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我依然很郁闷,只要一看到水,不管是大碗的还是小盆的,甚至于漱口的白开水都会让我有想哭的冲动。还有想吐的冲动,当然。
我是范蠡,当然,这你们已经知道了。也许还包括我那还可以看的一辈子,你们也略有所闻。但我最想说的一句话是:要抬头挺胸的名留青史,背后实在要吃很多苦。比方说,西施,她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西施人如其名,“稀屎”状,惨不忍睹。再加上其伪作病态,蹙眉捧心的,那幅呲牙咧嘴的样实在让人触目而惊心。但很不幸的,她是我老婆。当年娶她是无奈,我“粒饭”没有,她乏人问津,凑合之下的结果就是我终于有了勇气走出那座山,来到都市之中打拼。所以话是没错的,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丑的伟大。
可是我是很有良心的,于是我回来了。进了村口便发现三年来村子发生了挺大的变化,首先就是桃花溪的水流速度提高了不少,大有一浪高过一浪的气势,全无半点昔日潺潺清源脉脉流的温情。缘溪行,忘路之远近,直到看到那棵熟悉的大槐树,还有那个本不应继续存在的茅草屋,还是那么破,甚至更破。我的天。
屋后的桃花溪是我记忆中的悠然,慢条斯理的流着,而在溪的旁边,我看到了我久别的妻。她在浣纱。她浣纱时手臂上下波动的频率之高幅度之大,让我豁然开朗,盘算着我在都城的“水上乐园”造浪池预算又可以省下一笔了。告一段落之后我走上前去:“西施,我回来了。”顺便瞥见已成渔网状的薄纱,心一惊。“死猪老公,回来干嘛?钱呢?”西施转过身来,那惊鸿一瞥下我知道这的确是我的西施丑妻,验明正身后便有习惯性的目光飘忽。“钱我会给,但,我要离婚。”我说,很坚决,但底气不足。我已准备好承受口水,拳头,以及佛山无影脚。时隔三年,我已不是当年那个抗击打能力一流的强壮少年了,但我决定承受。
很难得的,她放过了我。还让我进屋喝茶。茶水看起来黄得很正常,没放巴豆,没下蒙汗药。小啜一口并环顾四周,多了两个大衣柜,一个四面梳妆台,一台跑步机,于是我明白我那笔“茅屋翻修费”去向何方了。我的头有点晕,而她就坐在我对面,那张邪恶的笑脸扭曲得让人反胃。我中招了,TTTTT(Till They Tell The Truth)我完了。
又是一个意外。我有了离婚证书,她去整了容,并成为了越国美人计的主要行动者。王在见到整容后的西施时有片刻的失神,但只要三分钟后,我的王就幡然醒悟并迫不及待的将她钦点为美人计一号执行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而我变美的前妻则憋了一口气。我知道,夫差完了,吴国万劫不复了。大兵范蠡被拯救了,耶!!!
接下来的日子更像是恶梦。首先是西施在吴国不但未能如我们所愿的被“咔嚓”掉,反而是王和我最器重的郑旦被结果了。我不相信!!派去的间谍传回来一个更觉噩梦性质的消息——夫差是个M(Masochism被虐狂)。我靠!破锅配烂盖,S就有M来爱。天理何在?但西施还是为我们的复国行动做出了一定贡献的。比方在苏州那块破坏世界遗产,非法炸山开湖兴建星级宾馆,极尽奢侈之能事。并大力推广她亲手浣出的“洞洞纱”系列服装,引起了各贫困国的广泛不满。勾践便打出了制裁的旗号一举攻下了注定要死的吴国,看到了那个已经去死的夫差,还有那个王与我最大的噩梦西施。
王不讲义气的闪了,我以烈士的心情与已十分丰润的西施上了船。她的唠叨更加变本加厉了,她要的东西太多太无耻了,总之我烦死了,于是我一伸手把她推下船,而事实上,是我落水了。西施美女高喊着“Darling,我来救你了”像一颗鱼雷一样的向我扑来。我闪到一边,她浮了几秒之后,终于沉底,带着最后几颗气泡,想一只大白肥鱼一样沉下去了。隔天湖面上浮起了几具鱼尸,被压扁了的。阿弥陀佛。那个湖自此成了死湖,经鉴定湖水中含有剧多砒霜,来历不明。只有我知道,西施的脸本来是没有那么白的。
于是你可以理解我为什么有恐水症了。我后来做了商人,人称“陶朱公”。其实那是传错了的。其实我是个“逃避西施的猪公”,在天涯浪迹,只喝可乐或咖啡,终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