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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 青苇
第27章
那一晚的夜色格外浓重,仿佛一团研得极稠的墨,哪怕注入一盏水都无法稍稍冲淡。
梦魇像怪兽 一样用爪牙牢牢摟住她,下一刻就要将她整个儿吞噬殆尽,啊……
陆离惊叫着终于从睡梦中挣扎出来,急急掩住了口,待神识恢复一丝清明才怅怅然想起,今夜陛下
召了兰妃侍寝,方才那一声并不会惊动谁。
忽然听见屋外传来人声杂乱,好一阵都不曾停歇,陆离莫名地恼怒起来,将不得好梦的过错怪到了
吵闹声上。
招来睡在外间的玉英道:“你且去看看,是何人在喧闹。”
“娘娘!”不过一会儿玉英就提着裙子跑回来,差些就被门槛绊倒,“侍卫说,白虏趁夜来袭,陛
下已经起驾巡狩平云县!”
平云县位于金山城之后,虽名字中带个“县”字,却是边关一座固若金汤的要塞,城墙更厚,地势
更险要,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陆离一惊,万没有想到变故竟来得这样猝不及防,另她措手不及,忙又道:“那么兰妃,还有其他
众位娘娘呢?”
“已连夜随驾启程了!”
当真是晴天霹雳,猛地打下让陆离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定然是那兰妃携私报复,故意不遣人来通禀,否则何以萧琸竟会抛下她!仔细回想,她并不曾露出
破绽失却圣心!
然而既已到了这个地步,任何怨恨都是徒劳,陆离唯有命玉英收拾行装,自己赶紧穿戴起——眼下
最要紧的就是寻一驾马车赶去平云县。
看来燕兵来势着实汹汹,就连离城门有一段距离的远芳馆都是一片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陆离摸索着来到马厩,却之间厩内早已空无一物,不要说骏马,就是驽马、驴骡都找不到一匹。
陆离一口气上涌,差点儿没有昏过去,若是光倚仗脚力,只怕不等她赶到,皇帝陛下就已经换了另
一处“巡狩”!
焦急之下,就算是百转心肠都要打个死结,无计可施之余心头如烈火焚原,陆离便似个没头苍蝇在
园中乱转。
玄甲军!
熊熊火光蔓延至天际,一片如落日余晖般的橙色中出现了队禁卫玄甲军——莫非萧琸尚未离去?
陆离按捺下怦怦心跳,遣玉英上前。
“修媛娘娘怎么还在这里?”
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得得传入陆离耳中,旁边人举起火把照亮马上骑士面目,正是那着亲
王服色的萧琅。
只见他眉目间一片森然冷意,居高而下望着陆离。
若他所记不差,他那位皇兄迫于众将死谏,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带着后宫女眷退到二三十里外的平云
县,怎么会单单落下了这个陆修媛?着实怪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陆离再桀骜,此刻也只有收敛起锋芒,低眉顺目道:“我与御驾失
散,王爷可否派人护送我去平云县?”
修媛一阶不过列于九嫔之中,远不及四妃三夫人那般位比王爵金尊玉贵,况且素闻陆修媛出身寒微
、毫无倚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想来便是战乱中走失了也没什么要紧,不必学那些个尊贵人
火烧火燎一样急着退往安全之地。
这一番思索只在一瞬间,萧琅立即道:“我们正奉旨担负要务,恐怕并无暇为修媛娘娘分心!”
他虽觉得陆修媛颇有意思,却还不至于把芝麻绿豆大的一点看得天大地大。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他为
了一名女子而延误战机,那是万万不能。
陆离听他口气并无转寰余地,只得退一步道:“王爷只消分一驾车马与我,我可携随从自行前往。
”
携随从自行前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萧琅冷笑,若无禁卫护送,外面波涛汹涌,一个浪打来就能
把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宫女子吞没了。
于是挥手不耐烦道:“车马粮草乃军中大事,一时之间并无闲置车马可供驱使,修媛娘娘何不安心
留下待战况稍缓?”
陆离听他说得轻巧,心中顿时添了恼恨,燕兵有备而来,轻易就到了金山城下,哪里会容人喘息?
然而纵使再想分辨,当着众多玄甲军人多口杂终究不好肆无忌惮,陆离踌躇着勉强应了声,道是:
“王爷何时前往见驾,还望能顺路送我一程——陛下跟前众多琐碎杂务,若离了我怕要成乱麻似的
一团呢。”
越过位高者统管内廷事务只有极受宠的妃子才敢做得,只不过兰妃自命清高才女,素来不耐烦俗务
,此行宫掖之事才默许地由陆离越俎代庖一力周旋打点,其中关窍自然不是外臣能够知道的。
这会儿她特意话外有话地提上这么一句,为的不过是提醒着不让萧琅小视了她去。
“我留下守上几句是为了策万全,并非以身涉险,娘娘可放心回去高高垫起枕头——至多三四日便
可与御驾会合。”
在这里与她纠来缠去破费工夫,萧琅没什么耐性,说完这一句不待陆离回应就一夹马腹掉转头离开
。
陆离只得原路返回,便是换做齐国军神李将军,若一无兵士,二无武艺,在这混乱之中又能使出什
么经天纬地的能耐来?她一个后宫女子,怕是连区区小卒子都差遣不动。
回屋后头一件,就是命玉英在外守着,自己到里间解开行囊,细细搜罗出一堆金银首饰,将银的、
镶宝石的丢在一边,单单挑了小件的金坠子、金戒指,或者缠在发髻里,或者塞进衣物夹层里,然
后和衣而睡。
她吃过不把金银当一回事、逃亡时身无分文的苦头,如今是怕了。
一夜辗转到天明。
虽得萧琅保证,陆离可不敢当真安下心来,日日总要遣玉英去查探个三五七回。
到第三日上终于得玉英回报:“奴婢瞧见服侍王爷起居的暮云忙得团团转,似乎在收拾行装!”
陆离乍一听就从椅子上弹起,不及细想,匆匆向远芳馆门口跑去——
一队整装待发的玄甲军簇拥着一驾辇车,其中坐的不是萧琅却是谁?
萧琅拂开毛毡来正想对车外随从吩咐几句,却不料恰巧对上陆离目光。
跑得太快令陆离几乎透不过气来,而唯一的报偿就是堪堪在萧琅启程前一刻赶上。她一步步上前,
目光紧紧盯着萧琅,愤怒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王爷不该把我丢下!”什么大庭广众、众目睽睽,所有的顾忌一时之间她都顾不上了。
“修媛娘娘身娇肉贵,一路颠簸恐怕有所损伤,”萧琅冷道,“留在此地并无危险,我只是一番好
意罢了。”
这样的“好意”陆离并不屑于领受,几步过去手脚并用攀爬着上了辇车,姿态不可谓不狼狈——平
日里都是专人跪在地上用背充当踏脚的,情急之下却讲究不得了。
“王爷都不怕路途颠簸,我又有何惧!”
与萧琸之弟、临汾王萧琅同坐一车,于名誉或者有所损害,但相较之下,她更无法承担一旦城池失
陷的后果——烧杀掳掠、奸淫妇女,有什么事是一支刚刚取得胜利进入敌城的军队做不出的,她自
己都曾说过,战胜后那一刻的疯狂是对战斗中流血受伤的最好补偿!
对于陆离爬上辇车,萧琅只是看着并未强行制止,稍后便传令启程了。
喘息渐渐平静下来,心中到底记恨难消,想着和萧琅这样曾经打算抛下自己的人再无话可说,陆离
偏过头去,在坐垫旁见到几本胡乱丢着的书,就随手拣起一本来翻看。
竟然是一本兵法,陆离才看一眼就入了迷,舍不得放下。
“我还以为但凡女子都只爱读写诗词歌赋,你倒是不同。”萧琅话虽这样说,心里头还是把陆离当
成了寻常女子,以为她手握着书卷不放不过是摆个花架子、图个好看罢了。
“王爷却是见识浅薄了,”陆离忍不住哂笑反驳,“古时候就有女子代父从军取得赫赫功绩的故事
,便是在当世,东边相邻的郑国从来都有贵族女子为将的传统,区区看个兵书何足道?”
一时间竟说得慷慨激昂。
萧琅哈哈笑起来,道是:“你倒志气不小,却不知我那位皇兄肯不肯效仿郑国任命你为将军?”
“纵然比不是李将军,也定不会输与你——”陆离神色黯了黯,那一丝激昂顿时化作了怅然若失,
“说这些终归无用。”
萧琸永远不会任命一个女子为将,何况那个女子还是他的妃嫔,既不喜欢也不允许。
“你既爱读兵书,我便考考你,”萧琅微一沉吟就出了一题,“军争之危是什么?”
陆离不加思索,张口就答:“兵法有云‘举军而争利则不及,委军而争利则辎重捐’,意即不能带
上全部辎重去争利,否则便会失去先机,而抛下辎重去争利,辎重就会损失。”
“那么军队应该驻扎在何处?”
“自当在向阳高地、近水草处,如果遇到‘绝涧’等地形必须立刻离开,而湖沼、草木繁盛处极可
能埋伏敌军。”
就这样一番你来我往,萧琅忽然停下,从身后小柜里翻出一大包点心,也不问陆离,自顾就拈起一
块吃了起来。
陆离这几日都忧心忡忡不曾好好用饭,这会儿心神稍稍松懈下来已然是饿了,嗅到那甜丝丝诱人的
香气哪里还忍得住,对着萧琅道:“你也太不大方了些!”
萧琅闻言一笑,将点心稍稍移开了唇边,道:“你不是说‘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么,想必
我这样粗糙度的点心并不合你的胃口,我还是敝帚自珍吧。”
陆离模模糊糊记得是她那日喝醉了说的浑话,不由得羞红了脸,忙转移话题:“那平云县距金山城
不过二三十里路远,纵然山路崎岖,紧赶慢赶半天工夫也足够了,现在已近晌午,怎么连平云县的
影子都没有见着?”
“我何时说过要去平云县?”萧琅一口吞下一块糕,若无其事道。
陆离立刻哑口无言,细细一回想,他确实不曾说过要去往何处——接着不由得一惊,脸色沉了下来
:
“你该不是想要假扮陛下来吸引燕兵注意?”
待燕人以为可以擒贼擒王、得到天大功劳之际,正是他们孤军深入被包抄围剿直捣黄龙之时。如此
说来,他道金山城并无危险竟是真的了。
“你倒真是不笨,这正是我其中一个目的,”萧琅嚼着糕点缓缓道,透过白琉璃看向极远处的山峦
堆雪,“倘若他们不上当,我正好可以回到我的封地临汾募兵——在绝对性的力量面前,任何奇谋
诡计都是无用。”
原来这是去往临汾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