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舞
你说想你打开窗户 就能看到你的笑容在夜空
其实能够看到的只有 对面楼的荧光灯闪动
现在 我只有一个人 关起灯 放张唱片随它转动
独自起舞 管它什么样的节奏 发了疯的转动 是否就叫做自由
随意跳动 管它什么样的音符 我已经放弃再与你同步
独自起舞 忘记你喜欢的节奏 只会疯狂转动 享受孤独的自由
随意跳动 忘记你美丽的身形 我只想忘记 怎样与你同步
你说你爱跳舞 可是我 总不肯为了你迁就
其实我的心已经和你 靠在一起跳动舞动
现在 只剩我一个人 突然间 想用你的旧唱片伴奏
累也不想停下来 感受空荡的房屋 其实 就是忘不了 才会痛
——Silver Ash《独舞》
很久很久以后,听到这熟悉的旋律,心仍然会有闷闷的痛楚,像在深海里被杂乱的水草缠住,无法呼吸。太多的东西在脑海里搅动,如糨糊,混乱不清,仿佛那座记忆中的墙,涂满了繁复的画面,然后一切又如氤氲般模糊。到底是多久以后呢?我自己也不清楚。三年、五年、十年、一百年……亦或永远?即使身躯已经腐烂,白骨已经锈蚀,灵魂也应该还会有感受吧!我想是这样的。
从地铁站出来,刺眼的阳光让我晕眩,皮肤由于长期在黑暗中潜伏而变得苍白,像纸张那样的病态。突然间多起来的人群与画面让我觉得无意中撞进了一部无声的电影,麻木的面孔,各自在冷漠里画地为牢。
花店里的女孩有着职业的甜美微笑,手脚迅速的包装着花束,可面对我时,满脸都是诧异与抱歉,我的问话犹如在花丛中突兀冒起的树干,尴尬与无援。因为花店里是不卖罂粟花的。这个花店已经不是很久以前可以和湛索一起来买罂粟花的那个花店,曾经一起开过玩笑的那个老板娘真的嫁了个荷兰小伙。好多好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没有理由不改变的,那个悬挂在最高处的钟摆一直一直在“滴答滴答”地走着,一秒一分,日升月沉,花谢花开……我的世界的改变是因为曾经的伙伴离开了。还有人会知道吗?我们在一起住过的那栋木屋,对面已经是高楼大厦,打开阁楼的窗子,再也看不见干净的夜空,只有点点闪烁的荧光灯,最后剩下的,似乎只是音箱上湛索无言的烟圈。
天桥下的浪客永远不会是同一个,相同的只是沧桑的表情和对生活的隐忍,被风尘洗刷的面孔,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棱角?一直的行走,是在寻找么?又是在寻找什么呢?或许是千年前沉淀在那一潭清泉中的梦。
记忆的地下,被现实一点点的掘出,拨去表面覆盖着的那一层黄土,里面是无尽的灰色。
最后的那个夏末初秋,坐在前排的韵似乎和我讨论过流浪与浪客。被揉得畸形的纸条,躲过老师布置的防线,前前后后地传过一次又次。笔尖划在粗糙的表面上,有微小的声响。韵特有的郓体字仍然感觉清晰,那一句斜斜的“当别人都想去西藏时,草草愿意和我去内蒙古吗?”还是会触动心头。当她想起我打死也要去日本看樱花时,还会骂我是卖国贼吗?
初秋时的凤凰花已经凋谢完毕,泥土里是植被腐烂与新生的味道,天空干燥,没有很多文章里描写的飞鸟飞过的情节。韵喜欢的应该就是这样。
——为什么不要飞鸟呢?
——因为我相信飞鸟能越过高山,泅渡忘川,把我的想念与祝福带给很远很远的朋友和爱人。
足球场上的草已经开始枯黄,主席台的边上,坐着两个孩子,悠哉悠哉地晃着双腿,望着那些阳光的男孩在厮杀。流光剪影,男孩变成了男人,主席台已经被拆。那条紫色的百褶裙上的微微灰迹韵是不会知道的。我现在抬头看到的飞鸟是来自内蒙古吗?这个时节的内蒙古,有如同我亚麻色头发的枯草吗?自己一个人走过的不知道是多少个夏末初秋了。
曾经在一起喜欢的漫画家,现在已经出书了。住在地下室的乐队,为梦想而追逐在路上,为什么那么像久远了的时光?后记上的一段话看得我泪流满面,书屋里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再没有人知道那本书里的故事曾经多么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印进骨子里,成为生命的一部分。“几度轮回,今天的我成了诸多朋友影响下的产物,喜欢的歌是他们曾经喜欢的;喜欢的衣服是他们曾经爱穿的;爱喝的可乐,爱用的纸笔,都是曾经的朋友们影响来的,曾经他们的特征,后来便成了我的特征。”只是因为想念,如此而已。
空闲的时候,还会去那家驻唱过的PUB,叫“人间”,一场人当时看得莫名其妙地“啊啊啊“叫,可是现在,从一起走进去到独自一人站在霓虹下时,我或许明白了为什么叫“人间”,大千红尘,翻翻滚滚,不就是一个轮回吗?客人繁多的时候,我会试着帮忙,学会了调酒,可是怎么也调不出辰爱喝的“血腥玛丽“。辰喝酒多一点的话就会脸红,不记得是谁说过”喝酒会脸红的人其实是很善良的“。留下的是辰吐沫飞溅为其辩解的那一句”其实是因为做贼心虚“。可当他在那个以啤酒节著称的慕尼黑狂饮时,还会有人注意他如猴子屁股班的红脸吗?这些,我不知道,那些盖者遥远地名的邮戳的明信片,只有着潦草的数句”很好,勿念,愿一切安好“。真的不能再面对面坐下拼酒兼调侃乱扯了吗?那些为相互扶持而抡起钢管铁链的事情,真的没有人再拿来吹嘘了吗?
……
PUB里的舞台在不断更换,完善,那个被我们青春的汗水淹没过的地方不知又换了多少代驾奴者;那些鲜活而年轻的面孔轮过一番又一番。只不过当年的熟悉已经回不来,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声已经不会再响起,那些凌乱的步伐,除了我,不会再有人舞起。
一路走来,到最后,只有我一人,独自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