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东隅(三国)(8.3,37L)BY 无为的泡泡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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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失之东隅(三国)(8.3,37L)BY 无为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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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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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C类 原创非首发

文案: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群雄逐鹿,却不知是庄周梦蝶的幻景。承载着梦想,但现实又崩塌了未来。诸葛亮是她的老师,但他教授的居然是欧洲史;周瑜是她的叔叔,她与他狼狈为奸,玩弄权力于股掌之上。
本卷讲述的是周广兰在三国(演义版本)前期的所见所闻。
亲历乱世的广兰心感戚然,但她任务决定了她不能打破历史的平衡,招致不可预测的灾祸。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阴差阳错

关键字:主角:诸葛亮,周瑜,孙权,周广兰 ┃ 配角:刘备,黄月英,张昭,鲁肃,曹丕,曹植,华韶等 ┃ 其它:三国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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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寄宿隆中
睁眼的时候房间里还黑蒙蒙的一片,可是屋外已经清晰地传来了夫人每天例行扫地的声音.“唰啦,唰啦”的声儿简直在说:懒猪,懒猪。
   我不得不起来,回头看看五儿,先生那九岁的小书童还睡的熟着呢。
   开门出去,果见夫人穿一身褐裙,发簪的高高的,整个院子倒有大半已经扫好了。不知道夫人是天生的好脾气还是见惯了我踢踏着步子没精打采的样儿,停下手上的活儿看着我微笑不语。
我颇不好意思地赶快去了河边洗漱,一边用粗得刮人皮肤的布巾随便地擦擦脸,一边胡思乱想:好吧,夫人的确算不算好看——不过我坏心眼地认为她本身的原因只占一小半儿,哪个女人跟我以前的老师现在的房东站一起都会有歇斯底里大发作的冲动的:名声那么响就算了,智商那么高就算了,还长的让女人对化妆品失去信心以及失魂落魄,简直影响了GDP的增长……
洗完了脸,然后吃饭,跟五儿去放鸭子,接着去菜园里帮夫人侍弄菜蔬,下午跟跑老乡家里去蹭饭回来的先生练字,帮他捣腾捣腾竹简啥的……在乡下的生活真的就如此的简单和惬意,心灵的放松可以让我忽略身体的疲劳。不过我心里知道这样美好的生活不可能长久持续,我有我自己要去的地方,而我所不了解的事情,又是我难以了解的。
于是在下午照例用磨软的竹签“戳”好了十枚简牍后(注1),我挨到先生身边坐下来。
从小我就有个怪异的毛病,凡是在我的生活中扮演过一个角色的人就很难在让我认同他之于我的另一个身份了。杜明翰说那是因为我心里缺乏安全感害怕认可多重身份后会失去非常重要的人,我不愿意承认,不过我知道他说的对。但连我自己都对自己这个从小失去父亲,十岁时又失去母亲的人的心理健康不怎么严格要求了,他对我也只能无奈的笑。
先生见我见我今日老老实实地写了字而不是嘟囔些“写的能看懂不就行了吗”之类的云云,马上用他招摇明亮的眼睛打量着我,“嗯?有什么事?把后园的菜给弄死了?”
   “先生……”我气结,看着他一袭白袍,广袖蔽膝,却再不发一言,弄出些魏晋名士的派头来。
   “先生啊……”我再次开口,带了几分苦口婆心,眼珠子凝然不动地看着他,分明是泫然欲涕了。
他摆了摆手,回身看几案旁的七星图。
其实我想和他商量的东西,是老早就没有什么可回旋的余地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再不是那个十七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现在的我虽然看上去仍然只是个小女孩,但是过去的七年,已经让我对某个世界的信念完全变了光景。
这么说令人费解,那么我换个说法:我曾经在一个远离这个叫做东汉末年的时空里生活过很长时间,但是当我有了一个契机接受了七年培训后,我的理智和情感告诉我,我已经不属于那个信息文明的时代,于是像所有年轻人一样,几乎凭借着胸中的一股子豪气,我选择了加入某种匪夷所思的,被称之为穿越时空的活动。
我七年的授业恩师,大概就是引导我进入这个奇迹的始作俑者。此时的他与我记忆中他的形象相差了太多,他是那么睿智而豁达,干练而了无牵挂,他的坦荡令我不自觉地惭愧于自己心胸的狭隘。我几乎无法想象他这样一个乐于山水的游侠般的人物,会参与到这世间最大的一场动乱中去。即使有人告诉我他上了昆仑飞升为仙,也比告诉我他叫诸葛亮更来的让我信服。
回想起来,过往的三个月都如在梦中一般,隐居草庐那惬意的不真实感让我这个过惯了飘零日子的人闲的骨头发松。
我不能具体描述脱离一个时空的感觉——我相信自己因为不适应这里的空气成分和大气压之类的外部环境陷入休克什么的有一个星期之多——啊,当然那之后我就知道自己是决计不能再使用“星期”这个概念了。
我原来的老师目前的房东诸葛孔明先生很好脾气地向我解释了他是怎么从邺城附近某个小山丘,使用一种称之为驴子的交通工具把我弄回来的,为此我汗颜了好久,本来自己应该在荆州“空降”的。
那之后都按照《君子协定》安排,大意不过是一切行动听指挥而已。
我不确定包括孔明先生在内的君子有多久的保质期,毕竟有些属于历史延续性的问题不是靠人品就能担保的。
于是相望而不语成为了我们的默契,我也难得地享受了一个类似于Z国学生高考之后的三个月超长假期待遇。
现在是我主动把事情摆到了桌面上,不说也不行了。
先生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那幅由苇草精心编织而成的北斗七星图,手指轻轻地扣着桌面,仿佛吟诵般说到:“广兰,你还需要我把其中的厉害关系给你分析一遍么?’
我垂首坐在先生身旁,答道:“不,先生,我只是想要找到自己来到这儿的理由。”
他回过身来,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我令我无所遁形:“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不甘心对不对?广兰,我这么告诉你吧,我,和其他一些人在这段时间内的确有些事情要处理——这个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还有一点要提醒你,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如果你参与进来,那么你就要付出非常多,多到你无法相信。“
“可是我已经参与进来了,不是吗?”
先生阖了眼帘:“你还是那样,总是不服输,想追求超过别人的东西。”
我觉得谈僵了,暂时无话可说。看到先生没有其他的表示,我伏身轻轻叩首,而后提起裙裾退出了前室。

注1:这是汉代普通百姓因为使用不起竹简和毛笔而发明的书写方法,现在有流传下来。这里广兰练习是为了掩盖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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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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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  一顾茅庐
现在是农历十一月末,寒冷的感觉悄悄爬上了人的鼻尖和耳朵。这个冬天,会有客人来访吧。
我这么想着,一回身,便看见先生穿着雪青色的长袍,飘忽如履不沾地般过了小桥。
敛裾而礼,不防正看见先生手里那串草绳上,挂的不是鱼么……难怪要走的那么急了。
他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嗯,广兰不觉得这鱼要趁个新鲜吗……”
我默然点头,心中为那个喜欢在钓鱼的时候大放歌声然后半个月才钓上一条鱼的崔州平默哀三秒。
中午难得地吃到了几道高蛋白的菜:清蒸鱼头,爆炒鱼片,油炸鱼皮,水煮鱼尾巴ORZ,好吧我在瞎说,这年头哪里来的那么多油水,天天清汤白菜的吃得我胃反酸。想当年在巴布亚的雨林里也没吃得这么寒酸来着。不过确实有那么一小碗混合着某种青色菜的—鱼肉。
我眼睛贼亮地,又很舍不得地拿筷子戳了戳那碗鱼肉,再抬头看看,似乎我和五儿这小丫头一个德性。
但那个时候我完全不会知道这就是后来先生口中我应该离开隆中的理由,就因为我受不了没有肉的生活吗?不,我想这只是一个籍口吧,就像萨拉热窝事件一样。
这个冬天先生没有几天是正经呆在家中的,一会儿去钓寒江雪,一会儿又戴了斗笠去爬山。他的老丈竿子黄老头来过两回,先生都不在家。每次我给黄老头煮茶,他就瞪着眼珠子看人,把我唬的够呛。这帮人老觉得自己是世外高人,难伺候!
不过我完全没有留意到大耳朵刘皇叔会那么快来拜访——我还在为争取自己的三国公民权而烦恼不已的某个早晨,五儿打开院门出去放鸭子,回来的时候神情古怪:“兰姐,好像有客人来了。”
“嗯?”我漫不经心地绕到篱笆外面一瞥,远远见了有几个人往这边过来。
忽然间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说不会吧?只看见三个人都牵着马已经过桥了。我只觉得晕 ,连激动都顾不上了,忙忙的转到后园寻夫人,只在墙角见到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小锄头和柳条篮子,夫人却不见了踪影。罢了,就让五儿来招呼他们吧。小孩子的话有时候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
我深吸几口气拐回外墙那儿,探头探脑地往门边看。五儿还真不愧跟在先生身边呆了三年,一张嘴甚是厉害,愣是把个刘皇叔堵的进不了院门,话里话外的滴水不漏。
从来了隆中后我就发现自己的视力恢复了很多,现在离的虽然有点远,但仍然几乎可以从容不迫地打量来客。那个穿了玄青袍子站在最前面和五儿讨价还价的必定是刘皇叔了,长的就一副容易欺骗小孩子的脸;站在刘皇叔身后的是三爷,穿的还是很整齐合体的,不过怎么看都有随时夺门而入的打算;唯有站在最后的二爷臭着一张脸,抹搭着眼皮。
我光顾着腹诽了,连他们说了什么都没听见,等回过神来,刘皇叔已经作总结性发言:那啥孩子啊你们家先生回来的时候,告诉他我刘备还会来的啊云云,然后相当潇洒地挥手作别。三爷居然还回过头来跟五儿做了个鬼脸,呃~~先生你确定跟着这三人组有前途吗……
围观名人的激动心情下去之后,我方醒悟过来这中午饭没可没了着落,正愁肠百结着呢夫人就打屋内出来了。
…………我真是百感交集了。
我说夫人刚刚有客人来了,我没瞧见您呐。
五儿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忙不迭地邀功道:“夫人,我照先生说的闭门谢客啦!”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没过半个时辰,也就是饭点时候先生领了崔州平一道回来了。这回带了不比巴掌大的小鱼几条,冬笋若干,随即我被叫到屋外生炭炉,给他们温酒去了。
这次我没听见崔州平扯嗓子吼歌拿筷子敲碗,出乎意料的,他俩在书房里待到掌灯时分,崔州平满脸严肃地出来了,见到我扯出个笑来:“广兰姑娘安好?”
我心里焦躁,强忍着探问的冲动还了礼,可是总觉得他们的谈话内容和我有莫大的关系。
这之后仅仅隔了一天,夫人居然回娘家去了。左手一只鸡呵右手一只鸭——
杜明翰的厨艺是很好的,我们家先生也煮过压缩饼干炖罐头牛肉的,至于味道嘛,我可以保证比没熟的芒果要好很多。
五儿瞪着眼望我,一脸“兰姐你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怎么可以不持羹汤呢”的表情,我哀怨地回望过去“宝宝啊大人的事情是很复杂很难解释的你要体谅啊”的眼神。
好在喜欢和黑客帝国里面那个基努李维斯一个扮相的均三爷来了(我肯定是夫人请他来的),五儿跑前跑后地叫着均哥哥,我则垂涎三尺地下了狠劲儿盯着门廊下栓的那只诸葛均带来的芦花鸡。如果眼神有温度的话我相信此时那鸡已经成为碳烤美味了。
诸葛均同学据说是夏天常常来隆中避暑的,我刚来的时候他正好要回襄阳读书了,只匆匆的见了一面。此小爷大概既有他大哥的那份谨慎,又有他二哥的那份从容,典型的面瘫加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一理科高材生对于洗手做羹汤一事有着无比的热情,也许,只是也许,天才大概都有那么些怪癖的。
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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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 二顾茅庐
— (煞) 字数:目前共5078字 (2010-12-02 11:10) —
荆州的这个冬天风雪交加,北方逃避战乱而南下的人倒毙于途的不计其数。
我大概可以想象出这种场景,那和我的旅行经历有莫大的关系。彼时杜明翰带我去了肯尼亚一个算作条件最好的贫民窟绕了几圈,我立即就有了好好悔悟重新做人的冲动。
现在呢,我满可以望着窗外的雪,吟两句“红泥小酒炉,绿蚁新醅酒 ,”只要我不觉得现在连吃饱都是种罪过的话。
外屋里诸葛均还在临他二哥给他搞到的钟繇的书法帖子。一方面我实在不得不羡慕这家伙忒命好了,钟繇的字据说是王羲之极其推崇的,传世的又几乎没有;一方面越加愤恨自己的书法水平还是和五儿相差仿佛。
就在我忧国忧民胡思乱想的时候,五儿却推开了外屋的门,领着几个人——就是那三人行——站在门口却没有进来。我不禁愕然,这大雪天的,皇叔也太虔诚了。
我查觉到了诸葛均眉宇间的不满,心想他多半是料到他哥一出山就没有什么轻松的活计,故此而不愿意让他二哥淌这混水。
显然客人们也意识到了主人无波无澜甚至是冷淡的态度,两拨人用眼神正面交锋,气氛一时间无比尴尬.
三爷睁大了他的豹子眼左右的看,我心中暗暗佩服刘皇叔的应变能力:就诸葛均那冰块脸他面对的时候居然还笑容可掬的……
我发现自己在不自觉的咽口水,这种交锋还真是无声胜有声啊。
接着诸葛均伸手肃客:
在外历经半辈子风霜的刘豫州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抬头挺胸三步走----
外屋的情况很不明朗,五儿上了梅子汤,可是没一个人去动。我缩作一团,抱个炉子靠在窗边上观望。因为太紧张,自己左手把右手抠出深深的痕迹来。
难得诸葛均同学还很客气的(其实是干脆的)告诉刘备我哥不在家你们走吧。
刘备说闻令兄熟谙韬略,可得闻乎?
诸葛均同学眼珠子颤颤大概忍住了翻白眼:我哪知道?你问完了没,问完赶紧走。
刘备说愿借纸笔作一书留达令兄。
又很客套了一番方才施施然离去。
我在内堂已经笑做一团,哈哈哈,也有面瘫脸治不了的人,但愿诸葛均同学今天煮饭的时候别把锅当刘备砸了
这个时候五儿打后门绕到我身边:“兰姐,今天老先生要来的。”
呀,我给忘了!我赶紧爬起来,揉着笑软了的手去厨房里烫酒。
等我暖了一盅儿米酒端到外屋的时候却愣了:怎么那么多人?要是没认错的话这里有黄老头;经常跟黄老头过来的石广元,这人还支使我给他的驴刷毛呢;还有先生,崔州平。怎么,难道现在大雪天的出门比较流行?
没等人吩咐我赶紧把那点不够漱口的酒端回厨房,打了一木盆的热汤叫五儿小心端出去给客人洗手。这里我取了铜莲蓬(注1)出来灌上热水,放进五个白瓷酒盅,注上满满的米酒,再合上荷叶造型的盖子,忍着烫给那一大帮子人端出去。
先生几乎像没见着我似的把铜莲蓬接过去,一句话也不说。我觉得胃绞痛的厉害,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和先生,我们生活的重叠部分太少太少了。那些我值得引以为傲的过往在他们“凡人不可为之的”的态度下不堪一击。有一瞬间我甚至认为,只要这些人愿意,我会发现我过去的七年都只是在做梦。
我蜷着身子跪下去假装擦门廊上融化的雪水,胃却疼的愈发厉害——也许是心理作用,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像头待宰的羔羊?
这种感觉和那回去越NAN的时候一样!
注1:铜莲蓬,一种温酒专用的酒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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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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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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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次长谈…
有话要说:感谢管理员,我是新人,规矩地不很懂……幸好有你们的指导……           




一个月来我都试图说服自己多想了,如果我没发现房前屋后那些由夫人布下的石头阵,我肯定已经被自己不停的心理暗示说服:什么事也没有,安安心心的在先生家过一个属于传奇时代的新年吧。
其实我也的的确确被热闹的新年气氛感染了:可以想象先生在这些淳朴的乡民心中的地位,反正年货夫人是不用去筹备的。偶尔我会被邀请去某个人家赴宴,席间他们用古朴的荆襄曲调唱到:
君不见东海者叟辞荆榛,
后车遂与文王亲;
八百诸侯不期会,
白鱼入舟涉孟津;
牧野一战血流杵,
鹰扬伟烈冠武臣……(注1)
这种朴实中透露出来的对世事的感慨,这种属于神女和襄王的神话故事,是楚地人真真正正的心灵写照啊。我不能更深刻地体会到他们的乐观,他们的坚强,他们对平静生活的向往……而我居然还在心底期盼战争的降临,期盼做一个历史的见证者,何其卑劣!低度数的家酿酒没能让我醉,可我还是忍不住哭了,穿着单薄的布裙一个人歪倒在屋外的泥地里。我哭得哽咽,却不单单是为了今夜。
命运究竟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儿啊!我TMD不玩儿了。
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我连什么时候被人一把捞起来都不知道。屋子里很暖和,我坐在榻首,被子直堆到胸口,喝了两大杯滚烫的水才觉得暖起来。一屋子女人看着我笑:看吧,孔明先生家的小姑娘喝醉了躺地上发酒疯呢,大冬天的。
头上似乎在冒烟,一定是被子盖得太多了。
然后先生过来了,他的手很有力地撑住我软软的身体,眼神闪闪发亮。
先生拒绝了乡民提出要用牛车送我们回家的好意,他一手牢牢撑住我绵软的身体,另外一只手还得出空闲来拎青瓷瓶装的米酒。
“现在觉得怎么样?”扶着我走了好久后先生把离开时那个姓何的大娘给我盖得严严实实的斗篷打开一些。
“热——”我有气无力。话还没说完先生就把手抽开了,我一踉跄,差点摔倒,“先生!”
他大笑:“你装醉。”
先生不再理会我的抗议,一个人飘飘摇摇的往前走。我笨拙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冷风一吹头就开始晕,更是跟不上他的步子了,下雪的天却几乎急出汗来。
“好了,到啦。”
我正怨念得快要咬人的时候,先生却远远地停了下来。他那大雪天穿的一身茭绫葱白的袍子让我疑心自己患上了雪盲症。
“过来,广兰。”
我抬起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我仍然感觉到了他语调中的严肃。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我们走的并不是回家的路,先生带我来河边干什么?借着微暗的星光,我依稀能够分辨出这里是回家时要经过的一条岔道的尽头,我记得这里有个瀑布的,经常有人在瀑布下的水潭里洗东西。
果然,等我再往前走了几步,哗哗的水声就随着夜风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困惑地看向先生,难道先生想带我来欣赏这结了冰的瀑布?可是今夜月黑风高的,啥也看不见啊。
迟疑地在先生面前站定,他目光灼灼,轻轻拍了我的肩膀:“这几天委屈了,嗯?”
我发现自己没出息极了,一下子鼻子酸的厉害,勉强地答到:“没有那么严重。”
先生却不再说什么,背对着我,负手而立.
山风吹来冰冷刺骨,我下意识地裹紧了帽子,可先生却毫无知觉般地任风吹开了他的头发.
我们都不肯开口,或许在先生那方面,是因为不想直接的否决了我年前同他提出的要求:我想要留下来,参与到他要做的事情中去.记得刚来到他家的几天,一能说话我就已经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长时间以来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来到这个时空,现在我怎么可能放弃我的计划呢?
沉默.
瀑布奔流。
山风如歌.
我没办法看着他僵在那里——至少他表面上给人如此的感觉.先生啊,你在给我施苦肉计吗?
心中喟叹着,终于还是妥协了:“我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我必须明了自己在那些人要做的事情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元素,我有什么可以凭借的?除了先生对我的容忍——但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先生没有回答我,摆摆手示意我跟他往回走。星光将他的面容勾勒得十分柔和。良久,我们都只是在返回的路上并肩而行。
当远远的看见草庐那暖黄色灯光的时候,先生终于开口了。我相信,我一辈子都将难以忘记这个雪夜:我们的脚步踏进松软的雪中发出清晰的“咯吱”声,路旁的篱笆只剩下黑黝黝的剪影,天上有熹微的星光。天地万物都静默了,只有先生的话在我的耳畔响起:“广兰,你知道什么是平衡吗?平衡是自然的法则,平衡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而是我们必须遵循的,我们——我和我的伙伴,现在也包括你了——所要做的就是竭力为平衡的存在做一些事情。你必须懂得,所谓创造历史,我曾经告诉过你,就是突破极限,但突破极限的代价是什么呢,你大概知道了,是对平衡的挑战。 这就是我们要做的——在动乱的世界里修补不周山。我不会干涉你的未来,但是广兰,当你决定参与进来,你就再没有后退的选择,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的长谈。”
我带着茫然的神情看着他。
万物都消失了,感官也失灵了。我的心里反反复复的只有那么几句话:参与,平衡,我们的伙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你必须到江东去,不能再留在这边。
“准备一下吧,但是现在还没有什么可以做的,答应我,只要可能,就什么都不要干涉。
“到明翰那里去,我知道你在他那边会比在这里更安全。
“我们会再见,什么都别担心。”
我木头似的盯着先生,喉咙里干涩干涩的,“好。”
如我所愿,我真的参与到这个补天般的计划中来了。条件是离开先生的身边,到永远偏安的江东去。
注1:这首歌盗用了《演义》里石广元唱的那首……



以下:
我是个周更月更的家伙……
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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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
迷离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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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顶后看~
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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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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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桃之其华,俟尔如归
— (煞) 字数:目前共9510字 (2010-12-06 12:21) —
我在船上,
在行驶在长江的船上,
在去柴桑的路上。
我的身边坐着相熟六年又分别了将近一年的杜明翰。
我叹了口气说杜明翰我以后得叫你叔叔了。
杜明翰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呵呵呵侄女儿乖。”宽大温暖的手却将我冰凉的手包了起来,“怎么,被赶出来伤心啦?别介意,他就那么个人,相信我,你不是第一个咯。”
“胡说八道。”我低声咒骂着,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杜明翰的手。
早春的风景糟透了,两岸都是灰黄,光秃的。
再抬头看杜明翰,他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眼中却仿佛有火焰在跳动,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的低语:“广兰,你看这条大江,不久之后,又要接纳多少生命于她的怀抱啊。”
我不禁瑟缩,也许,是这早春料峭的风太过寒冷吧.
这个时节江上还没下几场雨,因此看着水势虽盛,水流倒不很急,从襄阳出发,走了两日多才刚刚出了襄江.
“今天走满一天也到不了柴桑……”杜明翰戴着个斗笠立在船头,我听了更加头晕目眩,“不是吧,我要吐了。”
他就吃吃的笑,“不是早就炼出来了吗,怎么,在乡下度了几个月的假,身体反倒养得弱不禁风了?”
“才没有,是这船太也扛不住风了,一点点小风就颠簸得跟碰碰车似的!”
“那好,我给你弄条战船来坐坐,然后回去规划下怎么从荆州水军手里把你救出来。”
我瞪了杜明翰一眼,“你很嚣张啊亲爱的叔叔,是不是成竹在胸了嗯?”
“什么竹啊——哎哟,我说大侄女,你就安安心心的在我家住着吧,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不行么?”
我爬起来站到他身边去:“杜明翰,我真的就这样到你家去?”
他笑得好整似暇,“可不,你都成我侄女了不是?”
回想起我“成了”他侄女的事情,心中便有些感慨。那是先生与我谈话之后的第三天夜里,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我被告知要与崔州平出趟门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惊讶,更别提我压根儿不晓得自己要到哪里去了。
我匆匆收拾了一下,甚至没有与先生辞行,连夜骑马出发,跟着又在大山里跋涉了几天几夜。几个月前那次跨越时间的旅程给我的身体造成的损害几乎完全消退了,我甚至开始乐于享受这种冒险的生活。呵,年轻人能够心如止水的又能有几个呢,不停前进才是我对生活的渴求。

崔州平陪我走了三天,出了枣阳地界后我转而在一个叫王户的中年男人——据说是崔州平的妻舅——的带领下继续出发。
我完全没料到目的地是大山中的一个小村落,这个淮河源头的村庄看起来还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一派祥和宁静。
王户带我直奔村尾一户人家而去,王户去敲门,我站在院子里正想得千回百转:难道先生要我在这里进行劳动改造什么的,还是要我来避避风头?就听见一声:“兰啊——”一个穿着破烂布衣的老婆婆踉踉跄跄的向我跑过来,我吓一跳,又不敢避开来,我怕我一闪身她就扑空跌倒了。
如果我是个失忆的人我肯定相信了这老婆婆是我的亲外婆或亲奶奶,因为她苍老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我不放,老泪纵横哭得哽咽无法言语。无奈我只得哄她好歹放开我手,随她进到充满泥土味道的茅屋中去。
王户三言两语道明来意,我听了嘴巴张的大大的合不拢。
这样的长途跋涉煞费苦心兼欺骗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只是为了给我一个身份。
于是,这位郑姓的,没有属于自己名字的老人,欢天喜地地迎接了她的“外孙女”。
她的外孙女叫周兰,她的女婿——也是从今以后我名义上的父亲周琰,因为某些家族纷争逃离了故土,在这个小山村中成家立业,不久她的女儿因为难产死去,十年前的匪祸又使得郑姓老人失去了女婿和亲爱的小外孙女。
老人坚信她的外孙女还活着,因为同村人告诉过她,她的外孙女并没有被杀死,而是被流匪带上马背劫走了,那会儿她的小外孙女才七岁啊!
但是这些都不是我会成为她“外孙女”的主要原因,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我“父亲”的身份:他是庐江舒县人,也是江东名将周瑜的同宗。我只觉得五味杂陈,先生他们的这种安排,实在可谓煞费苦心,又精妙到了极点。
我在这个叫乌果地的村子住了下来,之间几乎都是在陪老人追忆年华——不过是她说,我听罢了。
“阿婆,我掺着您出去走走吧,天气挺暖和的。”这天我和王户招呼村民修整了“外婆”家的破茅屋后,到邻居家里将阿婆领到外面散步。
这位命运多舛的老人其实是义阳大家的闺秀,不说别的,光她待人接物的礼仪在这山沟沟里就绝无仅有。
晚年外孙女认归的喜讯给了老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活力。每天都笑容满面地接待左邻右舍的拜访——这些人看我的目光多数带着惊奇而非怀疑。也是,谁会认为假冒这么一个一穷二白的老太太的外孙女能得到好处呢?啊,当然先生不这么认为。
我被老太太指点着去拜祭了“父母”的坟茔。真是讽刺,没想到我假冒的这个女孩儿也一样失去了双亲,只不过我是从未见过父亲,而她是从未见过母亲罢了。
几天之后我们离开村子,我的“外婆”将被安置到一个更为妥善的地方。临别外婆拉着我的手,将一支掐着金丝的(注1)花钿交到我的手里,“兰啊,你眼睛要亮,寻个好人家。阿婆能再见着你,这辈子就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宿!莫再像你的阿娘一样吃苦半辈子。”
屋子里几个本村的女人正帮忙收拾阿婆的家什,我一个人握着花钿走到“父母”的坟前,揪了把土团到随身带的手帕里。唉,我的父亲啊,我不知道你是生是死,可是我的母亲,是的的确确离开了。尽管某种意义上我们都离开了那个我熟知的世界,但不同的是,我选择了破解谜题,摸索着来到另一个我所向往的世界;而她,只是用了一种最简单的方法,就摆脱了尘世的羁绊。
思及此处,我不由的对未来的道路带了一种恐惧和困惑。杜明翰大概察觉了我的沮丧,过来揽住我的肩膀:“你就在我那里呆着,我的窝虽然不比你家先生的高雅,却可以遮风避雨,又衣食无忧。将来啊,再找个名不见经传的把你嫁出去,指不定那彩礼就把你食宿费都还上了……咱双赢哈。”
我苦笑着回过头去望向江水,“杜明翰,你咋的可以装出这么无忧无虑的样子?”
他笑着拍我的肩膀,“兰啊,装着装着,不就习惯了吗……”
注1:汉代对金器的使用有严格要求,普通百姓即使有钱也是不能使用金制品的。这里广兰的阿婆给广兰金制花钿,意在提醒广兰她的身份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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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样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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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仰望那遥不可及的美好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10-12-05 0
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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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10-12-06 0
感谢亲的配合和支持~~

期待亲多多更新~~

我不是在催你哟~~哇哈哈
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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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10-12-06 0
第六章 旅途,发现大内高手
在远离城池的地方,除去那些与城池一般依傍山水易守难攻的田庄,平原上稀稀拉拉散落着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村落。夜晚船老大领着我们在大概属于柴桑所辖地的某个码头下了船,来到了这些村落中的其中一个。在船老大的家中,我饱餐了一顿地地道道的江南渔家美食。
“我得赶回鄱阳去,事情耽误得太多了。接下来这一路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我已经命人随你去柴桑。”在船老大家歇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杜明翰就急着赶路。
我拿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叔叔,您就这么把你侄女儿抛下了?”
“少来,又不是没一个人出过门。再说来彦是我的侍卫,有他在你想生事也生不了。”杜明翰不由我分说,拔马就走,一会儿我就只能望见道上扬起的沙尘了。
我心情恶劣地回头对身边戳着的人嚷:“我要骑马!”
那个叫做来彦的侍卫跟了我们一路来,几乎就没说过话,即使站在我们身边也一直低着头。我看到人这幅沉默寡言的模样就来气,怎么个个都这样,诸葛均是,这个来彦也是。还把自己当爷了?
那个侍卫飞快地给我牵了马来,又自动自觉地蹲下。我毫不客气地蹬了他的背上马:,不是我愿意踩着别人,实在是这个年代马蹬还没发明,可是马儿又高壮得不像话,要想体统一点上马非得这样不可。
我再回头瞄那个侍卫一眼,顿时傻了。以前见惯了杜明翰那种依靠小步助跑反手上马的耍酷样,这会儿见那个侍卫依靠手腕上的力气不声不响地直接把自己吊上马去,寒毛都竖起来了——这,这得有多大的力气啊。
我有点后怕地抖开马缰让马儿小步地跑起来,瞟他一眼,那侍卫闷声不响地跟在后面,配着张明显被太阳晒黑的脸,加之身上和马背上一堆属于我的东西,几乎把他埋住,效果实在滑稽。
我不禁莞尔,随即又想起杜明翰那家伙拍拍屁股把我撂下,顿时脸上黑云密布。唉,杜明翰还真是,哪有这样安置人的。
接下来去柴桑不到半天的路程,我和他走了将近一天。没有杜明翰对我管这管那的,我自作主张,悠闲地专挑些傍着水的路走。鄱阳平原上的河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多,即使草木还没有全部返青,远远的看到暖阳的倒影被数不清的河道切割成无数荡漾着金色光芒的碎片,也实在是一种摄人心魄的壮观景象。
我扬鞭驱着马儿淌到浅浅的河沟里去,不理会裙摆上溅满了烂泥。来彦默不作声,任我胡闹,只是在该吃饭的时候才小心地纵马上前来给我行礼。我很快发现了杜明翰的这个侍卫绝对不像看起来那么木讷,他的细致和谨慎比起训练有素的特种人员来也丝毫不逊色。而我之于他,在我很少的与他对视的机会里,虽然不能察觉出他眼中对我有任何疑惑,但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还是泄漏了他的情绪。
那么一切都好办了,只要有情绪,就会有破绽。我虽然没必要怀疑杜明翰派给我的人,不过作为习惯,暗自观察一下对方显然对我无害。我想试试这个人的身手。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天将黑透之时,我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闭前到了柴桑。来彦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不过肩头却不易察觉地放松了。我看了窃笑不已:怎么样,没玩过踩点儿么?这可是作为一个学生的必修课,充分利用上课前的每一秒。
甫一进北城门,便有早候在一边的仆从迎上来扶我下马,旋即又蹬上枣红色描银缎面敷就的华丽马车,直往都督府而去。我在车中露出无意识的笑容,梳理着脑海中关于柴桑的一切情况。
柴桑,因有柴桑山而得名,治所在今江西省九江市附近。西汉平吴楚七国之乱的大将灌夫有段时间得了这个城池的冠名权,号称“灌夫城”;    也是陶渊明同学的故乡,唐代叫浔阳,就是白居易写出《琵琶行》的地方。
柴桑城池规模其实不大,但一面临着甘棠湖,又有几条河流的补给,湖水颇有些浩浩荡荡之势,加之湖上亭台楼阁,轩廊遍布,水色空蒙,便衬得城池陡然大了几倍。
城里的布局与许多别的城池一样,不过是以北为尊,城北便行政办公高级住宅汇聚;城东绿化得很好,杨柳依依;城西城南是平民区和集市。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我就要面对和处理的。
马车在青石铺就的干道上行了不很久便停了下来,车帘被一只纤纤素手捞起,我扯出习惯性的微笑:繁华糜烂的生活,我回来了。
含笑扫过空灵美丽的侍女的脸庞,单脚踏上迎接我而跪地仆从的脊背,我带着一种鄙薄的笑去打量杜明翰,或者,现在该叫他大都督周瑜了——的府邸,不意外地发现,它有着貌似朴素实则奢侈的气场。我揣着阿Q式的穷酸心态和睥睨一切的气概踏进门,去拜见我名义上的婶婶,小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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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10-12-07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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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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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7    士族滴腐败生活
跨越阶J的生活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
几天前我过得还是一种修身养性的乡村生活,私以为那时俺勉强可以算作农民一只.
不过现在我显然是属于万恶的剥削阶J一员了。头上插着价值不匪的碧玉簪,刚刚及肩的头发被四五条与长裙同色的捞纱绸穿插成匪夷所思的样式,身着绛红百褶蔽膝裙,一双很搞笑地缀了珍珠和银锁链的绣履让我走的晃晃悠悠。
初见小乔夫人是在我进入都督府的第二天早晨。我满有骨气地峁时就起来,坐床上大打哈欠兼回忆我头晚上见到的人和东西的时候,和那些个收你钱不打马虎眼的饭店截然不同的事发生了:饭店会让你感受不到服务人员的存在而让你享受到最贴心的服务,而在这里Z国人的待客之道会让你惟恐看不到一大堆侍从的存在,才不在乎你是否消化得了这种热情,七手八脚的给我穿衣服穿袜子梳头(-_-不该这么类比的,可是我当时就在想还好我穿了内单穿了内单……)
于是我被打扮得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地,饿着肚子去见当家的夫人。
现代美女我还是很见过几个的,咱Z国的江南江北少数M族女孩儿无论是在车站在公园在酒吧在田野里都分布广泛,不过古典的美女确实没见到几个,倒是那些棕色大波浪头发的俄罗斯姑娘穿着汉服招摇过市,还被认为是穿小R本衣服,令我心头颇不是滋味。
而且我现在这副不足1米6的娇娇弱弱的样子,穿束身的裙只会让自己失去自信。
当我提着厚重的裙摆费力穿过西苑来到后花园,抬头那一霎那,我只能说,自己似乎被声波炸到一般连头皮都发麻了:
惊鸿一瞥!
几百年才出一对的佳人啊佳人。
她拥有那种让人怀疑上了昂贵粉底的无暇肌肤和足够格做广告的头发,明眸皓齿,绝对的婷婷玉立的身材,鹅黄的多褶长裙烘托出一种在地中海度假般清爽的美感的同时又不失端庄沉稳。我站在原地千头万绪,心道,P&G应该找她拍广告,这样绝对可以打动追求复古风的万千Z国人.
我不是不知道这会儿女人喜欢点绛唇(就是小R本那里的樱桃小口,颇为惊悚),甚至都做好了悲剧的准备,不过小乔夫人素颜朝天的打扮给了我8.8级的震撼,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不争气地吸溜了一下口水,毕竟在我眼里那会儿绿色的植物背景都变成了灰色。
她伸出纤纤素手轻托起我手臂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条件反射地给她行了礼。
这之后的会晤寒暄我不想赘述,毕竟世俗不可免的客套容易玷污女神的形象。
她很温柔,但不代表心志不坚定;
她适可而止,但恰恰说明了她敏锐的洞察力。
我只能说杜明翰,哦不,周瑜,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这福气。
府上的男主人在两个月的时间中一直没回来过,我婶婶除给我一个姑娘家最高级的自由权外,还附带赠送贵重的衣饰,带着我参加江东上层氏族的社交活动——虽然仅限于女眷(注1)。我心知有了这样的排场,我那要把我嫁出去的非亲叔叔的目的很容易就能达到。
这简直和巴尔扎克写的那些个《人间喜剧》的场景一模一样!丰富的联想能力吓得我不敢再出门了,只在心中念叨那个搞游击战争的地下工作者我叔叔周瑜快回来。
说周瑜周瑜就到。
我念叨让他回来的十分钟内,就有叫珠儿(让我想到张无忌的某一个老婆)的长得珠圆玉润的侍女进来禀告说都督回府,夫人请姑娘过去。
我立马圆了眼睛:早知道老天爷有求必应,我就许愿要小牛排和加冰柠檬水了。
回过神来,我笑着让珠儿回了来禀的人,说就不去了吧都督也累了。
我没有把电灯泡提前引进三国的意愿。
晚上我也不去跟那一家吃饭了,说真的,介意周瑜晾我俩月不管那是借口,真正原因还在于我心里不很习惯看到人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尤其这中间有一个我认识了七年都以为是光棍汉的杜明翰。本来在家人的数量这方面,我还自作聪明地认为他与我有着共同点。
我幽怨了,完了,没素质了吧,咬小手帕了吧,这就是住深宅大院的后果!
隔天在花园里我见着了我叔,他瘦了一些,天青色的袍子衬得他苍白的面孔带着病态的倦容。
人多口杂的我没法跟他打哈哈,不过是各人敷衍着寒暄两句。我叔叔为了显示对我的重视特地领着我在园子里逛了半晌。我真有特多话想问他,可是现在面对面的却又开不了口,不知道是不是肉池酒林的大餐饕餮把脑子也熏坏了。
“晚上去将军府逛逛怎么样?”我叔目不斜视地走在我身后一步路的地方,低声问到。
“不要,我才不想被您卖了再给您数钱。”
他干笑一声,“难道我愿意你给我惹麻烦?现在是有人知道我多了个宝贝侄女儿,禀给孙将军那位闲不住的吴老太太,人老太太要你去给她看看呢……”
我哼了一声,“笼络人心!”马上又补上一句:“早我就不该过来,现在跟着先生多好。”
周瑜臭着脸斜我一眼,“难道你小子还喜欢大冬天蹲河边洗衣服还是?”
我顿时火起——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大概这就是无名业火?强忍着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
本以为这别扭至少要闹到明天——尤其是以前根本没和他红过脸,晚上当然也哪里都不会去的。
我只能说,他当了我叔叔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天一擦黑就过来西苑看我,顺便道歉。
我牙疼似的捂住一边脸看着他。他在我雅致的房间里转了两圈,接着猛一伸手去窗台上捏着窗扉摇了一把。
“干嘛?”我消化不良地挤出一句。
“当然是转移你的注意力好让你开口啦。”他煞有介事地答道。
我不想再进行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又不能叫外边的人送客,唉,毕竟他才是给这里众人开工资的那个。
“去吧,去见见吴老太太,我保证以后给你弄一别墅修养去还不行?现在这关是怎么都要过了的,咱俩可是同事了吧,你还是我侄女儿,不带这样祸害亲人的啊,你得对得起我给你供的饭吧……”
每一句话都讲条件,果然是他一贯的作风!可是确实TMD很有说服力,尤其我想到了临来那会儿先生的叮嘱……
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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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10-12-16 0
第八章 道阻且长,呼尔加餐
那是在我结束“认祖归宗”活动后回隆中的第三天,那天晚上吹的风很暖和,先生叫了我到门廊边上,他自己先坐到了木板铺就的走廊边缘,两腿在空中垂着,我相信那时我肯定因为满满的诧异而面部扭曲了,因为先生看到我的样子就笑了起来,很温柔地笑着(这已经是先生给了极大面子的表现,嗯,至少我还能把他惹笑了因此略过郁闷不表),仿佛有柔和的月光在他脸上氤氲开来,他的唇角甚至带了一丝狡黠。
他轻拍了拍着身边的木制地板,“广兰,坐过来。”
“哦。”我晕晕乎乎的坐下。好像很久没见到先生自然地流露出这种表情了,久到我再看到他如此感性的一面都不免发蒙。
我挺拘束地整理着裙摆,一边偷眼瞧了瞧先生的脸色:
先生现在心情很好吧?难道是因为我这个米虫终于要离开了?啊呸,不对不对,先生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我的人品有那么差嘛……)
不过说到离开隆中,虽然我并不愿意,但也不至于抗拒,毕竟有所得就有所失,一个人擅自跑来,先生没一脚把我踹到漠北去我就感念天地了,何况还可以留下来零距离见证历史。
我胡思乱想了一通不得要领,这时先生终于开了金口,不过其内容却让我彻底郁闷了:先生还是让我什么也别去做。往文雅了说这叫静观其变,往难听了说就是袖手旁观。
深呼吸,冷静,这是先生说的没错。
先生偏过头来打量我“你在听?”
“是的。”我讪笑,不知该再说啥,先生什么时候还讲究起黄老之术来了……反正抗议什么的,都是浮云,知足哈,不去漠北就好。
他大概猜着了我的心思,起身拍拍我脑袋,“过去要多听明翰的话,别惹麻烦……”
我连忙扬起脸给个微笑:“好的,先生。”心中却在腹诽着我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做呢,唉,空有一身报国志啊愤懑愤懑!
然后先生终于告诉了我具体的动身时间,我有些惶然地看着夫人为我收拾行李,五儿攥着我的裙摆泪眼汪汪的舍不得我走,搞得我也心酸,毕竟这一去,等到过两年曹大跟皇叔开战,估计就回不来了。
我曾经偷偷问过先生,夫人对于他做的事情(某种程度上现在也是我做的事情)了解多少,我满以为先生会继续经典地笑而不语高深莫测,可是先生居然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他对夫人的了解比夫人对他的了解要浅薄的多。
这算不算是变相告诉我夫人对他的事情是“知而不指,无为而治”?我只能扶额叹息:世外高人的逻辑,果然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好在我也不很在乎这些事情,本来嘛,按照常人的理解,那些个伟人什么的,做出来的事情本就是传奇多于现实。我告诉自己要淡定。
竖日辞别夫人和五儿,先生与我并骑,送我到了襄阳城郊。
“自己多留神在意。”先生和每次分别的时候一样嘱咐我,我却恍惚了:天啊,十四个月之前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之后就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消失了,比人间蒸发还要消失得干净彻底:蒸发的话好歹还有点儿气体,先生那会儿是真的连一个分子都没留下,让我几乎怀疑自己七年来的经历是不是就是个枕着木头睡醒,发现锅里的黄粱熟了的梦。
我默然无语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很缺乏安全感。
先生和我都没有进城,我们在城郊长亭作别。我回头看去,日光正盛,可是先生离去的背影却是虚无缥缈的,有时候我真怀疑这样的一个白衣飘飘的人,是不是游离的幻影。
我本不打算进城的,城里人多眼杂,我又语言不通,这地方会说三国普通话的老百姓——洛阳音关中腔什么的少之又少,沟通都困难啊。奈何我得去把赁的马给还了,好在襄阳也不是第一次来。我牵了马直奔西门去,赶在晌午之前穿城而过出了东门。
万万没想到的是杜明翰居然亲自到码头来了,还穿着粗布褐衣戴着斗笠,打扮成长江上渔民的模样,我愣是没认出他来,直到我在码头上探头探脑的打量了一圈,他才走近了对我说道:“天王盖地虎。”
呃,你有点创意好不好~>_<~……话虽如此,我还是第一时间脱口而出:“宝塔镇河腰!”
我瞪圆了眼睛审视面前这个一身鱼腥味的家伙,心中却在拼命呐喊着我肯定认错了。
杜明翰直直地站了好一会儿方才碰了一下斗笠,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别别扭扭的踩着地上零落的白菜帮子和鱼鳞随他上了一艘泊在码头上的小渔船,好在渔船虽然简陋,收拾的倒还干净,不然我的小宇宙还真要爆发了。
一进船舱里杜明翰就伸手摘掉了斗笠,露出他一惯带着坏笑表情的脸。和十四个月前相比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俊美得令人愤恨的眼睛依然邪气十足——MD,我就不信他家新任主公见了这么张脸蛋不怀疑他的忠诚度!
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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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尚香小姐
回忆完毕。
我收回游离的视线,冲着我那眼睫闪啊闪大尾巴摇啊摇啊的叔叔苦笑:“得了您,我去就是,我可跟您说了,别把我就这么巴巴的真嫁出去了……”
周瑜冲我挤了一下眼睛,“放心,除非阿瞒同学要了你去,其他人我全给你挡了!不过我觉得你的假设真的很难成立哎,哪里会有人看中……”
我听了怒气上涌,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上去拍他,撸了半天却发现这衣服穿太多层了根本撸不上来,算了,看在衣服的份上先饶过他吧。
这边我还兀自在生气,那边我婶婶已经派了人过来送上了华丽丽的礼服,哦不,不能这么叫的,就现在还不兴那sexy的晚礼服。我不再搭理周瑜,转身留着口水折腾我的新衣服去了。啊——居然是鹅黄色的石榴裙,天呐,我可不想走天仙路线,哎哎,小乔夫人不是已经穿过这一系列的了嘛我再穿纯粹找抽找鄙视。
“我给你选的,你看看怎么样?”摇着尾巴的某一位居然还没走,这会儿转过屏风来笑的更像达达狼了。
我努力抑制头上的黑线挂下来以免挡住视线,嘴里喊的也由洛阳腔改成了母语普通话加我的家乡话:“杜明翰,不是,周瑜你真是太过分啦,干涉我们女性的内(河蟹)政!!~@¥**&&”
这件事的结局就是我干脆穿了入府第一天小乔夫人送的天蓝色系的褶裙,头发也给束了玉扣,坐上南瓜马车,呸,是公车私用性质的官家统一的藏青色马车,往将军府去。
将军府刚刚修葺一新,特别是府内的花园规模现在绝对是江东第一了。我一边鄙视天朝人民上至皇帝下至平头百姓有俩钱就想着盖房的小算盘,一边又吞着口水计算将军府的规模大小。
这个数据我可没学过,这花园恐怕占地超过百亩,而且还不算上引来环绕花园一圈的渠水。这孙家可真是的,至于嘛,很快孙权就会迁治到吴郡,然后再迁到秣陵,有必要这么铺排?也不怕民怨载道。
我坐车里脸上阴晴不定,小乔夫人大概看我气色不佳,让随侍的丫鬟挂开马车的窗帘,唤我到窗边透透气。
我心说我心肺功能好着哩,在水下憋了四分钟都没呛水。不过美女的好意怎么可以不领呢?不然降低美女对我的好感度,那就不利于任务完成了。
晚上无聊的宴会与我两个月来参加的如出一辙——如出一辙的无聊,没有柠檬水没有冰淇淋没有烧烤,我一点儿也提不起劲儿。再说除了去拜见吴老太太那会儿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囡模样,得了吴老太太厚厚的一份赏外,好像也没有啥活动是需要我参加的。
我巴不得赶快完事走人,不然简直如坐针毡。看那些个八婆的大妈贼笑兮兮的跟我婶婶搭讪,我就有暴走的冲动。其实周瑜把我这半路杀出来的侄女儿带回家的时候就有人在打政治婚姻的主意了——据说是因为周瑜那俩粉雕玉砌的小儿子已经给孙家“内定”为准女婿了,所以哪怕是周家旁门左枝的女孩儿,能结上亲,家族利益就有了保证,特别是那些才给孙权的老爸孙坚血洗过的江东大家氏族,现在还是如履薄冰的呢,凡事都不敢放开手脚来干,但是有了周家的庇护就完全不一样了。江东哪个开眼的不知道孙将军对周瑜倚重如山?
想到这里我就磨牙:以为我是八卦新闻吗,谁都能打听?
我一心要快快回家去,结果却被告知,小乔夫人要留下来住几天,陪陪吴老太太以及她的姐姐大乔夫人。
江东的那一通高干还在外边大厅里狂欢烂醉。丫的到底是谁生日呀,不是吴老太婆咩?当然她也完全可以乘此机会给他儿子和臣下联络联络感情。
我独自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花园里逛。前儿来的时候这里还没完工,今天天又晚了,虽然庑廊两边都挂了大大的灯笼,看起来还是昏暗的很,视线所及之处一片影影绰绰的。远处花园中心的地方传来阵阵笑声,这可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沿着依稀可辨的小径一通儿的往花园深处走,偶尔停下来听些从层层叠叠的树木和亭台中漏出来的闲言碎语,不过这些人多用的是吴地方言,语速又快,讲到兴起处更是吃吃地笑,言语就更加模糊不清了。啊——身处多事之地,真是,真是!思及此处我飞起一脚,小径边的一颗石子应声被踢到了对面的假山石上,“绑”的弹开去。正得意于自己非凡的脚力,只听一声娇呼,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有人影从假山背后窜出来。
不是吧!我了个擦,登时我就眩晕了:这些个妖童媛女,这里是将军府的花园又不是情侣公园……估摸着是坏了谁的什么事,我一矮身也窜到边上修得齐人高的树丛里蹲下来,倒也不是怕人家怪罪我,而是现在打照面未免两相尴尬。
蓦地背后一只爪子搭到我肩上,我吓得往前一个趔趄,树丛被我搅得稀里哗啦乱响,场面一片混乱。等我再抬头,迷蒙着两眼吐掉嘴里的树叶子,就看见面前一身玄色衣袍,紫边金线压不住这人满身的冷气……好在,我再抬抬眼睛往上看,这人碧绿眼眸中的怒火显然不是冲着我的。我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背后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发髻散乱,华丽的裙子揉皱成团,目光闪烁眼神游离地冲着我傻笑。再低头打量打量我自己,状况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我仔细思考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身边站的那个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语调对我身后的小姑娘说到:“尚香,你怎么能跑到这里来!”
我可不可以暂时隐身一会儿,我只是个路过的相信我……尚香,孙尚香。那么这个有着漂亮琉璃色眼睛的男人,恐怕就是那个我特不能理解以及不喜欢的喜怒无常的,孙权孙将军。
于是不留痕迹地后退一步,我打算低调退场,然而此时那个刚才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尚香小姑娘忽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那仿佛看到救世主般热烈的光芒给了我不好的预感,你你你,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果然,此女一咬牙一跺脚手指着我如泣如诉地望向她哥哥:“哥,我知道我不该来这里的,可我和广兰姐一起出来,我答应了小婶不会走散……花园太大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广兰姐。”
她叫他“哥”,而且她的这个哥哥有着琥珀色的长发和异于常人的混血儿面孔——五官轮廓更鲜明深刻,不似常人般柔和。看来是孙权无疑了。
SHIT!我赶忙低下头去作小女儿状,能够感觉到孙权灼灼的目光在我俩之间梭巡,接着他低沉的,隐含着无奈和怒意的声音又在头上响起,“回后园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说完转身,衣袖一甩哗啦啦的离开,嗯,很拉风……我偷偷摸摸身上的衣服料子,太柔软了,一点也不挺括,完全甩不出那种COOL的模样。我又迅速回头瞪了一眼现在做出掩面娇羞模样、其实笑得花枝乱颤的孙小妹,拍着身上的土打算走人。
“哎哎哎你别走啊,我知道你,抱歉啦!”孙小妹此时倒是恢复了她爽直的一面,拉拉我的衣袖,冲我巧笑嫣然,清澈如水的眼睛里自然而然流露出少女的活泼,“好啦好啦,我给你陪罪!不这样哥哥一定要告诉母亲了。你是都督大人的侄女吧,咦?那我岂不是大了你一辈?哈哈我刚刚还叫你姐姐呢……”
真聒噪……看着温柔娴静的小姑娘,其实是八卦体附生……但是做派是我喜欢的类型,干净爽利不设防。要不是自己是个麻烦不断的家伙,我倒真的很想和她做个朋友。于是回答她的时候,我的脸上就挂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给你解围是我的荣幸。”
她吓到似的睁圆了眼睛:“你这个人好有意思,这么跟我说话。是你在北边学到的还是在都督府里学的?”
我含笑看着她并不回答。
她歪了下头,好像并不介意我的失礼,马上又提起另外一个更让她感兴趣的话题:“你到这里,花园里做什么?这里可是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世家子弟的!”
大姐,原来你知道啊!你是笃定在将军府里没人敢对你这将军的妹妹下手还是不在乎被人冲撞,还是很能保护你自己呢?哦,对了,我们的孙小妹可有着一身皇叔都谈之变色的高强武艺呵。
于是我装出迷惑不解的样子:“这里可是将军府啊,有什么人敢在这里捣乱?”
孙尚香马上撇了一下嘴:“讨厌的人可多了,我到哪里玩都有一帮世家子跟在后面,一会儿问我要不要玩这个一会儿问我想不想吃那个……”
我擦汗,小姐您还真是吃香。不过不想娶孙小姐的世家子估计也没几个,这可是江东政(河蟹)权最高级别的联姻啊,就是可怜了这小姑娘。
我有意逗她:“你怎么不去和后园那些个小姐们一起,她们总不会缠你了吧?”
出乎意料的,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认认真真地说:“她们没有一个和你相像,都只关心身边一点点小事情,多无趣啊。”
说得我跟希拉里似的……我才注意到自己一个劲往前头走孙尚香也就在后面跟着,没有不乐意的样子,看来这孩子是真寂寞又无聊了。
“那么,你哪里觉得我和她们不一样啦。”我放慢了脚步跟她并肩走。
她偏过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你又不怯场,又不怕我哥,还不喜欢热闹,跟我大姨一样厉害。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呢。”
lv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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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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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10-12-25 0
第十章  豪华排场
我给她说得噎住了,好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儿。不过好在后园就在眼前,我打个招呼就侧身开溜,倒不是我托大,这孩子爽利得很,不讲究那些规矩,这也给我省去了不少麻烦——天知道行礼来行礼去的腰有多疼。
好像入夏以来事情就特别多,我叔总不着家,天天蹲城外训练水军,孙权手下那一帮子人也三不五时的往城郊甘棠湖跑。冬天的时候北边地界儿曹大和袁绍打的火热,咳咳,不是,是打仗打的火热,现在也告一段落了,估摸着他这就要对那个叫什么乌桓的游牧民(河蟹)族开刀了。这年头信息传播得实在太慢,往回倒一个月的事件都算是新闻……难得今天高官聚首,来得还齐齐整整,看样子是要欢饮达旦了。
我一面琢磨着一面往回走,侍女给我掀了门帘,往里一瞧,哟,刚刚见的一帮子女眷还都紧密团结在以吴老太太为核心的周围呢。小乔夫人见了我也只是笑,没有一句责怪我乱跑的话。吴老太就命人给我加了席坐我婶儿旁边。这时就听一阵熟悉的笑,门帘又给掀起,孙尚香穿了件厚的离谱的大红披肩跑了进来,离得远点儿打量就是一王熙凤呵,真喜感。
我手一抖指头就戳到正打算拿的糕点里头去了,烫的心里头龇牙咧嘴的。小丫头倒是什么也不顾忌,一下子扎吴老太太怀里喊了声娘。老太太立马笑的花似的,嘴上却还在轻轻呵斥:“这么多客人,也没个礼数儿。”
我目不斜视,眼角余光扫到小乔夫人,她还是和我离开时一样坐的端端正正,看样子竟像是没挪动过,此时用自己纤长素白的手指掂起玲珑的青瓷酒盅,另一只手的纱袖覆上,我只看到她的头微微后仰了一点点距离,身子几乎没动,很快酒盅被无声无息地放下了。厉害!喝口酒都这么倾倒众生像。
那边尚香小姐大概上演完母子情深的戏码了,不过没成想她一起身就坐我边上来,还弄了盘酱肘子什么的,用手抓了啃。
一众人的眼珠子都集中到我和我婶这一席来了。我有点傻眼,虽然知道孙尚香是个爽利的人,不过,一大家闺秀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至于这么,这么……豪放不羁吧?
吴老太太脸上就有点变色,其它几个坐头席二席的姑姑婆婆也有脸色不好的了。我就乐了,哈,亲女儿这么给你挣面子。其实我私心里是有那么点小阴暗的:老早看这个吴老太就不顺眼,简直是个富足的狼外婆嘛,光会以貌取人了。得亏那刘皇叔皮相好,要是长成董卓的模样,还不给刀斧手剁了切巴切巴喂狗去?
尚香同学一脸的满不在乎,我作出个呆滞的模样,其他人碍着吴老太太,都瘪着嘴有话不敢说。就在此时,我听到我婶婶转过头,轻声细语地问:“香香刚刚出去那会儿认得阿兰的?”
孙尚香听了立马把油汪汪的爪子抽回来,在手绢上揩了下:“嗯哪,我们在花园碰上了。”
小乔轻笑到:“看来香香和阿兰挺合得来。”这话她是跟孙尚香说的,眼睛却打量着我。
众人可算找到台阶了,纷纷的就议论起来——MD,这场是救下了,我的耳朵就遭罪,嘴角也扯得直抽筋。就听谁在说什么孙小姐是比阿兰长了一辈的,俩人年岁倒仿佛,这不是废话嘛。吴老太的脸色也好看了点,我趁势就撵孙尚香回她老娘那里去,她冲我吐了吐舌头不挪窝儿。
要了老命!一场子酒吃下来我浑身都酸痛,脸上表情僵化。回了都督府起码是半夜,我一回房间就蹬掉鞋扑床上,迷迷糊糊的脸也没洗就睡着了。太一神耶,逛南京路都没这么累!
隔天起的晚,连早饭都没吃。我捧了杯茶在园子里装文艺,吟了两首诗:月光光,照四方;四方圆,卖铜钱……又: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
珠儿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头,我念完了以后迅速回头看她一眼,她有点儿婴儿肥的脸上带着来不及收敛的不解+恶寒。
嘿,挺有趣儿,毕竟是小孩子心性,那些为奴为婢的规矩没有全学上手,偶尔还是会在主人面前流露出真性情来。怎么说呢,假使她跟着的是其他主儿,未必会有什么前景,可是对于我来说,我还是喜欢有点自我人格的人多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心是最具威力的武器,我希望跟这个小姑娘建立足够的信任和默契。


阿循和阿胤昨天老早就被接去将军府,今天府内没有女主人,男主人也一早就出城了,啊!忽然发觉我一个人身在这偌大的府邸,干点啥好呢今天?似乎可以考虑出门逛一逛。
不过这件美事还是被秒杀了,因为,似乎府里来了非常多的人……我打算从后门溜出去时被一生面孔的侍卫拦下来,不光是我,连运菜给府里的胡老头都给拦下来了。
霎时脑袋里转过七八个念头:我以为我叔背着他主公干的那些破事都给张昭老头翻出来了,这是要抄家啊这是……不对,哪本史书里也没见着这情节。等等等等,我扭头往回跑,穿过回廊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一身黑衣劲装打扮的侍卫面无表情地站开一排杵在花园里。
这这这里可是内府!你们想怎样?!
我挑眉耸肩摆开架势打算干一架,却发现这几位大白天穿黑衣服极度扎眼的家伙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目视正前方,好像在宿卫……难道已经有人先我下手点了他们的穴道?
走的近了几步一看,啊呸!还真的是在宿卫●0●,我的个神呀,这是江东的“禁卫军”嘞这是,绝对的嫡系,王牌,美式装备!再一扭头就看见小乔夫人袅袅婷婷的引着四五个端茶水的女侍从纱帘门过来,看到我只是点了一下头,攸的就擦身而过。
好嘛,肯定有重要人物在这里开小会,昨天的宴会果然是幌子,要的就是人都回来。我当时还纳闷父孝未满,孙权怎么会高调宴饮,哼,猫腻。
不过,不去逛街的话,我可不可以围观一下另外的历史名人,机会难得嘛……昨天都没有空子可以钻,好容易出了内府却遇见大Boss。今天,说不定能见到鲁子敬,啊啊啊,三国里顶喜欢的谦谦君子啊,温润如玉的性格,先生和我叔叔的那个啥……
douk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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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 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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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建安十三年(上)
                                                                  第十一章 建安十三年(上)


这个晚上我狼似的在通往北苑的庑廊上瞎转悠,指望找个机会混进去。事实证明,那些电视剧里演的、通过敲昏下人冒充服务人员进入核心地区的方法根本就没有可行性嘛!不光端茶送水的侍女们总是结伴而行,两边的卫士还都刀熗林立的站着。
我干脆找个亭子坐下来,珠儿给我端了馨香四溢的花茶和干果。半个多时辰过去,花茶都凉了,还是没有人出来。
得,估计他们这是要夜谈呐,我不禁摇头苦笑自己傻了吧唧的,倒背了手慢慢地往回踱。
其实北苑也不是进不去,记得西园的小花园里就有一小片围墙很好爬……不过我不想给周瑜惹麻烦。
迎面有个侍女走来给我行礼,点名叫我身后的珠儿跟她去。我心里大奇:“怎么回事,都督府没人了还是怎么的,要叫我的丫头去?”
那个侍女看着怯怯的模样,低下头回话,“姑娘说笑了,是将军府来了赏赐,夫人说要姑娘的贴身人去挑些衣料呢。”
我思索了一秒,就许了珠儿去,自己先回西园,心中不免为没见到鲁肃大人而有几分懊丧。想着想着等走近曲水厅,发现厅门外站着一个人,瞄了眼颇觉得有几分眼熟。这就奇了,西园离北苑可远着,而且只住了我一个,这家伙不是走迷了路吧。
迷路的王子可不都会遇到待嫁的公主,还有公主她后妈老巫婆哦。
我被自己一时兴起的念头逗笑了,面上却依旧工整肃严,只是左右望不见一个鬼影——妈的,真有什么艳遇了还是,这帮下人都干什么吃了去。
那人还没回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谁了,丫的连续俩晚上遇见大boss,这么好的运气我该去买个体彩什么的。
“广兰见过将军。”既然不可能视而不见装路过,我干脆行了大礼。我倒不忌惮他,只是看到他多少有些心理障碍。记得读三国的时候他就是我十分不待见的一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指使吕蒙害了二爷,还有他那种滥杀功臣的毛病。这一点他和历史上有名的汉武皇帝还真是惊人地相似。
半天头没动静,略略抬起眼睛,发现周瑜不知道打哪冒出来了,手里捏着一沓丝帛。他乘着孙权的目光落到花园里去,立马朝我驽了一下嘴。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叫我赶快闪人,于是忙不迭侧身进了内堂。
搞什么啊,开小会都要虚张声势,声东击西,你们累不累哟,我摇着头回了房间,心里继续惦记怎么混到东门去探探情况。在房里吃了杏仁酥,我跑到小花园去散步消食,走的热了干脆脱下木屐趟到园中小池里踩水玩儿。惊觉有人在身后已经来不及穿鞋了,晚风送来的熏香味让我确定这是位男性。,我缓慢回身,打算给来人一个尽量正常的微笑。这谁啊江东最高官员都来参观指导工作了,他还不去? 好吧我收回那句谴责,这不是刚刚见到的最高官员他本人么。我提溜了裙摆谨慎地给他行礼,也顾不得光着脚。眼前这家伙让我觉得压抑,像肺里塞进个气球似的。他这会儿穿的挺随便,玄青外袍,清绦革带,也没佩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心里直嘀咕这是咋了和老婆吵架了这么张扑克牌脸?却听得他一手指着我那两相隔超过一米的木屐,沉声问:“怎么不穿着?”
得了您这位大爷,您是我舅妈还是还是我二大爷?我在心里大翻白眼,脚下却没闲着,麻利地穿好鞋。刚才踩在地上,脚底沾了许多沙子硌的我很痛,又不敢摘了鞋子去抖,真是痛苦啊。身边那位大爷却一点没走的意思,一双橄榄绿的眼子直盯着我。我暗付瞪回去既不犯法又不影响君臣关系,不过到底是没敢瞪回去,扎手扎脚的站在一边跟他大眼对小眼。
说起来见了这家伙有好多次了,但是跟他,到底没有人引见过,彼此几乎没说过话。因此当他用一种好像近视了没戴眼镜的人一样眯着眼睛的表情打量我的时候,我就愈发浑身不自在了。
“你是公瑾的侄女?叫什么?”
我听到他问话吓了一跳,本以为他会跟我错肩而过,现在是什么状况?一位省级领导干部放下架子深入农村调研什么的?
脑袋里飞快转着,我垂下头回答,“诺,家父周琰,和我叔叔是同宗,也是朋友。”
“我问,你叫什么?”他的语气里居然有了几分不依不饶。
我几乎轻笑出声,堂堂东吴大将军竟然如同一个轻狂浪荡子,还真不枉了他祖父孙坚那“轻绞“的名头。
“我叫兰,小字是广兰。”
他便露出一个奇特的笑,三分痞气七分张狂:“据说你和香香要好的很?那日在我府里,你还替她遮掩。”
我在心里撇一下嘴,他这是问我嘛,根本就是下结论外加兴师问罪来了。不欲多说什么,我行了礼就要离开。似乎和他妹妹一样,他不甚在意于我的告失,挥挥手便独自一人往花园北门去,琉璃绿的眼睛里带着我看不分明的情绪。
(俺要开始走字幕了!情节太拖拉!)
建安十二年七月,曹操北征三郡乌丸,大胜而还,自此,曹操基本统一北方。同月,刘备襄阳三顾茅庐,先生出隆中。
这一年的十二月,周瑜总算得了假期在家呆着。我冷眼旁观,发现他手头还是时时有一大堆的公文,与此同时都督府里热闹了起来,一堆人包括孙权本人在内三不五时地往府里一坐,开会!或者几个人凑在北苑一亩三分地里吟诗作对顺便讨论近期北方战况:曹大在邺城造了一个玄武池操练兵马号称要南征,饮马会猎长江什么的,接着就会跟皇叔打起来,这一打自然是让先生声名鹊起,我却暗暗有些担心。
新年里日日有宴饮,我不大待见这种腐(河蟹)败的场面,差不多都呆在府里。正月快结束才逮着一个机会问问周瑜江北的具体情况,还有,我最担心的就是皇叔这会儿跑到哪里啦?
周瑜相当欠揍地摸着下巴坏笑,用普通话跟我说:“怎么,在爷这里过腻歪啦,要回去?”
我白他一眼,看到他又自顾自低下头去在简牍上叉叉画画,不爽地劈手夺过他的笔。
“得啦。”他笑嘻嘻地把笔从我手中拿回去,袖出一张丝绢地图铺在几案上。
“这是战况图?”我伸长了脖子瞄一眼:”不是吧,怎么什么标示都没有?”
“傻了吧,那个也是你能看的?这就是一份普通的地图,你看,”周瑜手指着汉水流经荆州的方位,“这里是荆山,算起来刘备现在在樊城。曹操的兵力大半都还在许都邺城屯着,不过仗不打是不行了。”
我叹口气,拿他几上的茶喝了一口,“这茶都凉啦。”
周瑜“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道:“还要忙着扩充军备呢,今年夏天先打江夏,其它的事情再说吧。”


建安十三年八月春,权再讨黄祖,吕蒙破黄祖前锋,凌统、董袭等人破城后屠城。黄祖败逃,被冯则追杀枭首。权派贺齐讨黟、歙,分歙为始新、新定、犁阳、休阳县,以六县为新都郡。荆州牧刘表病亡,曹操举大军南下,继任的刘琮举众以降,刘备进驻夏口。
柴桑的夏日湿热,都督府的大厅摆了大盆的冰块,走廊上淌着冰块融化后的水,看了让人烦闷不已。

我一进周瑜的书房就看到他散着发,倚几而坐,宽大的白色纱袍瀑布般流泻,将将盖住身下玉席,面前满满摆着冰镇的水果,身后窗外一树紫藤萝已经开得七七八八,剩了零星的朵儿打着蔫随风摇摆。
“江北有消息了。”他笑得眼波流转,挥手抛给我一个蜡封银筒,“你的信,你家先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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