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
婴暖穿着暖色调的孕妇装,左手托着后腰,挺着显然隆起的肚子……步调缓慢地走进婚礼宴席厅。
她望见宾客里一张张亲切而又疏离已久的脸孔。
她望见人群里10多年不见的父亲满心的欢喜。
她望见弟弟整装礼服地等待即将出场的新娘。
婴暖小心翼翼地逼近。
她伸出手,盈满恶意的笑容,说……
“弟弟,恭喜你娶到Idle。”
“姐……你,你怎么……”
婴暖眯起眼,她听出弟弟惊叹里的惶遽。
“也恭喜你当了我肚子里胎儿的父亲……真是双喜临门。”
全场的喜气骤然冷却。
“你在胡说什么!”
父亲冲出人潮,猛力地一手拽住婴暖的手臂。
“爸……再过4到5个月,你就能当爷爷了,你不高兴么?”
“这里不欢迎你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
父亲的咆哮,婴暖重温。
“弟弟可以证明,那天晚上他也有努力过。这是我和他的孩子啊……”婴暖用熟悉的手势摸着腹部,“你不为我们这对感情好到难舍难分的姐弟而欣慰么?”
“这是不是真的?”
父亲转而逼问弟弟。
眼神是殷切的盼望得来否认的结果。
他不甘心,在卿家,在诸多亲朋好友面前。颜面尽失。
“爸……我,我不知道会……”
“你这……这个不争气的畜生!”
婴暖等了多年盼了多年……终于是等到了,父亲洪亮的一击落在弟弟的脸上。
“Idle怎么不出来道喜呢?”
婴暖报了仇。
大快朵颐。
“新娘来了!”
随着伴娘恰巧的一鸣惊人,所有的眼神都聚焦而去。
“她……这个女人是谁?!”
然而……
然而……
这一次,轮到婴暖惊愕。
“她不是新娘!”
“你闹够了没有!”弟弟生平唯一一次的爆发,“我不认识什么Idle。我没有想到你这么恶毒,会用这种手段来报复!你赢了!”
“不……不对!你说……你要娶的女子,是我认识的……”
“她是我高中同桌,你从很早就认识她了!”
“不……不可能……你骗我!应该是Idle,新娘是Idle才对!”
婴暖剧烈地摇头。
她极力地试图辨别眼前的真相。
“不可能……”
“Idle……”
婴暖听不见周围的纷扰。
“Idle……”
在最后的落幕前,她仅仅只是觉得……胎动。
婴暖从始至终对Idle都是一无所知。
她不知Idle当年出院回家后的两周里,奶奶生病过世,临终前执意要Idle应允她一生都不再回到婴暖身边。
她不知Idle的生命线同样的浅短。浓妆是为了掩饰日益苍白的容颜,出汗是由于她忍着煎熬装作若无其事,莫名外出是她想逃避癌症痛苦的来袭。
她不知Idle有多慌惧她死后被轻描淡写地遗忘。
她不知Idle是个任性,诡计多端的野孩子。Idle在街上远远邂逅婴暖的弟弟和他未婚妻手挽手亲密约会时,就已算计好了一切。
谎言,素来是Idle信手拈来的绝技。
而最重要的……
她不要婴暖目睹,她的死相。
她死在何处。变成让婴暖抱憾终身的谜。
“只有这样,你才会舍不得我……”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