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来,时间停滞在这房间里,流连不散。
晨昏,四季,晴雨,连绵来袭,却又恭恭敬敬地绕过。
它是年岁遗忘的一枚盒子。
房间里的一切物件,暖和如新,乖巧地像矜持的公主,一朵一朵地睡着。
棉是个孩子,独居于此,自言自语,像一株绿色植物一样作息。
她驯养一只青鸟,取名叫树。
树和棉同生。
棉破啼,一片云彩从空中跌落下来,撞到棉的手指,顿时幻化成一只青鸟。
青鸟酣畅起鸣,棉簌簌地呜咽,而后淋漓地开始欢笑。
从此,他们一起圈养屋子里的时间,安安稳稳,不离不弃。
一天,棉做了一场大梦。
树背着一森林的荆棘,扑风而来。
棉疼痛地爬上荆棘丛,两脚被刺的血肉模糊,灰刺上的斑斑血迹刹时开出硕红的花朵,一大片一大片地铺天盖地。
这时,一位愁容男子从花丛里冒出来,像微风一样,轻轻吹到棉的面前。
棉惊的停止了呼吸,眼里印出男子苍白孤独的面容。
他缓缓俯身,亲吻棉的脸,细细碎碎,温柔明亮。
此时,狂风大起,男子变的柔软无力,渐渐地裂成碎片,泱泱地随风而灭。
树突然翻身,棉和荆棘丛不知所踪。
醒来后,棉开始写信。
一封一封一封,或藏觅绵长的字句,或晾晒纯美的图画,或奏响隔世的音符。
信默默地躺在桌上,一夜的烟火燃尽,它们就养出了纯色的植物。
在天亮前,洋洋洒洒地绽开饱满赤烈的花朵,如梦里的一般绚烂繁美。
清晨,树就叼起一封,穿越云雾烟霞,到达衔接天地的荆棘圈,投下信件。
如此的每日往返。
几多时日,荆棘圈花开四溅。
风也被唤醒,丝丝连连地一道一道拥来。
棉想,
或许有一天,
她能像养花一样养出那个满面愁容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