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医学大学医学系主任 江汉声
春秋时代有一位古“瑶琴”的大师伯牙,有一次来到武汉附近,在森林中演奏到一半突然弦断了──在以前弹琴断弦就是有人在偷听──果不其然,跑出一位樵夫钟子期,为伯牙的琴艺赞赏不已。
伯牙再试了两首曲子让他来鉴赏;第一首在伯牙心中想着巍峨的高山、苍翠的树林,琴声铿锵、气派恢宏──钟子期叹道:真是令人仰之弥高的青山哪!又奏第二首,伯牙心中想着山泉淙淙、绵延不断,于是奏出珠落玉盘、流畅高雅的流水琴声;钟子期感叹道:潺潺流水,真令人心矌神怡啊!于是伯牙视钟子期为“知音”。
数年后,钟子期过世,伯牙再弹完一次高山、流水之后就自己毁琴,因为他认为世上再也找不到这样的“知音”了。
这就是我们现在常在用“知音”这个名词的典故。事实上,钟子期固然对音乐有强烈的感应,然而,也必须伯牙能谱出、奏出够味道的曲子。一种音乐要感动许许多多不同背景的人实在很不容易,如果又要这些人有同样的领会,甚至达到同样的治疗效果,那就更困难了。
就拿伯牙和钟子期都认定是潺潺流水声的高雅音乐,现代人来听,又有多少人会从这种古琴的演奏中去体会到“潺潺流水”呢?对于“水”的音乐,在目前来说,好象又是另一波的流行。
除了自古以来大家在音乐中欣赏、神往“水”和“水声”带给我们的美感与心灵的悸动,也开始把水的音乐用来做身心的治疗。
像有一套SPA的音乐,就是用各种水声来做自然音乐的合成,包括大海浪潮的节奏,也有各种水滴流的声音,用不同的音强、快慢,配上古典“卡农”,或是钢琴的旋律在浪涛中漫游。您可以说是宁静海,也可以说它是忘忧水,在“水”的实景音乐中,每个人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都成了现代“知音”的钟子期了。
水疗法在医学上的应用,已经是复健科不可或缺的一环,用不同的水温加上水中的按摩,可以消除慢性的肌肉关节疼痛,也可以做肢体的物理治疗和功能复健;当然,每个人在家里做按摩浴缸的泡澡,也同样有消除身体的疲劳、预防筋骨酸痛等职业病的效果。更重要的是,在水中的放松练习,从医学的角度来看,要比其它环境来得好;适当的水温浸泡之下,一个人会有较平稳的血液循环和各种生理的律动,也容易抚平焦躁的思绪。
在许多身心官能症的治疗,我们都要病人先练习全身的放松──情绪也跟着放松,这时才谈得上压力的解除和身体病痛的调养,所以水疗的效果应该是绝对有的。
在水中听音乐,如果听得适当,做水疗当然会有加成的效果。我们不要忘记在胚胎时就生活在羊水之中,而且在羊水之中倾听母亲的心跳、呼吸、胃肠蠕动等等,有节奏和没有节奏的任何声音,这时候的音乐应该是最简单、最原始又是自然合成的音乐,然而,大部分的胎儿都可以完全放松、徜徉在母爱的海洋之中。
所以现代人在水疗中听音乐,彷佛是重温胚胎时的旧梦一样,音乐可以是水声,或仿水声的乐器声,或合成的音乐,让一个人更放松、更能进入状况,也更能降低紧张和压力,做各种身心疾病的治疗。
SPA已成了现代都市文化中的一种新潮,但是多数人并不知道如何去利用水疗的效果,更不知道做“水”或“水声”的“知音”,来发挥SPA对身心帮忙的极致;这种水疗音乐或许应称之为另类的现代音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