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琴棋书画诗，无论哪一样在我眼里都是费人心血，也最是养人气度，而这些才华放在那个年代也许等同于她们生存的武器。她的母亲作为替身成为徐妾，是幸亦是不幸，即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到头来也始终顶着妾的名头；即便她有个光彩四溢的女儿，可也逃不了一代为妾世代为妾的宿命；而她的过世也无疑让丹青少了庇佑和寄托。我总是感慨，世上太多的人知道“如果”起不了任何作用，却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与其说是为自我安慰不如说是自我欺骗。如果徐没有遇到陆，如果真正的陆家二小姐没有病故，如果丹青的母亲和她不相像，那么也许就没有丹青，就没有往后的种种纠葛。但无论他人怎么想，我始终觉得丹青嫁给吴督军是幸运的。她看不明白，也许她也并不屑看明白，更何况这一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顶着太多利益的帽子。
丹青无疑是美女是才女，她有着世家女子应有的光环，也经历了妾生女子会经历的苦难，倘若她没有遇见霍，或者如果她没有在那样失意的情境里救起那样一个风度翩翩的他，那也许她不会爱得如此卑微也如此绝望。而我同情丹青之处在于她得到很多人的爱，但她却不懂得惜爱。母亲爱她这毋庸置疑，她母亲比她承担的还要多，但也许就是她年少的所见所感造就了她对爱情期盼的忠贞；清朗爱她旁人可见，可是即便这样的亲情足够纯粹，我也在字里行间瞧出一点不甘，丹青对清朗总有那么一点不甘，这一点在清朗第一次意外见到霍时尤其看得清楚，却也正是这么一点不甘，让我明白不管她的外在伪装得多么坚强，其实她从来都有一些害怕。害怕却不自卑，害怕前一刻还拥有的后一秒就消失，害怕某一秒的脆弱带来往后无尽的伤痛。她不得不害怕，你看即便她活得如此小心翼翼，还是免不了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才华有什么用？美貌有什么用？那一刻皆成了推她入狱的助手。
也许在她看来，她的爱情里至始至终只有霍，但我却始终不忍心将吴督军赶出她的爱情圈。当一个人爱得足够深，他的选择无疑只有成全或是毁灭。在这一个圈子里，同样的三个人，我见到了吴督军的成全、也见到了丹青的毁灭。想与得非当局者自己可以控制，但一个粗人的气度竟超出了那些所谓的文人，我记得吴督军一早出场的时候，金子对他的外貌和气场描写让我只想到“猩猩”一词，我也无法想象一个这样的人到后来竟然让我崇拜起来。如果非得让我在情感的深度上给他们排个序，那吴督军无疑将是冠军。霍处长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想要江山和美人兼得的贪心鬼罢了，他胜就胜在丹青爱他，当然也许还有最初的最初那一场利益的许配。如此想来，其实我最爱的洁远真的好像吴督军。
即便是悲剧故事也不免带一点童话的色彩，更何况是夜上海这样的大大大团圆，其实到现在我还是为这耿耿于怀。说起来这更像一个成长的故事，几个女孩在乱世里的成长，枝枝如花，或绽放或凋零，或在自然里经历风吹雨打或在温室里怡然安康。却也正是由于此，我对女主角始终没有太多的喜欢。凭什么她的姐妹好友们都在经历苦难，而她的苦难看起来却都似再为爱情铺垫，又轻轻松松被化解？
清朗。刚读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带一点的寡淡高远的味道，这本可以是一个自力更生艳而不妖的女子，从小寄人篱下虽经常有人刻意刁难但总也是有二姨太、徐老爷的庇佑。因她的身世或许很多人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更有甚者也许会觉得上天让她经历这一切都是一种磨难。实则不然，她总是太幸运，幸运得寄养在她母亲的心爱之人家中，幸运地即便从小和父母离散却能和亲哥哥一起长大，幸运地有一个丹青这样即便饱受苦难却也体她如亲的姐姐，幸运地在人生地不熟的上海很快地就交到知心好友，最最幸运地遇到她这一生注定该遇见的男人。我们喜欢用“命运”来心安理得得接受或是逃避一些东西，而那一刻、在上海，我想清朗远离了她成长的徐家大院之后，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陆城说想让清朗过着16岁的姑娘该有的生活，我每次回想来总觉得那句话极尽讽刺。该有的生活是怎样的？他的观念里那绝对不是丹青、青丝曾经经历过的，浮华后的腐朽，那是不是洁远那样的，天真地还怀揣着少女的梦？在那样一个乱世，他给她最好的。我最早以为那样一种极尽的呵护带给清朗的将会是伤害，当情节的发展走出我自以为是的轨道，我明白这还是一场童话，一场我爱你将不再让你受伤的童话，一场我承诺过就一定做到的童话，一场灰姑娘之所以是灰姑娘却是因为她曾经甚至将来其实是公主的童话。这一场童话里，丹青、洁远、青丝是用来铺垫的，而这些铺垫往往是最吸引人的存在，也往往是最让人心痛的存在。
一场浮华，几尽腐朽。一度腐朽，几次重生。可这就是现实，成长因为伤痛；因为实实在在经历，然后实实在在懂得；因为懂得，然后你说，谢谢一路有你，谢谢让人爱、让人恨、让人伤心欲绝、让人牵肠挂肚的你。我是丹青，是洁远，是青丝，是清朗，我是你。
PS：原创非首发。旧文又见旧文，但这一旧文就是让我感慨颇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