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那最后的笑
我悄悄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他正睡着。
不知是我的脚步声还是我的呼吸声令他惊醒。
他跳了起来,激动地将我一把抱在怀里令我惊讶的是,他哭了。
我轻轻推开他,笑了笑:“哭什么?”
他拼命摇着头:“不是,是太开心,开心得落泪了!你不知道,你失踪的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神界的天空有些昏暗,我只是轻轻抬头看了看天,没有回答寂天的话。
寂天握着我的手,久久凝视着我。
天知道,我并不漂亮,只因为额心那道疤。
“呼”得一声,一人悄悄立于我身后。
我听见她说:“来神界大堂吧!”又是“呼”得一声,她便又不见了人影。
从声音上听,我知道,是梦滢姐姐,我正欲离开。突见寂天一脸慌张地拉住了我。
“干什么?”我不解地问。
寂天愣了愣,说:“我陪你一起去。”
我点点头,拉上了寂天。
神界大堂,虽然已是昏暗的天,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神界,梦滢姐姐在等我。
“多好的神界!我记得,鱼依就是在这里和飘旋一起玩的,那时,多好!”梦滢姐姐很伤感。
我正欲说话,突觉心底一酸。
寂天怔怔望着我,轻声道:“灵蛊,起作用了!”
我突然觉得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我带着长剑飞跃,飞跃,飞跃……
是谁?是谁控制了我?
剑的光环是无比炫丽,我不知,我舞剑干什么。突然,我大感不妙,我看不见了!
剑依旧在舞,我听见自己在狂笑,但实际上,我并没有狂笑。为什么?是“灵蛊”?
我疯了么?我的手不住颤抖着。我舞着剑,拼命地狂舞着,直到……直到刺上一个柔柔的身体……
我只觉得眼前刹时亮了起来,是她的血,溅到我了我的眼睛里。我完全呆掉了……
“梦滢姐姐?”我真真正正呆掉了,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会刺到梦滢姐姐身上,我连声音都不住地颤抖,“梦滢姐姐,你为什么不躲?”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不躲,以她的修为,她明明可以躲开的!
“果然和我在梦中梦见的一模一样,这就是破解宿命的最后一步了……是小芷杀我的……”梦滢姐姐伸手为我撩起了额边长发,她的手,是那样弱而又无力,“我们死就没有宿命了……其实,我早就想死了,却又千万个舍不得……”
梦滢姐姐的话,句句如冰一般寒,我颤抖着,已说不出话来。真的,我没有想舞剑!!!我没有想杀梦滢姐姐!!!真的,我没有!!!
“小芷,别自责,这条命本身就是我欠你的,当年是你救的我……”梦滢姐姐说完最后一个字,缓缓垂下了手。我听见,我自己的心说恨我。
也不知为何,此时,我转眼看寂天,他却很冷静。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终于,他等到了他要见的东西。剧痛感冲击着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我见到了,我不想见的东西——长长的尾巴,长长的尾巴!
寂天一声巨吼,剑光向前一冲,我听见,他狠狠地说:“蛇尾怪物!你还我小芷!”
我缓缓拔出他插入我心口的剑,上面的血的颜色,红得好美!不是么?
“我就是小芷……”我好心痛,真的!不是因为肉体上的痛,而是,真正的心痛。
我轻轻笑了,我知道,这是我最后和笑。就长时期寂天不刺我这一剑,我也会死,因为我是梦滢姐姐的心。但他刺了这一剑,却让我比死了还难受!我的心在一点一点滴血……
这一刹那间,我看见一道光从我身体内闪现出来,我终于明白,寂天为什么给我吃“灵蛊”!
寂雨回来了!她回来了!因为,我在死了。
原来,那“灵蛊”中的灵魂就是寂雨!因为我的死,所以,她可以复活了!
寂雨看着只剩下一口气的我,笑道:“我以为生命为代价的苦肉计终于有了回报!杀了她,灭了她,灭了圣月城,我们就是立头功呀!寂天,我们可以永远安心在一起了!”
寂天不可思议地看着寂雨,半晌,他缓缓低下头:“一切都没有用了……虽然你是我的妻,但我最爱的……是小芷!”
“你不是说,你对小芷的爱都是假的么?你不是说,只是为了消灭圣月城么?你不是说,你和寂日一样说爱白芷都只是为了骗她的感情的么?”寂雨发怒了。
“以前是,但我现在才明白,我一直都错了……”寂天再次紧紧抱住了我,我笑了,我知道我死后寂天会永远记住我,永远重复着痛苦的回忆。寂天,记住我最后的笑。我闭上了眼。
(十三)真正的三世梦变
魅姬终于明白三世梦变的真正的含义,终于明白,白芷杀死梦滢,才是真正的宿命!宿命一直没有变……
三世,指的是:魅姬、梦滢、白芷……
那每世的最后一颗心,会发宿命之杀……
只的魅姬知道,白芷也是梦滢心的第三世。
在梦滢心的第一世出现,魅姬便把她活活掐死了,第二世也如此,直到白芷这第三世……
与其让她们长大,痛苦而死,还不如刚开始就把她们活知掐死。留白白这第三世,原以为可以使白芷的心延续下一颗……可谁也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三世梦变!!!
魅姬静静看着这冰冷冰冷的圣月城轻声笑了。
真正的圣月城,是这样冰冷。因为,圣护它的月圣,不在了。魅姬叹息着,已无语。
然而,在另一个小小的渔村,又出生了一个新的女婴。
三世梦变,又轮回开始了……
魅姬一声娇吒,那冰冷的圣月城因为失去了守护而刹时化为了粉未。
一切都结束了,然而又没结束……
圣月城,毁灭了,就这样,灭了……
飘旋不会回来了,梦滢不会回来了,白芷不会回来了……什么都不会回来了。
魅姬说,她是不是一直做错了什么?
失去的太多太多,谁都会累的……
当魅姬再次去神界时,魅姬再次惊愣了。
他寂天,一直默默徘徊在神界大堂,双眼空洞无神,嘴中念叨着的,只有两个字:“小芷……”
寂雨伤心断肠地跟在寂天身后,泪流不止。
寂天看见了魅姬,一下子高兴得跳了起来。他冲到了魅姬身边,大叫着:“小芷,你回来了么?”
魅姬突然觉得眼前的寂天分外可怜,不由地长叹:“小芷,你不觉得这样做,你也很难过么?”
寂天大笑着,疯狂地大笑着:“你不是,不是小芷……”
“寂天……”寂雨慢慢低下头,突然,她笑了。
寂天很不解地回过头看寂雨,轻声道:“小雨……”
寂雨一把抽出插在寂天背后的剑,脸是洋溢着笑:“我无法再承受了,看见你这样,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么?你知道么?寂天,你好狠心……”
寂天缓缓道:“对不起,小雨……”
寂雨笑得更灿烂了:“你没有对不起我,寂天,你不用害怕,我会陪你一起死,你不会孤独……”
寂雨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往下流,剑,是无比冰凉的穿透过她自己的身体,她没有哭。
一切,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
魅姬没有阻止他们去死,魅姬只是望着他们,笑。
死已不再重要,重要的又是什么?
三世梦变,是如此残忍而又无情!
魅姬轻轻笑着,叹自己不知是何世做错了什么!
小芷单纯的爱,梦滢绝悲的爱,飘旋痴迷的爱,月蓿报复的爱,等等,所有的爱都死了。
神界既是如此无情,又怎么会比魔界还美?
魔界的确是个黑暗的世界,但有比神界更黑暗么?神界算什么?不还是那般冷漠?
魅姬慢慢闭上眼,感受小芷那种无尽黑暗。
也许,只有如此黑暗的地方,才是心灵安静的地方。
什么都不知道了,连天,都睡了……
想起往事种种,已不知恨、仇相隔在于哪里。
穿孔机越过神界大堂,堂内血迹依存。
一行小小的字刻在那血迹的中央,似乎是白芷死前刻下的。
魅姬知道,小芷没有杀梦滢,是寂雨控制了小芷。
那行小字,下是:剑、血、泪究竟是什么创造了我们的恨?
魅姬无声地哭了,在那行字下划下了一首诗:
寂寞
曾因为消逝而存在
悲哀
曾因为痛苦而回来
凄凄泪
淡淡雨
蒙而等之
却许然飘飘落落
数不尽
梦的几方
只相隔宿命
千转流长
化之去之
也了之
看不清
千年虚幻
又含几度摇摆
只长叹
哀
【全文完结,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