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风逝桃梨艳(信陵君窃符救赵改编)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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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流年风逝桃梨艳(信陵君窃符救赵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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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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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 牙牙学语
多少人,提剑纵马;说诗酒趁年华,可知年华只是弹指一刹。
举报 只看楼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0-07-22 0
流年风逝桃梨艳(信陵君窃符救赵改编)
— 本帖被 つ北执° 从 原创小说普会区 移动到本区(2016-04-28) —

    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
    铜镜里的女子眉目如黛,艳若桃李,慵懒地浅笑着,别有一番风情。她一下一下梳弄着发丝,心思又飘远了。
    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多久?
    她记得很清楚:两年又十个月。从第一天起她就后悔了,只是她回不去了。
    “夫人,夫人……”贴身丫环急切的叫声唤醒了她,她笑笑,轻声问:“怎么了?”
    小漠已经跟了她三年,这时却显得十分不安。
    “新来的丫头鸳儿见今日天气好,她又没有活干,便擅自将夫人带来的书搬出来晒了……”
    秦如真脸色微变,快步跑出门去。她嫁入宫里时只带了一箱书和一箱衣物,三年来从未动过。小漠自然知道那是主子的心爱之物,是不允许别人碰的!只怪她不小心,没来得及提醒鸳儿。
    书只是普通是书,只是秋风掠过便将每本书里夹着的树叶悉数吹出。满天的黄叶飞舞,美丽如同一场枯叶蝶的盛宴。
    小漠不知道怎么形容秦如真看到此情此景的神色,那种无限怀恋又带着痛苦的绝望表情,同她立在斜阳下孑然的身影,在往后的时间里一直在她梦中出现。
    秦如真伸手,却只抓到一片虚空,片刻的失神,在小漠和鸳儿两个丫头害怕到停止心跳之前,她转身,留下了一句带着浓浓倦意的吩咐:
    “算了,都扫了吧。”
    那些随风而逝的早已回不来,她早就不该再留着那些记忆,只不过时时提醒自己当初犯的傻罢了。
    松了一口气的丫头们不会发现,那张张树叶上都刺着字,那是两个人曾相偎相依的证据呵!
    是时,南若历梵安王六年,王下令举国庆贺秦妃二十岁生辰,初登大宝的柯国国君亦率使亲访。而万里外的北樘,风云变幻,一场战事正要掀起帷幕……
   
一、万叶红绡剪尽春,丹青任写不如真
    “你来了!”书桌后的靳单一见到那翩然而至的丽影,便收起疲惫笑了笑。
    不需通报便可进入一国之君的书房,这是秦妃的特权。
    秦如真并未答话,径直走到他身后,为他轻轻揉起酸痛的臂膀来。靳单放松地闭上眼。
    秦如真望了一眼桌案,最近南若天灾频发,靳单自然忙得焦头烂额。
    “浔河水患,百姓对王很失望吧!”她意有所指。
    “如真,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靳单猛然张开眼,语气里似有微怒,但更多的是无奈。三年来,他做了多少事来讨她的欢心,月前那场旷世的庆生也不过是其中一件。他甚至不在意被冠上昏君的名号。
    秦如真转过头,倔强地咬了咬下唇:“你知道怎么做会让我高兴。”
    靳单将她拉到腿上,将脸埋进她的发间,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让她心软了。
    只是,他既然为难,便不该欺瞒她,又给她希望。
   
    南若虽小,国泰民安,因有公子无双。
    兆靖王长姐珏琅公主的遗腹子,自小聪慧过人,不输他因病英年早逝的父亲宋昭。公主为他取名“让”,而如今人称无双。
    宋让九岁丧母后便出外游历,但在他十四岁学成归来后,宋无双的名字便成了南若最强大的武器。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不足以形容他的才能。至今没有人知道,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身上到底藏了多大的力量。
    而此刻,宋让面对面前的一堆信件,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已经到翡城了啊!”那么到柯国国都,也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了吧!
    这一任的北樘国君拓跋桓野心勃勃,早已不满于六分天下的局势,这一次对中柯出兵,势在必得。
    南若与中柯国一向交好,所以必定不会见死不救。只是拓跋桓也料想到了这一点,早一步在若、柯两国交界处插上了棘兰旗。
    棘兰生于荒烟蔓草之间,性极凶恶,生长之处必容不得其他花木。它的花鲜艳如血,充满侵略的野性,因而被好战的北樘人奉为国花,绘上军旗。
    北樘的军事力量一向是最强的,二十五年前的离豗之战,尽了其余五国之力才勉强击退樘国,扼杀了拓跋清一统天下的狼子野心。而其子拓跋桓无论在智谋还是手段上,更胜其父。如今,经过二十多年的调养生息,北樘正要卷土重来!
    “宋老将军到边境上看到棘兰旗后立马回报,王已经下令不再前进。”若是有人见到这说话的老先生必定会大吃一惊,谁也想不到浪迹萍踪的景战老人竟会在无双公子府里当差,心甘情愿为宋让出谋划策。
    宋让十七岁封淮野君,府中食客三千,高人隐士比比皆是。他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五,七才情胸襟却已折服万千名士。
    “景老先生觉得柯国该救吗?”宋让屈指轻敲桌面,抬头询问面前的老人。
    “公子心中既有答案,又何必再问呢?”景战微笑着回答。
    “那好吧,请先生传个话下去,愿意和我同去柯国的,明日便在长然亭等候。”宋让站起身,白玉般无暇的手指蓦然张开,眼中却依旧平静如雪。
    “……与柯俱死。”
   
   
二、若使解言天下事,燕台今筑几千金
    缠绵的细雨说下就下,整个王城莫名地笼罩在一层阴云之中。
    破晓时分,一人一骑划破夜色,疾驰在出城的官道上。马背上的男子一身黑衣,几乎与身下的黑色骏马融为一体。
    城郊处的长然亭,因一下子涌进了这么多人而显得拥挤不堪。虽是意料之中,但宋让还是感动不已。
    他翻身下马,看着这群卓尔不群的士人,他们有老有少,但都不约而同地微笑着看着他。
    宋让眼神扫过,看见了倚柱小憩的景战,老人白须白发,仙风道骨。宋让向着众人单膝跪下,以表敬意。
    “各位先生有才有德,不必同宋让一起赴死,还请三思。”
    “公子不必托言姐弟情深,樘、柯之战,本就不是单个人的事。”景战睁开眼,跨步上前扶起他,其他人纷纷称是。
    “公子不计出身,任人唯贤,又不以富贵骄士,从山林市井中将我们请出,区区一条命何足报答公子的知遇之恩!”
    这是亭里所有人的心声,宋让也不再多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公子,借一步说话。”景战向他微微颔首。众门客一向唯景战马首是瞻,便自觉地散了开去,留下他们二人。
    “公子明知凭这区区数百人,不过是去中柯送死,这么做任性得不像公子啊!”
    “老先生既然这么认为,又何必在鼓动大家要来?”宋让淡淡地说。景战在府里是呼着要跟随宋让的,让不少原先犹疑不决的人也下定了决心出走南若。
    “果然瞒不过小让啊!”景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竟撒娇地喊起“小让”来。
    “先生已有对策。”宋让仍恭敬,眼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他平白地陈述,没有丝毫疑问。
    景战看着他,眼神闪亮。
    谁也想不到,南若叱咤风云的无双公子,秀气如斯。他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甚至显得有些纤弱。但任谁都不会在见识过他一人一剑单挑北樘风云十二骑之后,仍怀疑他的狠厉。
    宋无双是没有弱点的,这样的人物,才应是真命天子。
    “公子,你需要的是十万铁骑,而不是秀才脑袋。”景战说话还真是不客气,似乎忘了他也是无用的“秀才”一员。
    “我无法说服王。”
    “除了梵安王,还有其他方法的。公子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意罢了。”景战神色认真起来,“我不想让他们死,只给公子两条路选。”
    “愿闻其详。”宋让已是猜到了七八分,但仍是请教了。
    “一,废梵安,取而代之。”景战盯着宋让,而后者想都没想便回绝了。
    “公子的才干远胜靳单千倍,更是民心所向。公子无意称王,实在是百姓的损失了。”景战似是早就料到,微微一笑。宋让心甘情愿为表弟效力,若有此意,天下早已易姓。
    “其二么,便只能借用一下兵符了。如今秦妃冠绝后宫,公子可请她相助。”景战顿了顿,“本来秦妃与公子也算是故人吧!”
    宋让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没能逃过景战的眼睛,这世上恐怕没有人知道秦妃娘娘和无双公子是相识的,也不该有人知道!
    “玉祁子的两个关门弟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公子自己定夺吧!”
    宋让眼里流露出惊讶,随即苦笑:
    “老先生,这天下,她最不愿意帮的,便是我了。”
   
三、桃花百媚如欲语,曾为无双今两身
    熟睡的人们没有发觉,一夜之间,王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清晨,不知谁起了头,人们奔走相告三朝元老胡元的死讯,一边咒骂那个不知好歹的刺客。胡元一死,他掌握的八万大军群龙无首,一时躁动起来,甚至更有军人借为这位德高望重的统领报仇。不顾军令闯入了禁城之内。
    靳单为处理这件事忙得脚不沾地时,这个搅得城中人心惶惶的刺客已经悄然潜入了深宫。
    秦妃居住在碧桃院,以前玉祁子就说过,他这个女弟子性子太倔,平日里看似温柔,却是真正硬得下心的人,而且也对自己狠心。
    就像想要忘记那一切,让自己彻底地恨,她可以将最厌恶的桃花当成最爱,强迫自己不再想起爱过的以往所有。
    反而是宋让,心中有的挂念太多,虽看上去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实则是最容易心软的人。
    两个人性格完全相反,他一时的犹豫,她便毫不迟疑地转身了。
   
    三年的时光,一个是王上的表兄,一个是王上的宠妃,两人却从未如此接近过。或许是两个人的故意,即使远远望见也会立刻转身。
    “你来做什么?”秦如真冷下脸,看向这个闯入碧桃院,打昏所有侍卫侍女的人。
    宋让一点也没有变,但又似乎变了好多。他眼角有层淡淡的黑影,不知已有几天不眠不休,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无双公子只要笔直地站着,便可让天地失色。
    “秦妃,这天下的形势相信不必我解释,柯国一旦被灭,下一个遭殃的一定是南若……”他知不知道,“秦妃”两个字在他说来尤为刺耳。
    “你来干什么!”秦如真恼怒地打断他,声音已有些尖锐。她远没有自己想象中来得豁达,她就是小心眼!
    “如儿,帮我偷兵符。”宋让放软了语气,疲惫地闭了闭眼。
    并没有被那熟悉的称呼扰乱心神,秦如真短暂的失神后冷笑起来:“帮你,我凭什么帮你?你再不走,我——”
    安静来得突兀,秦如真嘴还微张着,惊诧地看着眼前的这颗人头,忘记了言语。
    宋让的剑很快,胡元死得甚至可以说是安详的。
    “如儿,请——你帮我。”宋让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眼里尽是复杂。这一刻,竟让无所不能的无双公子看上去有些脆弱。
    “宋让,你是什么意思,你这算什么!”秦如真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她冲到宋让面前,狠狠地捶着他的胸膛,歇斯底里地哭闹起来。
    宋让静静地站着,终究不敢抱住她,只等到她打累了,靠在他胸前抽泣,压抑的声音在偌大的厅里回响。
    “宋让,我到底比不上南若是不是?”如果可以,秦如真真的很想用最恶毒的语调和他说话,只是此时此刻,浓浓的悲哀将她淹没。良久,她推开宋让,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我真傻,让,不是我输给了南若,我只是输给了雅兰对不对。”
    宋让第一次看到如真如此颓然的神情,仿佛一朵凋零的牡丹,看尽红尘,剩下繁华过后的孤寂。
    秦如真退了一步,阻止了宋让欲言又止的解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内室,再也没看他一眼:
    “明日寅时,我会送到长然亭。”
    宋让黯然地松开手,指甲几乎将手心掐出血来。他没有办法带她离开,反而——反而这般绝情地让她去死。
   
四、思君忆君,魂牵梦萦。翠销香暖云屏,更那堪梦醒
  靳单忙得离不开书房,夜幕降临,秦如真端着点心进了门。
  过了许久,靳单抬起头,才惊讶地发现秦如真并未像往常一样放下点心便离开。她竟然百无聊赖地端赏起墙上的字画来。
    “如真?”靳单出声提醒。
    “嗯?王上,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靳单受宠若惊,又有一些隐隐的不安,一双凤目紧张地看着她。秦如真微低下头,隐去表情。
    “王上,臣妾听说,胡元死了。”靳单像是想到了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也没有注意到秦妃第一次用了“臣妾”这个称呼。
    秦如真叹了一口气,上前从背后抱住他,甩手拂灭了灯盏,幽幽道:“三年了,够了,就这样吧。”
    秦如真温热的气息拂到耳畔时,靳单几乎没有思考便回身抱住了她,狠狠地吻上她的唇。是啊,快三年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爱她到这个地步,等了她那么久,如今甚至有些感谢那个扰得王城人心惶惶的刺客,让他终于得到了她。
    秦如真紧紧地抱着他,黑暗中靳单永远不会知道,她是绝望地将他当做救命的稻草,生怕一松手自己便永远坠入深渊。
    泪珠划过眼角,很快消失在鬓发间。宋让啊,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欠如真那么多那么多……
   
    仍是那匹骏马,而宋让却是一袭黑衫,更显出他的清瘦。
    “哒哒”的马蹄响在古道上,将宋让的思绪带回方才。不可否认,当看到来送兵符的不是秦如真时,他有片刻的失望。随即又不禁嘲笑自己,还在奢望着什么。
    马匹倏然受惊后退,宋让急急勒马,反手搭上佩剑。待看清来人后,他诧异地挑挑眉。
    “景老先生为何会在此?”他早就让众门客先行一步了,不想会在此见到景战,而且他似乎是特意在此等候。
    “我一身老骨头了,实在经不起折腾。”景战笑着捻捻胡须。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宋让也不拐弯抹角,直问。
    “公子,你要知道你此去是要从宋老将军手中夺兵。”
    “我——知道。”那是他从小敬重的大伯,宋让低下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那枚小小的令牌。
    “公子犹豫了。若是这样,还请公子打道回府吧!”景战冷下脸,沉声道。
    “不,没有回头路了,”宋让摇摇头,清隽的脸上风霜尽染,“谨记先生教诲。”宋让郑重地向景战跪下,承诺,“若是伯父不听,宋让,必手刃之。”
    景战欣慰地点点头,又无比心疼这个孩子。
    “公子,老朽不随你去了。两日后公子便可到达边境,到时我必在此,北向自刭。”
    宋让大惊,但看到景战的笑容,便知道无法让他回心转意了。他对着景战,重重地叩首。
    很多事,决定了便没有退路;很多人,错过了便再也回不去了。宋让回首看了看身后的王都,知道自己这一去是再无可能回来了。别了,南若,别了,如儿。
    对不起。
   
    靳单竟然睡过头了,匆匆忙忙让秦妃服侍更衣后,他便急急地赶去上朝了。
    秦如真脸上淡淡的,双手捧起燃尽了醉香的香炉,将满满的一炉灰烬倒入门外的花圃。
    四散的香灰如同缠绵的泪,然而顷刻便消失不见。秦如真斜倚着窗槛,一派萧瑟,想着,不知道她还有几天好过?
   
五、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柯历况元王元年十月中,北樘犯境。数日,拔翡城,逼王都。十月末,南若无双公子率军相助。
    南若八万士兵兵分两路,前路同柯都五万御林军死挡北樘攻势,宋无双亲率两万轻骑,突袭樘军后防。
    烧粮草,毁营帐。拓跋桓闻讯急急退兵,与宋让狭路相逢,混战中中了无双公子一箭,于是北樘大军悉数退出中柯国境。
    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事便如此轻易地落下了帷幕。
    而在棘兰旗消失的那天,宋无双一夜白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有人说是对南若不忠的忧虑,有人说是无双公子扭转天命的惩罚。无论如何,宋让似乎是更接近了神。
    况元王顾晃欲赐五城留下宋让,而南若那边早已东窗事发,只是难得到更深的消息,不知靳单作何打算。
    宋让辞了封地,但还是同门客们留在了柯国。南若,他是再也不能回了。
    “让儿!”宋雅兰惊喜地跑过来抱住了宋让。
    庆功宴后,况元王特许宋让来见一下姐姐。宋让不着痕迹地推开她,倦倦地揉了揉眉心,说:“王后,自重。”
    “自重什么?我们不是姐弟吗?”雅兰冷笑道。
    “你记得就好。”宋让顿了顿,又加了句,“你不要误会,现在你过得很好。”
    多余的解释让宋雅兰燃起怒火,她盯着他,不无嘲讽地说:
    “让儿,你盗兵符、杀大伯,存柯却樘,做得漂亮。你宁愿牺牲秦如真也要赶过来,让我怎么能不误会。让儿,你并不如想象中的爱如真。让儿——你是爱我的。”
    “别说了,雅兰。不要骗自己了,我来不是为了你那封血书。你若再这样,恐怕以后我们连姐弟也做不成了。”宋让面色苍白,他对宋雅兰有愧,已是极尽耐心。
    “姐弟?”宋雅兰笑得妩媚,“八年前要嫁给顾晃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爱你,我要你带我走——我只是个养女,为什么我要做你姐姐?”雅兰的声音尖锐起来,说到最后竟掩面哭了起来,无助得像个孩子。只是再抬头时,已不见了宋让的身影。
   
    宋让远离了喧闹的皇宫,独自走在静谧的小路上。月华照在他银白的发丝上,折射出泛着凉意的光芒。
    宋雅兰的话在他而不断回响,他苦涩地笑笑:不如想象中的爱她么?宋让,的确是很自私的人呢!
    胡元对着他老泪纵横,三年前出游柯国时误信他人,向当时在位的杨渐王进言秦钟一家有谋乱之心,致使秦氏满门抄斩,只有当时随宋让在南若的秦如真幸免于难。
    这几年他一直良心不安,这是这个睿智的老人一生犯下的唯一的错。
    胡元是带着释然离世的,却让宋让担起无尽的罪。
    宋珥即使是面对这个他从小看重的侄子,仍满是狐疑。宋让记得他意味深长的话:“让儿,既为臣,便不应该质疑王上的决定,我们能做的,只是用性命去完成他的命令罢了。”
    宋让出剑的手颤抖得不可思议,大伯是知道的,他是什么都知道的啊!
    宋让再见到景战的时候,老人嘴角的微笑还未散去。接他来的门客说,景老先生就这么跪在那条官道上,向着柯国的方向,举剑自刭……
    一夜白头,无关神迹,只是人世的罪过太过沉痛。

六、满庭风月空妖娆,半生纠缠,情思断天涯
    靳单感觉自己似被秦如真一下子用冷水从头浇到脚,一腔怒火熄灭,只余下一片寒意。
    她一身雪白,抱着那只同样纯白的狸猫,神色安然,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怒气冲冲地来找她。只是她,一点也不在意。
    此刻靳单感到的不再是愤怒,而是不被珍惜的悲哀。
    “宋让为你杀胡元,你便答应为他偷兵符,甚至——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靳单不明白,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亲手将他带上云端,又在他最幸福的时候将他推下万丈深渊。
    “对了一半。”秦如真拨弄小狸的毛发,没有抬眼望他。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当靳单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秦如真微微抬起头,又说了一句:“我是玉祁子的徒弟。”
    靳单并非无能之辈,略一思索便得出令他自己也惊讶的结论:“你和宋让早就认识?”他的声音满是不信,“他是那个一直在你心里的人?”宋让游学时拜玉祁子为师,是举国皆知的事。
    秦如真不置可否,分明就是默认了。
    既然是这样,他最爱的女人和他一向敬爱而又嫉妒的表哥,真是好样的,就这么骗了他三年,当他是傻瓜一样愚弄。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让他帮我杀胡元,他说胡元是社稷重臣,他一死,南若必乱,所以他做不到……”
    秦如真喃喃,靳单静静地听着,他知道,此刻她眼中早已看不到他。不,秦如真眼中从来就没有他靳单。
    “我真的很失望,赌气地告诉他我一定会杀胡元,为我全家报仇。天下算什么,我只是秦如真,我只知道他害死我秦家满门忠烈,我一定要他死。”
    这样任性,才是真的秦如真啊。
    “可是现在算什么,他居然亲手杀了胡元。这世上果然是有比我更重要的人啊,在他心里雅兰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人吧!”
    雅兰爱宋让,她早就知道。可是,如真也很爱让啊!
    靳单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只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来人,赐牵机。”
    碧落黄泉,牵机一盏,尽抛却。
   
    宋让立在山坡上,风拂动他的白衣,猎猎作响。
    一身缟素,祭他所爱所敬的人。
    “仗剑独行/乘风归去/清笛歌一曲/卿须长记/有约东篱/若是有归期……”宋让轻轻吟唱着。
    侍卫见到此情此景,只觉得宋让似是欲要驾鹤离去的仙人,不敢打扰,反是宋让自己发现了他。
    “怎么样了?”
    “南若将消息封锁得很紧,听说秦妃被赐了鸩酒,但未见到出殡。”探子小心翼翼地报完,见宋让沉默不语,又问了一句,“公子,还要再探吗?”
    “不用了,就这样吧。”
    侍卫陪着宋让立在风中,嗅着满山落叶的气息,不经意瞥见山头两座孤坟上刻着的诗句: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土,故土不见兮,唯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家乡,家乡不见兮,永不能忘!”
    宋让不肖,竟不能让伯父和景老先生,葬于故国。
    “铅华洗尽/凤凰长离/阡陌尚依稀/千秋过尽/今夕何夕/我在风中祭你;
    仗剑独行/乘风归去/清笛歌一曲/卿须长记/有约东篱/我在风中等你……”(HITA - 风中祭你)
   
   
七、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公子留柯,封浙南君。十年,返若。
    十年之后,北樘卷土重来,金戈直指南若。拓跋桓的怒火,誓必要用南若军民的血来浇熄。
    宋让看着手中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心中百味陈杂。不知什么时候起,靳单同他再也没有了表兄弟之间的亲密无间。他一心想用自己的才华助他君临天下,却在不知不觉中,逼得他们渐行渐远。
    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追不上宋让,固执地想压制他的光芒,最后却还是不得不来口向他求助。靳单在写这封信的时候,自嘲地想大笑。
    然而宋让还是没有多想,便向顾晃提出了辞行。
    十年在外,如今宋让终于又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只是事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他恍惚间忆起十四岁那年,也是从柯国回来,身边是兴高采烈牵着他的手的小师妹。
    秦如真吵着要跟着宋让,被大人们狠狠地笑了。第一次离家却丝毫没有伤感,似乎小小年纪,便已知道,有宋让的地方,才是她的归宿。
    那时的如真笑得那么明媚,只是回想着,宋让的眼睛便忍不住酸涩起来。
   
    “他回来了。”靳单倚在门边,淡淡地说。
    秦如真竖着小狸白毛的手只是顿了顿,并未答话。靳单越来越看不出她的情绪,她已十年没有主动同他说话,他再忙再累,每日都会到这废弃的碧桃院站上一会。
    只是想看看她,但他,竟比不上一只垂老的狸猫。
    十年前,看着她神态自若地举起那杯牵机,他竟发了疯似地将毒酒挥开,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怒不可遏地说:
    “秦如真,你很想死是不是?你爱他爱到什么都可以不要,你知不知道,他是在利用你,是在利用你!”而他,终是不忍让她死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既然他希望,那我就死得干净,免得日后还要见到他愧疚的样子。”秦如真冷笑道。
    玉祁子向来头痛,这个女娃娃聪明绝顶却什么都懒得学。他在地下有知,应是欣慰了:秦如真敢爱敢恨的真性情,世间男儿也少有人能及,不枉他那么疼爱她。
    秦如真早已不复当年的天真烂漫,冥冥之中,是天意,让她走到了这一步。
    这样的她,锋芒毕露,摄人心魂。
    靳单近来越来越频繁地梦见,那一片盛开的桃花林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婷婷向他走来。那年那月桃花盛开,那女子红衣黑发。她一笑,醉了烟花。(河图 - 烬)
    “梵安王,民女秦如真,愿倾尽所有,为报父仇。”
    一开始就是一个交易,而且,靳单欺骗了她,她等了三年也没有等到靳单下诏诛胡元。
    靳单在离开碧桃院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这一片他特意为她种下的桃花,十年来无人打理却长得愈发得繁茂。
    桃花徒照地,终被笑妖红。
    他现在才发觉,这桃花开得如此艳而夺目,与她果然是不相配的。那一次刻意的邂逅,不过是一场一时意气,只是无法后悔罢了。
   
八、镜花水月雾中看,十载萧瑟几人知
    靳单没有想到,十年不见,宋让竟已满头银丝。
    两人相对无言,靳单知道,以前他嫉妒宋让,更多的是羡慕他的自由与恣意,而如今,他们之间隔了一个秦如真。
    宋让是他的秦妃愿意为之付出性命的人。
    “宋让,接上将军印。”良久,靳单打破沉默。
    “臣受命。”
    公子无双既已归南若,立刻联合各国兵将。
    南若历梵安王十六年三月,公子率五国之兵破樘军于湄河外,再伤拓跋桓。遂乘胜逐樘军至嘉佑关,抑樘军。
    当是时,北樘王下令曰:凡无双公子在者,樘不伐。
    此一战,宋让再次闻名天下。可以说,只要宋让在一天,六国分立天下的局势便不会被打破。
    而靳单与他却是愈发疏远了。
    多年之后重返淮野君府第的酒宴上,已过而立之年的无双公子望着杯酒沉默良久,忽而大笑:“吾一生何为?”
    几乎是同时,颜开站起身,向他敬了一杯酒,说:
    “公子功伐,甚于五霸。”他仰头饮尽了杯中物,眼神清冽。大堂里又恢复了热闹,宋让却清清楚楚看到了颜开眼中的关切。
    景战死后,他便成了众客之首,方才宋让差点失言,让颜开十分担忧。如今的无双公子,似乎已经累了、倦了。
    众人直闹到了夜半,各自散去后,颜开叫住了宋让。
    “公子慎言。”这位长者自是知道他的处境,忍不住担心。
    “先生,今天是我失态了。”宋让笑了笑,晚风拂面,让他清醒了不少。
    “公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您功劳太盛,树敌太多。虽然您同王是表兄弟,但——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王上必是容不下你的。”颜开冷静地说。
    宋让黯然垂首,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
    “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十年前秦妃私盗兵符被赐死后,碧桃院便被荒废了。靳单只让小漠为秦如真打点一切,她十年来便没有出过这小院子。自然她想离开,靳单也不会允许,她也乐得清净。
    见过靳单之后,宋让独自来到了碧桃院,望着漫天的桃花出神。
    小路尽头的大门因年久失修,发出刺耳的响声,在这一片静谧中显得更为突兀。秦如真抱着的香炉摔到地上,她怔怔地看着同样错落愣的宋让。她,青丝墨染;而他,白发如雪。
    只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永生永世也跨不到彼岸。
    如真轻轻勾起嘴角,转身离开。还未踏入门内,便被宋让紧紧抱住。秦如真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狂乱的心跳,她静静地站着没有动。
    “如儿,你没事,太好了。”宋让喃喃,时间仿佛便在这个弥散着熏香青烟的大堂里静止了。秦如真一直不知道,宋让也是会恐慌的,就像很多年前她突然不见,而后却以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繁华声遁入空门,梦偏冷辗转一生。生死枯等,前世过门。
    一盏残灯倾心门,雨落故里草木深。烟花易冷,人事易分。(烟花易冷)
    岁月并未在秦如真脸上留下痕迹,她随意地披散着头发。这几年她虔心礼佛,这个人更显得不食人间烟火,透着一份空灵之气。
    “让,现在如果我问你,你还愿意带我走吗?”
    只是瞬间的犹豫,秦如真便推开他,手指搭上他的唇,阻止他开口,说:“那么,让,你好自为之。王上,他什么都知道了。”
    骄傲如她,要的爱纯粹得容不下一点瑕疵。
   
九、一掬信陵坟上土,便如碣石累千金
    宋让走在院子里,蓦然发现梨花已开。
    琪树皎立风前,万尘空独挹飘然清气。雅淡不成娇,拥玲珑春意。
    这才是秦如真的最爱。
    他怔怔地看着树下那个扫着满地落花的女孩,一袭鹅黄的衣裳映着她娇俏的脸,因发现大名鼎鼎的无双公子正盯着她而迅速染上了一层红晕。
    当晚,便有好事者将这个婢女送到了宋让房里,而他,没有拒绝。
    次日,公子称病谢朝,从此闭门不出。日与宾客高谈夜饮,听闻有一婢女容貌甚妍,常伴左右。
    宋让亲自给这个婢子取名“双倾”,取“倾国倾城”之意。日日美酒佳人,宋让的身子迅速地衰弱了,而他所创造的神话,也渐渐为人们所淡忘。终于,公子无双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梵安王二十年,公子头疾卧床数日,不治,殁。
    出殡那天,三千食客皆着素缟,十里相送。
   
    秦如真闻讯已是在宋让下葬几天后了,她失手打破了茶盏。
    宋让死了?他怎么会死呢,公子无双怎么可能会死!
    秦如真真的不想哭,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滴落。原来还是自己的身体最诚实,一再地告诉自己,该要恨他的狠心他的绝情,却终逃不过早已失落的一颗真心。
    爱已深入骨髓,千帆过尽,繁华成空,还有什么好怨,原来看不清的一直是自己……
   
    据说拓跋桓听闻公子死讯,斋戒一日哀悼。而随后,北樘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三月后,破柯国,虏顾晃。
          梵安王靳单积劳成疾,又染风寒,已卧床多日。他自知南若大势已去,樘君终是要一统六国的。而他,也已时日无多了。
    “秦妃娘娘,你去看看王上吧,他快不行了!”小漠跪在地上,急得哭出了眼泪。
    秦如真怔然:连他都要抛下她了吗?
    再见到靳单,秦如真才发觉他早已不是印象中的那番模样了。又是四年光阴荏苒,大家都老了啊!
    “如真……”靳单似是感受到她的注视,缓缓睁开眼。秦如真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靳单虚弱地笑了笑。
    “如真,你该是恨我的吧!我就这么,把你关在我身边,整整十七年……”靳单轻咳了几声,疲倦地闭上眼睛。
    “如真,可是我真的真的好爱你,不想放你走。
    “你知不知道,那天在狩猎场上的桃花林,我不是第一次看见你了……”秦如真愣了愣。
    “很久以前,在姑姑家后山的梨园,我偷跑出去经过那里。那天你爬在一棵梨树上,笑得好美好美。然后你突然掉了下来,你不知道那时我很害怕,你一定很痛很痛……”
    秦如真记得,她确实有点痛,但怕宋让责骂,只是吐了吐舌头,赶紧爬起来拍干净衣裳上的灰尘。
    “我看见你笑得很开心,投进那个人的怀里。我从来没在宫里看见你那样笑过,我只是、只是当时没有看清,他竟然是表哥……
    “如真,原谅我的自私,即使用骗的,也想把你留在身边,不管你以前心里有谁……”靳单说得很费力,声音越来越低。
    秦如真任凭他紧抓着自己的手,良久,当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时,靳单又张开眼,努力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如真,去找他吧!他没有死,在啸桐崖,一定要幸福啊……”靳单永远地闭上了眼,留下不知所措的秦如真。


十、(尾声)龙吟凤啸九天上,江山不顾,执手伴梨落
    烽烟起,战火燃到了一向安乐的王都。
    在拓跋桓入主南若王宫前,四处奔命的宫人没有注意,一袭白衣从被人遗忘的碧桃院奔出,跨上白马消失在了一片混乱中。
    啸桐崖,永远宁静的世外桃源。
    宋让坐在崖上看了日出,这儿方圆十里了无人烟,但他却似乎可以听到金戈铁马下的哀号。
    他笑着摇了摇头,拓跋家族个个雄才伟略,一统天下是迟早的事,他阻止得了拓跋桓,却无法挡下他的后人。
    既然如此,他只愿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四海安定。诈死之前,他曾去找过拓跋桓,恳求他不要大开杀戒。拓跋桓说了句:“有无双公子相助,北樘必不需血洗五国。”
    同拓跋桓纵论天下,宋让忍不住大叹:是他醒悟得太晚,苦守着这危机四伏的天下大势。
    拓跋桓惜才,但宋让却拒绝了留在北樘。
    “宋让自以为一生无怨无悔,到头来才发现,这一辈子做尽了错事傻事。”错过了那么多事,负了那么多人。
    宋让倾尽一生才智,换拓跋桓一个承诺。他日君临天下,绝不伤害宋让亲者性命。靳单、雅兰、顾晃,以及他门下食客。
    还有,如儿……
    君子一诺,重于千金。这两个半世为敌的男人,终于在最后握手,共笑天下。
   
    笛奏龙吟水,萧吹凤啸桐。
    宋让十五岁时发现了这个地方,没想到隔了二十几年,他竟会隐居在此。
    颜开离开前告诉了靳单,公子并没有死。南若大势已逝,梵安王苦笑,是他一步步逼着无双公子放弃了故国啊!
    秦如真的衣裳早已破败,一个弱女子,孤身穿过半个南若,来到这里自是不易。她牵着瘦马,沿小道蜿蜒而上。
    虽名啸桐崖,它只不过是一片突出的石台,如今,这石台上不知何时矗立起了一座木屋。秦如真远望着紧闭的木门,失望不已。
    待走上最高处,她才发觉这儿竟如此宽广。从崖上望下去,青翠的山林亦被踩在脚下。这里云雾缭绕,胜似仙境。
    “什么人!”一声厉喝从屋后传来,宋让人未现身剑已先到,直指这个衣衫褴褛的不速之客。
    熟练地回旋,低头,然后发劲一下子窜上去抱住了宋让的腰,秦如真已染尘埃的容颜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宋让的剑再快也奈何不了无师自通、专破他剑招的秦如真。
    “如儿?”长剑落地,宋让难以置信。
    “够了够了,宋让,你若是再敢逃,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宋让怔住,过了许久忍不住微笑。
    从此,啸桐崖上,看日出日落的不再是形单影只。
    秦如真靠着宋让的肩,神情十足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让,我等这一天,等了快三十年了。”
    “有那么长吗?”
    “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我对师父说过,我不要叫你哥哥也不会叫你师兄。他只当我娇纵,不知道我是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嫁于你为妻的。”
    “如儿,那时,你才五岁吧?”男子的声音藏不住笑意。
    “……宋让,你真讨厌。”
    “夫人,我错了。”
    “让,我们去周游天下,游山玩水好不好?”
    “过些日子吧,现在外面不太平。”其实,他是害怕见到无休止的征战杀戮,见到百姓流离失所而心生愧疚。
    “让啊,你对谁都那么心善,唯独对我狠得下心。”
    “傻瓜——痛的,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
    很久很久以后,传说啸桐崖一夜之间长满了梨树,每年梨花盛开的时候,便会有一对男女流连在那片纯白中。女子笑靥如花,赛过满崖梨花;那男子白发胜雪,负手而立时天地失色。
    琴瑟和鸣,神仙眷侣,人们都道是仙人下凡。
    从此,啸桐崖更名为“梨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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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已罢,恨暮也难追啊...
苏寒若

ZxID:8780227

等级: 牙牙学语
多少人,提剑纵马;说诗酒趁年华,可知年华只是弹指一刹。
举报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0-07-22 0
呼,终于打完了啊!最近听一首歌,谨以此歌献给我的宋让,魏公子无忌:

有些爱像断线纸鸢 结局悲余手中线
有些恨像是一个圈 冤冤相报不了结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还将付出几多鲜血
忠义之言 自欺欺人的谎言
有些情入苦难回绵 窗间月夕夕成玦
有些仇心藏却无言 腹化风雪为刀剑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荒乱中邪正如何辨
飞沙狼烟将乱我 徒有悲添

半城烟沙 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 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 万骨枯 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 随风而下
手中还有 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 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有些情入苦难回绵 窗间月夕夕成玦
有些仇心藏却无言 腹化风雪为刀剑
爱爱爱 为了一个夙愿 荒乱中邪正如何辨
飞沙狼烟将乱我 徒有悲添

半城烟沙 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 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 万骨枯 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 随风而下
手中还有 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 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半城烟沙 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 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 万骨枯 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 血泪落下
残骑裂甲 铺红天涯
转世燕还故榻 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许嵩 - 半城烟沙)
暗夜魅殇

ZxID:11797975


等级: 牛刀小试
配偶: 血妖天下
举报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16-07-06 0
说不上来的感觉,这样的感情,似乎有种将人焚烬的错觉。说不上错,然而不是俺喜欢的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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