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他竟然爱上最不应该爱上的人--他的姐姐。
这不是普通的相思煎熬,不是一般的爱恋痛苦。他疼得无以复加。
爱是什么?爱必须要服从社会规定吗?
比如过节,为什么大家都要在叫做春节的那一天表示高兴?那一天真的就快活喜乐吗?人家告诉他,这叫做约定俗成。
可是爱呢?爱也要约定俗成?爱难道不是关乎灵魂的事?
这到底是谁的错?他常常想像,如果有一天,他和姐姐流落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是不是他们的爱恋与结合就是合情合理与必然的?
可是,他依然身处这个人流熙攘的平凡世界,却是一个流浪者,一个异乡人。
他害怕那些别人加在他身上的词,不健康、畸型、病态、变态、堕落、乱伦……但他深心里更痛恨的是,为什么“正常、常态、常规、规范、普遍、道德”要统治世界霸占他的生活?
他羡慕大自然中的动物,猴群中有这样的禁令吗?公狮与母狮交配之前去做DNA检测吗?两只翠鸟需要结婚证明文件加盖公章吗?
父亲痛心疾首地骂他禽兽不如。他悲哀地想,是的,我比动物不幸,它们的爱多么随情随性,它们的幸福是多么自由!
然而邻居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同事不怀好意地拿他取笑,他的朋友越来越少,母亲哭得死去活来,色情网站竟然猥琐地要与他建立联系……
他扛不住了。他去了医院。
他被打了麻药,推进手术室,躺下,闭上眼睛。在昏过去之前,他最后一遍在心中遥望心爱的女人,他的姐姐。
手术很成功。再醒来,他的爱已被切除。
终于,他成了一个正常的人。于是大家很宽容地原谅了他,接受这个病愈后的“新人”。所有的人都感到欣慰,从此他和别人一样,再也没有非份之想,不用担心他做出什么出格出轨的丑事,他甚至变得肯去约会母亲为他介绍的女友。
一年后,他结婚了。
新婚之夜,他的房间传出惊声尖叫。新娘恐怖地发现,他的胸前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白炽灯下,一把光束凄厉地穿透着他的身体。
望着跑出房间的妻子,他也糊涂了,不知自己到底是健全,还是不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