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18岁的姑姑跟着邻村的一个小伙子,在一个清冷的夜里,跑了。10岁大的爸爸紧紧抓住姐姐的衣角,姑姑一把掰开他的手,哭着喊:“回家去,回家去”两个孤怜怜的人影愉愉消失在黑夜里,当爸爸红肿着眼睛转过身去,却看见奶奶跪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泣不成声。家里太穷,太穷,爷爷迫不得已拿姑姑去给二伯换亲,嫁给一个三十多岁,跛脚的庄稼汉。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改革的春风吹醒了冰冻的海港,党的政策放活了,村里人靠海吃海,只要是舍得出力气,取票票手里头的事情,昔日贫穷的小渔村,一日一个变化以惊人的速度发展,这儿再也没有人会娶不上媳妇,村民们整日忙碌却又活得滋润。但是爷爷却从来不让人提起姑姑,每次说起她,爷爷都要大发雷霆。一封来自远方的家书悄然而至,奶奶高兴地几夜睡不觉,家里人也都私下里兴奋地讨论,独独瞒着爷爷。不料小侄子却无意中说漏了嘴,热闹的饭桌顿时静下来,爷爷哆嗦着嘴唇,一言不发地走出屋,我们都小心地跟在他后面,殊料爷爷却拿出鞭炮,点燃,拉着鞭炮围着村子边跑边喊:“俺家四妹子来信了,四妹子还活着”姑姑寄来的每一封信,爷爷都视若珍宝,不识字的他让孙子给姑姑写信,“四妹子,回家吧,现在家里不穷了”。
九十年代初,家里装了电话,接通姑姑的电话时,爷爷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四妹子,回家吧”,电话那端的姑姑失声痛哭。回家,离别了二十多年的家,已经变得全然认不出来了,一排排整齐的楼房,一条条美丽的绿化带,一艘艘雄伟的轮船。姑姑回家那一天,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在村口迎接,姑姑扑通一声跪在爷爷奶奶面前,一家人团团抱在一起,又是大哭又是大笑。
如今,姑姑全家都从东北搬回来了,姑父在开发区投资办厂,姑姑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大房子,一家人终于又团聚了。回顾过去,有多少人因为贫穷而远走异乡,有多少人因为贫穷而 肉分散,有多少人因为贫穷而满腹心酸。忆苦思甜,三十年间的变化,有太多太多感谢想要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