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突然间眼睛酸酸的,流下泪来,朋友埋怨多半又是大半夜的看书闹腾的,我装傻一笑,毕竟是习惯了,就向空气一样必不可缺。回到宿舍,空着的,显得有点大,背着光,竟是有些冷。我坐着,点一根烟,熏腾得头晕的时候,手机响了。我通常很少开机,一开便要等到没电自动关机,知道我号码的人很少,以至于我的手机一向连闹钟都不如,而它现在却响了,猛地,有点突兀。摇晃地爬上床,翻腾了半天,是熟悉的号码,却从来不曾联系,楞神的时候,居然心底隐着小小的雀跃,终是先向我低头了,同样骄傲的孩子,赢得总是辛苦。然而,入耳的却不是那干净的带着檀香味道的声音,分明是干涩的悲伤的带着淡淡的愤怒,而那愤怒却是对着我,莫名的,心顿了顿,颤着音,却是噩耗。软软的坐在床上,想着那个穿着白色僧衣的少年,也许是青年,但是在我眼中,他永远都是当初那个有着淡漠眼神温暖笑容的少年,越离越远,心突然间好空。我想我是不在乎的,可是缘何这泪如此咸涩,我想我是不在乎的,可是缘何我冰凉一片宛若死去。该死的,死与不死与我无关,你终是踏上了你的极乐,留我在尘世沉沦!!你师弟那怒气何来,是怪我坏了你的修行?是怪我勾引了你早已献给佛祖的心?冷笑,你又何曾信佛,他又何曾懂你,冷笑,你又何曾被我勾引,我又何曾懂你。摘下眼镜,模糊一片,依约里,白色的僧衣,飘飞在翻滚的江上,越离越远。
早已习惯了模拟所有情绪,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今空余表情。呆坐着,以为早已遗忘的,在其中一个主角消失后奇迹般的肆虐了起来,洗荡了我整个记忆,以至于每个记忆里都留着白色的痕迹。固执地认为只是喜欢与爱无关,所谓禁忌,只是荒唐。大雄宝殿里齐声的吟唱,师傅花白的胡子深浅不一的皱纹,一声长叹,孽缘。不屑,我跟着我的少年,他有淡漠的眼神温暖的笑靥,干净的白色僧衣有淡淡的皂荚香味,睡着,压着他的衣袖,听他一遍遍吟唱那好听的大悲咒。什么时候开始忘记的呢?我喜欢的少年,在时间的照料下蜕变,纤细,越来越纤细,眉眼如画,眼神恰似琉璃。他可曾唤我?可曾?记忆断了,隐约黄昏,满树梨花,他说他叫莫言。我仰望着他,踮起脚尖牵住他的衣袖,我依旧仰望着他,踮起脚尖轻挽住他的胳膊,我还是仰望着他,踮起脚尖搂上他的脖颈,轻轻的叹息,他说我不信佛呢,你信么?冷笑,不同于以往的温暖,却叫我惊艳。踮脚,轻吻上他的唇角,软软的,冷冷的,我微笑,我,从来都不信。纤细的,有力的手,我被搂紧,阳光下,有眼泪的味道,他说是幸福。师傅淡然的微笑,他说,清墨,你下山去吧,佛缘已尽,想是你母亲已经等急。等,与不等,却无分别,本来就不是为了佛缘留下,又何必为了佛缘离开,莫言是最有天分的和尚,我笑,却流下泪来,我说,莫言莫言,你不信的,对么?记忆又断了,依稀笑容轻狂,他说我不信佛,可是我信西天极乐,爱与不爱,徒添惘然,尘缘难了,只以一吻尽消。倔强的倔强地离开,没有听到笑容里的颤音,没有看到他嘴角的血痕。孽缘!禁忌谁又曾去理会,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终究,可曾犯了禁忌,那一吻终是缘起还是缘灭?徒留悲伤。
一口烟呛进肺里,咳出了泪,咳出了血,咳出了旧伤,换上了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