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格式-中篇】
【书名】海有尽头
【作者】ht012122
【小说类型】 浪漫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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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字数】2547
看着虫蚁乱爬髒乱污的地面,泡麵碗筷堆积的桌面,春立躺在床上,转过身面对牆壁,像是拒绝接受现实。许久未清理的窗帘飘起来,似乎带起空气中的微粒,他因此咳嗽了几下。
三个月了吧?虽然婕玉留下离婚书,离开得似乎很决绝,春立还是认为婕玉生气个几天就会像往常一样回来,然后他再表演个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立下数不清的第几次誓言,她又会心甘情愿为他做牛做马,毕竟中国女孩不都是有着大海一样的胸襟,然后这么认命活下去的吗?就像他死去的母亲。
春立还记得甚至在他妈妈去世前,她还牵着他的手,泪眼矇矓谆谆告诫他:「一定要好好孝顺你爸爸,他很爱我们的,只是一时煳涂了。」难道她真能忘记以往那麽多的眼泪?
真是讽刺!他爸爸早在妈妈得病初期,一知道她无法痊癒,而且还有一笔医疗费得付的时候,他就和新任的第N个情人双宿双飞了!当时要不是他先一步解约母亲唯一的保险单,拿回解约金,恐怕连母亲的丧葬费都有问题。所以在母亲的葬礼上,春立当着亲戚朋友的面说了他父亲有愧为人夫为人父,当时他爸爸脸上交织的複杂神色,真是令他大爽,却也令他难过。
葬礼过后,他父亲跟着新任情人走了,不久之后听说那位有了身孕,他父亲立刻登报断绝和他的父子关係,并且取消了他的继承权。从此他再也不认这个父亲。
后来听说他父亲出了车祸,伤了下半身,再也不能有孩子,而且他那位一听到要照顾他父亲终生,就去做了堕胎手术,然后捲款潜逃时,春立真是开心到笑容都不愿隐藏…活该!
母亲去世两年后,他认识了公司裡不同单位的婕玉,交往快一年后,两人觉得彼此在一起都很愉快,而且话题不断,就决定共结连理。
只是什么时候他也活成了他最痛恨的那种人呢?
结婚初期,他们一样关心着对方,在意彼此的一举一动,然后…家事开始进入他们的话题。
谁该负责做些甚么,金钱要怎么分配…点点滴滴的不满和抱怨开始进入他们的话题。
接着婕玉有了身孕,他们的确因此停止了争吵,全心期盼着新生命的到来。孩子出生后,他和婕玉忙着存钱买新家,忙着照顾孩子的需求,孩子几乎成了他们唯一的话题…接着他再也没有注意过婕玉何时买了新衣,而婕玉也不再注意他整理了新髮型,彷彿他们提前进入了老年生活。
他再也记不得上一次的拥抱是什么时候!
「经理,你去整理头髮了呀?看起来很有型啊! 」走进办公室时,新助理忽然开口对他称赞。
「是啊?谢谢妳的赞美! 」春立愣了一会儿,突然有点得意。这位助理才来没多久,长得清秀可人。
「妳是新来的助理啊? 」
「是。报告经理,我叫王小美。」
春立笑了笑,这么年轻的活力真是令人嚮往, 「好好做,这间公司的福利还不错。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是,谢谢经理。」
然后他们聊了一阵子,小美总是被他的幽默逗得时而微微一笑,时而开心大笑,那当下他彷彿又有了恋爱的感觉。
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嘛!
回到家中,他还向婕玉炫耀了一下。
「什么呀?那是因为你的职位,可不是因为你这个人! 」婕玉一面抱起小宝,一面吐槽着。
回忆起那时候.春立有些恍惚想起,他当时心裡还想, 「她什么时候变得像个黄脸婆一样了?除了出门上班,她在家中简直就像他妈妈! 」
他忘了,曾经别人眼中的天使,为他隐去翅膀,心甘情愿为他落入凡尘!
他越来越疯了魔似的追寻自己仍然年轻的证据,和那位助理也越来越靠近。那段日子他跟着小美去了夜店,去了好多年轻人会去的聚会场所,虽然已经过了三十五岁,他有着重返年轻的感觉。事情就这样失去了控制,然后有一天他在陌生的地方醒来,身边躺着未着衣物的小美!
那一刻他是惊慌的,想像着万一婕玉发现…
可是他终究留着他父亲的血,天生是个演员。他一面周旋在婕玉和小美之间,一面沾沾自喜享受齐人之福。这样过了两年,小美很安于他给的照顾,婕玉也没发现他的变心,直到他们公司传出了他和小美的八卦:有人看到小美挽着他的手走进一家旅馆。后来他才知道这都是小美的设计,她终究是想上位!真是可笑!他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中。现实真是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婕玉知道后和他大吵了一架,趁着他去上班,她向公司请了假,抱着孩子就回娘家了。他一下班立刻赶了过去,在她面前搧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并且流泪发誓再也不会对不起她,加上岳父岳母的劝说,她终于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王小美辞职之后,他也真的安分了,可是他也免不了想起那段彷彿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婕玉在那之后,常常不愿他碰触,似乎嫌弃他。过了一年多,两人之间的相处才算有好转,但是那道嫌隙已经存在了。他知道这种隐忧,但是也无法可想。鬱闷之下,他偶然和大学时的好友去了一次酒店,裡面环肥燕瘦的女子总是善体人意,能听他尽情的倾诉,还能理解他的种种不得已和委屈。
他再一次找到胸襟如海的女人,她们理解他并且安抚他。
他忘了,婕玉和她们所处的位置并不同。
家裡金钱的快速流失让婕玉警惕了起来,然后她再一次发现了春立的出轨。
同样的情节又再出现!这次婕玉当着他的面没说任何话,只是大声哭了出来!
他看着自己仍然爱着的女人,鬓边居然有了白髮,突然恍神想着,她才三十二岁!
像是习惯,他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膝盖说自己只是一时煳涂,别放弃他!他一定会改变的!
婕玉为了小宝,又再次原谅了他。他真的觉得婕玉是个胸襟广阔如海的传统中国女人,而他很庆幸能娶到她。
就这样「婕玉发现他外遇,他忏悔,她原谅」的戏码一再重複时,他忘记何时婕玉不再哭泣了。
她像是风平浪静的大海,即使知道他出轨,她仍然上班,接送孩子,如同潮汐规律的运作。
就在三个月前,婕玉无预警的带走小宝,留下一封离婚协议书,和一些他出轨的照片。
他知道只要告上法院,他必输无疑!可是他还留有希望,婕玉一直是个心软的人啊!
他辞去工作,疯狂地寻找她们母子俩,甚至花钱请了侦探。
「叮」他的手机传了简讯过来,内容回报他目前婕玉在海边一所小学任教。
他高兴得立刻跳起身来,想到即刻可以家庭团圆,他也顾不了整理仪容,立刻就出门了。
终于见到了婕玉,他忍不住又想乞求她的原谅。
「你跟我来。」她不想让太多人注意,沉默地往前走,直到海边她才停下来。
「当地人说这裡是大海的尽头,你知道吗?即使一望无际的海洋,都有必须停止的尽头。」婕玉望着他, 「知道你外遇时,我不是不心痛,但我还要考虑小宝。我知道你来自不健全的家庭,但这不能是你伤害我的理由,背叛我的原因!我也有错,因为一直纵容了你的无度索求。可是看着你一步步把背叛伤害合理化,我突然好害怕小宝的未来!我不是那麽坚强啊,春立!」
春立望着她,突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我的容忍如果在未来只能複刻另一个你,我会觉得自已的人生真是一无是处了! 我知道或许此刻你是真的后悔,但是你却无法保证未来,就像你曾经毁过那麽多次未来!春立,我们分开吧?还给小宝一个清淨的未来。你应该已经看过离婚协议书了,把它签了吧? 」
春立知道婕玉的平静已经是看淡一切的心态,他突然觉得无可挽回了。也许他的複製行为在潜意识裡是希望他母亲也能做出同样的行为,至少为他勇敢一次。
「我会签的,不过我希望能偶尔过来看看妳…们,可以吗?」他问得很卑微,就怕她不答应。
「可以。那就这样吧!」
婕玉返身走回学校,春立看着她的背影走远,转身面对着海洋,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感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