连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才反应过来，琼嬅指的馒头。
原来是他用来垫在胸前的馒头，不知何时，有一个已经跌到肚皮的位置，另一个还险险的挂在那儿。
顿时间，祁连的脸变成了煮熟的虾子，通红无比。这一刻，祁连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永远都不要出来见人了。
当夜幕降临，寨子里纷纷掌灯，头上是辽阔的星空，微风轻拂，带着丝丝清凉，空地上一坛坛的烧刀子垒成了小山，架子上烤着的羊肉散发出嗞嗞的诱人香气。
众人围坐一团，捧起坛子灌一口酒，咬一口肉，满是油腻的大嘴吧唧，吧唧的嚼着，好不快意。
祁连被那个满身羊骚味儿的雷霸搂在怀里，鼻子堵得慌，心里一面埋怨着，他怎么还没来。
本是喧闹的众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祁连抬眼望去，原来主角终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琼嬅轻轻的挽着陆涵的手，莲步摇曳，仿佛每走一步，脚下都能开出绚烂的花来，且不看容貌，光是那淡淡的风姿，早足以魅惑众生。
祁连仿佛可以听到这些大汉吞口水的声音，那个色迷迷的雷霸恐怕此时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罢。
“原来是二当家，怎么这么迟。该不会，是留恋在温柔乡里，舍不得出来吧。”
雷霸一脸鄙夷的看着陆涵，暗嘲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子，没把人家姑娘给吓坏吧？哦，瞧我，都忘了，她跟你一样，都是毁貌之人啊！”
陆涵也不与他冲撞，静静的领着琼嬅走到一旁早就预留下的位置坐好，自顾自的往嘴里灌着酒。
琼嬅也不多语，拿过陆涵的酒也喝了一大口，轻抹嘴角，凤目微斜，一副俯览众生的样子，透着淡淡的寒气。
雷霸见二人都没有接他的茬，也不以为然，扯过一旁的祁连，便是一个狼吻。
祁连挣扎不过，只能任凭那个色鬼的口水夹杂着恶臭抹满他的脸。
雷霸亲够了，才放开祁连，一阵大笑，下面谄媚声起伏。
琼嬅暗暗捏起一粒花生，指尖微微使力，花生便向不远处的祁连飞去，正正打在他的大穴上。
下一秒，祁连就已感觉到丹田的内力得以释放，怒火中烧的他，原本的无力感消失殆尽，他知道，这个侮辱他的家伙，今晚定是不可能有好果子吃了。
琼嬅不动声色的坐在陆涵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因气愤而紧握成拳的手。
旷野的风突然急了起来，带来了些许硝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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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灭匪
昌央十二年，处暑
“大当家。”
一声酥到骨子里的柔媚让本是喧闹得有些混乱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大家都静静的看着那个坐在二当家身边的女子。
“哦？”
喝得有些微醉的雷霸从酒坛前抬起他那色迷迷的双眼，满脸好色的看着琼嬅。
“小女子钦慕大当家的英雄气概。”
琼嬅露出惑人的浅笑，目光流转间，流光溢彩，百媚千娇。镇得众人都痴痴的看着她。
“哦？哈哈哈哈。二当家，你听到了，人家姑娘可是嫌弃你呢，要不，咱两换换。”
雷霸一脸自负，相比，那个虽脸有青黥的女子倒是比身边这块木头有趣得多，更何况那青黥根本没有影响她的妩媚。
“我没有意见，大当家喜欢就拿去。”
陆涵貌似毫不在意的将琼嬅向雷霸的身边推。
“大当家，磐儿为了大当家，特意准备了一支舞呢。”
祁连听着那娇滴滴的媚声，瞬间抖落无数的鸡皮疙瘩。
“你还会舞，好好，快快舞来。”
琼嬅一抖振袖，两条绫带垂于手边，微张檀唇，口中轻轻吟唱着，随风起舞。
北方有佳人，
遗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翻转间，衣香鬓影，翩若惊鸿，舞若游龙，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淡淡的清香，一回眸，一颦首，恍惚间已慑人心魂。
在坐的，大多数都是些山野莽夫，何曾有见过这样的舞，这样的曲，这样的人。
雷霸更是晃了心神，这样的可人儿，今夜他定要好好的与她玩个够，光是想着，口水都已经要流下来了。
雷霸再也安奈不住荡漾的春心，这样的人儿，怎能便宜了这帮家伙，看他们一个个看得恨不得冲上去的样子，雷霸决定不再耽搁，正要起身将她揽过来。
“别动！”
说时迟那时快，祁连已一手锁住了雷霸的喉咙，另一只手扣住了雷霸的脉门。
不到两秒，众人已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几个大汉操起武器，欲攻上来。陆涵的心腹早就已经料到要有变故，此时正四平八稳的坐着，等着看这一出好戏。
琼嬅一抖绫带，那几个正欲冲上来的大汉早已被她的内力震出一段距离。
众人仍不放弃，操起武器再攻。
琼嬅不慌不忙，抽出腰间的软剑，断魂在她的手中做龙吟，寒气外溢。
每出一招，必夺一人性命。琼嬅在十几个大汉的包围中，跳起了死亡之舞，血花扬起，漫天飘洒，如冬日的红梅一般，妖娆，诡媚的美丽。
雷霸早已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刚才还柔媚娇美的女子，一瞬间仿佛已化作修罗鬼魅，眨眼间，夺去数十条性命，连眉头都不曾皱一皱。
“你，你究竟是何人。”
雷霸果然还是亡命之人，立刻镇定了下来，向早已停了下来的琼嬅问道。
“我？自然是来毁你山寨的人。”
琼嬅拂了拂罗裙上的尘迹，将软剑缓缓收回腰间。
“雷霸，你数年来领着这寨子里的人四处烧杀抢打，杀害无数无辜的漠北百姓和通商的旅者。罪无可恕，今日就将你拿下，交由朝廷发落。”
转眼间，山寨已被玄甲军占据，那些陆涵嘱咐过的人，早已弃械投降，等待发落。
这个漠北最大的山寨就在一夜间，永远的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并没有预计中的血流成河，并没有预计中的生死搏斗，在十来具被拖走的尸体之后，落下了帷幕。
那些主动投降的百来号人，全都被编号入军籍，即日起程前往秦易的驻地，正式成为漠北军中的一员。
陆涵则被琼嬅留在了身边，说好听点，是个军师，说不好听的，其实就是个安排处理日常事务的打杂工。
待一切结束，琼嬅自然遵守诺言，放了祁连以及他的那群属下，并让他压着雷霸去官府，将事情交由官府处理。当然，还有应承他的，让他完成任务，回去好向景帝交代。
琼嬅他们早已拔营直奔秦易的大营，一路上，琼嬅任马儿随意的前行着，脑海中又浮现起祁连听到他们是隶属秦易旗下的士兵，祁连的那眼珠脱框，下巴落地的表情，她又不禁大笑起来，这雷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妙了。
大好的心情，衬得沿途的风景更是宜人，风轻扬，天晴朗，波微荡，远山长，真是好不惬意。

单看楔子就觉得好神秘哦！！

第三篇 夜凉如水
第一章
桂香
昌央十二年，白露
近日冷风过境，本是蒸炉一般的昌平却是连夜降温，一阵一阵的秋风卷起尘土，带来了属于秋的哀伤。
铜雀楼上，一袭白影，伫立于风中，任由风牵起他的衣角，掠过他墨一般的长发，孤单的身影，满是寂寥。
“主子，加件衣裳吧。楼上风大。”
青衣的女侍站在一旁，手中挂着一件外袍，满眼担忧的看着那个正眺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的人。
以渐微微抬手，缓缓的摇了摇，仿佛不愿此时有旁人打扰了自己的游思。
“唉。”青衣女侍只能轻叹了口气，默默的退到一边。
随风飘来一阵桂花的清香，原来不知不觉中，都已入秋了。中秋夜该是不远了，可惜，今年又是人月两难圆。
“咳，咳。”
以渐右手握拳举到嘴边，一阵咳嗽冲口而出。
“主子。”
青衣女侍忙走过来，也不顾以渐的意见，将外袍披在他略显单薄的身上，拢了拢前襟，慢慢的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自从那次遇袭，主子的身体就一直不好，还落下了心悸的毛病。再加上，不知为何，主子的精神自从醒来后就一直萎靡，身体更是不大好了，憔悴得哪还有当年安定王，意气风发的样子。
“无碍。”
以渐轻拂开青衣女侍的手，淡淡的说了这一句，便不再理她，独自转身向楼下走去，转身时还微晃了晃身子，步子不是太稳健的样子，青衣女侍也不敢再上前去扶，只得紧紧的跟着，以免他稍有闪失。
以渐坐在回程的马车里，头靠着窗沿的软垫，闭目养神，许是太累，许是身体仍还虚弱，摇晃的马车中，他渐渐的，进入了梦中。
“以渐，以渐，快来，这家的桂花糖最好吃了。”
琼嬅一身天水碧的轻纱在拥挤的人群中翩然飘动。
“嬅儿，莫跑得那么急，小心磕着。”
以渐一路追着琼嬅，可是那个小妮子穿得快，他加紧了脚步才能勉强跟上她。
“你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去晚了，就要卖完了。”
琼嬅见他跟不上来，只能一跺脚，回过身去拉他的手，小嘴微嘟，娇态很是可人。
“你啊！”
以渐宠溺的点了点琼嬅小巧的鼻子，满脸笑意。
“以渐，你也吃啊！”
琼嬅把手中的纸包递到以渐面前。
“我不喜欢吃甜的，我看你吃就好。”
以渐微微皱眉，将纸包往回推了推。
“不吃就算了，这么好吃的桂花糖，我还不想给你呢！御膳房的可都比不上。”
琼嬅有点恼的将小脑袋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哦，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尝尝。”
以渐微微掰过琼嬅的肩，低头就向她那鲜红欲滴的小嘴吻去，还伸出舌头将她嘴边的糖渣一并卷入自己的嘴里。
“嗯，确是很好吃。”
以渐微微舔了舔舌头，一脸满足的看着琼嬅。
琼嬅的那张小脸早就红得跟番茄似地，垂得低低的，不愿抬起来。
突然，她一转身，扭头就跑，以渐忙去追，她却在一转眼间，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再已无处寻觅。
“嬅儿，嬅儿。”
以渐从梦中惊醒，才发现，原来刚才只不过是一个旧时的梦罢了，马车依旧有节奏的摇晃着。
以渐微微拉开帘子，此时正是经过那家昌平最出名的什锦轩。
“停车。”
随着以渐的吩咐，马车稳稳的停在了什锦轩的门口。
待他从店里出来，再次回到车上时，手中多了一包桂花糖。
轻轻捏起一块，放入口中，那化开的满口香甜，对他来说便只是苦涩，那个闹着让他买桂花糖的人，早就不在了，这糖对他来说，比秋莲还苦。
他细细的品着嘴中的苦涩，微微闭目，眼角滑下一滴孤独的泪水。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谢谢啊~~~~

第二章
景帝
昌央十二年，秋分
景帝随手端起一旁的茶盏，细抿了一小口盏中昨日新贡的巴山雀舌，眉头微拧的看着眼前的棋盘。
“以渐，你的棋艺又精进了不少。”
以渐手中捏着一枚白子，浅浅的牵了牵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你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好似自从你那次遇袭以后，一直都郁郁不欢，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朕问你，你又不说，朕当你是朋友，也不问，期望你哪天自己想清楚，便来告诉朕，谁知朕等了那么久，难不成你还要逼朕下旨，才愿告诉朕么？”
景帝看到他那牵强的一笑，顿时一阵火窜上心头，他到底还把不把他当朋友来着。
“陛下，以渐不是有不可启齿的原因，而是，真的不知该如何跟您说，此事……”
以渐眉头紧锁着，一脸苦态。
“以渐，你与朕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为朕出生入死多次，朕也对你推心置腹，可谓是毫无隐瞒，如今，又有什么不能向朕说的。更何况，此次还险些危及你的性命。”
景帝再抿一口盏中的雀舌，静静的等着以渐回话。
“唉，那夜所来之人我也不能确定是谁，但是很肯定的是，他与嬅儿关系匪浅。”
“什么？”
景帝猛然抬起一直低着看茶盏的头，满脸惊异。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个行刺我的人，与嬅儿关系匪浅。”
以渐木然的再说了一遍，他知道此事说出来，景帝一定会有所反应，毕竟嬅儿也是他唯一的妹妹。
“那个人，他有跟你说些什么？”
景帝微微倾过身来，问道，面上的表情却已恢复如初，只不过那只紧得似要把茶盏捏碎的手，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什么也没说，当时我的剑离他不过半寸，而他却很镇定的说出了那句“琼花如玉草色酥”。”
“这是……”
景帝疑惑的问道。
“当年年少，闲来无事随意的戏言，做来送于嬅儿的，不过此诗从未用纸记下，所以，当时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那些往昔林林种种的回忆一时间都涌上心头，她的一嗔一笑都历历在目，人却早已无处觅芳踪。
“怪不得，你……”
景帝还欲说下去，却看到坐在对面的以渐脸色已变得惨白，唇上泛着淡淡的紫色。
以渐觉得胸口仿佛压着千斤巨石，努力的张嘴呼吸，却是一阵阵的痛楚袭来，眼前一片漆黑，不禁抓紧了胸前的衣襟，脸上早是没了血色。
“以渐，你怎么样？”
景帝忙是站起身来，一声脆响，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快步绕到以渐身边，扶着他正像破布娃娃般向后倒的身子，大喊道。
“来人，来人，速去传御医，快。”
靠在他身上的以渐早已双眼紧闭，却一直保持着神智，努力的让自己不要昏过去，身子瑟瑟的发抖。
景帝看着这样的以渐，脸上满是担忧与无奈，与以渐从小就是至交，这么多年来，他总是春风得意，挥斥方遒，上马能射，下马能书的矫健俊朗的少年郎，他何曾见过这样脆弱的以渐。
太医背着医箱，匆匆迈着碎步而来，旁边还跟着去领路的宦官。
景帝见太医来了，也就站到一边，让太医为以渐诊治。
太医在给他服了丹药，又在他的胸前替他揉了多时，才看见以渐的气有些缓了过来，虽面色依然苍白憔悴，却也终不是刚才的那样死气沉沉。
景帝见以渐如此，也不好继续再问，只能等改日再细问了，于是便吩咐身边的人，好生伺候以渐回去休息，还免了他两日的早朝。
看着疲惫不堪的以渐被下人扶走，他不禁也叹了口气，原来，那个人对他的影响竟还是如此大，当初，做出那样的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以渐，他是不是早就已经如他一般，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