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2001年12月25日 圣诞节
一大早公车上就充满了节日的氛围。穿得鲜亮的上班族，唧唧咋咋头靠在一起讨论的学生族。车厢里充塞着各种“礼物”“晚餐”“餐厅”等话题。
一下车，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走在通往学校的斜坡上，这个上坡路很有日、本电视剧里校园的味道，如果忽略凋零的树木和飘散着食物香味的商铺。
牛奶店里我按照惯例领取牛奶，这时，海芋芋进来，跟我打了声招呼把饭盒交给老板，到中午时只需过来拿就行了。
我好奇的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到学校了？”现在才七点钟，我是家离校比较远，出门就比较早，但海芋芋家就在附近，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
“哎呀，”海芋芋挽着我的手臂走出牛奶店，才继续道：“你说现在班上人会不会很多？”
“应该人不多吧，这时候挺早的，你要干嘛？”
“我这不是···”海芋芋手抽出两手指纠在一起，道：“今天圣诞节嘛，我这不是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呗。···你说我现在去把礼物放在他抽屉里会不会很奇怪？”
“你说的他不会是指言慕亚吧？”
海芋芋脸色羞怯的点了点头。
我恍然大悟：“我就说你怎么来这么早，原来是有目的的。你送他什么礼物？”
“不告诉你。柒~~柒，等下你陪我一起去吧？”海芋芋期盼的眼神看向我，抓着我手直摇晃，撒娇道：“好不好了，好不好了？”
“好吧。”看着他那如小鹿斑比的眼神我实在无法拒绝，犹豫了下问：“你喜欢他哪点？有这么喜欢吗？”
海芋芋有点害羞的低下头道：“怎么说呢，他给我一种白马王子样的感觉。”
“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他被记过了，难道是早恋的原因？”海芋芋语气中透着担心，有点自言自语说：“他最近脸色可真不好啊。”
他那不是脸色不好，是恢复到本色，好不好。好吧，每个少女心中都会有那么个白马王子，只期望她早点识清言慕亚的真面目。
我们踏上二楼，往左边走去，言慕亚所在的12班和我们10班都处在同一层，只是12班上楼后左转，我们右转。
“有人呐，怎么办？”海芋芋看了眼12班的教室，五六个同学或坐或站的在教室里，她求助的看向我：“我该怎么办？”
我建议道：“直接若无其事的走进去，把东西放他桌肚子里，再若无其事的走出来。”
“你说的可轻松。”海芋芋脸色颇为紧张，我注意到她的手都有点颤抖。
“柒柒，要不你帮我去吧？还有他坐哪啊？”
“不行。”别人误会我对他有意思怎么办，传到他耳朵我会被他嘲笑一辈子的，“等等，你连他坐哪都不知道，就来？”真是败给她了。
海芋芋急道：“那怎么办？”
“要不你叫他们班上的同学帮你转送？”我再次建议道，看走廊上人开始多起来，而且路过的同学都对我们投以好奇的目光，“你再不决定，人会越来越多了。”
海芋芋犹豫了下，最终鼓起勇气，道：“好，就听你的。你去帮我叫个人出来吧。”
“啊——”我张大嘴巴看向她。
最终我再次败在她那双无助的眼神中。我在教室门口往里张望，想找寻合适的人选。刚好一人经过，我立即拉住他，然后在他充满趣味的眼神中把海芋芋推到他面前。
······
······
礼物送出后，海芋芋全身放松，愉快的对我说：“柒柒，今天放学出去玩吗？”
“你忘记了，我今天要补习啊。”
“今天圣诞节，你们居然不放假？”
“洋节，又不是我们的节。”
“啊，真闹不明白，你不是准备学文科吗？干嘛补习物理这些课程啊？”
“还不是我老妈他们希望我读理科，说是就业比就好。”我真佩服我自己，能在两秒内想出一个理由，还是那么的···看起来很真实。
“我总觉得你最近有事情瞒着我，中午也不一起吃饭，我们相处的时间也短了。”
“中午不一起吃饭是因为天气转冷了，端回来饭菜都冷了，还有——”我笑道：“别像怨妇的口气好不好，我会以为你喜欢我。”
“切，我很正常好不好。”海芋芋推了我一把，我们嘻嘻闹闹的走进教室。
中午我提着饭盒匆匆走进琴房，见原楚宜和杨署风凑在一块不知干什么，身边堆着一些包装纸，难得没有抱着笔记本上网，我把饭盒放在桌上，问：“你们在干么？”
原楚宜高兴的说道：“哦，柒柒，你也快来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看着地上堆满的礼物，我兴奋的叫道：“哇，你们收到这么多礼物啊？”
杨署风道：“不是我们，是他。”杨署风用大拇指比了比言慕亚方向，后者已经打开盒饭吃起来。
我看着堆满如小山一样的礼物，心道：这还真像电影里的情节啊。
我叫道：“先吃饭吧，等下再弄。”说完，我拿着自己那一盒，美味的吃起来，今天有我最爱的豆腐。
“吃饭、吃饭，吃完我们一起分礼物吧，柒柒，喜欢吃巧克力吗？有很多哦。”
“哦，那真是太好了。”
原楚宜、杨署风和俞骆樊就是言慕亚的那三个狗腿子，每天中午每人抱着一台笔记本不知干什么敲敲打打的，有时又乐得发癫。我一走近想看看他们的在干什么，他们立即就抬头眼睛看着我，一副“有事请说，无事退开”的含义。
饭后，我、原楚宜、杨署风三人拆着礼物分享着快乐，可惜俞骆樊不在出去约会了。
我拿起一张可爱图像的包装纸问：“这个包装纸包的礼物是什么？”早上时我见海芋芋拿出的礼物就是用的这种包装纸。
“谁还记得啊，可能是巧克力吧。呐，那边都是巧克力。”
我看过去，真是惊人啊，这下可真是有口福了。拆开一盒费列罗，给他们一人一颗，我看向言慕亚，拿起一颗扔了过去。
原楚宜看了下手上粉色封面的本子，递给柒柒道：“这本给你吧。”
我刚接过本子，头就被敲了一下，一看，一颗巧克力滚落在地上，我捡起，看向言慕亚方向，嘀咕着，死金鱼眼。
言慕亚头歪起，一副慵懒的模样说：“你说什么呢，蘑、菇、头。”
我身边的原楚宜和杨署风低声笑着。蘑菇头是言慕亚给我起的外号，偏偏当我照镜子看向镜中的画面时，觉得言慕亚的形容还真是···贴切啊。我的头发本就很粗又毛糙，学校规定是除艺术生所有女生的头发长度不能越过肩膀，于是乎，我每天都是顶着一头蓬乱的发型上下学。
良久，言慕亚再次开口道：“补习班要考试了吧？”
“恩，大概下月中旬的时候。”
“好好复习。”
我惊讶的看向他，真是奇迹出现，言慕亚居然会说好话。从琴房出来，迎面而来一个女生，虽同样穿着丑不拉几的校服，但那一头飘逸的长发，优雅的步姿，让我忍不住眼睛一直盯着她。越过她时，我偷偷回头，见她踏进言慕亚所在的琴房，让我忍不住心里猜想也许是言慕亚新的女友。
放学后，我坐上去补习班的公车，看着街上、车上一片欢乐的气氛，真是羡慕，好想好想好好的大玩一场。这时，公车报站“XXX中学”到，我下意识的透过拥挤的人群看向窗外，窗子蒙着一层白雾，外面的景色看不真切。
“戚筱柒？”
我循声望去，同样惊讶道：“林羡楠。”
车道上，林羡楠和一名女生走过来。
林羡楠问：“最近怎么样？新的学校还可以吧？”
我点点头道：“还行，呵呵。你怎么坐公车了？”
“哦，我和朋友出去玩。”
“哇，准备去哪？”
“随便逛逛。”
“真好，羡慕啊。”我道，这时公车报站，我推挤着拥挤的人群，对林羡楠摇了摇手，“啊，我要下车了，再见。”
“拜拜。”
陈景也就是林羡楠的那位同学问：“她是你以前的同学？”
林羡楠点了点头，道：“恩，我们以前玩得不错，她中考似乎没考好，分数线没到达标，只好去了现在的学校了。”
“哦，这样啊。”
我下车，回头看着再次缓缓启动的公车，再看向路上行人满脸的笑容，叹了口气，还是认命的上课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