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朝,忘此刻,羡黎明,错朝阳
“我不走,只要你还会有一时如此的脆弱,我就守着你,不论你接不接受,承不承认,在不在意。”女子脸上泪痕如新,眼神却倔强的望着那个明明虚弱的喘不上气却仍是冷漠高傲的女皇。皇恨恨转过脸,“好,你不走,你就看着吧,看着自己的自尊被朕踩在脚底,看着自己的心如何碎在深宫,流一地暗红,如最低廉的染料。”“凰,你何必如此,何必如此逼迫自己。我知道你的隐忍,知道你的无奈。我等你,就在这深宫,就在这禁锢你的牢笼里,等你有一日卸下这重重江山,等你可以再次欢颜,只为我舞倾城。”女子重重抱上背对自己的年轻女皇,丝帕抹去女皇脸上豆大的汗滴,举手扶上女皇的腹部轻柔着,“凰儿,你若不想理我可以,就把我置于这冷宫中吧,只要你记得葵水来了就来找我,别自己一个人在那冰冷的龙床硬撑着。。。”随着女子话音逐渐低落,年轻的女皇再撑不住腹内难以名状的疼,沉沉睡去。。。女子黯然了面容,一声声念“凰儿,凰儿。。。”
“你是谁?在这做什么?”女娃儿脸上是不合年龄的严肃冷漠。“我么?”正在树下挖着什么的女孩闻言回头看向声源处。大概六七岁的女娃娃一身锦衣华服却拢了发髻全部束于头顶金珑爪下,把那一脸的严肃倒显出些笨重的可爱来。女孩看她微皱的眉头突然就笑了,跳起身来去掐女娃娃的小脸,女娃娃给她动作愣了一下,呆呆任她用脏乎乎的小手把自己白嫩的脸蛋捏成了面饼。女孩捏在手里的肉,嫩嫩滑滑,看她呆呆的也忘了把手拿下来,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的穿的这样笨重,你姆妈都不心疼的么?”“呀,你的脸好嫩呀,我看看是不是也好吃?”说完吧唧一口咬上女娃娃小脸,一会后退下来,笑吟吟的看着仍旧呆愣着的女娃娃。“果真好吃!”女娃娃又愣了一会回过神来,脸色越冷,看着女孩又重问了一遍前面的问题。女孩看她的脸竟然还有脸色这种东西,笑的更欢了,边笑边说“哈哈,好有意思的小孩子,哈哈,我啊,我叫涪陵,在这挖蚂蚁呢。你要看吗?她们正在搬家,我帮她们通通路。嘿嘿。。。”女娃还是冷着一张小脸走进几步看那据说是蚂蚁的东西。只见树下一圈小沟,树脚边几个小洞不断有黑色的虫子从小洞里爬出来又爬进另外的洞,再不就是绕着小沟乱爬。女娃回过头来看看着笑嘻嘻的涪陵,小手伸出来捏住涪陵两边面颊,也吧唧一口咬了上去。涪陵给她动作搞蒙了,愣在那一时没了动作,笑容僵在变大的面饼脸上。女娃娃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可爱可怜的把涪陵彻底愣住了。等涪陵回过神的时候,身前已不见了女娃的身影,她急急跑了想去寻,却哪还有那小小笨笨的身子。
涪陵进到内室时,只看到一人面着墙侧躺在床上,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涪陵猜这应该就是身子微恙的女皇陛下。于是上前几步跪下请安道“陛下,卑职御医院涪陵,给您把脉来了。”床上的人似没听见一般,空气中透着不正常的安静,涪陵微诧异,柔声又说了一次。床上依然没什么动静,如果不是锦被的微弱起伏,涪陵都要怀疑上面其实是没人的。涪陵把头微微抬起,精致的内室,华丽空旷,空气似乎都被那些金玉压得沉重又冰凉的。就这一室的冰凉里,床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地上跪着一个人不敢乱动一下的。涪陵渐渐忍不住气了,带点埋怨的想,这女皇怎的这样不近人气,冷冰冰一华丽屋子连个侍候的人都不带安排的,这样叫她要如何动作?她可是第一次给皇帝看诊啊!天可怜见的,难道要一直要这样跪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犯什么事了,给罚这了,哎。。。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室内依旧只有这一卧一跪的两人。只是床上的女皇陛下似乎渐渐不对劲起来,微微的颤抖下开始逸出浅浅几声呻吟,如若不是这屋子太安静,也许就忽略了。涪陵有点慌了,这该怎么办啊?又听了一会,涪陵的心都跟着那细碎的呻吟一颤颤的要碎了似的。想着豁出去了,反正老子爹娘都早早升天了,也不怕你诛我九族。涪陵小心翼翼的从地上起来,轻唤着陛下陛下的向床前靠去。手轻轻搭上锦被的时候觉得一阵湿气,微微奇怪,探了身子去看时,吓。。。涪陵抽着冷气退了好几步,又疑心,又凑上去再看了一次,惨白的小脸上满是大粒大粒的汗滴,贝齿咬得嘴角都破了,那一点红那一片白,妖异的诱人又让人不忍怜惜的心痛。涪陵什么话都不说了,默默抽出帕子给现在这个脆弱的孩子抹去那湿重的汗液。把手搭上她握成拳的手腕。。。原来是来葵了。女皇今年十三,应该是第一次吧!还是不要用那些太烈的药草。涪陵给床上那孩子掖了掖被角,转身疾步除了内室。大概小半个时辰,涪陵端了个药盅回来,腋下夹了个小包。那一天涪陵十六,宇凰儿十三,一个是御医,一个是初次来潮的女皇。涪陵抱着疼的直打颤却一声不吭的小女孩,心脏一边疼着又一边觉得幸福,幸好是自己遇上了她,她要坚强我就给她保护着她的脆弱,直到她想要回自己脆弱的那一天吧!呵呵,这好,小家伙,我们就这样约定了好么,有我来守护你保护你的脆弱。涪陵暗暗做下没有人回应的约定,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甜得跟吃了蜜一样,又担忧这怀里的小丫头,这孩子起来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严肃又老成的样子呢。
“涪陵。。。”“在,陛下”彼时天吏十七年,涪陵是御前红人御医院首席,宇凰儿是臣民心中无所不能的好皇帝。但在涪陵心里女皇也只是个倔强又脆弱的小孩子,让人喜爱怜惜恨不得藏进骨血的小东西。而在那高高在上的女皇的心中呢,她的心事没有人敢猜,唯一敢猜的那一个确有时精明的要死,有时也笨到要死,女皇也终究是个心思别扭的女娃儿。“涪陵,听说结婚生了小孩之后,痛经的症状就会减轻是么?”“回陛下,确有此种说法,不过具体也是因人而异的,大部分还是能缓和一些的。陛下是要封后了么?”涪陵微诧异自己的小孩子脑子里不是只有家国大事么,什么时候这种民间小偏方也入得陛下的尊儿了,这话也就涪陵在心里吐槽一下,如果那总是冷冰冰的女皇知道自己叫她小孩子还不知道那张小脸要扭曲成什么样呢。皇帝陛下也只是略沉思了会,就屏退了涪陵。涪陵退下后一群大臣进入了御书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平身”皇帝坐在书桌后,端正华丽的衣饰,纯金的发冠,本该笨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皇帝却坐的笔直把些死物都衬出些王者尊贵和霸气。群臣道谢平身,一华发老者上前对女皇请示到“陛下万事以国家大事为重实属我朝百年之幸。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康,天下都盼着陛下早日缔结良缘,许下我朝后续血脉。望陛下斟酌!”宇凰儿停下看折子的手,想了会对群臣问道“尔等皆是来问此事的么?”那老臣回到“回陛下,是。”宇凰儿抬头扫了一眼下面垂首站着的众人,“郭爱卿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说完复又看她的折子去了。那老者就是郭爱卿,两朝元老,宇凰儿还是他推上的帝位,又一直扶持教育到现在。宇凰儿对他是敬重的。老者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摆了摆手。身后的人跪安退了下去,宽敞的书房只剩下了是师徒更是君臣的两人。宇凰儿治国是真的鞠躬尽瘁,看得他们这些臣子都是时有心疼之感的,要说不好大概只有迟迟不封后不诞皇子这一条了。“老师”宇凰儿淡淡开口了,郭元老也恭敬应一声“臣惶恐”。宇凰儿接着说“你也退下吧,此事我自有安排,无需再多言。”说完仍就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郭元老得了这么句不上不下的答复,进退都不是,看皇帝不再理他,只得默默的退下,拿皇帝的意思又去糊弄外面那一群人,只恨自己怎么就教出个小狐狸来忽悠起自己了,哎。郭元老走后,宇凰儿抬头看了看空旷的御书房,微晃了晃神,如果涪陵看见了必定要大惊小怪一番的,宇凰儿想到这想笑又瞬间黯然了。
之后的事,宇凰儿虽仍是没有封后,却于天吏十九年诞下皇子,取名无情,那一年涪陵二十八岁,无夫无子,原因不详。二十五岁又诞下皇子的宇凰儿仍就月月有那么几天疼痛难当,会躲在涪陵怀里消失于朝堂之上。宇家的天下,男女平等,有个女皇帝并不奇怪,但宇朝禁止一切同性行为,那是渎神的死罪,罪及天子。所以,不能爱不是么?宇凰儿苦笑,呵呵,哈哈。。。
天吏三十四年,女皇病薨,皇子宇无情即位,立先皇宇陵帝,开国号天佑。同年,御医院在位二十七年首座辞官还乡,今后在朝为官者皆再没有见过她。据说似乎携令妹出海治固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