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盖茨说:两个口袋空空的人,就直不起腰来。
李敖说:钱是好东西呀!有了钱就有独来独往的人格。
我想问:是不是只有钱,才能让人的腰板挺直?才能给人独来独往的人格?
我羡慕富人,但我不忌妒富人。
所以,别在我面前亮富,我也有钱,虽然不多,但足够。
在我失恋那段时间,我认识了狮子,虽然此前毫无交情,相识也只是在街上的萍水相逢,但殊不知气味相投,同声相应,居然一见如故,好得不能再好了。我们经常聚在一起,一闹起来就没完没了,很多次他索性把我请到他家里去住,一连好几天,疯野数个通宵。我们一起抽烟汹酒,一起闹事打架,我视他为知己,如亲兄弟一般。
但好景不长,从他正式从母亲手中接管了家族的企业以后,我们便不怎么联系了。准确说是他不怎么与我联系。我主动给他打电话,他总说在忙,敷衍几句就挂断了,两三次以后,我也放弃了,我知道他嫌我寒碜,或是认为我想刮他的油,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因此双方没有再叙友情。
今天在街上闲逛时路过旧书摊,无意发现了一本《男男女女》,是一九六六年出版的书,只发行过一次,内容都是当时一些著名的文人发表的有关男女问题的文章,我粗略翻看了几段,真的很精彩。狮子曾说过,他有过这么一本书,只可惜迁居时弄丢了,而这书早已绝版,他心疼了很久。
我很痛快的就把这本书买了下来,按着狮子曾经告诉过我的地址,找到了一个花园别墅小区里,我到了那里首先被门岗保安有礼貌的拦住了,他问我是否与房主事先有约,我说没有,他要我用手机直接与房主联系,而我出来的匆忙,手机还在家里充电。正说着,一辆黑的闪光的宝马悄无声息地滑到保安面前,随着茶色车窗玻板的缓缓落下,车主将一张什么卡片扔给了保安,同时探出头瞥了我一眼,随后将他挂在额头上的墨镜拉了下来,罩着他的双眼。
我一看,这不正是我要找的狮子吗?我当即冲他叫了一声,直呼其名,熟料宝马早已溜之乎也。我怕弄错了,问保安是不是他,保安只是微笑着说:先生请回吧!
望着宝马悄然消失在庭院深深的别墅大门,我油然感受到杜甫那句诗的屈辱和悲凉——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更何况我还不是像杜甫那样“扣富儿门”是为了讨口饭吃,我是来给他送书的,却遭到这样的礼遇,何等的令人沮丧和寒心。
这叫自取其辱,无自知之明,怪谁啊,我准备离开这豪门大户。保安突然叫住我,他说你要找的于先生来了。
我转身一看,之间狮子已经脱下一身的名牌而换成了休闲装,正牵着一条黑身黄腿的“大公獒”摇摇走来。
我知道,藏獒一直是稀有的贵种狗,纯种的藏獒全国好像也只有几百只,牡丹江只有一家宠物店养有两只纯种的藏獒,专门用来对外配种,配一次就要一万块,可见这种狗的名贵。他这只虽然不能与3000万一直的纯种公獒相比,但至少也得百八十万。与其说他这是要遛狗,不如说是在向我示威,摆谱和耍酷。
果然,他直冲到我面前,不停地抚摸着藏獒弯曲向上的尾巴,又摸着它脑后那威武的鬃毛,瞟着我说:“原来是笑兄啊!(朋友都习惯这样称呼我,他也总是这样叫)他说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富了就不认朋友了呢,其实我是真忙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怎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摇摇头,把手里的书递了过去,转身要走。
他用似乎很惊讶或是觉得很新鲜的语调说了句:你大老远来就为给我这本破书?
我说这难道不是你说的那本《男男女女》吗?你还说...
“我现在可没那闲工夫读这种草根文学,要是李嘉诚的成功秘诀或传记什么的,兴许我还能瞧瞧。”
我气不打一处来:“原来你还要看书啊?”
“当然!我看的可都是有助于发展的正经书。”他把《男男女女》随手又撇给了我:“看这种书一点意义都没有,也就是消磨消磨时间吧,可我现在不需要用看书来消磨时间啦!”他还说:笑兄呀,不是我说你迂腐,你总是谈天说地的,还跟老和尚学什么禅机,有什么用呢?四大皆空就不用吃饭穿衣谈恋爱了么?我书读的没你多,文章写的也没你好,可你看,我现在快活极了,就得像我这样活着,才是真正的爷们儿!
我说:那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
“拜托——别又是想跟我说什么‘佛曰’吧?我现在不再需要再听那些东西了。”
我说:你现在只需要孔方,不需要寻笑了。
他说:你还不明白?我现在是商人了,不是当初那个穿一身牛仔服在大街上没事找事的混混儿了,我得赚钱,商人不赚钱就是犯罪,商人不奸就不叫商人,实话跟你说吧,别把商人当人看,从古至今所有杰出的商人都是狼,是狐狸,是巨蟒,其实说白了,人不如猫,不如狗,你看,这只狗值多少钱?我花了两百多万才从贩犬者那弄到手,你说有多少人的身价能赶上它啊?说完他还低头看着他的藏獒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啊?
那时,就那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尴尬,什么叫窘迫,什么叫屈辱,什么叫江郎才尽,什么叫有口难言。
我真的无话可说,以我的思维能力,我完全可以找出一百条搪塞他的借口,但我没有,那时我觉得我还是沉默的好,真的还是什么都不要再说的好。
一路的无奈,沮丧,憋屈,我最多也只能像阿Q那样说几句“老子先前比你还阔”的话来舒缓中的压抑和愤恨。
无能忌有能,不富忌巨富,无名羡有名,不甘寂寞而又自命清高。
我不后悔交到这样的朋友,也不后悔今天走的这一趟,他们毕竟教会了我什么才叫社会、人性、现实。
正如师傅所讲的:
我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都始终当他是朋友,因为聚散皆缘。对方戏弄我,诅咒我,陷害我,也是一种因缘,正可以此作为我修行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