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把钱交出来！”
“我没钱。”
“那我就捅人了！”
“我真的没钱。”
这是我和周助的第一次对话。当时，我为了增加可信度，面无表情地把身上所有的口袋衬里都翻了出来，展示给他看。
周助愣在那里，一直盯着我看，挺复杂的眼神。
然后，他有些颓败地走到墙边，靠墙蹲下，不止从哪掏出来半跟皱巴巴的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又狠狠地砸到墙上，烂掉了。
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他真好看，虽然胡子拉碴的，但我就是觉得好看。
周助起身离去，就这么放过了我。
我走到他刚才呆过的墙边，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学生证，翻开看见一张一寸照片，好像是他。下面是名字，周助。
那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证，入学时间是我的上一届。
我跑去问那群女生，你们谁认识高三的周助？
——周助？不二吗？哇，我好喜欢他！
——什么嘛，龙马永远是最帅的！
——唔，我觉得手塚国光很好。
隐约知道她们说的好像跟我问的完全不搭边，我无声地捏紧手中的学生证从她们身边走过，徒留一地汗颜。
于是我开始到处找他，渐渐渗入到高三学年。虽然时间浪费了许多，我差点都要忘记周助长胡子的样子了，但是依然在寻找。这寻找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其实我也说不清。把学生证还给他，然后道谢。天知道为什么他打劫我，我还要去道谢。也许说这些也不过是我想再次见到他的借口。
终于有一天，一个头发被挑染成红色的女生找到了我，很嚣张地把我堵在回家路上的一个胡同里，听说你在找周助？
我看了看她身后，并没有其他人，这让我稍稍放了心。
我抬头的时候，她好像不耐烦了，推搡了我的肩膀，力道不大，我却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一两步。她看我这副样子，有些轻蔑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半支烟，皱皱巴巴的，又摸出了一个有些掉漆的防风打火机，点上，开始吞云吐雾。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对了，周助也是。可是她抽烟的样子很优雅，即使再刺鼻的烟，也会很美好。
我看得有点痴，原来女人抽烟是门艺术。直到她那只拿着烟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烟雾呛得我流了泪，我才咳着回神。
她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你在找周助？
我点点头，想把这个还给他。
她用两个手指捏起我手中的学生证，放到脸前很近很近那么观察着。然后很不屑地扔回给我，把烟头砸烂在墙上，头也不回地往另一头走。
我在后面追上去，她走得很快，所以我只能跟着跑。
——你跟着我干什么？
她停下来，我差点一头栽在她身上。
——你能找到他，对吧？
我绕到她的面前，眼睛睁得老大。
她叹了一口气，小孩子真烦人。我要是知道他在哪，还用来问你么？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停下来了，再起步时也放慢了速度，我跟得上她。
一路沉默着走到家门口时，她站定，对我说，好了，你回家吧。
我惊讶在原地，然后听到她说，盯你很久了。
——哦。
我抬头看了一眼破败的筒子楼，忽然提起了勇气，拉住将要转身离开的她，你带我去找他。
——不是说了不知道！
她有些恼了，狠狠甩开我的手，扭头就走进黑暗里。
我又一次让线索自己走掉了，接下来还要怎么去找周助呢？有些郁闷地钻进了楼道，跺了几脚后仍然漆黑一片，谁都没交上灯费，我只好顺着墙摸黑上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