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家里住着两个人,黑色短发的少年和一位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人。少年每天早出晚归地忙碌着维护并盛的风纪,而那位老人,除了每天早上问一句"回来吃饭吗",得到否定回答后慢悠悠地踱进屋拉开窗帘正对阳光坐着外,再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所以说他才会讨厌弱小的生物。
他印象中第一次见到奶奶的时候是4岁,母亲牵着他手指着远方,目光朝她用手指着的方向延伸便看见一位拄着一根银色的拐杖的老人。母亲说,那是你的奶奶,出车祸后你父亲去世了,奶奶也左腿骨折,所以暂时要用拐杖帮忙走路。
小云雀什么都不懂,轻轻的"哦"了一生,这个回答云淡风轻的没有任何情感。奶奶蹒跚的脚步使他在脑海中第一次映上了草食动物的印象。他讨厌草食动物,真的很讨厌。明明是那么没用的家伙们,妄想着说要守护着自己周围的人们,其实就只有在添麻烦而已。已经照顾不好自己却要关心别人,真的很可笑很无知。
他8岁的时候,牵着他东游西逛的母亲也离他而去了,同样因为车祸。
听到这个消息云雀显得很平静,其实内心有一个念头想咬杀掉世界上所有的司机。母亲的下葬仪式上来了很多人,都是说什么什么家族的,他们把小云雀从意大利墨西拿的西西里岛送到日本一个叫并盛的小地方。云雀天生有着黑手党首领的血统,渐渐成长变得强大直到统治了并盛。待到后来调查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曾经是意大利某个黑手党的首领,因为和其他家族外交关系相处不好所以被联盟家族消灭。车祸事件啊什么的全是假的,和其他黑手党战斗才是真。那些家族的名字他早就忘个精光,也没有想过要复仇什么的,家人参与了群聚消失了也免得自己去清除。
但当他看那些资料的时候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仿佛是在那一秒钟把肺里面的空气全部吐净。那些家族里有彭哥列,也有,加百罗涅。
草食动物,咬杀。草食动物,咬杀。这是他的信条每天必须默念。
云雀记得他有一次答应了老人回家吃饭。前一天他的家庭教师在和他战斗之后又违背云雀本人的意愿帮自己处理伤口,并没怎么激烈反抗一是因为这个男人实力不容忽视,二是虽然讨厌被别人加上那些草食动物才有的感情,但这对自己也没坏处。
那天的情况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家庭教师迪诺的金灿灿的发色在阳光下的耀眼。真是闪亮的颜色,让他不自觉地联想到善良这个词。接着又马上否定了,迪诺不善良。他除了是自己的家庭教师外,还是加百罗涅的首领,还是黑手党。
最终云雀想明白,即使自己不能回报任何的情感,被人关心对自己没有坏处。而在那之后的第二天下午,那间屋子的厨房第一次亮起了橙黄色的灯光。迪诺没有发觉,他云雀
恭弥本人也没有发觉,自己的内心情感开始变得温和。
此刻的云雀恭弥,并中高等部二年级的学生,风纪委员会会长。正在一间比几年前的接待室更加宽敞更加舒适的房间的黑木桌旁对着一只黄色小鸟发呆。指环争夺战已经过去有2年了。彭哥列的云守和加百罗涅的首领见面的次数,用一只手的手指数都还有剩余。彭哥列的十代并没有真正继位,倒是云守是所有十代守护者中生活最繁忙的,因为他还在继续统治着并盛。
他不会怀念任何人,即使世界上所有的人马上消失他都不会伤心。只是想起金色头发的家庭教师,心中又有种莫名的悸动。
指环争夺战后第一次见面,在那个草食动物的家门口。迪诺微笑说,恭弥真的好久不见。云雀毫不掩饰战斗欲望亮出拐子,在一声轰鸣中发现今天的迪诺是标准的草食动物然后草草离开。其实云雀很想向那个笑得灿烂的意大利人大吼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消失了也不打个招呼,不是经常来日本吗顺道来一次并中让我咬杀就那么麻烦吗。
指环争夺战后第二次见面,在那个草食动物家里。云雀拉开落地窗看了看跪坐在桌旁一脸笑的迪诺真是心里冒火,和小婴儿打过照面又匆匆离开。他暗骂迪诺你那一脸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是黑手党的首领还在这里参加无聊的聚会。
第三次见面则是一晃而过。那辆法拉利的跑车开过并盛中时,云雀正在天台和小鸟云豆晒太阳。墨黑色窗户放下,云雀恍惚间看到了迪诺朝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驱车离开。开窗,关窗,干净到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
真是可恨,那个死种马,明明都来了为什么不上来看看。
指环争夺战过了一年后一帮意大利人来到日本找到恭弥说,云雀大人我们听说您已经加入了彭哥列黑手党。如果可以我们希望您重新整顿自己的家族,我们都愿意效忠于您。总部还有近百人的势力。然后被云雀一口回绝,理由是我现在是彭哥列的云守。
其实云雀当时还有另外一种想法,如果真的答应了那些长得高高大大却为了同他见面学习日本礼仪跪在地上的意大利人,那么自己就成了首领。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所有群聚者消灭,然后找那个金毛首领打架。但已经答应了小婴儿的事情,他不容许自己反悔。
他的心中没有丝毫怨恨,只是希望某个阳光很好的中午见到那个全身镀满金黄色的拿鞭子的男人,然后可以尽情咬杀。
享受着比平时咬杀草食动物激烈百倍的战斗,同时也享受着,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云雀真的很讨厌他,讨厌到时刻都想见到他的地步。在云雀那个对任何人都漠不关心的世界,喜欢就是讨厌。
"啊,恭弥,好久不见。"迪诺没有料到的是,他如同前几个月那样当他把车停在并中门口想对自己曾经的学生投去眼神关怀时,他的黑发学生会直接从楼上冲下来。
云雀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凤眼微微弯曲,披在肩上的黑色外套被风吹掉。
云雀靠着墙,说,死马终于来给我咬杀了。
阳光很好,照的人微微有些睁不开眼。银色的拐子被握得很紧,脉搏地跳动渐渐加速。
喂死马,我很讨厌你。
我知道,全部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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