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又响了。
瞥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这样的电话近来愈发多了，总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刻响起：午睡、用餐、或是忙着工作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我是某某公司的......"一个年轻女声从听筒里钻出来，语速快得像在赛跑。她的普通话很标准，却透着股机械的味道，想必这段话已经重复了千百遍。我能想象她此刻的模样：坐在格子间里，面前摊开着话术本，耳朵上挂着耳机，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呼叫计时器。
我打断了她："不需要。"这三个字我说得干脆利落，仿佛在拍死一只恼人的苍蝇。
我挂断了电话。手指悬在屏幕上，毫不犹豫把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现在接这种电话越来越多，心也越来越硬。
写字楼的厕所里，女孩正在给妈妈打电话：“我现在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听着有点像我刚挂断的那个推销业务员的声音。洗手时看到一个女孩推门出来，眼睛红红的。
午休路过隔壁保险公司的营销部，玻璃墙内，几十个年轻人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屏幕滔滔不绝。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麻木，有的焦躁，有的强作欢颜。
下班在楼下公交站又遇见那个女孩。她靠在广告牌上，闭着眼睛，脸上的妆容已经有些晕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条件反射般站直身体，声音立刻变得精神抖擞："王经理！今天的指标....."
公交车进站的声音，吞没了她后面的话。我看见她慢慢蹲了下去，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夜幕降临，城市亮起万家灯火。灯光下，有人在拒接电话，也有人在拨通下一个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