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这个故事,大家看看吧。
一•华美面具下的哲学
散场,谢幕,摘下挂在脸上的面具,脸上的泪水湿了又干。
拭去泪水,等待着下次开幕时的欢笑。
二•狂欢节日里的结局
每年一、二月份,威尼斯的春天便来了。
狂欢节上的故事,每年都在上演,各有所不同,我在这里只讲一件——关于两个男人的故事。
伶人在狂欢节必不可少,有了他们的存在,节日才会显现出他明亮的色彩。今年的狂欢节,大概与往年没有什么不同吧。发生的事,也只会随着威尼斯街巷的河水悄悄流走。
这是岳辞第三次参加这初春的狂欢盛宴。与之前两次不同,今年,他作为一个伶人出现在喧闹的水城。华服衣冠,配上他那张清丽的脸,以及嘴角淡淡的笑容,给人一种满足感。合上双眸,葱白的手指拾起桌上已有些伤痕的雕花面具,在脑后拉出一个蝴蝶结,出门,走入街巷,融入人流之中。
今天,不会遇到他了。岳辞这样告诉自己。
“明年我们还来好不好?”苏德拉着身边人的手说。
岳辞没有说话,嘴边迁出一个微笑,的眼睛。
“好不好啊?”苏德再次问他。
岳辞忽然想起脸上还戴着面具,便点头说:“好。”
他看到苏德的眼弯成一弧新月。就这样一辈子该多好,岳辞心中说着。
“你看那里。”苏德的手指向街角处,只见两个盛装丽人一人着黑,一人着白立在那边。“我们下次来也穿成那样吧。”
“凑凑热闹就好了。不是嘛。”
“总觉得参与进去才能分享他们的快乐。”苏德将岳辞拉出人群,引到一条寂静的巷子里。
“干什么?”岳辞问他。
苏德嘴边挂着一丝邪魅的笑,并不说话,抬手拉开系在岳辞头后的绳结,取下面具,那张令他迷醉的容颜露了出来。上前一步,吻住岳辞微红的唇。苏德戴的面具只遮住上半张脸,岳辞并不知晓他的表情。
仔细品尝着怀中的猎物,苏德把他紧紧拥在身前,生怕他会溜走。岳辞依偎在他怀中,享受着那充满柔情的吻。他却未曾想过,一年之后,物是人非,一切都改变了。当热这是后话,在此不提。
苏德渐渐放开他,岳辞似乎还对着温暖有些眷恋,轻吟一声。他的一只手抚上岳辞的脸,另一支手从背后变出了一只面具。微笑着给他戴上,苏德在他脑后拉出一个蝴蝶结。
“还是我的小辞好看。”苏德笑吟吟的看着他。
面具下,某人的脸微微一红。
“我们就一直这样在一起好吗?永远。”
岳辞愣了一下,随即略带些迟疑的点头。他告诉自己,就这样走下去,便是幸福。
“就这样吧。”狂欢节人流中间,有两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就怎样?”
“能怎么样?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你真的认为我会和你在一起?呵。”未被面具遮住的嘴边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良久的沉默。“你之前没这么说过。”一个落寞的声音响起。
“岳辞,你别闹了。”
岳辞轻笑。隔着面具,苏德并不能将他的表情看得真切。“闹?是我吗?”
苏德再无耐心,冷下脸来,说:“岳辞我告诉你,我跟你不可能了,当初我一时图个新鲜受你引诱跟你在一起,你以为怎样?你以为我真的会对一个和我身体构造相同的男人感兴趣?笑话。你别做白日梦了。想和你好欢好散你不愿意,非要我把话说明了,要不要脸?”
岳辞听完这些,心中一冷,原来这一年多他竟然是这样看我的。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嘴边不经意泻出了心中的话:“去年明明不是这样的。”
“去年?哦~我想起来了。你身体味道那么好,那是我还没有腻烦,当然是顺着你了。逢场作戏而已,别太当真。”
“是我错了……”岳辞只觉四周寒冷,像是有无数冰针射向他一样,但没有能力移开脚步。鼓足气,无论如何也不能太难看“那就散了吧,反正也不会再见了。”说罢,头也不回转身欲走。
“你不回去?”
面具下的容颜讪讪一笑,未回头,说:“跟你有关系吗?”
苏德也是笑:“也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散了。我定了今晚的机票。你要回去就管服务台的小姐要就行。不会去的话票你就自己买吧。”
“我需要你施舍?”岳辞回头冷冷说。
苏德微愣,后自嘲一笑,瞥了岳辞一眼,转身走了。
他立在那里,很久。不敢摘下面具,因为,早已泪流满面。
三•水城深巷内的小丑
定定神,走入狂欢的人群。面具下的脸挂上一抹笑,我怎么又想起他了呢。都过一年了。
不知不觉向前走着,竟又走入了那年和他有过一段难忘回忆的那条巷子。
岳辞站在街角,笑着摇摇头。难道这条巷子里的记忆那么值得怀念?每次都能路过这里。
随是这样想,但他仍旧移不开沉重的双腿。那天的影像,又不觉走入他的眼帘。
当岳辞回过身来时,便看到一个人冒冒失失冲了过来。不等岳辞闪开,那人已将他撞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并不是很流利的意大利文。
大概是游客吧,岳辞微微一笑,用意大利文说:“没关系。”
他被那冒失鬼扶起时忽觉面上一凉,便抬起右手向脸上摸去。
面具不在了。岳辞慌乱的回身,看到他的面具躺在石阶上。刚才摔倒的时候,额角碰到了石板。大概面具就是那时掉的。记得以前他也说过丝带本来就顺滑,不易系住,自己系带子的力气又小,自然容易掉。以前,总是他帮他系的。
今天是怎么了,总是想起他。看来威尼斯以后不能来了,真是一座伤城。
“啊!对不起。”冒失鬼上前欲拾起面具,可刚一触到,面具便碎为几片。“啊!”
岳辞自己将碎片揣入怀中,对那人淡淡一笑:“没关系。面具本就有裂痕了,碎只是早晚的事,我也该换个新的了。”
程谦这才注意到面具下的容颜,一惊。他的脸上,满是泪痕。
“你没事吧?”极不熟练的意大利文让程谦很是苦恼。
岳辞淡笑摇头,“我很好,谢谢。”
“需不需要……”程谦顿了下,挠挠头,用中文嘟囔说:“我这意大利文也不好,这让我怎么交流。”
“没关系,我也是从中国来的。”换上标准的普通话,岳辞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程谦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说完脸上一红。“嗯,我再给你买一个面具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可真是有一百个不愿意,威尼斯面具本就昂贵,更何况被他撞碎的那面看上去就是上品,看着就已经觉得价格不菲了,找得到找不到还是回事呢。
“没关系,碎就碎了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和他早就结束了,还留着个假面具干什么。
“可……”
“真的没关系,他早就有裂痕了。”岳辞静静的神态与他身上艳色华服看上去很不搭调。
“你确定?”程谦还是有些不相信,那个面具看起来怎么也得几百欧元,真不用赔?
正在程谦胡思乱想时,岳辞将右手放于胸前,微曲上身:“尽情狂欢。”说完便转身离开。
罢了,碎就碎了吧,走到水路边,岳辞想将怀中的碎片掷入水中,但迟迟没有出手。他笑笑自言自语说:“怎么能污染了河水?”便把碎片小心翼翼的放回怀中。他也没了狂欢的兴致,便向所住酒店走去。
四•河道水流中的碎片
明明已经碎了,我还留着它干什么?岳辞淡淡一笑,凄冷而美丽。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映在房间中略显暗色的木制地板上,散着一股淡淡的木头香味。
岳辞的手轻抚着面具上微微上扬的嘴角,喃喃说了句:“再怎么美也只是表象,漂亮的脸有什么用?笑的再灿烂也只是一层没有生命的皮而已。无论如何,不只有徒生悲哀的份?”小丑,真是悲哀的职业。整日活在面具之下,又会有谁去在意他的喜怒?而我,又跟小丑有什么区别?岳辞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泪水流了下来。努力牵出一个笑容,拭去泪水。
将面具的碎片收到一个纸盒中,抱着,岳辞拖着疲惫的身体出了门。为什么还要出去?岳辞问自己。已经很累了。找个热闹的地方吧。他告诉自己,一个人太累了。
走到威尼斯最热闹的一条街上。走入街上最热闹的酒吧。
“白兰地。”岳辞用纯正的意大利语对调酒师说。
坐在吧台边,看着酒吧中狂欢的人,看着舞池中疯舞的人。总比一个人在酒店里干坐着好。岳辞浅笑。
“白兰地。”调酒师将手中那杯浮着冰的酒放到他面前,恰好看到岳辞清冷的笑容。“ENJOY.”调酒师微笑。
“谢谢。”岳辞在用标准的中文回答完之后便笑盈盈的看着他。
调酒师点头示意,走开。
抿一口酒,岳辞皱眉。明明甘醇的白兰地,为什么这样苦涩?
“哎!你不是……”一个人走过来,用熟练地中文对他说。
岳辞回过头来,再次皱眉:“你是……”
“我是程谦。”他的脸泛起了一层红晕,“就是早上撞你的那个。”
“哦。”岳辞了然的点头,淡笑伸出右手,“岳辞。”
“你好。”程谦握住他的手,很冷。三秒钟的尴尬在两人之间化开。程谦抽回手,在岳辞旁边坐下。
那调酒师又走了回来,问程谦:“点些什么?”
程谦郁闷,意大利文的酒名他可是一个都不会。灵机一动,说:“和他的一样。”
同样的白兰地放在程谦面前,举杯啜饮一口,挑眉:“味道很好。”
“是吗?我觉得有点涩呢。”岳辞摇着手中的酒杯,不经意说。
程谦微笑:“喝酒的心情不同,酒的味道自然也不同。”话后便觉得自己失言,便又很此地无银的说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岳辞觉得好笑。
“我……”程谦尴尬的抿了一口酒,“酒好凉啊。”
岳辞将头转向吧台,心中想着: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嗯,上午……你没事吧?”程谦想化解眼前的尴尬,却挑了一个最敏感的话题问。
岳辞苦笑:“你觉得我有事?”
“呃……”岳辞的话看似平静,全满布利刃,让程谦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是gay。”岳辞突然说。
程谦一愣,随即一笑,说:“真是巧了。我也是呢。”
质疑的看了他一眼,岳辞转回身,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被酒精辛辣的味道呛住,猛地眉心皱在一起。
“小心点。”程谦拍拍岳辞的背,说。
岳辞摇摇头,蹭了下唇角的酒,笑说:“这下有的聊了。”
“是啊。都是同道中人,想说什么就说吧。有些事还是说说好。我知道,憋着不舒服。”
岳辞有些无奈,明明是看着那么孩子气的人,怎么像是突然成熟起来了。“有什么可说的。我没事。”
“哦。原来你没事。那就听我说吧。”程谦笑笑,看着岳辞。“我是在高中时发现自己性向不正常的,长那么大,就没对女的感兴趣过。不过我倒也没太纠结,顺其自然呗。你呢?”
“我开始是直的。”岳辞饮尽杯中的酒,叫来酒保,又要了一杯。
“哈,原来你是被人带弯的。那人从一开始就是?”程谦问。
岳辞摇头:“不,不是,他之前也不是的。是跟我之后才……嗯。”
“他被你勾引,自甘堕落?”
听到这话岳辞心中有些不舒服,一撇嘴,说:“算是吧。”
“不被你勾引可挺难的。”程谦笑说。
“你之前显得挺幼稚的。”岳辞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之前?哦。我是个gay。说实话看见你这么一个……不知道我该怎么跟你相处。”
“我这么一个什么?”岳辞只要是喝了酒,说话就开始咄咄逼人。
“非要我说?好吧,你是个勾魂的人。”
岳辞低头一笑,“是吗?连个男人的心都管不住。还够混呢。”
“什么?他不受你诱惑?”程谦显得很是好奇。
“该干的都干了,还受我什么诱惑?”岳辞笑说,“当时是他让我变成gay的,他现在倒是轻松,一走了之,不管我了。人果然是善变的啊。”
“你别老是笑行么,看得我心里发毛。”
岳辞又是微笑:“我被人甩了,难道还像个女人一样去哭么?”还有就是,他说过,我笑比较好看。
“你笑的虽然好看,但是细看看就能看出来你心情不好,这样笑还有什么用?”程谦一语道破,兴许是酒壮怂人胆,程谦一喝酒,出口的话就变得犀利起来。
“是吗?”岳辞沉下脸,“我觉得我就像一个小丑一样,没有目的的,廉价的笑。不过这样也好,人看到表象又不是都会往深处想的,在大多数人看来,我是乐观的吧。”
程谦忽然觉得岳辞说的很好笑。“你是个gay,还会去在乎别人的眼光?”
岳辞连连点头:“倒也是,我为什么要介意这些呢。我是同性恋都没有介意过别人的眼光,何必介意这些?”
那天晚上,程谦和岳辞都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两人都醉倒不省人事。其实这道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岳辞憋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说给一个醉鬼,是不用愁消息不胫而走的。其实事后岳辞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他只记得,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他就着透亮的月光,将盒子里的面具碎片全都入了河道中。面具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眼前。
五•午夜寂静时的纵情
那天晚上,程谦随着岳辞回到酒店,陪着他把面具的碎片倒在水里。碎片消失的那一刻,程谦就着酒劲上前搂住他,吻上他的薄唇。
两个人是怎样回到房间的没有人记得,只知道欲望的火将他们点燃,使他们宣泄出积压的欲火。
没有做任何准备工作,岳辞跨坐在程谦身上,握住他挺立的欲望,坐下,在疼痛中发泄着自己沉在心底一年的情欲。
“他死了,他死了……”岳辞并不理会自己身下流出的鲜血,疯狂的重复做着上下活动的机械动作。
程谦一惊,转身将他压在身下,“你说什么?”
岳辞惨淡的一笑:“不知道是不是恶有恶报,去年他回国坐的那一班飞机,坠毁了。真是戏剧化。”
程谦闭紧双目,没有说话,在岳辞的身上抽送着自己的欲望。
岳辞爱他吗?抑或是,程谦爱岳辞吗?答案可想而知,不爱。在欲望面前,每个人都是弱者,并不会因为一句誓言,一声承诺就会有所改变。
空气中弥漫着欲望的气息,悲哀而绝望,就像是小丑的笑容,看似笑面人生,可谁能体会到他内心的悲哀?岳辞想用疼痛告诉自己,他还说着,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是个冷暖喜怒都不知道的小丑。
第二天早上,岳辞醒来时,浑身疼痛难忍,而陪伴着他的,只有一床淫靡的景象,以及,那泻在木质地板上的阳光。
六•落日烟华后的笑颜
日落时分,一个盛装小丑逆光而立,闪烁的双眸没有焦点,浅白的唇边挂着一抹清丽的笑容。
在爱的彼岸,且让我们都静静的微笑着活下去。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不知道程谦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岳辞后来怎么样了,但我知道,他们,都在充满笑脸的人生中活着。死了的人,也会得到安息。
或许有人会说,这怎么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明明是三个。但我想说,苏德已经离去一年之久,他在故事里,只是岳辞伤感的回忆,并不代表现在。而程谦,开始看上去像是个好人,但到最后竟发现他和自己眼中的人,差了那么多。兴许是因为岳辞太过绝望,太过刀熗不入。即使程谦是个热心的人,也帮不了他,换言之,或许能理解他的,也是个像岳辞一样的冷漠的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