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风吹落最后梧桐树上最后一片叶子,整个落府安静地似乎能听见那最后一片叶子落地的声音,一个婴孩哈哈大笑着来到这个世间,于是宁静不再。
那个婴孩是我。我听府里的人说,我出生时,府里的柴房莫名地失了火,幸好发现地及时,没给府里造成多大的损失,只是府里的人便认定我不祥。
爹将我扔给一个年迈的老妇便不闻不问,甚至连过年过节也不让我上前厅一步,记忆中陪在我身边的人除了奶娘还是奶娘。我曾看见那个具说是我姐姐的女孩在二娘的怀里撒娇,于是我便吵着向奶娘要娘,我想娘一定也会像二娘对姐姐那样温柔地抱着我吧,奶娘拗不过我,只得带我去找娘,没有想像中的温柔怀抱,娘看着我恨恨地说,你就不能安分点么,你要知道你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不该……话没说完,她却泪流满面。
我不再要娘,开始变得沉默,奶娘说, 小姐别怪夫人,夫人她苦啊,夫人她其实是爱你的。
说这话时,奶娘已病入膏肓,她抚着我的脸,苍桑的脸上满是泪水,我轻拭着奶娘脸上的泪水说,阿娘,我会的,我不怪娘的,不怪的。
在我十六岁生辰那天,奶娘去逝了,我听见府里人窃窃私语,说我是克星,说我克死了奶娘,说我十六年前差点克死娘,十六年后,却真得克死了奶娘。我想,我真的是不祥之人吧。府外,潆潆湖水倒映着我倾城的容颜,可是纵有倾城的容颜又怎样,我想,就这样结束吧,到了那边至少还有疼我的奶娘。我缓缓走向湖心,任水漫过我的脖颈,我想,来世我一定要做一个温暖的女子,做一个爱笑的女子。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我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这不想是姑娘的闺房,我默默的打量着这个房间,恍惚间有点不知今昔是何昔的错觉。
醒了?
我听到一个冷硬的声音,转头看去,然后我怔住了,我从来不知世间竟有男子也可以美的如此倾城。
这是哪里?我问他。
他看了我一眼,说,这里是慕容府。我是慕容北。
慕容北?你是那个和落府大小姐落优定亲的那个慕容北么?
这个镇上难道还有第二个慕容北么?你是落月吧,你先在此休憩,明日我便送你回府,我已知会了令尊。还有记住死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哦。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镇上的人从来都只知落府只有一个倾城的小姐,却很少有人知道落府还有一个二小姐。可是他却知道我是落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跳莫名的加快……
他将我送回落府,由于他,我没有被爹责罚,亦或是爹根本不再意我这个女儿吧。爹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便叫我下去,转而热情地对慕容北说,贤侄,来来,我们商讨一下你和优的婚事。
听着爹热情的声音和慕容北懒散地回应,我的心莫名的一阵刺痛,我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想,此生和他最近的距离终是世上最远的距离吧。
我看着镜子里我倾城的容颜,忽然有丝不甘。我不想此生和慕容北最近的距离是这世上最远的距离,我从来没想和落优争什么,但是,这一次,我却想和落优争个高下……
这么多年来,也该轮到我上场了……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慕容北一脸戏谑的看着我说,落优可是你的姐姐。
可是你并不想娶落优不是么。
哦,何以见得?
我不语,我只是直觉慕容北不想娶落优,直觉慕容北心里有人,只是那人不是落优而已。我想,不是落优我会更无所顾忌,更不顾一切吧。
我说,带我离开落府,哪怕是为妾,只要带我离开落府…
只要让我在你身边,只是这句我没有说,我怕说了或许真的没了机会。
慕容北一言不发,他看了我良久,就在我要失望的时候,他唇角扬起一抹笑说,好……
我闭着眼躺在摇椅上听着丫环说着前厅的消息,小姐,慕容府派人来退亲了,二夫人脸都绿了,正指天咒地呢,老爷拔刀差点要砍了慕容府的呢,还好优小姐拦住了,优小姐表面上看似无事,可我知道她是伤心的,她命人把琴埋了呢。
我闭着眼摇摇手让她下去,脸上一片风淡云清,心却不安的跳动着,我是否做错了。可是我心里有一种声音叫嚣着,我没有做错,这么些年,我也该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数日后, 慕容府又派人来提亲了,除了我,所有人都以为慕容北回心转意了,毕竟落优是那样的优秀。 可是当慕容府派来的人说出提亲的对像时,落优脸上的喜悦褪去,爹一脸震惊地看着媒婆,你没弄错?
媒婆脸上有些怒气,落老爷,瞧您说的,我做这一行几十年,怎么会弄错。
可是,我府上只有一位小姐。二娘对媒婆说,我府上并没有你说的什么二小姐。
二娘,您真老糊涂了,不是还有我么。我从角落里走出,二娘的眼里似是能喷出火,我淡然一笑,爹,您看,二娘真的老了呢,连我都忘了呢。
是啊,妹妹,你真病糊涂了,月儿可不就是二小姐么,还是你觉得我生出的女儿不配做落府的小姐呢?娘看着二娘似笑非笑的说。
这……这……
老爷,平日里你怎么迁就妹妹,我都可以妥协,只是这件事不行,再怎么说,我还是月的娘。
由于娘和慕容府的坚持,爹终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只是优的脸上再也不见了笑容,连二娘也变得沉默了很多。我看着优说,优,对不起。
优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月,不怪你的,真的不怪……
二娘扯开我说,别猫哭耗子了,不需要。
我看了优一眼,优别开眼,我转身离去,优真的对不起,什么我都可以妥协,唯独这一次不行,真的对不起……
转眼到了我成亲的日子,看着露头的红嫁衣,我忽然有丝罪恶感,我犹豫了,我不知是否该穿上这身原本不属于我的嫁衣。娘进来拿起梳子一边给梳头,一边对我说,记住,为自己活就好,没有什么对或错。
我抬头看着娘,说,娘,我会幸福的,对吧。
<二>
成亲那日很晚了慕容北也没踏进新房,我戴着沉重的凤冠开始怀疑,我真的会幸福么。喜庆的红烛一点点的消逝,当最后一滴蜡泪燃尽,我听到胸口似乎有什么碎了,这不是我早料到的么,为何我还会心碎。我忽然觉得这场喜宴好似我一人上演的独角戏,只是幕谢了我却不知如何退场,只有硬这头皮演下去……
天微亮,慕容北终于踏入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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