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
。。。。初中记恋
那年初秋,女孩第一次踏进这所学堂。红砖墙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颜色在对比中显得越发鲜明跳跃。面前的老钟已成时光独裁下的牺牲者,斑斑驳驳。过道并不宽畅,却硬是在两旁种起了梧桐。女孩走去,风过,只有青青的叶子低低地打着旋,悠悠然落下。
女孩轻昂起头,迈着缓慢却坚定的步子,踏入教室。
教室里有些嘈杂,相识的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女孩有些落寞,毕竟与朝夕相处五年的伙伴分开,只身一人。同桌的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低着头,却不言语。女孩想和她打招呼,想了想,还是放下了举着的手。
女孩与男孩的真正相识,是在秋游的时候。那时全班是东方绿洲的一棵大树下解散的,女孩同新交的朋友组成小组一起活动。可是午餐过后,她和珏便与大家走失了。
珏是个假小子,虽然学习不算优秀,却为人热心。她冲女孩笑了笑,表示一定能找到回树下的路。只可惜在兜兜转转良久后,还是在原地。
女孩有些着急,离集合的时间不多了,自己却是个路盲,帮不上忙,只留珏一人在那儿研究地图。这时,迎面走来一群人,看制服像是我们学校的,女孩也没多想就急急地冲上前去,支支吾吾,连带手比划着说明了来意。这群男生中听她说话的只有两人,两个高高的男生。一个始终沉默不语,另一个微笑着请她和他们一起走。女孩微怔,不明白为什么要和他们同行。那个男生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促狭地笑着。在女生越来越不解的目光中,最终还是告诉她,他们同班。
女孩抱歉地笑笑,眸子亮晶晶的,却用着好听的声音说,初次见面,我是离。女生转身去叫珏,她的背影在初阳的光线下拉得好长,氤氲了两个男生的眼,刺得有些睁不开。
第二年,换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历史老师作他们新的班主任。
那是个仲秋的中午,女孩在老师办公室里誊分数。忽然,门被猛然推开。是琳。老师,她叫得有些响,他们在梧桐过道上打架,被教导处老师抓住了!
老师微微蹙了蹙眉,让离去把他们带来。
梧桐树下,一个男孩沉默地站着,倔强挺直的脊梁让女孩涩了眼。另一个男孩的眼角似有泪光,在教导老师前解释着。
离跑过去,用严肃的话语向老师说明来意,在费劲百般口舌后,终于劝走了爱管闲事的老师。
走吧。眼角带泪的男生跑去了办公室。而那个依旧沉默的却不肯走。离笑着,你不肯走,我就把你拖去了。男生觉得这是最美丽的阳光了。在正午却不浓烈的阳光下,女孩拉着男孩奔跑在梧桐下。树叶由青转为暗黄,浅浅地铺了一地。
第三年,换来了一个很凶的英语老师。女孩明白自己心中多了一个影子,那个始终沉默却又倔强的孩子。带着淡漠的疏离,却有些孤寂。女孩心情最近很跌宕。她的一个朋友瑶喜欢上了男生,因为座位的关系,女生常被要求低下头或偏偏身子,好让瑶能看着男生。每每被要求这样,女孩的心里都像被打翻了五味瓶,苦涩溢满心房。却总是咬着下唇,迫使自己满足瑶的愿望。
好在男生拒绝了瑶的告白,而瑶喜欢上了另一个男生。
离与男生的往来渐渐多了起来,这种微妙的变化连女生自己都没察觉。因为她生性开朗,所以与男生协调的工作都交给她。老师在班会课上指桑骂槐地说一些女生不自重,一天到晚去男生堆里。离没听出是说她,依旧如同往常。却没发现,有一双眼睛一直追随着她。
第四年,男孩在电话里说,我喜欢你。离的心跳漏了一拍。虽然在自己不甘心的百般询问下,才让男孩轻轻吐出这句话。这魂迁梦潆,盼望已久的话突然冒出,如同天上掉下了她最想要的礼物,让她措手不及。红晕悄悄爬上了两腮。电话那头传来渐渐粗重的呼吸,合着心跳声,低声的询问,你呢。我也是呢,声音自心传出,带着不自觉的微醺,一如暮秋的梧桐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
他们是青涩的,会为了对方同别人多说了话而吃醋,而两人又是骄傲而自尊的,常把话都憋在心里不说。不过最后都是女孩妥协,笑容又甜蜜地漾开来,涟漪点点。
他们是青涩的,不知道老师与家长的阻挠是会给心灵加上极大的负担。女孩会在老师面前轻轻地啜泣,在男孩面前却始终笑靥如花。
他们是青涩的,青涩的恋情如同梧桐,由绿转黄,愈来愈浓,心渐渐成熟,渐渐依赖,彼此取暖。却终究躲不过世俗的潮流,在时代的浪潮中被越冲越远,渐渐走不到一起,如同地上支离破碎的桐叶,哭泣着缅怀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