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月,她又开始做那种闷热潮湿的梦。很多草,满是泥泞。
深陷沼泽般的无处逢生。
她醒来,数着鱼缸里新鲜的浮尸,还有地上那些蟑螂残缺的躯体和汁液。
她走近她的猫,搂紧它,吻它的嘴。
这是一个瘟疫席卷过后的夏季。
她相信,所谓祥瑞。
瘟潮
——28——
如果,当一个女子在寂寞,并且在快乐,她不是厌倦了寻花问柳,而是骄傲,并且心有不甘。
婴暖裹着睡衣,藏在沙发里。
一面咀嚼黑麦面包,一面翻报纸。
她很久很久没有触及到能让她怦然心动的文字。因此,她仰赖着时事罪恶为生。
强奸,纵火,杀人……以及——
婴暖挑眉。
“硫酸毁容案”。
婴暖有着一头干枯紊乱的长发,天生的浅黄色。攀缠在她的额前,颈间,浑身。
婴暖洗头的时候总是很粗鲁地揉搓它们,她分明知道,它们有生命,不会轻易离开宿主被连根拔起。
她是有欲望的女子。
一场又一场自己与自己的战争。
毁容案的犯人在庭上唯一的陈述,他说,他永远地拥有了被他毁去的那张脸。哪怕是带入坟墓。
“有潜质。”
婴暖称赞。
人,有些时候是需要某种的——部曲残横。
婴暖用力地笑出声。
她想她欣赏他,欣赏这种走到危浅的爱情。
报纸,从她慵懒的指尖滑落。
零零散散。力不从心。
沙发边的茶几上,躺着Idle寄来的贺卡。
婴暖28岁的生日。
五年前,是印尼,之后是柬埔寨,泰国,广州……婴暖知道,Idle在回归。
Idle爱着这个城市的男人……
她逃不开,她的原罪。
无论天涯海角。Idle是容易轻易妄想至死不渝的人。
婴暖曾经很大声地嘲笑她。
然后。
婴暖告诉Idle,她30岁后要有个孩子,但绝不要男人。
说完,Idle也笑。愈加地讥讽恣意。
她们的棱角在阳光下,锋芒毕露。
相互攻击,撕裂,针锋相对。
一样的鲜血淋漓,一样的千疮百孔。
即使是偶尔的安静,她们亦是数着洒落满地的碎片,用习惯的温度,去挑逗彼此的喘息。
很多时候,婴暖想象。
她们的心髓是透明的,背靠背,贴得过分亲昵。好似是与生俱来的连体。
只是……她们一抬眸,弥望入的……却是两处极端。
婴暖的大脑,瞬间搐搦。
后来。
Idle走了。
婴暖成了作家。
婴暖想写自己,想写Idle。可是她的文字里少了氧气,难以鲜活。
躲在云翳的阴霾下,婴暖,独自,缓缓地想起Idle。一点一滴,铢积寸累。
思念是种毒。
婴暖情不自禁地吸食,上瘾……泥足深陷。
于是,Idle阴谋得逞。
婴暖在寂寞,并且在快乐,她不是厌倦了寻花问柳,而是骄傲,并且心有不甘。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