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陪聊师》
【作者】敛狂
【小说类型】 现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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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字数】 4724
【阅读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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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最寂寞的事情就是把一件事变成秘密。
她是陪聊师，这个职业其实真正了解的人并不是很多，基本上只会在一些固定的圈子里流行，例如富人圈，人一旦有钱起来就会有很多的烦忧或者不可说，而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就会慢慢地变成一种妄想说出来的执念，而她就是这样一位专业陪聊师，最开始她是被身边的老师推荐进入这一行的，毕竟做这一行总是很难获得别人的信任，而她进入这一行唯一的原因是工资够高，工资不定根据秘密的大小而定，但是基本上一次的陪聊就够好几个月的开销了，而这个职业并不需要你像心理医生一样给出对方回应，你只需要贡献出你的耳朵和你的微笑就够了，一开始没人信任她的时候也同样是她的老师推荐了第一个顾客给她，之后慢慢在这个圈子和行业有了名气，今年是她做这个工作的第五年，同时也有了一批固定的顾客，他们会跟她倾诉生活的苦闷，例如他们又换了情人，背着老婆有了私生子，想要杀了老公等，或者事业上的黑暗，偷税偷工减料，私下和解等，她想她这些年知道的太多了，如果都爆出去大概也是本市的一大地震级新闻吧，但是怎么可能说出去呢，这是陪聊师这一行潜在的规定，谁也不能说，让这些个秘密在自己这里终止，否则面对的后事都是无法想象的，例如父母的无辜死亡，朋友的生活天翻地覆等，他们的力量你无法想象。其实她一直对这个规定嗤之以鼻，有什么秘密比放在自己内心更安全呢，既然说出去了，那就应该做好曝光的准备，当然，这只是她在心里想想而已。
因为这个行业，她在寸土寸金的本市有了自己的第一栋房子和上百万的存款，其实陪聊师这个职业没什么不好的，门铃响的时候，她想起来今天的客人来了，今天她只接了这么一个活，她最近有点累了，甚至于厌倦于现在的生活，她想她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放松自己的神经，她需要好好地想想以后的日子，进来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孩子，之所以说是女孩大概是因为对方的年龄大概不超过25岁，甚至于可能更小，而她很少接下这么小的顾客，一来他们的支付条件有限，二来他们的秘密大多跟爱情有关，她不太爱这类话题，说她奇怪也好，挑剔也罢，今天这位主要是因为一个光顾了她四年多的老顾客介绍来的，不好推拒，据说是他远方侄女，而给出的价码也是极高的。她在女孩来之前大致了解了一下相关信息，包括最近一年来女孩变得性子奇怪了很多等等，她想无非就是失恋等问题，更复杂的可能混进了一些所谓的江湖恩怨，比如泼硫酸毁容，曾经她在还接这类单子的时候听过最多的秘密就是那些光鲜亮丽的少男少女用硫酸或者强奸等戏码毁去别人一生的故事，可是她知道那么多，却在面对被害人家属的哭诉上诉时无法说出口，这大概是这一行最悲哀的地方了吧，这样想也没什么好的，这一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点走神了，只能强打起微笑，“你好，欢迎来到我家。”女孩有点拘束，这倒和普通的有钱人家孩子自来熟的性子不太一样，她心里对女孩有了点好感，女孩也有着轻微的弧度，“你好，我想姑父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吧，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声音软软小小的，她想大概是害羞吧，就点了点头，起身倒了两杯水，放在女孩面前，示意她可以说故事了。女孩显然是知道这里的规矩的，时间就是金钱，也没想耽误什么额外时间，只是捧着水杯，放空自己，进入了她自己的故事中。
我其实并没什么秘密，我从小到大一直是循规蹈矩地生活着，我的父母有钱但是并不代表我，我一直不认为我是什么富二代，在学校也是，我努力融入了环境，却很多人在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之后或许疏远我或许可以接近我，说我不擅长相处也好，反正我很讨厌和这些人一起交流，所以渐渐地我在学校就没好友了，而大学之后我为了远离这种影响，选择了远离本市的一所大学，如同我想的是我真的在这里有了几个好友，也有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其实这段初恋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喜欢上当初带我们新生的学长，似乎我自己长得也算清秀，学长对我也有好感，一个月之后就向我告白了，我就答应了，我们两个人挺单纯的就是一起看看电影聊聊天，一直都很好，到大三的时候因为对前途的不确定性和迷茫我们和平分手了，而我自己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其实你说这么好的平顺的生活是不是就告诉了我接下来的走向了，呵。我一直不知道我是怎么惹到她的，我努力低调地活着，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别人，她是我的室友，她该比我自己更懂得我自己，可是她却总是冷嘲热讽，我恋爱的时候是，我分手了也是，她总是一次次地挑战我的底线，但是她从来不会在外人的面前说，包括我们其他的室友，而我也从没听过她对于别人的讽刺，我曾经私下问过其他两个人，她们都说她挺好的，也挺关心我的，我想大概就是这样表面工作做得好的人吧。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太天真。
她喜欢我。她没说，但是我知道。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很自恋，但是这是我自己听见的，我其实早就有察觉了，在我恋爱的时候我曾经半夜起夜看见她在阳台抽烟，那个样子很落寞，可是我懒得安慰，毕竟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只是普通室友，可能连好友都不是，她很高冷的啊。然后呢，我分手之后她依然会嘲讽我，却渐渐把骂的对象放在了学长身上，仔细听来似乎是在说他不懂得珍惜，我一开始真的不懂或者说不想想太多，直到听到她和她好友的聊天，我才懂得她一直是以怎样的心看着我的，她说看我恋爱她痛苦，因为我是直女，但是看我分手她更痛苦，因为对方不懂得珍惜，那个时候我觉得她可怜又好笑，可怜是因为这样无望的爱着一个人，好笑是我和学长是和平分手的，没什么珍惜不珍惜的，她脑补太多，直到晚上我躺在床上才背后一身冷汗，原来，我一直以为讨厌我的人，爱的人是我。我那天开始无法直视这个人，我想换宿舍，但是想想是她爱我，凭什么我换，再听到她吐槽我我也不会很生气了，她渐渐地察觉到了我在无视她的心态，所以可能开始收敛了，慢慢地甚至躲着我，我以为一切到这里已经结束了，才发现这是我们故事的开端。
女孩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有想哭的冲动，甚至暗暗地抹了下眼角，她想，这无非也是段爱情，就算是主角是两个女孩那又怎么样呢，接下来的剧情她想，不用听都能猜得到的纠缠吧。
大三的暑假我回到了家里，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再会为家里的好的条件而觉得隐瞒好了，毕竟没有父母哪里来得我从小优越的条件，但是我也不会主动去说自己的家室。那个时候我生日要到了，要办一场生日会，生日会那天爸妈请了很多人，很多伯父伯母都是带着儿子来得我就懂得这是变相的相亲会，我想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以后还是要经历这一遭的，晚上我回到卧室才知道今天我有一份快递礼物，打开看了，果然是她送的，寝室三个人只有她当时送了并且放在了心上，送的是一个可爱的抱枕，而图案是我前段时间才在寝室说过的我爱的一个动漫人物，而祝福贺卡上写的是，我最亲爱的，生日快乐。其实从友谊的角度看这封祝福很正常，可是那时候我俩都已经心照不宣了，这就显得很暧昧了，我有点烦恼，但是大概是缩头乌龟的想法，我扔了这张卡，却把抱枕留了下来，大概是我收下礼物的态度给了她希望，开学之后她又开始之前的日子了，而之前生日会上认识的一个男生居然和我一个城市，也开始追求我，我属于两面夹击在两个不爱的人之间。我想我是真的想和那个男生试试看，毕竟也许以后就会是结婚对象呢，可是她大概是看出我的决心了，就主动告诉我男生不是好人，还给我看她查到的资料，果然是个花心浪荡男，我当场就失去了全部兴趣，但是为了打消她对我的执念，我却偏偏强硬地说出了我不在乎四个字，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四个字让这一切无法挽回，当我再去找那个男生说清楚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在了血泊里。我本来没想过把嫌疑犯定在她身上的，但是她那天回寝室的时候身上似乎有风干的血迹，我联想到之前她的话，就明白了，警察之后来找过我，她主动插话进来，那天没有在场证明的就我们两个，但是不是我杀的，那么就是她吧，出乎我意料，她居然主动承认了是自己杀人，并且在进去前托人告诉我一句话，我不接受她是对的，她就是一个杀人犯而已。我始终不懂一个姑娘是怎么这样杀了这么一个大男人的，她不愿意说，只是承认了自己杀人了，时间地点凶器说的都丝毫不差，所以理所当然被关入了监狱，而在一年前我收到了她在监狱自杀身亡的消息。
她看见女孩的眼泪流得越来越快，她想人总是这样，别人对自己好的时候不在意，真正失去了或者有了严重后果的时候才会来忏悔，可是这些有什么用呢？只能让人更痛苦，她想这次陪聊大概到此结束了吧，可是事情往往有着峰回路转，她听见女孩再次说话了，而这次才是一切真正的起点。
我知道她死亡的消息的时候是惊讶而悲痛的，我觉得至少这是个爱自己并且为了自己死去的少女，在这样美好的年华，我想我应该去悼念一下她的，她的葬礼上很少有人出现，她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感情淡薄，而唯一的奶奶也早就不在世上了，而收养她的大伯也因为她入狱生气而愤怒，我来的时候她大伯还很奇怪，但是并没有阻止我，我提出想去她的卧室看看当做迟到一年的忏悔，毕竟是我导致这一切，当然我并没有和大伯直说，否则就不会那么容易进入卧室，也不会发现那么多的秘密了。我看了她的日记本，我想人都不在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了吧，无非是写自己的内心感叹等，日记本封面的那句话我至今记得——人之所以把虚幻当现实是因为这的确是现实。在这本日记里我看到了一个不同的我和她秘密恋爱的场景，甚至于每个地点我都知道，每个时间段都在我们认识期间发生的，我想她可能是太爱我而幻想出这些的，直到我看到最后一篇。她写的是我杀了那个男生，你能相信么，我看到了她写的是我杀了那个男生，虽然在别人看起来感觉她写的都是自己，毕竟她写的是我用我最爱的人杀了那个威胁我的人。可是只有我知道她说的是我，大概是我莫名的第六感，我整个人当时就震惊了，日记里详细地写了我是怎么杀了他的，甚至于她跟踪在我后面看着我做出这种行为，我能看出她整个人都很痛苦和挣扎，最后的最后，为我顶罪。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时候再去看前面的内容也呆住了，我分不清什么是现实和虚幻，我开始变得整个人疑神疑鬼，我开始觉得父母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我想到底我是怎么了，明明都是她的幻想啊，为什么我会被影响这么多？
听到女孩这么质问的时候，她是惊讶的，她其实想这个故事果然很曲折离奇，但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这些年听到的故事比这个离奇的多得多了，并没什么值得思索的，陪聊师的工作本是不会主动提及更多的话题的，但是今天她大概是感性了，居然还安慰开导了女孩几句，直到送走了女孩。
一个月后，她收到女孩自杀身亡的消息的时候，她是了然而开心的，那天在最后她告诉了女孩曾经在一年前同样的地方有一个情殇的姑娘跟她诉说自己的曾经，这是一个即将入狱的姑娘，有着明亮的眼神和离奇的故事，而那个姑娘也是终结她听年轻人说故事的人，太沉重的话题了，她一个月前收到女孩的请求时候是惊讶的，缘分么，居然要有这么一个顾客，她答应了，然后在最后告诉女孩如果想要真相从你父母那里你一定可以得到。果然，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真相，也迎来了自己的最终结局，她本就是精神分裂，而那个人格害得一个无辜的姑娘为之死去。说到底，女孩其实也很无辜，毕竟她自己的确什么也不知道，而她告诉了女孩这么多也不是为了什么良心，而是她腻了这些工作，和一年前那个姑娘最后拜托她千万不要说出去的秘密这句话，对那个姑娘而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把这件事变成秘密吧，而她厌倦了这种日子，她想要摆脱，正好女孩撞上门来，秘密啊，终归是自己放在心底才安全的东西，至于查出来报复，没事，她明天就会飞到加拿大，父母么？前几年她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至于好友，拜托，陪聊师怎么会交知心好友呢？她想自己总算赚够了这么多的钱，过够了这样的生活，秘密这种东西，知道的太多总归是一种沉重，而新生活才是她想要的，你想要别人聆听你的秘密么？那么，你做好随时曝光的准备了么？准备好了，就可以说出口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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