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落冥花
我原以为,若我失去了你,也许我的世界将轰然倒塌,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但当你真正永远离开,我却彷徨,我的痛苦,本应在那素白的布遮住你柔和的面庞时,一泻万里,冲破我已然四分五裂的理智,载着那破碎的心,汇入杳无痕迹的太平洋,令那咸涩的海水又添上几丝察觉不出的腥苦,但是,本应不该存在的理智却为我筑起了一道围墙,极力使我可能仍有知觉的心再度苏醒,来迎接这破败不堪的世界。
短暂的理智之后是漫长的迷惘,你从未给我过所谓的山盟海誓,我亦从未允诺给你什么,我们极力维系这种平凡而平静的关系,知道,我或你短暂生命的终结,让我们,能在最后一刻,还能给对方留有一丝微笑。因为了解,我们的生命如此短暂,我发善心地,却没有去祸害那些幸福而可悲的人,而你,更是善良的,不愿拖累任何人,即便是如你一般只能苟延残喘的我,也不愿有一丝一毫驻足。
留恋什么,这世间除了你便再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人,事,亦或物什。至于,那所谓的脉脉温情,家人,朋友,于我,什么都不是。母亲,难产逝去的那个温柔的人,对于我来说,只有一张模糊的图像,是我,这个不该到来的什么,耗尽了她的一切。而父亲,除了因我是他挚爱的女人的孩子,对于我,形似那个女人的相貌,只在偶尔,几乎不曾存在的机会之中,才有一丝浅淡的笑容,只是,那抹笑,太过浅淡,让我丝毫不察他对我有什么所谓的爱。没有爱,我也不需要他的爱。除此之外,他仍是一个好父亲。至少,我的生活,物质生活,他从未亏待于我。我说过,我从未需要过他的爱,我的世界,只有我就足够的,至少,那时,尚未遇见你的我,便是如此的。
可惜,亦可幸,我遇见了呢,终究时候可悲,却不得知了。如果说,在遇见你之前,我的世界一片阴霾,那么,你的出现,便是一线曙光。我是堕落的人,狱喋,地狱之中喋血之人,我要沾染的人,绝不会烦人他们仍游荡在人间,地狱,太过寂寥,太过无味,如果没有什么消遣,我,会很无聊的。但是,那些低劣的人,无法将你涵括其中。你是天使,是在地狱之中也无法掩盖的光,灰翼天使。
我从未相信神佛,却为你保留信仰,相信所谓的天堂,因为你的圣洁,与纯净,决非这肮脏的世界所能掌握的美丽。
修罗的征战,因你的蹙眉而暂停,修罗,在存在羁绊之时,早已消亡,剩下的,只是一个对你怀着无法言语的艳羡,你,是圣洁的,不可侵犯的,呢,永远是我不应,也无法触及的天使,即便是灰翼天使。你是我的救赎,亦或,会被我带入最堕落的地狱底层。只是,你的出现,许是触了我心中的某一根弦,兴许,是我不愿再于这杀戮的世界纵行,也不愿看到那身白衣染上血红,于是,我抛弃了那个吞噬无数生命的污秽的世界。但是,我说期望的,终究无法达成。肮脏的世界中说诞生的人,所生存的人,终究无法摆脱这个肮脏的世界,污秽,并不是流水所能冲刷的表面,他是隐入骨髓,嵌入骨髓,是血液的一部分,除非放尽身体中所有的血液,否则决不可能将它玻璃我的生命,我尝试过,却只令我的身体残破不堪,于是,我选择了放弃,让绝望充斥我的生命,或许,是所谓的慈悲的神还不愿烦人我的堕落,又或许,只是,恶劣的命运之神希望在俯瞰这片大地之时,再找些许乐趣,以一个人的生命与生活为主体的乐趣,残忍,这就是作为那崇高的神所独有的权利。于是,你便出现于这个残破的世界,出现于所谓我从未拥有,或许是恣意的神所贯入的对纯净的向往,尽管,白衣依然被素然、沉重的黑色所替代,向往,却化为了变异的爱,尽管深埋,尽管浅淡,但我已经无力,也无法扼杀那细微的种子,只能任它在黑色的污秽的泥土之中,生根,发芽,我,只能无力观望,至多,只能封下心神,不让它占据我的心。
奇异的,令人颤抖的感觉,禁锢了从未出现过的心中那一片柔软。修罗,不需要柔软,无法维持全然的坚固与冰冷,便不可能化身为修罗,无法成为修罗,便意味着,幸运的,在此前引颈,或者,被冥殿之中虎视眈眈者斩杀,最可悲的结局,便是从以往早已恨我入骨的人所邀请,再度体验修罗地狱之苦。尽管,于我来说,这些并无区别,生与死的界限,也从未有过如何明确的分界,似乎,只有是否仍需面对这世界的污浊之差罢了,哪里,对我都是相同,没有刻意去想过,但却了解,那个名义上是我父亲的男人,决不允许我于他面前逝去,或许,只有等那个男人离开,他所有的羽翼消失殆尽,这些人才敢放肆去抹灭我的存在。
只是,意外的,你却轻易离开,难道,这个世界于你,什么都不剩了吗?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是吗?那我呢,是不是,也应该就这样离开便好?让我,如初遇你时的繁樱,今时,任它飘落……刹红的血,染红,粉色的花……狱喋,冥樱,不再……
[ 此贴被凝影雪樱在2008-06-13 19:34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