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蓝 7
从梦中回过神来,老妈已经叫了我N遍了,我整理了一下慌乱的情绪,换上那件香奈儿的洋装,飞奔出房间。
军训结束了,今天是第一天上大学的日子,我不想错过了我的开学典礼。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要谢谢慕简和徐梓菲,谢谢他们没在高考之前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然我一定会落榜,这样既伤了自己的心,也伤了老妈的心。
餐桌前,看着老妈眉飞色舞,老爸一脸宠溺的表情,我顿时觉得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空了。
其实,没有慕简,我也可以很幸福。
复旦大学学生报道处摩肩接踵,熙熙攘攘。领了张表格办完了所有手续,我自己在偌大的校园内漫无目的找着我的宿舍。正聚精会神看着复旦地型图的我突然被一个冒冒失失、没头没脑地人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后两个人都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的。
“没事吧你?”我先反应过来,不顾后背与地面亲密接触地疼痛,挣扎着起身,看着那个让我承受痛苦的罪魁祸首。
她一袭短发,白色运动鞋,一身干净清爽的牛仔服,五官精致却霸气十足,唯一能让人过目不忘的就是那双透着凌厉的双眸,会给人一种犯了错误却连逃都不敢逃的错觉。
“没……没事!”她艰难地坐起来,仔细地检查身上有没有被撞伤。
“没事就好。”我松了一口气,虽说是她无意冲出来撞了我,但我还是比较善良地。
“等等。”
我刚要离开,那个短发女生便叫住了我,我看着她,等她说话。
“那么宽的路你不走,非要走中间,看到有人冲过来,连躲都不躲,你是不是故意要伤人啊!我可以告你故意伤害罪。”那女生滔滔不绝地对我说教,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是她横冲直撞在先,我才是受害者,现在被她这般颠倒黑白,我倒成了那个该被教育批斗的罪人了。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要换成是以前的我,八成会对她置之不理,任由她说得再天花乱坠,我也充耳不闻,乖张地靠边走,把自己当做透明人。可现在,我不再是那个只懂得躲在角落里的欧蓝了,我有权利掌握人生,也有资格替自己争取,为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铺一条光芒万丈的阳光大道。
“路那么宽你非得在中间跑,看到专心致致看地图的同学你不躲,反倒冲上来,撞倒别人连句道歉都没有,还质问别人的罪行,我可以告你诽谤。”我不假思索地反驳她的话,反正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就是那个占理的人,还怕与她口舌相争么?
她惊奇地看着我,空气沉默了几十秒,然后她仰头哈哈大笑。
“我是大一法律系,白璃。”她突然朝我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我盯着她看,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大一文学系,欧蓝。”
看到她诧异的眼光,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一定在想,我有如此灵活地头脑,还有一付伶牙俐齿,为何读的却是中文系。
其实,我高考的分数已经超过了复旦的法律系,可是我固执的不读法律,因为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对我说:一个女孩子,学那强势的东西干嘛?
想到这儿,我的心被突出其来抽搐搅得天翻地覆,疼得一发不可收拾。看我一脸痛苦的表情,白璃忍不住问我,“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疗室?”
我轻轻摇头。这种痛不是去医疗室能解决的,它完全来自于我内心的最深处,不碰便好,一碰就撕心裂肺地疼,久久不能停止。
离那段日子过去已经有三个月之久了,可我却还是忘不掉那些发生过的事,我总是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我要开开心心地活着,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做胆小如鼠的欧蓝了,谁也不能再给我一点点伤害了,因为我已经彻底地变了性格。可再多的自我安慰都枉然,在想起他的那一瞬间,建筑在我心上那些坚固的堡垒轰然崩塌,不留一丝余地。
白璃看我痛苦的表情有些担心,询问了一番我的状况,在我百般坚持没事的情况下,她才放心地离开了,离开前还跟我交换了电话号码,并说我是她在大学的第一个朋友。
说起朋友,我忽然想起小妖,许久没有跟她联络,也不知她过得怎么样了?
我得知自己的分数够进复旦大学的那天,小妖给我打过电话,并问了我家的地址,说是为了恭喜我考进梦寐以求的大学,要送给我一个礼物。几个小时后,快递捧着一个大盒子出现,我签收,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件香奈儿的最新时装,就是那件电视上总是播着广告,让人过目不忘的洋装。里面有小妖亲手写的卡片,上面写:亲爱的蓝蓝,祝贺你如愿以偿,开学典礼一定要穿着我送你的衣服,美美的报道哦!
我叹了口气,果真是小妖的行事作风。
好不容易找到了我的宿舍,里面全是陌生的面孔,六张床分左右摆放,其中有三张已经铺上了新床单,床单上张扬的图案似乎在宣告着:我已经有主人了。
我拎着行李箱,选了张靠窗的床,开始收拾东西,然后准备去礼堂参加大一新生会。
待我收拾好东西后,屋子里已经先后进来五个人了,我朝她们微笑、点头、打招呼。这些人以后都是我的室友了,我得给她们留下个好印象。
一一打过招呼后,我认识了这五个性格迥异的女生。
住在我对床的女孩子叫何小然,是从热情似火的城市成都来的,头上戴着大大的耳麦式耳机,放着摇滚音乐,声音大的隔着耳麦都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我左边床的女生叫夏琳琳,是个地道的上海女孩,干净、仔细、温柔委婉,笑起来甜甜的,声音也很轻柔,和我一比简直是叛若两人。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在不停反思,同样作为上海女孩,为什么我跟人家的差距那么大呢?
夏琳琳对床的女生叫温怡,听到她名字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温仪公主,只是她名字里的怡,是怡然自得的怡。她的名字很女性化,但个性却很男人。她留着一个假小子头,穿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看人的眼神永远都是不屑一顾。
剩下的两个女孩是一对来自冰城哈尔滨的同学,两个人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同班,两家还是邻居,两家父母也算得上那种莫逆之交。她们俩上学放学几乎天天粘在一起,在别人眼里就像双生儿一样,两人双双考进复旦,还真不是一般地强大啊!
了解了我的室友后,我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字:我叫欧蓝,上海人。
看着大家认真伶听却没有了下文的我,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辜负了她们的期待,只好硬生生地又挤出几个字,“我读中文系。”
我尴尬地笑着,然后离开宿舍,走向礼堂。
这20年来,一直陪伴着我的冷淡和寂寞已经在我心里扎根了,看来,想要彻底改变它,还真得费一番周折呢。
礼堂里人山人海,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慢慢地让自己在这嘈杂的环境中静下心来。
我静静地等待着迎新会开始,据说今天会有新生代表上台讲话,我估计又是哪个分数超高、脑袋异于常人的学习天才、高考状元上台讲话吧!
一遇到这种场合,我就头疼。这时候,如果何小然在该多好啊,我一定要借她的耳麦,调成最大声,因为我觉得,此刻摇滚音乐远比这嘈杂如进了蚊子窝的声音要好听得多。
不久后,礼堂慢慢地安静下来了,虽然我坐得比较偏僻,但我还是清楚地看到第一排已经陆陆续续就坐的领导和老师,台上放好了主持台和讲话的话筒,偌大的礼堂座无虚席,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一切准备就绪,迎新会终于开始了。
我的头昏沉沉的,听着台上主持人的长篇大论像是催眠曲一样,麻痹了我的神经,让我昏昏欲睡。
“下面,欢迎大一新生,法律系的慕简同学做新生致词。”
马上将要与周公约会的我,在听到主持人那一句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冰镇后的冷水般,激得我睡意全无,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那个一身黑灰色西装,缓缓走向主持台的人。
我在心里苦笑,眼睛里却不安分的积满泪水。
那张干净清澈的脸,那抹灿烂明媚的笑,那双白皙修长的手,那个触动我心脏给我重重一击的人,此刻就站在我眼前。虽然我们相隔遥远,但我已无视了所有人的存在,完全陷在只有他和我世界里。
原来,真的是慕简。
原来,我的心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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