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娘》古典婉约言情——已完结!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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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眉娘》古典婉约言情——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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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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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娘》
——BY:恶魔小M

楔子
话说这西湖边上,最多那红粉窟温柔乡,其中最有名的,不是地儿,而是人——
眉娘!
眉娘无姓,据说当年眉娘年方十四破衣素颜单身便入了当时并不出名的一座名唤桃夭的楼子,三天后便挂牌出了堂,与寻常姑娘哭哭啼啼不同,眉娘大大方方便入了红倌的牌子,没等人叹这姑娘怎地这般不晓事,却又发现这姑娘眼光是一等一的,竟是聪慧至极,绝不肯慢待自己的人。
眉娘亦有才情,诗词书画弦乐歌舞样样信手拈来,却又不似那些个清倌人那般清高做作,高兴了椅着楼上栏杆潇潇洒洒敬所有人一杯也是有的,便是有那些商贾调笑,只要不存恶意,也是笑笑,挑了精致的眉,还了回去就是。
眉娘当年也是不叫眉娘的,入舫的时候只说了一个字:“眉”,此后便一路从小眉,眉儿,眉姑娘,眉姐姐,再到闲掌桃夭,便唤作眉娘了——十四入桃夭,如今却是正十年了。当年大方可人的眉儿,如今已是看厌红尘一杯清酒闲舒笔墨的眉娘了。
可若是谁敢说眉娘老了,那才便是瞎了眼,十年里,西湖唯有一人——眉娘!
[ 此贴被恶魔小M在2009-08-05 12:38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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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湖春好,但临近傍晚游人也渐三三两两,一座临水的楼子却别样的渐渐喧闹起来。
“眉娘,眉娘!”一个年约双十却未梳妇人髻的女子匆忙挑帘进来,果然看到有个水色轻衣桃纱外罩的女子慵懒地对着镜细细地描画眉形。
瞧她年岁,应该也过了双十了,一头倾瀑似的乌发随意垂着,只用一只桃木镶珠子的发簪懒懒的绾了个偏髻,又斜插了一只金步摇,除此之外再不见的首饰。一只水葱也似的玉手扶着铜镜,修剪得宜的指甲上涂了层淡淡的蔻丹,和着修长白腻的手指,说是不艳吧,却又如那春日里的桃花儿,比嫩嫩的粉色浓艳一点,又比怒放的大红清淡许多,就如那拂着柳絮吹过鼻尖儿的风,让人眼里心里都痒痒的,却又不觉冒犯。另一只手,则执着一只眉笔,对着镜儿一下、一下,耐心、安宁、恬静的描画,铜镜里映出一双专注的眼,不是特别的大,一双瞳儿却清清亮亮。睫毛不够密,细且长,只微微的卷翘着,被人扰了,这眼波便向来人一转,带着眼尾也斜斜一挑,便生出万种风情来!看了一眼,还未涂朱丹的唇随意一笑,未启贝齿,只浅浅勾了唇角,那淡淡的粉唇立刻便生动起来,柔柔地,含着点隐隐的、耐人品的媚。那眼波却也未在来人身上过多停留,仍旧仔细而专注的描画着一双黛眉,须臾才道:“槿瞳,你看呀,我就说我这鼻子长得不好,最碍着我画眉,想画个入时的垂珠眉都不行!”
她声音……不似寻常女子的娇柔,多了些些一点点“沙”,然而又和着鼻音,听起来极特别,而不知不觉的——骨子便酥了!
那匆忙闯进来的女子便是槿瞳了,无奈地坐下瞧她:“眉娘的琼鼻长得都不好,可让桃夭的姑娘们都怎么还好意思照镜子?”
眉娘笑笑,仍是眼光不离镜、不离眉:“我长得不好关她们什么事?你也莫胡乱夸我,我这鼻子长得的确不好,太挺了……似男子。”
眉娘终于放下眉笔,侧过脸来,却是画了个弯弯的远山眉,然而却又在将至眉梢时略略挑起,便少了淡然悠远,多了几分骄妗妩媚。
收了放黛粉的妆盒,却又拾起一瓣小花贴在眼角,旋即笑了:“好看吗?”
槿瞳瞧着她,却是心里叹了,她与眉娘姐妹数年,多少却也知她一些,总不明白她是何苦,却又似乎能明白某一点,然而也是模模糊糊说不清楚,这样想着,又忽地一拍额头:“瞧你,又给我带到哪里去了,我可是有急事……”
“你先说好看吗?”眉娘笑嘻嘻撒着娇,她年岁已非豆蔻少女,可这眼一弯唇一抿的撒娇却自自然然,没有让人怜惜,却让人没来由心生欢喜。
可惜槿瞳与她相交多年,此时只无奈地回应:“好看好看,小玉又闹着要跟李生走,你快来拿个主意!”
眉娘弯起的眉眼渐渐收了回来,微垂了长睫,带着些慵懒无趣的讽笑,倚着妆台拈起一杯清酒沾了唇,挑了桃木梳转着圈玩,淡淡应着:“那就让她走!”
槿瞳急了:“眉娘,你是知道的,那李生绝不会将小玉正正经经娶作正妻的,她才十五,将来大可以由我们挑个好人家许出去,也不会负她在这桃夭几年笑脸迎人——她可还是个清倌人!”
眉娘嗤笑:“你如此为她考虑她知道么?”
槿瞳一窒。
眉娘又笑,却掷了梳子:“她知道,可她要装作不知道,对不对?她既铁了心要予人作妾,就随她去,告诉楼里出去的姐妹,桃夭以后没这个人,无须费心帮衬!”
槿瞳跺脚:“你不是说了,这楼里但凡是清倌人,即使不嫁富不嫁官,也绝不与人作小的吗?”
眉娘饮干了杯中清酒,嘻嘻地笑:“我来给你出个办法,让李生出500两银子,把清倌人变成红倌人不就成了?想来这办法小玉倒是会同意的,咯咯。”
槿瞳柳眉都竖起来了:“眉娘——”
梅娘又笑:“那不然如何?她既铁了心要随人家去,你若不依了她倒是你的不是了。”
她滴溜溜转了一圈酒杯,眼一眯,吃吃的笑:“不然就先公布小玉背违桃夭规矩,择一时日随便标上几千纹银将她逐出去就是了!一旦出了桃夭,便与桃夭再无半分瓜葛!咯咯,你猜,李生会肯出多少钱?可会乖乖娶她作正妻?”
她说着,又满了杯酒放在了唇边,槿瞳窒了一窒,叹了口气:“眉娘,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这……也罢,我尽力吧,你……说了你多少次就是不听,刚睡起不要喝酒,嫌你咳得还不厉害?”
眉娘这次笑得温暖,哄着槿瞳:“我知道我知道,你快去吧,小玉再闹扰了晚上的生意可就不好了!”
只是一只举着杯的手却仍旧不肯放下。
眉娘……这是何苦?
槿瞳知道劝不了她,便也无奈地退了出去。
眉娘举着杯沾了唇,却未饮下去,侧头瞧着对面的窗,有些怅然——
李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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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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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年眉娘还被唤作眉姑娘,年方二八有一,这年也正式号称西湖花魁,于是客人们更多了,也更热闹了。
“今日之题,请各位猜一猜眉姑娘名字的来历!一柱香以后奴婢来收诸位贵客的答案!”
于是厅里一阵闹哄哄,片刻,又渐安宁。
那侍女果然如期来收供客人们写答案的字条,经过一位年轻公子时意外的笑道:“李公子?今日怎么肯交卷了?”
那李公子生得郎眉星目,极是俊逸,一副富家书生打扮,姐妹们偷瞄了许久,私下里唤之为李生。据说是京城人氏,最近一阵才在杭州城里出现,总是晚间来坐在眉姑娘楼下的厅里,却只是饮酒观望,今日却肯交了答案?
李生笑笑,尽是傲然自信:“今日不才定能夺魁!”
那侍女笑笑,这样的客人见得多了,也未放在心上。
然而过了一刻钟的工夫,眉姑娘居然行了出来倚着楼上栏杆,似笑非笑地问:“哪位是李景李公子?”
李生“腾”一下站起来,又定了定神,气态安闲的回答:“不才正是!”
眉姑娘掩着唇笑,此时还不如后来那般懒散,发髻虽然别致,也是正正经经的梳了,眉宇间还残余着依稀稚嫩,亦不似后来隐隐的沧桑,掩着唇毫无顾忌地“咯咯”直笑,笑得楼下厅里的客们心啊肝儿啊都似随着那笑长出一层细密绒毛出来,痒得厉害。
李生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眉姑娘,貌似镇定,手却攥了起来,他是想这眉姑娘,想得心里的小手都快长到喉咙眼儿了——
那日他初到杭州,几个纨绔便嘻嘻哈哈拉着他来了这桃夭,他在京里什么没见过,这桃夭虽别致,却也没入了眼。然而纨绔中有一位不学无术的,瞧着别人在那厢认认真真的答题,连那些肥头大耳的商贾都着家丁捧着一堆书卷紧张地翻找,心下嫉妒,他也不是没试过,只是一次也没入了眉姑娘的眼!这样想着,又多喝了些酒,便闹将起来,非要见眉姑娘,李生无奈,嗤之以鼻——什么出息,竟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在此丢人现眼。
然而正闹着,厅里忽然安静下来,一个桃衣女子捧着香腮趴在栏杆上正瞧得兴起,见停了下来就嘟起粉唇:“怎么停了?继续啊!”
那纨绔也不知着了什么魔,这会子倒是酒醒了,痴痴的看着眉姑娘:“眉儿,你可出来见我了!”
那眉姑娘耸耸俏鼻,却嘻嘻的笑将起来:“你就这么想见我?”
一干纨绔同时点头,互相看看,又俱都尴尬。
眉姑娘眼珠一转,勾得楼下的人魂儿都要丢了,才笑道:“如此,我谢公子一样东西如何?”
那纨绔大喜过望:“眉儿送什么在下都喜欢!”
眉姑娘又咯咯直笑,却是身子一翻坐上了围栏,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又足尖一挑,一只绣鞋迎面砸向那纨绔,不偏不倚,正中脸面。那纨绔正欲发怒,眉娘却抱着身边的廊柱咯咯咯笑得前仰后合,那纨绔于是又痴了,呐呐地捧着绣鞋:“眉儿……”
“喜欢吗?”眉姑娘笑弯了眼,一双美目闪闪亮亮,唇边却臻着一抹坏笑。
可惜男人哪,为了美色什么骨气什么自尊早都作了浮云,只听得那纨绔傻呼呼的回答:“喜欢……”
眉姑娘于是又道:“那不如我送你一对?咯咯……”
足尖一挑,另一只绣鞋又丢了下来,这次却是砸偏了,砸到了李生的手臂又落到地上,眉姑娘依旧咯咯的笑,笑得直喘,挥着手道:“你快走快走,哎哟,你再不走我可要没命了,哎哟,笑死我了……咯咯……”
那么纨绔竟然真的讪讪的依言离开,厅里众人为眉姑娘喝彩,也笑那纨绔痴傻,却没人注意李生悄悄拣起了那只绣鞋,揣进了袖里。
打那天起,李生便夜夜盘桓于此,然而他又是个傲气的人,一击不中是绝不肯丢人现眼的,便一直观望,一直揣摩,也哄着楼里其他姑娘打探眉姑娘的事,终于等到了这一日的题。
眉娘笑罢瞥了他一眼,抿着唇儿便旋身回了屋,厅里正诧异着,李生也忐忑不安,一位婢女笑盈盈现出身来:“兀那呆子,还不快上来?”
李生大喜,比之中了状元进殿面圣还正经的一撩衣摆蹬蹬蹬潇洒倜傥的上了楼,楼上之人或嫉或羡,却也没有再闹事的,原因这眉姑娘虽然才名远扬,但所出的题却总不是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奇怪得紧也俏皮得紧,书生们不觉她侮辱斯文,商贾们也不觉她瞧不起他们,是以哪天谁占了魁大家也能愿赌服输。
李生终是个有才情的,又仔细温柔,此后的一个月里眉姑娘都未再挂牌,客人姑娘都忍不住要猜测那间阁楼里是怎样的温柔缱绻了,时节,却已入冬。
一日午后,桃夭后门“吱呀”一声乍开,巷子口停的马车立刻行了过来。
“回吧!”李生叹。
那裹着白色绒麾的果然就是眉姑娘,少见的只画了个淡然的远山眉,薄施脂粉,少了妖冶,却清丽异常,低着头瞧被李生捏着的细白手掌,垂着眼睑微笑。冬日里渐冷,这手也白得越发脆生生了。
李生……终于放开了那手掌,却在眉姑娘要收回去的时候又紧紧握了回来:“眉儿,你等我!过了年我就回来娶你!”
眉姑娘抬起眼睑笑,笑得有甜也有哀,抿着唇,却未答话。
“眉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娶你,一定会回来娶你!”李生急了,红了眼眶,将眉姑娘的手攥得紧紧。
可眉姑娘还是抽回了手,仍是那样安宁的微笑:“快回吧,你家人定是等急了,不然哪里会差人来催?回吧,莫让他们担心了!”
李生握着空空如手掌,心也似跟着空了,被家丁催着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鞭子“驾”了一声,木质车轮开始支呀呀的转动,转啊转,转得眉姑娘的眼也空了。
“眉儿!”
马车里探出头来,李生着急喊:“你等我,你一定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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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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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9-07-28 0
呃,好吧,相信我,本文主角决不是“李生”……
那么,第三章请等今晚或者明天吧……………… 人家加上这个短篇每日要更三篇文,实在很辛苦的啦~就表计较偶发得慢了!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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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4楼  发表于: 2009-07-28 0
那个,喜欢这种古风婉约言情的,麻烦留个爪印啊!
 紅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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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有味是清欢。
举报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9-07-28 0
话说,

LZ是原文小说论坛的未月合欢么?

咱在那儿看到了这篇文呢~~~

话说,如果是的话,就把证据PM我吧~

到时候咱再来加分~~如果继续更的话,加亮~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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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9-07-31 0
默,我竟然忘记了更这里,这就更…………

HOHO,楼上,我就是啊,你怎么知道瓦哩?《未月合欢》也是我的耽美作品,沉静风格正剧,笔名是恶魔小M……咳,瓦怎么证明哩……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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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9-07-31 0
第三章
眉娘又饮了酒。
她不喜喝烈酒,常道酒太烈便如匕首,一口下去,便直刺了心窝,于是便只饮这清清淡淡的楼里自酿的梅花酒,只是那隐隐几分似哀似倦也随着梅花寒气越发入了心脾。
这一日还未近晚,楼里却已有了几分热闹,出门采买的阿慈回来便喳喳乎乎的言道杭州城里想必来了几位贵客。
楼里姐妹便笑:“这杭州城里整日里都有客来来去去,什么贵客咱们姐妹没见过?阿慈今日怎么了?”
“真的!”阿慈急了:“我看到那客栈外面停了几辆马车数匹马,有一匹枣红马最是漂亮,就像……就像去年冬里闯进来的那匹红儿!”
一群姑娘似是想起什么好玩儿的事便又哄笑起来,更有那故意“欺负”阿慈的,便道:“原来阿慈是看上了人家的马——竟连人都未见就夸人是贵客,哦,我明白了,原来在阿慈眼里什么时候人不如马了吗?”
“好你个允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阿慈拎起裙摆就去追闹,姑娘们躲的躲,混着尖叫与嘻笑,厅里便热闹起来。
眉娘倚着栏杆,笑看她们顽闹,想着去岁冬天,便又斟了杯酒遥遥一举,也不知是敬谁。
那也是这样的下午,姑娘们多半都才起床梳冼过,正在厅里忙活着整理桌椅摆设,眉娘也如往常一样葱白二指拎了酒瓶儿,一手拈了只青瓷纹的小杯倚在廊里自斟自饮,却慵懒极了,乌发随意一绾,脂粉未施——谁能想着这会儿会有什么客呢?
可忽然听见姑娘们娇呼,还有唏律律的马嘶声,眉娘一诧,便探出头去望,却见一匹赤红骏马横冲直撞地刨着乌蹄在厅里肆虐,姑娘们尖叫着忙着躲闪,偏赶上阿慈一边躲还边还跃跃欲试想要去摸一下那马的马鬃,那马儿自不肯依,又四处乱窜像是找什么东西,厅里便见得阿慈追着那马打转儿,马儿急了转过身来“凶恶”地瞪着漂亮的眼睛喷着热气,阿慈于是又火烧眉毛一样尖叫着跳着脚逃,待马一转过去,她又偷偷摸摸想要靠近。
眉娘瞧着瞧着,难得竟然一片好心情,哈哈笑了起来。
这一笑,厅里的姑娘仆役便都躲在一圈指着阿慈大笑,阿慈大窘,又舍不得那马,便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眉娘,眉娘更笑,但总算开口道:“你们,还不快想办法,真打算让这马儿糟践了我们这儿?再一个时辰可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可那马儿脾气爆烈,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无一人敢上前。可眉娘还在上边瞧着,正为难,门外气喘吁吁冲进来一名军士装扮的青年,约莫二十四五,也不特别英俊,一双浓眉下的眼睛却清澈得紧,抿着唇含着愠怒与无奈:“红儿!”
众人一怔,楼里有这姑娘?
却见那匹马突然停下胡闹,瞧着那青年打了个响鼻,众人方松了口气,那马两只前蹄一支,马尾一甩,意是加倍的上窜下跳,像是……家里闹脾气撒泼打滚儿的孩子!
那青年喘了口气,冲上去扯住马缰抱住马脖子,却又不真舍得伤它,只好一个劲儿的安抚:“红儿莫闹……莫闹!”
马儿更是不依,忽闪着长睫大眼,扭来扭去想要甩掉它的主人,厅里又是一阵乱七八糟。
眉娘又饮了杯酒,也瞧够了,懒洋洋撮唇吹了声口哨,正胡闹的红儿便抬着头瞧她,连同那青年,也意外的抬头,眉娘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转向阿慈:“你想摸摸它?”
阿慈连忙点头,一脸期待。
眉娘便笑了:“把你昨儿从茶围那抱跑的那盘方糖喂它,只怕别说摸一摸,抱也让你抱了?”
“马也吃糖?”
“你怎知它吃糖?”
阿慈与那青年同时愕然,阿慈吐吐舌头跑去抱她昨从姐妹们手里抢来的方糖,哄着那马儿跟她走,马儿嗅了嗅糖,打了个响鼻又瞧着自家主人,那青年便无奈了:“去吧去吧!”
马儿便趾高气扬的踏着乌蹄随欢天喜地的阿慈往后院儿去,青年无奈,转过头扫了一眼厅内狼籍,又脸色难看。
眉娘站起往回走,又回过头吩咐:“请那位将军上来吧!”
那青年必不是本地人,且木呐得紧,眉娘有请竟不见一点欢悦,眉眼间尽是尴尬,姑娘们于是又捂着嘴偷笑了一回,那青年更尴尬了。
上了楼,一入室便是一片安宁,似是有一道看不见的结界一下子将此处与世间的喧闹隔了开来,青年怔怔地站在那里,眉娘坐在妆台前仍旧细细的画眉,笑了一笑,侧眼看他:“眉娘蓬头素面,倒让将军笑话了!”
“没有没有!”那青年摆手,歉疚道:“今日红儿给姑娘添了麻烦……哦,所失所损在下一定照价赔偿!”
扑哧,眉娘一笑,手一抖却画斜了眉,忙沾了水擦了去才回道:“你倒还是头一位入了我这里还要提钱的!”
然而偷眼瞧了他,却又猜想是头一回入这风尘之地的,见他满面耿直端肃,眉娘便忍不住想要逗他——哪个见了她还能这样呢?
“唉!”眉娘半真半假的轻叹:“将军连笑也不笑,可是瞧不上眉娘?”
那青年一怔,本  能地看眉娘,却又红了脸:“不……你很好,嗯,真的很好!”
他喃喃半天却也不知如何夸,只打心里觉得——很好!
眉娘便笑了,瞧他呆站也不请他坐下,手里眉笔又蘸了黛粉:“妾身眉娘,将军怎么称呼?”
“尚行。”青年答了,便又不说话。
“哎哟,”眉娘轻呼,又擦了眉:“今儿这眉怎么就是画不好了!”
又挑眼笑看尚行:“尚将军来帮帮忙可好?”
又有意无意地叹:“眉娘还赶着收拾楼下残局呢!”
于是心有愧疚的青年便只好坐在眉娘身边呐呐地回答:“在下委实不会……”
“没关系,”眉娘与他相对而坐,垂下眼睑温柔的笑:“将军顺着眉娘的眉随意描一下就好!”
尚行捏着精巧的眉笔,却觉得手脚都软了,诧异平日里数十斤的兵器自己也持得稳稳当当,怎地……
眉娘仍旧垂着目,低眉浅笑,她未着艳妆,一张脸儿清清雅雅,乖乖巧巧的,倒像是新嫁的妇人在与夫君撒娇。
再为难,眉也终于画了。
尚行放下眉笔有些不好意思:“画得不好。”
眉娘瞧着铜镜,眉眼皆弯起,甜甜地勾唇:“不,挺好——是眉娘画过最好的。”
尚行沉默,片刻又着急道:“烦劳姑娘请先看看在下须赔偿多少……”
“哎哟——”眉娘似要站起,又脚一崴跌进了尚行怀里。
尚行顿时手无足措:“在下……在下扶姑娘起来。”
眉娘玉嫩的手臂却勾上他的脖子,尚行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热热地呼吸带累耳廓都痒痒的:“将军把自己赔与眉娘如何?眉娘也不能亏了将军……便将自己折价付与将军罢?”
尚行一张端正的脸憋得通行,眉娘的手却已攀上了他的衣襟,摸着了扣儿,正待巧指一转却忽然被用力推开。
尚行站起来退了两步,脸涨得通红,指着眉娘:“你……你……”
眉娘痛哼一声,蹙着眉倒在地上却不起来,尚行又急了,忙去扶她,眉娘却侧起身,一手支腮,一手搭在腰间,显出玲珑曲线来:“将军不必担心,眉娘早不是清倌人了,便是几纹夜渡姿,想来将军也是付得起的。”
尚行移开眼,却皱起眉:“不是,只是……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方才在楼下,他不是没瞧见上面端着杯酒慵懒倦怠自斟自饮的眉娘,那神色,是他从没见过的淡定、安宁、聪慧、傲然,这样的女子不该是……
“将军以为这是什么地儿?眉娘又该是什么样的人儿?”眉娘勾了缕青丝在指间缠绕,半垂的眼睑模糊了心事,又忽而挑起眼眉勾魂儿似的笑:“将军不喜欢?”
那尚行却怒了,面上红晕退去,皱着眉越发严肃:“你……我去找别的管事!”
说罢竟要转身离开,眉娘扁了嘴,从地上坐起:“好了好了!不闹你便是!”
尚行见她总算端下颜色起身奉茶,这才沉着脸坐下,只是一颗乱跳的心瞒得了别人也瞒不了自己,喜欢吗?
……只是觉得……眉娘,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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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转眼便是八月,天色转凉,桂香也渐渐缭绕,喜欢的只觉心旷神怡,不喜欢的,也便为微微拂过的风乱了些许心事。
桃夭仍旧如往常一样,眉娘也才宿醉将醒,懒懒地洗漱罢了,对坐镜前,却有些怅然。
“槿瞳,我老了吗?”眉眉幽幽地叹。
槿瞳最听不得她这声儿,让人觉着心都拧了,便蹙眉薄怒:“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眉娘又叹,却笑了起来:“你说,我整日无所事事不胡思乱想又做什么呢?”
“你写写字画画画,不比什么都强?也修身养性!”槿瞳抱怨,眉娘近日越发消沉,竟是丹青笔墨也不伺弄了。
眉娘伸了手,垂了眼睑笑:“天儿冷了,我的手也冷了,动不了了!”
槿瞳嗤笑:“寻个人给你暖暖不就成了!”
她是个没心眼子的,可这话一说,也知坏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
果然眉娘又叹,却没再说什么,挑了眉眼勾了唇角淡淡地笑,拾起眉笔去蘸那黛粉。
槿瞳无言,冷的怕不是手,是心啊!
都道是眉娘媚视烟行,可知这个女子曾痴痴傻傻的等候过每一个有心人。
当年李生离开,眉娘仍旧笑闹,口里也言说不过是一场青楼梦好,谁能当真呢?可一两月没有半分音信,那神色却也无声的黯淡,如此过了半年,总算有了消息,却道是年前回京就已成亲了。
槿瞳瞧眉娘又起身去取酒,心里便说不来的难受,这酗酒的习惯怕也是那个时候养出来的。
眉娘啊!
“姐姐可在?”
外面的姑娘问。
眉娘依旧在仔细专注地画她的眉,槿瞳便回道:“进来吧!”
帘一挑,是桃夭的姑娘墨染,见了礼便道:“来了位客人,说与眉娘是故人,在楼下要见眉娘!”
槿瞳撇嘴,掷了手里绣了半晌的锦帕:“哪儿来那么多故人,又是个寻了由头想占上几分便宜的吧,去回了去,不见!”
眉娘却住了笔:“慢着,我倒想瞧瞧是什么故人!”
槿瞳一愣,拦不住她,便随着一同出屋。
哪知她慢了一步,还未出门,便听得一声唤:“眉儿!”
槿瞳一愣,紧走两步出了门一看,那楼梯上拾阶而上温柔微笑的,不是别人,竟是——李生!
槿瞳心里一抖,忙看眉娘,却见她痴痴愣愣地看着,一双流波的美目已含了泪。
“哟,还道是谁,敢情是李公子,我数数,一、二、三、四……隔了这多少年了总算来迎我们眉娘了吗?”槿瞳嘴里调笑,一双杏眼里却盛了怒,暗恼今日就不该想起当年他这事儿,怎地竟真把他招来了!
李生尴尬,只好瞧着眉娘:“眉儿……”
被槿瞳一打岔,眉娘却已恢复往日模样,勾了唇笑:“倒可真是故人,公子请!”
槿瞳眼看着李生被让进屋里,眉娘又吩咐奉茶,便在门外顿了足,也不知是恼李生还是恼眉娘。
李生,便又在那间楼里住了下来。
第二日晨起,眉娘刚刚洗漱,李生也躺在床上倚着床头笑笑地看她梳妆。
眉娘依旧懒懒的随意绾了头发,取了那枝桃木镶珠子的簪,侧耳向李生笑:“如何?”
李生也笑,温柔地看着眉娘:“你还留着!”
眉娘笑了,却没应。转过身继续画眉。
李生便叹道:“真好!这景儿倒应了当年那句诗: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你确是个知我的,那天本没想见客,哪得拿了条儿竟真有人能猜中我的心事。”眉娘打开妆屉,从底下抽出一张条子,打开,正是当年李生答的: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李生有些愕然,心里有些微潮的湿暖,便有些感慨:“也是我俩命中有缘,那日姑娘们嘻闹,笑话其中一位模仿你的字,说是练了许久一句‘画眉深浅入时无’还写得似是而非,我听得了,便留了意,果然……”
眉娘一怔,画眉的手也一僵——原……不是你猜到的吗?
然而笑笑:“是啊,总归都是有缘的!公子还是唤我眉娘吧,这许多年,早不是‘眉儿’了!”
“眉儿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眉儿!”李生道,却未坚持,终于还是唤了“眉娘”。
如此盘桓了三日,李生终于要离开,便央眉娘送他——他原是兼了差使了,只是觑了个空才来了桃夭。
眉娘也便应下了。
路途不甚远,却有些偏,是座别苑,到了地儿李生才歉疚地解释,因同行另有朝中同僚,所以不便请眉娘进去了。
眉娘便笑:“无妨!”
李生却抱住了眉娘,唇抵在她耳畔,低低的:“我想你!”
眉娘笑:“嗯!”
李生又道:“我对不住你!”
眉娘仍笑:“嗯!”
李生便不知说什么了。
许久放开,刚想再说什么,顺着眉娘诧异的眼神望去,却见同行的一位将军隔了丈多远呆站着,李生于是尴尬,正不知如何解释,却听那将军带着些愕然:“你……”
却不是对着他说的。
眉娘咽下一口叹息,堆起笑,盈盈施礼:“眉娘见过尚将军——倒真是巧了!”
不是别人,正是尚行。
尚行看着她,看着她站在李生身边,看着她方才被李生亲呢的抱着,看着她如此的笑意盈盈……终说不出话来。
“你们认识?”李生问。
眉娘笑,带着一点疏远:“一面之缘!”
尚行皱了眉:“大人,该回了!”
于是辞别。眉娘微笑,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离开。
车夫问:“走吗?”
眉娘说:“我自己走走!”
行人极少,眉娘沿着堤岸一步步慢慢行着,婉约姿容引得路人频频回首,她却似毫无所觉——就这样茫然地,一步一步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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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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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哒哒哒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吁——”
唏律律地住了马。
眉娘这才回过头去看,枣红色的马在她身侧,那双漂亮的马眼一眼就让人认出是那匹调皮的红儿,打了个响鼻,红儿似乎想往眉娘身上蹭,又被主人赶开。
便露出尚行蹙着眉端肃的面容。
他站在那里,略带着羞涩,以及执著:“眉娘……”
眉娘笑了,心里却潮湿着,温热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柳树一棵一棵顺着岸绵延下去,像一阙婉约宋词的韵律,静静地、沁人心脾。柳枝儿拂过眉娘的发梢鬓角,这个女子就这样站着,微笑着,又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尚行也有些痴了,许久才垂了头:“我来送送你!”
眉娘舒了口气,心里的潮闷也缓了些,便笑:“那就走走吧!”
尚行牵住了不安分的红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眉娘,又移开视线:“也不知买什么,上回见你戴了支桃木簪,想来是喜欢的,就买了支给你。”
眉娘看他窘迫,便体贴的接过,却不打开,摩挲了一下收入袖中,道:“谢谢,将军有心了!”
喜欢的……是那支簪么……
眉娘浅笑。
尚行沉默了一会儿,带着些叹息与不甘,道:“北方战败了你知道吗?”
眉娘一愣,听说北方开战了,却不知……已经败了吗?
尚行继续解释:“皇上荒唐奢侈,国库已不支大军所须,这回几位大人来便是向江南富商酬集银钱。”
眉娘抬头看他:“这种事……不该说与眉娘吧?”
尚行笑笑,带着自嘲:“除了你,我不知道说与谁。”
“眉娘,”他定定地看着眉娘,一手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我是个军人,是个男人,家国如此,非是臣子无能,却是君王荒谬,而我无能为力。眉娘……”
眉娘仍是浅笑,伸出手去握住了他宽厚的手掌:“我懂!”
我懂……
只此一句,尚行便相信她是真的懂。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那份窝在心里的憋屈又当如何来解?
舒了口气,尚行静下心神,瞧着被眉娘握住的手又有些脸红,想要抽开,又舍不得那份安心的淡淡暖意。
眉娘是何等玲珑的人?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拢在袖里继续走着。
“眉娘,眼下情势不好,你……要早做准备!”尚行沉了声。
眉娘笑,却不答,风尘女子比之浮萍尚且不如,能准备什么?
远远的能望见桃夭精致的楼阁了,便渐渐缓了脚步。
“我就送到这儿吧!”
眉娘打眼看他,又垂了目:“上回的梅花酒将军可还喜欢?不如再多取两坛!”
尚行总算舒心的笑了:“不用了,上回送我的两坛还有!”
眉娘诧异:“这么久了,将军都没喝吗?”
尚行登时窘迫万分——不是没喝,是舍不得喝。
实在郁卒得难受,便取一杯来喝,闻着嗅着,便想起这个如诗如画如烟如柳的女子,一点点梅花酒,也便如一条潺潺的小溪,清爽的从心上流过,洗去尘埃,冼去疲惫。饮过以后,如何舍得再饮第二杯?
眉娘……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挂心的女子。
眉娘也不强求,盈盈施了礼:“那就谢将军相送了!”
尚行摆摆手牵过红儿,利落地翻身上马,又低头看眉娘,咬了咬牙,终于道:“保重!”
眉娘笑笑,点点头:“将军保重!”
“驾!”一声,红儿吃痛开始奔跑,许是从没挨过这么重的鞭子,赌气跑得更野,待得回身……
已两相不见!
眉娘……
刚回桃夭,就被槿瞳风风火火的闯进屋里,好一通数落:“你也真是,为什么还要留他?你还嫌被骗得不轻?那种人,就该乱棍打出去算了,桃夭还缺他几个臭钱如何?他……”
“槿瞳!”眉娘打断她,对着镜笑:“你也莫怪他,当年……他未必是存心骗我。如今,他既来看我,便是还记着我,总算也不负我……还记着他!”
槿瞳这才注意到她看似心情不错,怔了一怔。
眉娘把头上的钗环都除了,重绾了发,从怀里取了那只小布包,打开,果然是一支桃木簪,却是朴素得紧,浅刻了简单的花纹,半分装饰也无。
眉娘摩挲着发簪,却留意到发簪虽新,但边角处已磨得发亮,细白柔软的手指从这些边角一一地摩挲,似乎可以想象有一位将军,夜深人静之时从怀里取出簪里,和着灯光出神的模样。
这心里,便倏地甜了。
槿瞳不知缘故,仍旧抱怨:“哪来的簪?又是他送的?嘁,真真一回不如一回!”
眉娘摇摇头:“不是他!”
然后对镜仔细插在云髻上,侧了脸甜甜的向槿瞳笑:“好看么?”
有多久……没见过眉娘这样了?
槿瞳忽然想哭,强勾了笑,真心的赞:“好看!”
眉娘嘻嘻笑着,对着镜左看右看,口中竟渐渐哼起曲儿来——
“君若天上云
  侬似云中鸟
  相随相依
      映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
      侬似水心花
  相亲相恋
      与月弄影
  人间缘何聚散
      人间何有悲欢
      但愿与君长相守
      莫作昙花一现
莫作昙花一现……
槿瞳终于掩着口冲了出去,眼泪珠也似的掉。身后仍是一遍一遍的浅唱——
“君若天上云
  侬似云中鸟
……
相亲相恋
      与月弄影
……
  人间缘何聚散
      人间何有悲欢
      但愿与君长相守
      莫作昙花一现
……
莫作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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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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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9-07-31 0
好了,没了,我就才写这么多,下一章要等明天了,咳,我这回一定不忘记更这边……

然后就是,此文计划八章结束,快要完了呀……

第五章的歌谣小M我精挑细选啊,写得我自己都心酸……唉!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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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9-07-31 0
那个,貌似我可以借机宣传一下的说:

本人的耽美文《未月合欢》,有兴趣的请百度一下原文小说网,并进去搜之~相信看耽美的亲们不会失望的!
 紅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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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 总版主
人间有味是清欢。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9-07-31 0
嘿嘿。

欢迎更新,

请容许我词穷。

只想到一句,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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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9-07-31 0
原文论坛里有人感慨说:只因为守候一份爱情,将自己锁进了一个痴梦!
我说,如果眉娘这一万六千字能够让人看过之后心生感叹,无论是为谁而叹,而叹息又为何,那这篇《眉娘》也算成了!
仍旧一声叹息:
君若天上云
  侬似云中鸟
  相随相依
      映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
      侬似水心花
  相亲相恋
      与月弄影
  人间缘何聚散
      人间何有悲欢
      但愿与君长相守
      莫作昙花一现
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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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偶: 贤。
原来心真的可以那么痛,眼睛是会哭瞎的吧,那你能复活吗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9-08-01 0
好文采, 很是喜欢。。。偶也喜欢耽美滴,嘻嘻,支持楼主


PS:这文看着挺心酸的。。。。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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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9-08-01 0
第六章
兵败如山倒!
“这陈帝也实在太不争气!好端端的江山,又非无人可用,竟弄成这样子,如今只是仗着江水天堑将蛮族阻得一时,又未必能长久,这才几日便又喧闹开了!”槿瞳嘟着嘴叹,巧指不停打着缨络——她总喜欢做这些小东西,做好了多半也被楼里姑娘哄了去。
眉娘仍旧画着眉,品着酒,浅浅的含着笑,若有若无的哼唱:“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
又叹了一回,槿瞳摇摇头:“前儿晚上伊汐寞璃坊的几位头牌夏静汐、尔伊陌和凤栖梧被传进了行宫,哼,走的时候还得意洋洋,好似多大的光彩似的,结果呢?昨下午被偷偷摸摸地送了回来,听说已经被糟践得不成样子了,尤其是那平日里刁钻泼辣的夏静汐,好生生的脸,被打成那个样子,姑娘们差点儿认不出来,唉,何苦来哉!”
抬眼看眉娘出神,便住了手上活计劝道:“要不你躲一躲吧?自打你来了这西湖,凡经过此处的谁不惦记你眉娘,眼下虽然隐在幕后不再接客,可也耐不住有那些小人煽风点火呀!”
“能躲到哪儿去?”眉娘仍旧有些恍恍惚惚地出神:“杭州就这么大的地方,走得远了……”
她没再说下去,只摩挲着手里朴素的桃木簪,又饮了杯酒。
听说江岸战事仍旧吃紧,却不知……
也不知何时起,眉娘学会了吃斋念佛,早课晚课,虔诚而执著。只是这梅花酒无论如何也戒不掉了,她倒也有说法,道是梅花何等洁净之物,酒又非荤物所酿,便是佛祖来了请他喝一杯又何妨?
只是兵愈败,眉娘也竟越低落了。
正如槿瞳所言,树大招风,杭州行宫里仍旧得知了眉娘的消息,只原听说已是双十有四的年华不甚在意,奈何几日来关于这个女子的传说倒越说越飘渺似仙起来,陈帝果然来了兴趣,这一日,传眉娘入宫为宫宴表演的谕旨就传到了桃夭。
“怎么办?”槿瞳急得抽泣不止,去求这桃夭的主人罗先生。
能怎么办?便是颇有家财,又有什么用啊!
无力的挥挥手,罗先生年岁不大,神色却是极老成了,只能叹曰:“去帐房多支些钱财,好生打点那些宫里的奴才,仔细……少受些罪都是好的!”
槿瞳大哭,又无可奈何。
“去吧去吧,去劝劝眉娘,让她,唉,别犯了倔脾气,忍得这一时,也便过了,等回来我即刻着手安排你们都出去躲躲!”罗先生逐了客,却原也难得是个有情有义的,只是世事多艰,如何能事事随心?
桃夭诺大楼阁水坊里哀声一片,独眉娘却十分坦然的着妆,沐浴,更衣。头发,却仍旧用那支桃木簪简单绾了。
终于还是要走,不远处伊汐寞璃的姑娘幸灾乐祸,却也免不了兔死狐悲之感。眉娘绯红色细纱舞衣在风里飘然似仙,回头淡淡微笑:“我走了!”
就这样从容的起身上轿。
“眉娘,”槿瞳悲喊一声上前拉住她:“我替你去不行吗?”
眉娘捏着她的手,微笑:“傻姑娘,我去尚有一线生机,你去,难道要桃夭来陪葬吗?”
她抱着槿瞳,微笑,却低声说:“如果真的……记得把我冼干净了,烧成灰,装在我的梅花酒坛里,葬进这西湖罢!”
槿瞳呆怔,眼睁睁眉娘上了轿,落了帘,吱吱呀呀的走远,忽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是宴。
陈帝宴请群臣,左为文,右为武,除了几个媚臣,半多以上的官员都麻木的应着宴,一如麻木的舞姬。
左二排五座,赫然是李生——也莫怪,他家世显赫,人又有实才,早早便爬上了礼部侍郎的位置。
一乐尽,一乐起,如这江山,更迭交替。
眉娘就这样入了殿,衣裙垂肃,却姿容迤逦。一干麻木的大臣都抬了眼,座上搂着两位美姬的陈帝更眯了眼。
舞起,翩若惊鸿,姣若游龙,静则姣好温柔,动则婉转妍媚。行云流水,不外如此。
但见得:纷飞六丈白绫,翩跹一袭绯衣。
正应了那桃夭一幅对联来:
霜高濯雪月,莲红映风花!
一舞将尽,正待赞曰,忽曲声轻和,群臣色变: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
眉娘……终于还是唱了出来!
就这样轻歌慢舞,昂昂然,坦坦然,一舞舒胸中忧愤,一曲尽骨里清明。
大殿里鸦雀无声。
“啪啪啪!”几声戏谑似的掌声,不是别人,正是陈帝:“上前敬酒吧!”
眉娘昂然上前。
陈帝即位不过二载,年岁不足二十,然双目泛青,显是酒色过渡所致。
自有那宦臣端了酒来,眉娘举杯,陈帝却挥手:“慢着!如此岂不无趣?朕听闻你是这杭州城的名妓,盛名长达十年,难得一见得紧。朕今日大宴群臣,不如也让他们开开眼界,瞧瞧你哪里特别?”
名妓?眉娘嗤笑,不闪不避,坦然直视:“陛下想要如何?”
陈帝唇现讥讽,毫不以为意地道:“你猜?”
眉娘看着他,梗直了脊背,片刻之后放下手中酒杯,伸手便解了外衫,绯色的衣袍飘然落地——
“眉娘——”
“眉娘——”
一声是心痛的低唤,一声,是悲愤的嘶喊!
眉娘回头,一是李生,另一个……右侧武士席一角,尚行正被身边同僚死死按住。
眉娘清明的眼里忽然有了泪,却笑了出来,端起酒杯,遥遥一举,一干为净。
尚行跌坐在席间,面如死灰。
李生掩面,不忍再看。
钗解了,鞋袜除了。
悉悉索索的落衣声,大殿如死一般寂静。
只余下最后一件月白裹胸衫裙,眉娘苍白的手指终究还是颤抖了,摸索着衣带,缓了口气,正要拉下,却被陈帝阻止。
满脸兴味索然,陈帝没有在这个女子脸上找到恐慌、悲愤、羞耻等等,他想要看到的表情,那只有一张干净如白纸一般坦然。
这坦然,没来由的让人心虚。
眉娘举杯。
“一杯,敬陛下万里河山!”
……
“二杯,敬陛下社稷苍生!”
……
“三杯,敬陛下边关将士!”
……
“五杯……”
“六杯……”
……
“九杯……”
……
“十九杯……”
……
“来人!”陈帝喊,一张脸上结满冰霜,面色铁青。
太监侍卫愣了一下才慌忙应是。
陈帝指着眉娘:“把她、把她……”
“陛下!”李生跪倒。
尚行早在眉娘敬酒之时就抱了酒坛,她敬一杯,他饮一盏,这会子已经醉死在殿里,泪浊了英雄面。
“把她送回去!”
陈帝喘了半晌气,却意外的如此轻易放过了眉娘,一干朝臣还未缓过神,就听得太监尖叫:“传御医,快传御医呐,陛下昏过去了!来人哪,把这个气昏陛下的妖女拿下……哎哟!”
那太监捂着腿,低头一看,陛下还闭着眼,只是脸涨得通红,一只手还攥得紧紧的。
“咱家什么也没说,咱家什么也没说啊……”太监要哭了。
殿里一片混乱。
眉娘赤足散发,沿着殿前冰凉玉阶一步步行下。
“眉娘!”却是李生追了出来,手捧了眉娘的鞋袜与外袍。
眉娘回头,笑,接过袍子披上,又伸手去拿鞋子,却被李生止了。眉娘看着他,乖乖坐在玉阶上。李生便蹲了身子,小心捧起眉娘玉足,仔细将绣鞋与她穿上。泪,却也落在了鞋上,浸红了一瓣并蒂莲。
“眉娘,李景这一生,对不住你!当年家族联姻,李景……懦弱,便再无颜面来见你,可我心里是想着你的,念着你的,我……眉娘,李景一生所爱,真的唯你一人,你相信我……”
“我信!”眉娘叹:“我从来都信!”
李生坐在玉阶上,怔忡良久,从袖里取出一支簪,正是眉娘丢在殿里的,那支无半点装饰的桃木簪。
递与眉娘,惨笑:“我知你在意它。”
眉娘舒了口气,带些惊喜,认真的道谢:“你……确是个知我的!”
起身回望,殿里人影憧憧,却也望不见那位会对自己的马儿无奈的将军。
夜凉如水——陌陌玉阶长!
夜风拂起的是衣摆,月色沉淀的,是寂寞,是骨子里的一个“静”字。
几回缠绵,几回心痛,几回牵挂,几回怅惘。
尽化作月下清风里一斜冷寂孤影,一阙婉转的歌谣。
……
人间缘何聚散
      人间何有悲欢
……

眉娘终是叹了,走了。
远远的,忽一声嘶嚎——
李生伏地大哭。
[ 此贴被恶魔小M在2009-08-02 12:55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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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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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了这里!

但是这章写得并不如意,因为一直因家中的事被打断思路,来回从两点钟到六点半,我出门都出了三趟,思绪被打断得不成样子,总觉得竭了力也没能写出我心目中眉娘八分的风姿出来。甚是遗憾!

我原本在这一章用得心思最多,期盼着能一蹴而就,哪知竟会如此。看来世事果然难如意啊!
六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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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眉娘回到桃夭已经三天了,楼里上下依然人心惶惶,生怕眉娘那一舞六丈白绫哪一日成了索命的物事,槿瞳更是就差以泪冼面了,眉娘淡然的态度更让人情何以堪。
宴上之事多有传出,眉娘声名更盛,桃夭却已被罗先生一怒之下闭了馆,然而愁眉苦脸了一阵子,竟然没有任何不利的消息,渐渐的更有达官贵人明里暗里或差人来请眉娘,或亲自来访,罗先生琢磨了片刻,忽展颜微笑,颇为宽慰:“没事了!”
然而眉娘却正式宣布退出风尘,只是却也不是从良随某家公子大人去了,还是蜗居在桃夭一角阁楼里,整日里饮酒,与姐妹几个说说话儿。
搁了许久的笔墨也渐开始伺弄起来,只是毕竟搁置太久,初时尚来生涩,眉娘便写了撕,撕过再写,瞧得槿瞳都有些心疼那上好洛阳纸了。
作画也是,总是画到一半,便住了笔,无论如何也画不下去了。
姐妹几个私下议论,眉娘不是才尽,只怕是心病啊!
可她整日依旧言笑晏晏,别人也总不好再说什么。
那枝桃木簪小心收了,时常拿出来看看,却不再用。
又是几个月过去,杭州城里敏感的察觉出陈帝收敛了许多,自打眉娘那一晚回来,就再没有使人在城中恣意征过貌美女子,人都松了口气,感念起眉娘来,却道是不曾再出现在人前,已久无音信。
于是越发怜惜感叹,眉娘这名字,便与西湖一般成了杭州城里人心里的骄傲。
又是一年冬,今年的雪下得极晚,桃夭的姑娘们都望眼欲穿了,才总算稀稀落落星星点点的从天上洒下,让盼者欣喜之余也颇有不满,然而一夜过去,竟积了好厚。
又是一回醉,眉娘卷着锦被窝在床上,有些出神的瞧着外面。梅还未开,枯干的树枝上积了一层雪,看起来脆弱而苍老。
槿瞳呵着手进来,煨在暖炉边转悠:“今年的雪下得真晚,偏又比往年冷得多!”
“是啊!”眉娘想着,没下雪的时候连地面都让人觉得干冷干冷的,像是要被冻裂。然而思绪一转,忽又有些僵硬:“江面上也该结冰了吧?”
槿瞳自顾烤火,便老老实实的回答:“是啊,听人说前些日子就结了老厚的冰,老远还看见有军士站在冰上呢!”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转脸看眉娘忽然蹙起的眉,有些忐忑:“怎么啦?”
江上的冰……
我朝为何能偏安于江南一隅?还不是依了江阔天险,可如今江上结了厚冰,所谓天险岂不形同虚设?
江岸危险了!
槿瞳听了以后有些踌躇:“那怎么办?若真打来了我们怎么办?要不去问问罗先生,咱们想办法躲躲吧!”
她却是被上回的事吓怕了。
眉娘摇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然而槿瞳终是不甘心,跺着脚去寻了罗先生。
江上的仗,终于还是打了起来。
只是出乎眉娘所料的是,这回也不知是陛下比较争气怎么的,竟没跟前线大军捣乱,他既没胡乱指手划脚,老将军们也松了口气,开始沉着应对,打了一阵子,竟然还胜了,于是便听说老臣们都憋着劲儿想要趁着今冬打回北岸,收复祖宗江山。
江南人心大快,甚至觉得陛下学好儿了,开始赞陛下英明,倒不再提当初是怎样的荒唐——最纯朴者莫过于百姓!
消息闻来,眉娘展了笑颜,痛快的换了盏,拉着槿瞳嚷着“当浮一大白”连哄带骗的将槿瞳一起灌醉了,自己也迷迷糊糊蜷在地上,月光映着霭霭白雪,亮出朦胧的光晕来,眉娘咪着眼睛看着看着——忽而流下泪来。
年过去了,一冬也要过去了,江上的冰早渐渐化了,战事也便停歇起来——终于还是没能打过江去。
眉娘那晚醉了酒后睡在了地毯上,等丫头们发现再把她和槿瞳挪到床上就有些晚,第二日便着了凉。槿瞳身子骨好一些,吃过一阵药就渐好了,眉娘原就一直有咳嗽的毛病,只是平日里不显罢了,这一病,就缠缠绵绵怎么也不肯好了。
槿瞳进了来,有些犹豫:“眉娘,外面有个人非要见你,本来回了不让见,可他拿着你的梅花酒坛子——你极少送人梅花酒的。”
眉娘一怔,忽而从床上坐起来,急促地咳了几下,伸手去拉槿瞳:“可是那年的将军?”
槿瞳道:“虽也是将军打扮,却不是当年那位!”
眉娘怔了,半晌抬起头:“扶我起来,请他稍等片刻。”
重新坐在铜镜前,眉娘端详着自己映在铜镜中苍白憔悴的脸,恍如隔世。
打开妆屉,将黛粉胭脂一样一样取了出来,摩挲了一会,又有些气喘。
仔细拿眉笔蘸了黛粉,眉娘对着镜,格外仔细的描画,然而画了几下,手却有些抖了。
“我来吧!”槿瞳按下她的手,接过眉笔。
眉娘笑笑,不再反对,乖乖让槿瞳妆扮。
一笔一笔的青黑黛粉描画了,食指蘸了海棠花研磨的胭脂膏薄薄的涂抹了苍白的唇,槿瞳左右瞧着,心酸得厉害,咽下叹息,又仔细将胭脂在眉娘颊侧晕开淡淡的一层,巧妙的遮掩凹陷的颊。再转回铜镜时恍惚仍是从前媚视烟行恣意笑闹的眉娘,那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带他进来吧!”眉娘吩咐:“备我的梅花酒。”
“你还喝酒!”槿瞳气极。
眉娘拍了拍她的手,温言安抚:“少喝一点,而且今日……如何能不喝?”
槿瞳想起来人抱着的梅花酒坛,终于点头允了。
来人果然不是尚行,只是眉宇间却能瞧见依稀相似的端肃神色,右臂绑了条白布绸带——同袍牺牲者众多,战事缓和后江南一带经常见有军士这样。
眉娘让了座,斟了酒,却一言不发。
来人眉头皱得更紧:“你不问我来找你为何?”
眉娘浅笑:“将军既然来找,自然会说。眉娘不急。”
那将军饮了杯梅花酒,品过之后才叹了一声:“果然好酒,虽淡,品来却回味幽长。”
放下杯盏,正色道:“在下姓余,是尚行的结义兄长。往日里总见他偷藏了这酒怎么也不肯同我分一杯,今日终于喝到了,他却……”
眉娘心里开始泛冷,就像年前那干冷要裂开的土地。
余将军将怀里抱的梅花酒坛交与眉娘:“这是他托我带给你的,后事在军中已操办过,这是他当初与我约定,若一日将身效与家国天下,便用他的佩刀割下头发,烧成灰,装进这坛里,带来给你。”
眉娘似是傻了一样,痴痴地将坛子抱进怀里,将脸颊贴在冰冷的瓷铀上,似乎还能嗅到梅花酒的清香,似乎……还能嗅到那人脸膛的温度。
“你……”余将军想说什么,却到底一叹。
“他坚持要娶你作正妻,因而与家中闹翻,老父威胁要将他逐出家族,老母以死相逼,前线战事吃紧,他便请了军命去做了先锋,去了,就没再回来。”
眉娘似乎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痴痴的抱着那坛。
余将军枯坐一会儿,看着她如此,一双虎目也泛了红,便摇摇头,沉沉叹了一声,起身告辞了。
眉娘就这样痴痴的,痴痴的。
忽然一声凄厉的哭喊,“砰”一声将桌上其余的物事扫到地上,青白酒瓶撞上了铜镜,“砰”一声炸碎开来,一篷清酒像血一样溅开,模糊了镜面,浸湿了黛粉,四散的碎片朦胧而斑驳地折着些许光亮,像一双双地狱里无知的眼睛睁开打量着昏暗的室内,镜上的液体汩汩流淌,映着这世界像被划了一刀,腹中的心肝都裂了开来。
眉娘蜷在地上剧烈地咳嗽,怀里紧紧抱着那只梅花酒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呕在上面,抱着坛的苍白素手也沾染了鲜血,在坛上留下细弱的掌痕。
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啊……
——眼泪冲不尽的,是心里尘积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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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宝儿

ZxID:8266246


等级: 才华横溢
●︷与寂寞有染︱.与爱情无关o○oc≈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9-08-02 0
不知道这一章有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成果,但是……我已经快把自己写哭了……

于就就这样吧!
袖水

ZxID:5255366

等级: 明星作家
上进中。
举报 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9-08-02 0
话说大家分类短篇的都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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