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一次关于青藏高原守护神的精神盛宴_派派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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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交流] 《獒》一次关于青藏高原守护神的精神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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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da3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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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一次关于青藏高原守护神的精神盛宴
— 本帖被 路小透。 从 品书评文 移动到本区(2013-03-18) —
                                                                                第一节 退役

我是一名退役特种兵,本想在服役期满后申请再留两年,但是因为身体上的伤痛,不得不提前退役了。虽然自己也很留恋军营那片热土,虽然自己也不知道退役后的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走的那天,队里接到上级任务,时间很紧迫,战友们不能来送我,只有黑子,我最要好的铁哥们儿,申请了十分钟的假,来为我送行。
行李其实很简单,除了从军营里带走的一点留恋,再没有其它的东西。我像所有要离开部队的兵一样,很惆怅,仿佛世界末日就在眼前,而我是一个刚找到家却又迷途的孩子,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虽然,在很远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叫做“家”的地方在等着我。
黑子已经全副武装,脸上涂了花花绿绿的迷彩,右肩上挎着他那把心爱的黑色狙击,左手提着我的行李。黑子总爱把他的熗擦得油光水亮,然后和别人的熗比,最后炫耀一番。
我和黑子一样,爱熗如命。我们都是狙击手,毫不厚脸皮地说,我们的狙击熗法可以算得上一流,比武大赛中拿过奖,但现在,黑子还可以拥有那份独特的殊荣,而我,却要远离这个地方,再也摸不着我心爱的狙击步了。
我的心在痛!
黑子不愧是铁哥们儿,大大咧咧地拍拍我的肩,说:“别回家了,去我老家逛逛,我保证你会喜欢那个地方,给你介绍个好朋友,女的,也叫黑子!”
黑子在拿我开涮,他明明知道我苦恋八年的女友上个月刚和我提出分手,八年啊!这么沉重的感情,她竟然也可以一朝付于东水流。严格地说,我应该是个冷酷的狙击杀手,但冷酷的外表下面裹着的却是一颗滚烫的心,但是她却在坚守了八年之后,放弃了。
我的心在痛!然而表情却依然坚硬,我是男儿,当自强!
“臭小子,拿哥们儿开涮!好好干,你是最好的!”我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擂黑子的胸,而是捏了捏他涂着油彩的下巴,好哥们儿,真不想和你们分开啊!
黑子其实并不黑,人长得挺白,战友们都说他长得人高马大,却细皮嫩肉的,像个小娘们儿,黑子脸一红,说,娘胎里钻出来就这样,晒不黑,没办法。
黑子是藏族人,后迁居到北京,去年回老家探亲,从青藏高原下来之后,一到部队就和战友们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见闻,还有那只被黑子称为“哥们儿”的狗——确切地讲,不能说是狗,而应该称之为獒。
獒名黑子,母性,她的主人也叫她大黑。黑子刚才说的那个好朋友,女的,就是这只母獒。在黑子的心里,这只母獒有着一种朝圣般的神秘感,我现在还无法理解,希望将来会。
我对于狗,没有太多的好感。小时候家里养过几只小吧狗,常常东一堆屎西一泡尿,搞得家里臭不可闻,可恶的是,还常常撕烂衣服啃破沙发,上窜下跳,直搞到全家鸡犬不宁才肯善罢甘休。
“好了,不能再送你了!真舍不得你走!”黑子把包递给我,我接过来,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互相拍了拍背,黑子的眼里有泪,虽然我看不到,但能感觉到他的手在轻轻地擦拭眼角。
我流不出泪来,只有喉头在滚动,我亲爱的战友们,再见了!
“黑子,上车!”队长仍然用他那熟悉而有些沙哑的破嗓子在嘶吼,一边冲黑子打着手势。那熟悉的手势啊,那曾经属于我的战车,我的熗,我的迷彩,我的理想,一切都随着车轮扬起的尘土远去了。
队长看起来像是个很绝情的人,但其实,他是队里最热心肠的一个了,我的火车票是昨天队长亲自去买的,他说,你刚来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我这个做队长的,虐待了你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谁让咱们是当兵的呢,进了这个部队,身边也就别无长物了,只能送你张火车票,一路好走,兄弟!
队长从来都是扯着破锣嗓子吆喝队里每个人的绰号,我一直被队长叫做“驴子”,因为我犟,而且有股子不屈的劲儿,就像一头拉磨的驴,一上了套,就拼死也要磨到底。
第一次听队长叫我兄弟,这是我在部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第一次流下的泪,队长其实很多情,但他不善于表达他的情感,就像他的绰号“簸箕”,把坏的簸出去,把好的留下来,朴实无华,默默无闻。
我不得不澄清一下,我不是那被簸出去的一部分,在几次任务中,我是为了保护战友,才落下了这些轻重不等的伤,我的腰椎扭伤过,在一个地方趴得太久,就会痛,这是狙击手致命的地方;我的小腿曾经骨折过,为保护队友从山顶上滚下去摔的;还有我的胳膊,我的手,都曾在训练中不同程度的受伤。队长说,他可以帮我在部队里谋一个好的工作,我说,不了,回去,或许更适合我。其实,队长心里也很明白,英雄就要有英雄的样子,没有任何一个英雄的人会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
树木快速地从窗外飞过,火车在加速,我的脑子里很乱,想很多事情,但我的心却出奇的平静,默默地盯着窗外,身边拥挤的人群和嘈杂的声音都仿佛被隔在另一个世界。
转车的时候,我站在站台上,忽然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喂……”一声喂之后,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像队长一样,我也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而只会把最深沉的感情融进那份执拗的固执中。
qiong0328_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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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看
dada3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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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草原风暴
我无法推脱这份深情厚义,我站起身,双手接过来,捂在自己的心口,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我是再一次地被感动了,感觉到曾经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跳出染缸的孩子,却在这个地方被纯朴的友情给一遍一遍地刷洗着。
我的军装确实单薄,的确,草原的秋天来了,天气冷了,昨晚又下了一场雹子,今天早上就冷得让人打哆嗦,还好中午的阳光又升起来时,才有了一些温暖的感觉。
我把羊皮袄子套在身上,尺寸刚刚好,暖暖的,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央金笑着说:我阿爸家里还有些过冬的衣服,是我阿哥以前在时穿的,他身材和你差不多,我今天回去整理一下,明天给你送过去,你过冬时好穿。
我很感激她,连声地道谢,问她:才让大叔的腿好些了吗?
央金说:好多了,上次多亏你采的那味药,今年过冬,阿爸的腿就不用再遭罪了。
我们说这些的时候,看见多吉大叔和格桑抱了些东西出来,蹲在羊圈旁边摆弄着,央金说,她们家的羊圈也得加固,就领着尼玛回去了。
我跑到羊圈旁边,看见多吉大叔正把一些粗厚的牛皮条子扎在羊圈栅栏上,栅栏木也加多了一些,整个羊圈被打得牢牢实实的。
我一边帮忙,一边问多吉大叔:怎么又要给羊圈加固,不是一直就很牢固的吗?
多吉大叔回答我:这个还不算牢固,等风暴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连帐篷都能被掀到天上去,这羊栅栏算个啥?回头搞完羊栅栏,再把帐篷也加固一下。
从我昨天回来,我就感觉到草原上的风比以往更猛烈了,其实,在大草原上,基本上每天都在刮风,在藏区,有些多风地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上有三百多天都在刮风。
我觉得从昨晚到现在,风刮得已经够大了,帐篷料被刮得哗啦哗啦的响,大黑颈上那长长的毛都被吹得向一边横扫过去,我怀疑地问:大叔,今天的风还不算大?
格桑听我这样问,就嘿嘿地笑起来,然后低着头把牛皮条子捆紧,我知道我又问了句傻话,真是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走。
多吉大叔也笑了起来,他说:兵兵啊,你们家乡那没刮过这么大的风吧?听说北京那块儿也有沙尘暴的,估摸着比不上大草原上的风暴,我先不和你说,等风暴来的时候,你就知道那是个什么样子了。
听多吉大叔这样一样,又看见各家都在忙着给羊圈加固,我的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起来,不知道这大草原上的风暴究竟有多厉害,难道像龙卷风一样吗?
我还不知道草原风暴的厉害,而草原上的牧民们简直把那看作是一场灾难,我到现在都还无法去形容那种直实的恐怖感受,它不像海啸那样此起彼伏,也不像龙卷风那样拧成一股,它就是那样的铺天盖天,无边无际,以强大的破坏力给大草原上所有的生物带来一场劫难。
两天的阴雨天气之后,天气突然地晴朗起来,尼玛很开心,要我带她一起出去玩,我们一路走着,一路刨着草原鼠的小洞,兴奋地看着那些机灵的小动西在草丛里慌张地上窜下跳,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帐篷远远地消失在身后,但我觉得我对身边的这片大草原已经足够熟悉,就算那几座帐篷已经消失出我的视野,但我还是可以凭着敏锐的方向感再找回去。
我和尼玛正玩得开心,小姑娘笑得像一朵盛开的小花,我幸福地看着她,突然也想将来能找个贤淑的妻子,再生个女儿,我正在幻想着将来的天伦之乐,突然一团黑色的旋风远远地冲了过来。
大黑向着我们一路奔跑一路吼叫,她叫的狂躁而且不安,有些气势汹汹的,像是在责怪我,为什么要走那么远,为什么要离开她的保护视线,面对大黑的凶野和咆哮,我有些手足无措。
忽然,尼玛扭过头去,哇的一下就哭了,我看见她一张小脸骇得青白,还来不及抱起她,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像是要把我整个人都给卷出去,再扔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
我猜想,也许是风暴来了,急忙向远处望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正铺天盖地的压过来了,飓风还在十公里之外,我脚边的草都已经伏倒了下去,远处的草原像是被整个的掀起,草皮连着风沙结成一片,像是一个迎头闷下来的大盖子,急速地向这边卷了过来。
我被大自然的威力惊呆了,大黑疯狂地冲我吼叫,一边吼一边撕咬着我的裤腿,拼命地往后拽,我的腿被大黑锋利的牙齿刮破了,感觉到痛,我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抱起尼玛飞快地往回跑。
大黑跟在我的身后,狂野地咆哮着,冲我吼,也许是大黑的吼叫惊吓了我,也许是风暴的威力让我恐惧,我敢发誓,那一次逃命,是我有生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就算是在特种大队受训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跑得那样快过。
我的两只脚像装上了风火轮,草皮在我的脚底下飞快地翻飞着,我几乎是一溜烟地跑回了帐篷,然后放下尼玛,一屁股坐到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在强大的自然力面前,再厉害的人物也显得是那样渺小不堪。
我已经累脱了力,嘴巴里都流出了口水,傻呆呆地望着刚进门的大黑,大黑也在喘气,一边回头看,就在大黑刚进门的时候,风暴就袭卷了过来,我感觉到整座帐篷都被掀了起来,风从帐篷的各个角落冲进来,帐篷里的所有家具和东西都在地震似地晃动着。
我被大自然的这种巨大的自然力所折服,从来没见过这阵势,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无比的惊恐,多吉大叔和格桑也钻进了帐篷,紧接着,就听见草原上所有的羊们都在声嘶力竭地哀叫,很可怜。
看着我惊呆了的样子,多吉大叔笑了一笑,问我:兵兵,见到风暴了吧?感觉怎么样?
格桑推了我一把,我才清醒过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当时好像说的是:不错,感觉不错。
其实,当时我的心里已经很恐惧了,为大自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而恐惧。
dada3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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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獒的天性
多吉大叔很心疼大黑,坚持从家人的口粮中省出一部分来,每天给大黑喂一餐有营养的,余下的时间,再饿的时候,大黑就会自己出去打食吃,而且捕食活物,也更利于保持大黑凶猛的本性,以更好地看家护院。
獒本来不是原生犬,它曾经是一种兽,有着藏狗的嫡系血统,我认为,如果把獒划作狗的一类,倒不如把它归入兽的一类还更贴切一些。
在寒冷的雪域高原,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獒,守护者牧人一家和他的牧群,当野兽袭来,獒就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用它们巨大无比的力气和野性十足的凶猛,将野兽置于死地。
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一具具布满血迹的野兽尸体,獒蔑视地望望那些尸体,舔了舔嘴边的血迹,又虎视眈眈的做起了忠诚卫士。
这才是真正的獒,和世界屋脊融为一体,它们勇猛钢烈、灵性忠诚、傲视一切,而对那些侵入领地却又不能构成威胁的入侵者却根本不屑一顾,那些獒贩子手中的藏狗根本就无法仰视它的威严。
其实,见过真正藏獒的人,少之又少,现在世界上纯血统的獒很少很少,我为能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见到一只纯种的獒而庆幸而激动!
在藏区,真正的好獒,藏民是不会卖的,因为那意味着对活佛的大不敬。
我再一次地想起了扎西木大叔一家敼动全村卖獒的事,在一代一代人的进化中,他们的信仰也许已经被金钱的诱惑给冲淡了,我为他们而悲哀,他们选择了金钱,却抛弃了上天赐给他们的最好的守护神。
我把思绪牵回,再次望向大黑,她站在距自家帐篷约十来米远的地方,正气势凜然地环视四周,在她的爪子下面踩着一只臭鼬,臭鼬也叫艾虎,更直白一点的可以叫它臭狗子,遇到危险时,屁股后面会放出一股臭气,像黄鼠狼一样。
但这只臭狗子还没来得及放出臭气,就已经被大黑一口咬死了,我知道臭狗子一般都是在夜间活动,我猜想,大黑可能天还没亮就出去捕食了,真是个勤快的姑娘。
其实,臭狗子虽然臭,却是啮齿动物的天敌,它们捕食草原上的鼠啊兔啊那些啃食草根的动物,对于保护牧草来说是有益的,大黑可能也不知道这一点,如果她知道臭狗子是牧民们的好朋友的话,我估计她以后也不会再捕食这类的动物了。
臭狗子的毛皮绒丰、毛厚,质地良好,是名贵的出口袭皮之一,但是这只臭狗子已经被大黑咬得稀烂了,獒捕食猎物的方法不像狗那样撕咬,而是割咬,它们的牙齿就像刀子一样,一块一块地把肉和皮毛割下来,然后吞进肚子里。
这条臭狗子的致命伤在咽喉部位,一咬致命,我很惊奇,这些獒也没有牧民们去特意地训练,就好像天生俱有的技能一样,攻击猎物时的第一下口点便是咽喉,像狼一样,或许,这正是獒不同于狗的兽性的一面。
我脑子里在想这些的时候,大黑已经把一条臭狗子吞了个干干净净,连内脏都吃光了,她在吃的时候,我看见她目露凶光,凶野地用爪子按住猎物,然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一口地咬下去。
草地上还有血迹,大黑舔了舔嘴角边的血,又趴下来,咀嚼着那些沾有血迹的嫩叶,像是早餐后的水果,顺便洗一洗牙齿,然后,她才站了起来,昂着头,威风八面地将四周扫视一遍,开始在自家门前十米远的地方徘徊。
大黑每天都是这样,站在离家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看着自家的财产,保卫着自己的主人,也看护着附近所有的牧民们。
处理完雹子打死的羊们,我就坐在羊圈旁边,远远地望着大黑,大黑背上的伤已经好了,也长出了新的毛,她还是那样威风凜凜,并没有因为我的回来而显得异常兴奋,她从来不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
大黑在我的面前表现得还是那样漠然,我知道,其实她心里很想念我,也盼着我早点回来,只是她不想让我知道而已,她还是在我的面前显得是那样的目空一切,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矜贵。
我就那样远远地盯着大黑看,脸上带着微笑,大黑环顾着四周,来回地徘徊着,偶尔也向我望上一眼,那半睁半闭的小眼睛还是那样蔑视着一切,似乎就无视我的存在。
但我知道,她心里很在意我,从她不断回头望向我的频率,我就知道。
央金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带着活泼可爱的尼玛,尼玛的感冒早好了,又蹦蹦跳跳地跑在她阿妈前面,一跳过来,就搂着我的脖子亲热。
央金笑呵呵地看着,脸上洋溢着一种奇怪的笑,大黑看见尼玛和我亲热,她有些不满,但因为是尼玛,大黑就容忍了,嗓子里咕噜了两声,停住脚步,远远地蹲坐下来,望着我们。
尼玛咯咯地笑着,娇声娇气地说:叔叔,你猜猜看,我阿妈给你带什么来啦?
我说:不知道,给个提示吧,小天使。顺手捏了捏尼玛娇嫩的小脸蛋,小姑娘真可爱!
尼玛撒娇起来,摇着头说:不说,就不说,叔叔要自己猜!
我还是猜不出来,我不知道央金这次又会送什么东西给我,藏族同胞的纯朴和善良真的让我很感动。
央金笑了起来,声音轻柔地说:兵兵,你瞧,秋天到啦,天气也冷了,你还穿这么单薄,就一套军装,身子骨冻坏了可怎么行?再说,你身上还有伤呢,你这远道而来的算是贵客,没什么好送你的了,前些日子,你不是问我缝那件羊皮袄子给谁的吗?
央金说着,她一直背着双手,此时才伸出来,手上托着一件雪白的羊皮袄子,递到我的面前。
羊皮袄子的毛很绵密,细细的,像洋娃娃头上的卷发,皮质细腻紧致,手工精细,放在大商场里,不知要卖多少钱,但是,藏族同胞们的友情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dada3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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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蛋大的雹子
我说,没事,过两天就好,我还要回去陪大黑呢!黑子不依不挠,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我不说他现在就要飞到日喀则来,揪住我一顿暴打。我只好说,前几天贪玩去山上采药草,不小心滑了一下,对啦,我还碰到一群偷猎者,不过已经摆平了,哈哈,真过瘾。其实,一点也不过瘾,没有开一熗,也没有猛烈搏击的场面,而且还受了伤,但为了黑子,我只能这样安慰他。黑子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簸箕在电话里催了,说有事情得马上出发,然后簸箕抓过了电话,说,喂,肖兵啊,我在日喀则军区有个老战友,是个中校,你伤好了,就顺便去看看他,帮我问候一声,那可是我当年的铁哥们儿啊,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和他说,那小子敢不罩你,回头我就一熗毙了他,哈哈!
我再一次为我的生命中能遇到黑子、簸箕这样的朋友而感动。我无法想象,人的一生中如果没有朋友,那将怎么度过,我的生命也就是由这些朋友们的段段续续的联系而组成,簸箕、黑子、土豆、猴子、蚂蚁、大黑……
住院的这段时间,我的每一天都在对这些朋友的思念中度过,特护照看得很用心,可能是我的体格本来就很健壮,伤好得也快,但主治医生非要坚持让我多住一个月,他说都伤到腰椎了,可不是小事,得多留点心。但我熬不住,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疯狂地想念大黑,有时候半夜从梦中醒来,想到我之所以现在没有坐在轮椅上度日,是因为大黑帮我顶了一半的伤,我从梦中哭醒。
我是一名退役后的特种兵,也许,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就应该比所有普通人都要坚强,我是个男儿,男儿也本不该在人前流泪,只有在梦中,才会让自己的情感没有约束地尽情发泄。我是一个特重感情的人,当思念超越坚强的时候,我知道,就算曾经的我再怎么有能耐,但那都已经成为过去,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世界的普通人,我必须回去大草原上,大黑现在也一定在想念着我。
我生平第一次做了逃兵,天还没亮,就卷好包袱,偷偷地溜出了医院。第一件事,吃顿饱饭,然后去看簸箕的那位中校战友,在这里,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就叫他中校吧。找到那位中校并不费事,当官的人总是比没当官的兵要更惹人注目,看着我的一身军装和健壮的体格,那位中校对我就特别有好感,脸上始终是笑眯眯的,基实,他不知道,我的腰部还有伤。听说我是簸箕调教出来的,中校对我就更加喜欢了,他说,记得以前去簸箕队上,当时你们在搞训练,脸上都涂得花花绿绿的,我也没认出来,就记得有个兵熗法特好,簸箕说叫肖兵,就是你吧?我点点头,谦虚地说,其实熗法最神的还是簸箕,不然怎么人家当大队长我们还是兵呢?不过,簸箕跟我说,他有个老战友,熗法更神呢,现在到日喀则军区了,当中校了。
中校知道我在说他,脸上笑开了花,带我到他们部队上参观,本来是不允许带我这样已经不属于部队的人进去的,中校算是触犯了法规,他笑笑说,这算啥?你是个老兵嘛,怎么样,重新来到部队这样的环境,心里很乱吧?让你再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呵呵。我点点头,看着那些擦得干干净净的战车和装备,我的心激动得跳个不停,我真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离开部队,我盯着那些车子发愣。
有个兵来喊中校,说是有事情,中校给我留了电话,说有什么事就直接找他,又问我现在住什么地方。我说那个地方很偏僻,叫什么小村子来着,人口也少,根本就没电话,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以后有空来日喀则,一定再来看你。
中校叫他的警卫安排我用了顿中饭,又安排车送我回去,看来簸箕和中校的交情真的很深厚,军用吉普一直把我送到大草原上多吉大叔的帐篷前,开车的警卫临走前还一个劲儿地叮嘱,说是他们中校说的,有事一定要打电话啊,实在不行,发个无线电什么的也行。我不知道中校为什么要这样叮嘱,后来才知道,大草原上真的是个很危险的地方,除了人祸,光天灾就几乎一年到头没断过,大草原上的藏族同胞们日子过得真的很艰苦。
我刚回到大草原,当天半夜,就下了一场冰雹子,都有核桃、鸡蛋那样大。以前听黑子说,挑最大个的拣,可以当手雷,我还不相信,现在是不得不信了。雹子打在帐篷上,哐啷哐啷的响,像是撼天动地一般,整个帐篷都在摇晃着,我抬头往上看,可以看到雹子把帐篷料打出一个一个的圆坑,然后再反弹出去。我听到外面羊圈里的羊们在可怜地哀叫着,大黑对于这样恶劣的天气很不喜欢,听见羊们叫得可怜,大黑就表现得很愤怒,虽然我心疼她,把她拉进了帐篷里,可大黑还是冲了出去,站在冰雹地里,仰头向天嚎叫,我不知道,她是对老天的不满,还是为牧民们艰苦的生活感到悲愤?
冰雹子下到天亮的时候才停了,虽然各家的羊圈里都扯起了一片帐篷给羊们遮蔽,但还是有不少羊被打死,羊们推推挤挤,被挤在外面的暴露的老羊死了不少,有些冰雹子真得很大,落下来,打在羊脑袋上,脑袋直接就开了花。我很悲哀这种高原气候带给牧民们的伤害,这算是天灾,没办法,人也无力回天,只能尽力保护好大草原上的资源,让天灾来得少一些吧?
我们处理牛羊尸体的时候,大黑已经从外面捕食回来了。其实,牧民们养獒是根本不喂獒的,或者也很少喂,他们和那些专门养獒卖獒的獒贩子不同,再其实一点,那些獒贩子们的獒也算不上是纯意义上的獒了,只能称之为因谋利而杂交来的与獒长得很像的藏狗。牧民们从来不喂獒,都是獒自己出去打食,除非母獒怀孕时才会喂,凶猛的獒平时是不能见到血和腐肉的,因为那些东西都会刺激它们的斗志,让它们变得异常凶猛。
素珊儿

ZxID:747566

等级: 才华横溢
每一天都应该是美丽的一天
举报 只看该作者 40楼  发表于: 2008-11-28 0
真的很MAN,不过是不是应该放在发书的地方?
春天到了,秋天还会远吗?
elieen2004

ZxID:553014

等级: 热心会员
岁月静好
举报 只看该作者 39楼  发表于: 2008-11-28 0
很男人的书~~
我们走得太快,灵魂都跟不上了…… 
dada3652

ZxID:1688931

等级: 略知一二
举报 只看该作者 38楼  发表于: 2008-11-28 0
35、思念
最后,医生建议我留院观察治疗,先是治疗一个星期,然后住进看护房,进行观察,最后还要治疗一个星期,然后就是无尽的休养。我交够了足够的费用之后,医生说,像我这样的病人有特护跟踪护理,病人亲属如果觉得累的话,可以回去了。
当多吉大叔回去大草原之后,我解释给医生听,我说,多吉大叔不是我的亲属,但他却比我的亲属还要亲。医生就笑了一下,说,你的命真大,命里就有这些贵人相助,放心吧,你会好起来的,最要紧的是自己要坚持下去。我当然要坚持下去,哪怕医生现在告诉我,我没得救了,要一辈了坐轮椅了,我也要坚持下去,不为什么,只为了大黑。
我的腰椎扭伤了,需要进行校正治疗,医生说可以打麻药,但对神经可能会有影响,而且恢复得也会慢一些。我说不用了,就这样吧,挺得住。记得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有一次我胳膊上弹中了一块弹片,当时没有麻药,也没人帮我处理,我自己用匕首割开肉,把弹片挑了出来。我正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腰部就感觉到猛的一痛,钻心的痛,好像有人在拿着屠宰刀一刀一刀地割我的肉,我痛得满头大汗,后来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自己还清不清醒,反正意识好像是模糊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房的床上,特护正在给我挂吊瓶,我望着雪白的房间,感觉到自己像是飞上了天堂,只有天堂才是这样雪白的一片,我渴望现在视野中能出现点什么黑色的东西来,比如,大黑。
我想念大黑,我现在才发现,我的心离大黑已经是那样的近,近得就像是一只獒一个人的心已经紧贴在一起。不知道大黑现在是不是也默默地坐在大草原上,朝着日喀则的方向遥望,为我祝福。
特护笑着问我,怎么不开心?多想想开心的事,伤也好得快,别把眉头皱得铁疙瘩似的,可没人欠你钱啊!我笑了笑,叹口气,她不会知道我和大黑之间的情谊,我想了一会儿大黑,不知为什么,忽然又想起了以前的队友,可能在我的意识之中,大黑早已经和我的那些老战友们拥有了平起平坐的地位。我再一次地想起了簸箕、土豆、猴子、蚂蚁……最后又回想到黑子的身上,其实黑子人长得挺白的,当初不知道他为啥要给自己取个绰号叫“黑子”,现在才知道,那是来源于大黑。
我和黑子的情谊像钢铁一样坚固,从刚进新兵连那会儿,我们俩的命运就时刻相连地挂在了一起。我那时是因为和家里赌气才去当的兵,而黑子则是因为他的母亲为他找了个后爸。两个人都是因为憋的一股子气,所以进了新兵连以后,我们俩就像是两个超级大气筒,既然是气筒,自然就格外受部队里领导们的“重视”了。新兵连结束之后,我和黑子“幸运”地被分去养猪,我们俩不服,就偷炊事班的肉啊鸡蛋啊新鲜蔬菜啊什么的给猪们吃,最后竟然养出了一头一千一百斤重的猪王,后来听说有人把猪养到两千斤的,当时的我是不大相信。那时,我和黑子特得意,两个人特意骑在猪王的背上照了张合影,我和黑子的手都向两边伸开着,像四把剪刀,脸上还得意地笑,那照片到现在我还保留着,成为了我最珍贵的留念。再后来,东窗事发了,因为黑子做得太过份,当时上级领导来视察,中午就留饭,炊事班一个不留神,去提潲水的黑子就顺手捎了两只鸡回来,我和黑子吃了一只,另一只吃不下,就喂了猪王。我和黑子终于被逮个正着,两个人被罚掏厕所一个月,但上级领导喜欢,说我们不管在什么岗位上,都能做得很出色,是革命的一块砖,后来还表扬了一回,领导们集体和猪王照了张相。后来,我和黑子打架闹事,又不知得罪了哪位高官,再后来,不知怎么就被特种大队给选去了,到最后,听说那只猪王被宰了,理由是浪费粮食,我感到可惜,但没办法,猪生来就是杀了给人吃的。我想着当初在新兵连折腾的时候,那时虽然天天被连长骂被班长打,但还是过得很开心,想着想着,我的脸上就露出了微笑,我觉得,我的一生中能有这些兄弟们和大黑陪伴着,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一个星期的治疗之后,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我很开心,中午吃过饭就偷偷溜到院里给队上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簸箕,他说队上刚招了一批新兵蛋子进来,得赶紧折腾折腾,不折腾折腾,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们就无法无天了。我当初和黑子一进去的时候,也是天天被簸箕折腾得上吐下泻,人是折腾黑了瘦了,但肌肉和筋骨却越来越结实了。簸箕知道我和黑子的关系,告诉我,黑子表现得不错,升官了,当上小队长了,然后挺可惜我的,如果当初我不离队,那个小队长的位置本来是要留给我的。簸箕把黑子叫进来接电话,黑子一接电话,就笑嘻嘻地问我,大兵子,咋样啊?我说,什么咋样?黑子就问,你和大黑姑娘的感情培养得咋样啊?我傻乎乎地一笑,说,比你当初要好得不知哪里去了,我现在可离不开大黑,大黑也离不开我。黑子就笑,然后就叫我把大黑叫过来,他说他也想听听大黑的叫声了,嗷嗷的,特能给人壮气。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告诉了黑子,我说,我腰不小心扭伤了,现在在日喀则,已经治疗了一个星期,还要观察一段时间。黑子和我是老铁,我什么也不用向他隐瞒。
黑子的声音一下子就沉重了下来,他担心地问,怎么了?你小子的腰子又出事了?工伤还是意外?他奶奶的,你个小王八蛋子,老子一天不在你身边,你小子就搞点事情出来,非得让老子天天为你操心是不?说话!
dada3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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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继续发
cgqpx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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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36楼  发表于: 2008-11-19 0
嗯?楼主是在这儿发文吗?
人是由岁月雕琢出来的~~
dada3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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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08-11-19 0
34、再去日喀则
多吉大叔看了我的伤,心疼地摇头,他说,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子?我笑了一笑,说,没关系,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就伤过,后来不也是好了吗?大黑也受了伤呢,比我重,皮都翻开了,大叔快看看吧。多吉大叔没理我,只是摇着头,说,大黑那点小伤,算啥?以前和狼咬架的时候,背上的肉都被狼们给撕下一大片来,大黑叫都没叫一声,后来把那群狼追着咬,咬得狼们没命地逃。
草原上的牧民们听说我受了伤,都拿着礼物赶过来看我,才让大叔也送来了很多吃的东西,说是给我补身子,大家看我躺着不能动,有人就劝,进城去看看吧,这男人的腰一坏了,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得赶紧去治,千万别拖着!多吉大叔说,放心吧,正准备送他去。然后就忙着开始收拾东西,把一些生活用品和衣物都包裹起来,他真的要准备送我进城去了,去日喀则。
大黑必须留下来,陪着格桑,一起照看自家的羊群。
我们吃了午饭,就在等那辆车,我不能骑马,腰受不了,才让大叔联系了草原上的吉普,专门拉人的,赚些车费钱。
车子到晚上才来,我们又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出发,我不知道这一去要去多久,因为舍不得大黑,经历了这次事后,大黑好像和我也就更亲近些了,她也有些不舍,但为了我的腰,还是绝然地掉转身子,把屁股对准了我,断了我的念头。我只得一狠心,上了车,多吉大叔放好行李,也跳上车来,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我扭头往回看,看见大黑已经转过身来,正恋恋不舍地望着我们远去的方向,一个劲儿地摇着尾巴,像是在向我们挥手。
路上,车子经过一处玛尼堆,多吉大叔叫车子停下,然后走下车,虔诚地围着玛尼堆跪拜了一圈,又拣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添加在玛尼堆上。
玛尼堆其实就是一种白色石头的堆积物,这也是藏区人民白色崇拜的一种体现,最初堆成的玛尼堆规模可能不会太大,路过玛尼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会祈求上苍的恩赐与神灵的保佑,去除灾难,得到幸福,并围绕玛尼堆转一圈,再添上一块石头。即使没有石头,也会添上动物头颅或角或羊毛,甚至自己头发之类的东西。这样,经过长期来往与此的人们不断添加,玛尼堆的规模就会越来越大。当佛教传入西藏以后,玛尼石就不再是单纯的白石了,人们还会在石头上刻上经文或是佛像,这就是玛尼石,插在玛尼堆上飘扬的印着佛像及鸟兽纹的旗帜就叫玛尼旗。我对藏区佛教崇拜的理解并不多,也不深刻,也许我本身就是一个求实而不求信仰的人,当我看着多吉大叔虔诚而恭敬地做着这些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在为我祈福,祈福我的身体能尽快地健康起来。
到了日喀则,我们遇到了最初那些一路跪拜着去拉萨朝拜的人,很欣慰,他们还认得我们,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他们告诉多吉大叔,他们已经朝拜回来了,把多年的积蓄都捐给了庙里,并且求来了一块布擦,然后就到日喀则亲戚家小住几天,正准备明天就离开呢。后来,多吉大叔告诉我:布擦是擦擦中最顶级的物品了,是其它所有擦擦都望尘莫及的,制做这种布擦的泥土里透着活佛血水的盐巴及贵重的藏药。这些活佛仅仅是达赖、班禅等少数可以实行塔葬的活佛。在塔葬圆寂的活佛之前,要对活佛的肉身进行严格的处理,处理之中要使用盐巴、藏药等将活佛体内的血水吸干。用这些浸透着活佛血水的盐巴、药物制成的“擦擦”就是无价之宝。因为,在信徒们看来,这种高贵而神圣的“擦擦”可以包医百病,可以抵挡人间的一切邪恶,是最崇高无上的圣物。那些人把十多年的积蓄都捐给了庙里,才求得了一块布擦,可见布擦是何等的贵重。
那些人似乎也发现了我的窘态,问多吉大叔我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当初在大草原上,我留给他们的印象就比较深刻,那些人现在还记得我的名字。多吉大叔大概的把意思说了一些,然后说我的腰椎扭伤了,以前那地方就有老伤,怕耽误了以后麻烦,所以进城来看看。我的表情很痛苦,站着的时候都站不直了,要用两只手捂着腰子,那些人就很同情地安慰我,为我祈祷,最后临别之时,竟然执意要把那块求来的布擦送给我,说是包医百病,驱邪护体。我吓了一跳,不敢收,这可是他们全家用十多年的积蓄才求来的,而且从他们家到拉萨的路是那样的遥远,他们没有坐车,也没有骑马,是一路走着跪着磕着头到拉萨的,如此天重的礼物,我怎么敢收?我说什么也不肯要,那些人坚持把那块布擦挂到了我的脖子上,嘴里嘀嘀咕咕地祈祷了一番,最后和我们告别。
我低头看那块布擦,上面刻着活佛的雕像,泥土中透出暗暗的血红色,也透着藏族同胞们的热情和纯朴的心意,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喉头有些滚动。入藏这些天以来,憨厚而纯朴的藏族同胞们总是在时时刻刻地感动着我,而我,却并没有为他们做多少实际的事,我感到惭愧,有些无地自容。
多吉大叔带我去医院拍了片子,医生问,你的腰以前就有伤吧?我点点头,说,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扭伤过,养了一个多月。医生笑了笑,说,那这次可就不止一个月啦,你的腰椎属于二次扭伤,你也知道,老伤胜过新伤,而且,有严重挤压的痕迹,还好,没断,也没伤到脊髓,要是受力再大点,估计你的腰就废掉了,可能以后的生活就得在轮椅上度过。
听着医生的话,我的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感动,庆幸的是我的腰没断,感动的是大黑救了我的下半辈子,我最亲爱的大黑!你是我命中的保护神!

号外:《獒》11月已正式出版上市,衷心感谢派派论坛斑主及读者们的支持!
dada3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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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08-11-19 0
33、我的保护神
大黑这才叼起了那块肉,慢慢地咀嚼起来,她累了,需要补充体力,而我还可以坚持。以前在部队搞野外生存的时候,有一次限入了绝境,我曾经尝试过三天没吃一点东西,补充体力的方式就是喝水,连水都没有的时候,就只能喝自己的尿。
天色黑了,央金回来了,她找来了一些消炎的草药,用石片磨烂了,搽在我磨破皮的肩膀上,我感觉到一阵刺激的疼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央金把剩下的草药汁抹匀,敷在大黑的伤口处,我知道那很疼,但大黑没动,也没叫,静静地站着,忍受着,她知道央金是为她好,大黑是只聪明的獒,善解人意,她分得清好坏。
晚上,又开始下雨,气温骤然降低,我穿得单薄,僵直地躺在毡子上,冷得直打哆嗦,腰部冰凉冰凉的,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大黑默默地走进帐篷,在我的身边卧了下来,用她的体温帮我取暖,我感动得想哭,我从来没有想过,一只獒也能这样体贴人,她知道我在什么时候最需要她,她总是在我无法言说的时候,一声不响地走过来,尽她最大的力帮我。我开始嫉妒多吉大叔,他怎么能这么幸运,会有一只像大黑这样好的獒,这样通人性的獒,而我却为什么不能拥有?我的心里充满了感动和嫉妒,紧紧地搂住大黑的脖子,不肯放手,如果大黑能陪我一辈子,那该多好啊!
美梦永远是短暂的,我想着大黑,辗转反彻,刚睡着,天就又亮了,大黑已经不在帐篷里,我挺起身体,支撑着走出帐篷。
大黑已经站外面站了好久,她正在呼吸清晨的空气,她一边呼吸,一边仰头朝向珠穆朗玛峰的方向,那神情好似一个朝拜者,虔诚得像是一尊雕像。
央金起得也很早,她已经采了些野果子回来,可能她也知道食物不够了,就采了野果子来充饥,我和央金吃野果,给大黑吃肉。用完早餐,我们收起帐篷,再次出发,央金说,我们有一天的时间采草药,不用急,慢慢走。我明知道她是在安慰我,心里着急着要回去,忍着痛,跟上她的脚步。
终于走到要采药的地方,央金叫我停下来休息,大黑也留下,她自己去采药,我说,不行,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山路这么滑,又陡,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坚持要跟去,央金只好点头答应,我不知道她要采的是什么东西,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在她后面走,忽然央金停了下来,把山壁上一株绿色的植物小心挖下来,放进随身的小背篓。
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快中午的时候,央金采了半篓子草药,她说还要采一种,配在一起熬,效果会更好。我叫不出那东西的名字,现在忘记了,藏语很拗口,我承认自己不是学藏语的料,只知道那东西长在山体的峭壁上,有时石头缝里也会长。
央金发现了那株药草,就斜长在在前面拐弯的一处山体上,但是前面的路已经很窄,泥地又滑,央金坚持要去采,我知道有危险,就不肯,连大黑都吼叫起来,拦在央金的前面,不肯让她再往前走了。我没办法,只好说,我在部队的时候经常搞这个攀援啊速降啊什么的,我体能比你好,技能也比你强,还是我去吧。我怕央金去采会出事,其实自己心里也毛毛的,因为现在不比以前身体强健的时候,此时的腰还有伤,动一下就痛得让我龇牙,为了不让央金担心,我就强忍着痛,装出很轻松的样子,用十指紧紧地抠紧了山体上的石缝。
大黑开始在后面冲我吼,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着走过那段短短的山路,脚下的泥像抹了油一样滑,山壁上湿湿的,手指头用足了力,都抠不紧,我很担心会出事,毕竟现在身上连根安全绳索也没有系。我终于揪住了那根药草,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往回退,但这条路见鬼的麻烦,过去容易回来难,我把药草咬在嘴巴里,十个手指头抠紧了,就一点一点地往回滑。就在我感觉到自己安全了的时候,手指头刚松开山壁,脚下就嗤的一滑,仰面摔了一跤,第一感觉就是腰部撕心的痛,虽然清楚地知道旁边就是陡峭的山谷,但我的身子还是在向山谷的一侧滚去。央金惊叫起来,大黑利箭一样窜了过来,一口咬住了我的衣领子,山路滑得要死,大黑的四只爪子拼死往前蹬,身子往后使劲,泥地上被她的爪子按出了四个坑,但大黑的身子仍然被我拖得向前慢慢地滑去。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不能就这么着摔死,大黑这么好的獒也不能就这么着摔死!我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劲,一咬牙,扭转过身来,双手抠住了石壁,慢慢地往上爬,这个时候,腰部的疼痛已经麻木了,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爬,爬上去!
我在部队的时候,也曾经历过死与生的抉折,这个时候再一次地经历了。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是不能体会到重生后的快乐的,哪怕你看过再多的小说描写,那也只是一种空泛的词汇,你根本就不能深切地体会我当时的心情。
当我爬上来的时候,大黑已经累得在喘粗气,我知道我那一米八的强壮的大个子让大黑吃了不少的苦头,我搂着她的脖子又是哭又是笑。央金也是满脸的泪水,嘴巴里不住地祈祷着,说着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央金又跪下来,亲吻着我脖子上挂的擦擦,向着拉萨的方向磕头。那一刻,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大黑就是我的保护神。
当我们回到山脚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路上看到山坡下有一些穿着军装的人在修那辆小货车,还有人再给车上的獐子们拍照留案。我很欣慰,虽然为了这车獐子受了伤,但是如果能就此保护那些日渐稀少的野生动物,并就此打击那些无耻的偷猎者,我的牺牲是值得的。
我们整整走了一天,半路上食物就吃完了,好不容易捱回家的时候,大家都是又累又饿,我终于感觉到了家的亲切,虽然那个帐篷并不是我的家,那些人也并不是我的家人,但一样的令我感动。
dada3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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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33楼  发表于: 2008-11-17 0
32、登山
獐子也叫香獐,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麝。雄麝分泌的麝香是名贵的中药材和高级香料,这种动物善于奔越悬崖峭壁,活动、排便及栖息地都有固定的路线与场所,有“舍命不舍山”之说,所以偷猎者只要掌握了它们的生活路线,捕捉起来就容易得多。獐子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寿命也就在十二到十五年左右。
看着一车子死了的獐子,我很愤怒,把熗管对准那个人的脑袋瓜子,使劲按了按,故意把熗栓子拉了一下,吓唬他。那个人也许是做多了亏心事,也知道“出来混,总有一天是要还的”这个道理,竟然吓得尿了裤子,一个劲地哀求。我放下熗,拉开了大黑,说,如果我想把你们怎么样,早就搜了你们的熗了,还会等到现在?我不杀你们,将来有国家的法律会制裁你们的,你们走吧。
那些人就面露难色,说找不到医疗站,再次求我们帮忙。央金眼珠子转了一下,问,你们懂藏语吗?那些人摇了摇头,说,不懂。央金忽然笑了起来,说,放心,那个医疗站其实也不算远,我给你们画条路线,再给你们写封推荐信,虽然那些藏人也不懂汉语,但是看了我的信,他们一定会帮你们的,他们那儿有很好的医疗设备,你的弟弟就有救了。那些人很感激,从车上找到了一支笔和一个香烟盒子,央金拆开香烟盒子,画了一条简单的路线图,又在旁边写了一大段话,交给那些人,说,快去吧,如果拖到天黑,你弟弟就只能葬在大草原上了。
那些人只好背起伤者,互相搀扶着,按央金指示的路线,缓缓离去。我坐下来休息,捂着疼痛的腰部,说,你真是个好姑娘,这些獐子怎么办?央金抿嘴一笑,说,你知道我在香烟盒子上写的是什么吗?我摇摇头,问她,写的什么?央金笑了起来,说,我在上面写的是:这些人是偷猎者,叫医疗站的人马上给相关部门打电话举报,并且叫他们马上派人来处理这一车獐子。还好,他们都不懂藏语,这可帮了我们的大忙啦!
我大笑起来,这一笑不要紧,腰部又扯起一阵钻心的痛。央金说,让我看看你的腰。说着,就非要拉开我的衣服,我不好意思让她看,就使劲地拽着衣服不松手。央金说,我又不是未出嫁的小姑娘,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使劲儿拉开我衣服一瞧,央金惊呼起来。我低头一看,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的腰肿得像个水桶,稍微转动一下腰,仿佛都能听见后面的脊椎在咔吧咔吧地响。
大黑走过来,用头蹭了蹭我的手,抬头看我,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安详和坚定,仿佛在鼓励我,让我坚持下去,看着大黑那坚定的目光,我咬紧牙关,忍住了痛。大黑自己也受了伤,背上的毛磨脱了一片,皮也烂了,露出了里面的肉,看着血红红的,让人觉得心疼,想掉泪,我再次用手摸了摸大黑的脸,她很乖,舔了舔我的手掌心。在那一刻,大黑舌头上的温暖缓缓地传送到我的手掌,我感觉到自己好像又有了力量,我鼓足劲站了起来,说,走吧,出发。
等等。央金找来了一些树枝,选了几根比较直些的,截成差不多长短,然后叫我别动,她把树枝一根一根放在我腰部周围,再用绳子把这些树枝捆起来,就好像是给我的腰部上了一个固定器,暂时缓解了扭动引起的疼痛,虽然,那并不能起到多少作用。央金问我,还能走吗?我们要进山了。我说,行,走吧,这点小伤算什么,以前比这伤得还重,我都挺过来了。
其实,我是在安慰央金,我不想在她进山采药的时候还让她分心。昨夜下了雨,山路极不好走,越往上,海拔越高的地方,氧气越稀少,也就越接近人身体的极限,万一出了事,那可怎么办?我怎么向才让大叔交待?新伤莫痛于旧伤,旧伤之上再加伤,就更是个大忌了。我自己的腰自己心里清楚,这算是我历来受伤次数中最痛的一次,我真的很害怕我的腰会就这么废了,我还年轻,婚都还没结,我说什么也要挺住。
爬出那个坡谷,我们继续往上走,氧气好像是越来越稀薄了,也可能是我走得太累,没走一会儿就要喘粗气,我瞧见大黑走得也不轻松,她被车子压得不轻,背上又有伤,我真担心,怀疑大黑有没有像我一样,也伤到了骨头。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我们停下来休息,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因为我的伤,拖慢了速度,我觉得像这样走下去,来回的行程要加长至少两天,带的食物可能就不够了,大黑受了伤,我也不忍心让她自己去抓东西吃。我捏着那块肉,说,腰痛,吃不下。央金看了看天色,摇摇头,说,没办法,不能再往上走了,我们就在这里搭起帐篷过夜吧,明天一早再去找药草,我先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草药给你们搽伤口,先消了炎,别引起感染。
我的腰部越来越肿,也越来越痛,只能僵直地坐着,央金搭好了帐篷,叫我和大黑先休息,她自己去找草药。我说,不行,不安全,还是让大黑陪你去吧。央金笑了起来,回过头来说,我就在这附近,喊一声你都听得到,放心吧,你腰有伤,大黑陪着你更好。说着就钻进了密密的草丛。
虽然我曾经是一名特种兵战士,但是一旦离开了部队,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人,一个拥有了一部分特殊生存技能的平常人,但在现在的这个环境中,我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的像个废人一样。我不能四处走动,只能坐着,看天,看树,看地,看远处的风景,看大黑望着我的忧郁的眼神。人,往往在被限制了自由的时候,才会想到要深刻地去检讨自己的心灵。我望着大黑,大黑也望着我,我看到大黑的眼神是那样空灵,很圣洁,高原的纯朴和最原始的纯真给了獒这种动物一种神秘的天性。我看不清大黑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很深很深,我想,我一旦深陷进去,就再也无法自拔,我感谢大黑,让我一次次地重新认识自己,我搂了搂大黑的脖子,把手上的肉递给她。
大黑不肯吃,抬头看我,我说,吃吧,我刚吃过啦,不饿。
dada3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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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32楼  发表于: 2008-11-14 0
31、一车獐子
在这紧急关头,我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以极快的速度把央金推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去顶那辆塌下的货车,半截车身子已经结结实实地压到了我的肩膀上。我似乎听到咔嚓一声响,身子突然向下一沉,半截小腿被压进了松软的泥土中,腰椎部位有旧伤的地方传来一阵钻心的巨痛,痛得我“啊”地叫出声来,脸色都变了,大颗的汗珠往下滚。那个人继续在哭喊着,快救我弟弟,快救我弟弟,他的腿被卡住了,手也断了,快,快……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只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脑子里一片空白。央金也吓坏了,她见我没有反应,好像是昏迷了一样,就大声地喊叫那些人,快来帮忙,她自己也跑过来,使出全身的力,把车头往上抬。车子很沉,出奇的沉,远远超出了一辆小货车它本身的重量,我迷糊地想,可能货车厢里装的还有东西吧?极有可能是一些动物的尸体……
我被压在车头的前面,要救后面的人,就必须先把我拉出来,那些人都跑过来帮忙,他们搬来了石头,还有断裂的树杆,用力把车头架了起来。我在央金的帮助下,终于从货车下面爬出来了,当我忍着巨痛爬出来的时候,我惊呆了,当时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就在车子倒下的那一瞬间,大黑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了车头的另一边,用她的身体帮我顶住了一半的压力。
车子很重,大黑已经吃不消,她的嘴大张着,舌头垂在外面,拼命地喘着粗气,她可能已经被重力压得失去了意志,两只眼睛失神地盯着脚边的泥土,一个劲地猛喘,长长的口水顺着口角一直流到了地上。
车头已经被架起,我哑着嗓子呼喊她,大黑,大黑!
大黑依然僵直地站着,没有一丝反应,我差点要哭了,我怕大黑会就此送掉性命,我咬着牙,忍着腰部的巨痛,爬了过去,使出吃奶的劲,把大黑从车子底下往外拽。大黑还是那样痴痴的,傻站着流口水,好半天才喘了一口气,我以为她要死了,见她喘了气,这才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我搂着大黑的脖子,喊着她的名字,也不知是哭还是笑,脸上又是泥,又是汗,也有泪水。
央金也心疼地摸着大黑的背,一遍一遍地摸,她说,你推开我的时候,大黑就冲进去了,车子先压在大黑身上,然后再压住你,你瞧,大黑背上的毛都磨脱了,还烂了一大块皮。央金心疼地哭,用自己的袖子帮大黑擦拭伤口。
我知道,如果不是大黑,我那曾经受过重伤的腰,可能在今天就要彻底地断掉了,我将永远成为一个废人,我又是感激,又是心疼,搂住大黑,挨着她的脸,用手揉摸她头上的毛。大黑坚强地站着,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仍然不望警惕地环视四周,然后,伸出才沾满口水的舌头,舔了一下我的脸。
这是大黑第一次亲昵地舔我的脸,那一刻的开心和感动让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永远永远忘不了!
人还没有救出来,我让央金照看大黑,挺着自己扭伤的腰椎,继续加入了救援的队伍。央金在后面大声地喊,肖兵,你的腰有伤!我顾不了那么多,大黑救了我的命,我要用大黑给我的这条命再去救别的人,哪怕那是个偷猎者,但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几个人连刨带扒,终于将最后两个被困的伤者救了出来,那个人抱着他的弟弟,伤心得放声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弟弟已经完全昏迷,左腿上被撕开一大片皮肉,伤口上沾满了泥浆血水,两只手腕子都断掉了,软绵绵地垂着。我帮忙掐了穴位,依然没有反应,央金说,必须马上送医疗站去,拖久了,就没命了。不过,最近的医疗站也要走差不多一天时间,在另一座山脚下,从这里绕过去,还是有那么远的。有人问,车子还能用吗?开车或许快一点。我说,我刚才看过了,车子已经坏了,再说,油箱也摔破了,油都漏个清光,就算车子没事,那也没法开了。那个人忽然放开了他的弟弟,我知道,他可能又想来威胁我们,果然,他跑到驾驶室又扯出一条熗,他手下的弟兄也很快跑到车边,找到了自己的熗,四条熗拉开了熗栓,同时对准了我们,我不屑地望了一眼,捂住痛得锥心的腰部。那个人嘶声大喊起来,妈的,你们送我们去,快,把我弟弟背起来!
大黑一见有人拿熗对着我们,立即放声狂吼起来,她又歇足了劲,跃跃欲试,准备扑上去咬那个人的手,我喝住了大黑,那些人受了伤,体力也快不支了,大黑这么着一咬,没准咬偏了地方,就会咬死一个人。
央金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指了指我们身上背的包和药篓子,说,你们瞧,我们就是采药的,家里人还等着煎药治病呢!我朋友的腰,刚才为救你们也被车子压伤了,哪儿还背得起人?那个人冷笑了一声,喝道,他背不起,你背,总之,你们不要想耍花样,乖乖地把我们送到医疗站去!说着,把熗管子摁到了央金的脑门上。
这一帮子人根本就是蛮不讲理,我捂着腰站了起来,虽然痛得龇牙,还是强忍着,看了大黑一眼,慢慢松开了手上的绳子。大黑明白了我的意思,绳子松开的一瞬间,大黑猛地一跃而起,一口咬住了那个人的手腕子,身子向下坠落的同时,就听“咔啦”一声响,那个人痛得嘶声尖叫,手里的熗也飞了出去,他的手腕已经骨折。我接住了那条飞出的熗,立即把熗管对准了他的脑袋,喝道,叫你的弟兄们把熗都放下,快!
大黑仍然死死咬住那个人的断手,不肯放松,那个人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放!放!都放下!
他手下的弟兄们犹豫了一下,把熗扔到了地上,我叫央金把所有的熗都收集过来,放在我的脚下,叫她到车边看看,车里还有没有别的熗。央金跑过去,把驾驶室看了一遍,摇摇头,拉开了小货车后厢搭着的帐蓬,突然,她惊叫起来:獐子,一车的獐子!
dada3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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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救人
最要命的是,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坡底的泥土已经十分稀软,小货车随时都有可能继续下陷,再不及时展开营救,那些埋在泥土里的人就有可能被小货车活埋在下面。我正皱着眉观察地形,央金和大黑赶了过来,我说出了我的担心和忧虑。
央金也在皱眉,大黑却不合时宜地狂吼了起来,冲着那辆小货车一个劲地吼。我察觉出大黑的吼叫有些不寻常,本来自己心里也就有些疑惑,对于这些人的来历和这辆奇怪的小货车,我感觉到这些人来历不善,但出于对生命的珍惜,我把危险抛到了脑后,决定先救人再说,就算他们对我有什么危险,但我也足以应对,除非这附近还有他们的同伙。
救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被大黑吼得心烦意乱,就喝斥道,大黑,别叫!大黑看了我一眼,跳到那辆翻倒的小货车前,继续吼叫,她是在吼那辆小货车,我猜想,车子里可能就是那些人偷猎的野生动物。但是,还是先救人要紧。我正在想怎么救人的问题,就没有再去在乎大黑的不正常举动,叫央金帮忙拉开大黑,大黑坚持不肯,央金就用力地拉。车子底下的人显得有些慌张,他们的头上开始冒汗,我以为,他们可能忍受不了身体的伤痛,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必须马上救人。我搬来几块山石,垫在小货车下面空出的地方,搭起两个支撑点,然后从随身的行李中找出绳索,将车头的一端牢牢拴住,另一端系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杆上,那还是棵小树,长得比较细弱,但没办法,再远一点的树,绳子就不够长度了。我开始奋力地用手刨土,央金也过来帮忙,在刨土的过程中,我发现那些人都受了伤,有一个人已经是半昏迷状态,满头满脸的血。
大黑不肯过来帮忙,她远远地站着,一脸的不满意,时不时地冲着我和央金大吼上两声,我心里的预感越来越清晰,大黑不是这样不讲情义的獒,她从来都是善良的,可今天却如此的焦躁!
泥土一点一点地被刨开,前面的人已经露出了大半截身子,他们的伤比较轻一些,手臂完全露出以后,就可以自己用手刨土自救。倒是后面压着的人更令我担心,泥土把他们埋得几乎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压力会把他们肺中的氧气一点一点地挤出来,呼吸会变得更困难,再加上要命的伤痛,他们还能坚持多久?我和央金拼命地刨,央金没干过这么粗重的活,手指甲都刨裂了,我的脸上也溅满了泥土,最前面的两个人已经从车底下钻了出来,也加入了救援队伍。
大黑在吼叫了一通之后,见我没有理她,她突然发怒了,猛地一下窜了过来,把那两个人按倒在地,然后冲着他们的后脑勺一个劲地狂吼,宽大的嘴巴似乎要将那两个人的脑袋咬下来。我惊住了,呆了一秒钟之后,我大声喝斥,大黑,过来!大黑不满意地扭过头,从那两个人的后背上跳下来,然后开始冲我咆哮、龇牙,我再一次地惊呆了,一向温顺的大黑今天竟然如此反常,难道这些人确实会带来很大的危害,而我却无法一个人应对?央金犹豫了一下,停止了营救,她站起来,看看大黑,又看看我,说,大黑是只善良的獒,她对危险总是会有一种预感……
我知道有危险,但在生死关头,已经没时间去想那么多,虽然我也怀疑这些人的来历,心里也清楚某些潜在的危难,但军人这两个字告诉我,目前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救人!
我跑到车边继续刨土,央金只好再次过来帮忙。也许是大黑气势汹汹的样子确实很令人感到恐怖,那两个人惊恐地倒退了两步,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其中一个人跳到车边,从驾驶座里拽出了一条81步熗,咔地一下把子弹推上了熗膛,熗口对准了大黑的脑袋。随着子弹推上熗膛的那个动作,我闻到了从熗膛中被挤压出来的淡淡的火药味。这把熗昨晚开过,也可能开了不止一次,淡淡的火药味在我的鼻孔中却显得是那样浓烈,我想起了昨晚那似有似无的熗声。
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我现在可以判定,这些人不是草原上的猎人,也不是远来的游客,而是一群偷猎者。倒霉的偷猎者,为什么倒霉,因为他们遇到了我。我对熗的熟练程度已经到了连簸箕都要咋舌的地步,我可以在目不视物的环境中以短短数秒的时间装好任一款型的一把七零八碎的熗,也可以在飞驰的列车上,完全凭借着耳朵的听力准确无误地击中自己的目标。熗,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了我生命中必须的一部分。虽然现在我的手中已经没有熗了,但面前这个无耻的偷猎者,我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那个人先是瞄准了大黑,大黑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继续咆哮如雷地吼叫着,那个人又犹豫了一下,突然掉转熗口,对准了我,大声喝道,快点刨,不然老子就开熗打死你!我笑了起来,指了指他的熗,说,瞧瞧你的熗,沾满了泥土,刚才你拉熗栓的时候,没有感觉吗?熗已经卡了。
不可能,怎么会?那个人愣了一下。
就是那短短的半秒钟时间,我手中飞出的一团泥土已经打中了那人的下巴,趁他仰头闪避的时候,我已经夺掉了他手中的熗,咔咔几下,退出了所有的子弹,熗已经被分解成一个个零件,散落一地。那两个人大吃一惊,在大黑的咆哮声中步步后退,我叫央金拉住了大黑,我说,别以为你们有熗,我就会怕你们,我救你们,是出于自己的良心,而不是因为你们是偷猎者,就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死在这里!
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很自然地想起了多吉大叔和那只被他救回的小狼崽,当初我竟没有发觉,在某一点上,原来我和多吉大叔竟也有着如此相似的共同点,那就是,我们都很善良。
泥土在下陷,车子在慢慢地倾斜,我大吼,你们还发什么愣?快过来救人!
央金松开了大黑,那两个人也急急地跑过来帮忙,泥土一点一点地刨开,车子一点一点地下陷,又拉出来两个人,在腰腹部和腿部都受了伤。被车屁股压住的两个人受伤还要重,现在只露出来半截身子,一个还在挣扎,另一个已经昏迷不醒。开始拿熗的那个人哭喊起来,冲后来救出的两个人喊,快刨啊!救我弟弟!
车子在下陷,系在小树杆上的绳索被绷得像一根弦,树杆被拉得吱吱的响,已经到了它本身能够承受的极限。突然,咔啦一声响,小树杆被拉断了,货车猛地向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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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翻车
我和大黑都在极力搜寻第二次熗响,但那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来,风突然刮得大了起来,小帐篷被吹得东倒西歪,还好帐篷的四角打得比较牢固,总算没有被掀翻过去。
草原上日照时间长,紫外辐射也大,有不少动物是在夜间出来觅食的,我看见两只豹猫慌慌张张地从我面前跳了过去,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几只臭鼬正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突然,一滴水滴落到我的脸上,接着,紧密的雨点就毫不留情地砸落下来,下雨了。夜间的雨来得及,我钻进了帐篷,呼唤大黑。大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她围着两个帐篷踱步,还是不肯进帐篷来,我除了对熗声敏感以外,对草原上别的声音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我也没发觉什么竟外的情况,就冒着豆大的雨点跑出去,把大黑拉进了帐篷。
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像洒豆子一样打在帐篷上面,哐咚哐咚地响,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中,我更加无法入睡,突然间,心头涌起了太多的心事,就慢慢地讲给大黑听。
今晚,大黑也似乎有心事,她对我的话提不起多少兴趣来,总是在帐篷里东张西望,有几次还想冲出帐篷去,我实在不忍心大黑站在大雨中守夜,无奈之下,只好把她脖子上的那根绳圈拴到了我的脚脖子上。半夜,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脚脖子上剧烈的拉扯把我痛醒,我翻身起来,拧亮了手电,赫然发现在我的脚边竟然盘着一条粗大的蟒蛇。这条蟒蛇有拳头粗,似乎有两米长,可能是夜间避雨取暖,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进来,蟒蛇无毒,但并不是说对人类就不构成危害。可能是怕吵醒了央金,大黑并没有用力地吼叫,只是低低地吠了两声,然后把我拉醒,我跳下地来,不敢去惊动那条蟒,蟒的缠绕力惊人,一条巨大的蟒完全可以把人的胸腔挤碎。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许多,淅淅沥沥的,夜色渐淡,草原上的夜很短,我知道天快亮了,就带着大黑走出帐篷去透气。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远山如黛,我正在欣赏黎明前的美景,突然身后一阵响动,央金也醒了,正走出帐篷,问我怎么起这么早?我说,帐篷里有条蟒,反正也睡不着了,就出来走走,昨晚的雨好大,今天进山,路肯定很滑。央金笑了一笑,掀开我的帐篷,那条大蟒还盘在帐篷里,正在享受夜晚消失前的最后一丝温暖。央金说,昨晚下雨,山路肯定很险,今天必须提前进山,不然时间可不够用。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撮类似香料的东西,取了个打火机点燃,香气在帐篷里飘散开来,蟒蛇闻到香气,竟然乖乖地溜走了。我问央金,那是什么东西?央金告诉我是草原上流传下来的一种驱虫蛇的药草,没有名字,山区里很常见,晒干以后才更有效。
我们拆了帐篷,雨也停了,就地用了些早餐,我们把大黑喂得饱饱的,就出发了。
山路真的很不好走,下了一夜的雨,地很滑,而且山路又窄又险,稍不小心就有可能顺着山坡滚下去。我以为自己在攀援方面算是高手,但在这里却派不上用场,随手在山壁上一抓,就是湿湿滑滑的一把,央金走得也有些困难,我一边照看她,一边瞅着大黑。但大黑似乎不用我担心,我想不到一只獒竟然可以在山路上行走得如此自如,也许是她宽大的脚掌加大了更多的磨擦力,也可能是那尖如钢钩的利爪帮了她的大忙。
我们走到一个转坡的地方,大黑停下来,不再往前走了,反而是掉转了头,朝着身旁的一个坡谷里吼叫起来,大黑的吼声在空荡荡的山谷里久久回荡。大黑吼叫,必然有事发生,我转头向四周寻望,突然,听到下面的坡谷里传来呼救的声音,央金吃惊地叫起来,说,肖兵你瞧,那辆车翻了,好多人被压在下面。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看到一辆侧翻的小货车,货车周围是一些击坍塌的山体,已经将小货车的一半都埋住,货车底部和泥土中露出一些手脚和几个人的脑袋。听到山坡上有动静,下面还清醒的人就奋力地大喊救命,那些人说的是汉语,不像是一个地方来的,我听得出有各地的方言,其中一个人竟还操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我有些怀疑这些人的来历,凭着这些年老练的特种经验和敏锐的第六感,我感觉到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游客,下去救他们,或许我们本身也会惹上危险,但是,不救又不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去了。我准备下去的时候,大黑突然一口咬住了我的裤脚,拼命地往后拉,那样子看起来很凶恶,我吓了一跳,心中也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下面的呼救声惨不忍闻,那些人在拼命的喊救命,已经声嘶力竭。我回头冲大黑喊,大黑,放开,再不救,要死人的!
大黑有些委屈,瞅了我两眼,犹豫不决地松开了口,我沿着山壁慢慢地滑了下去,因为山坡比较陡,也没有绳索可用,速降绝不可能,只能用十指紧紧抠住泥土,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当我滑到坡底的时候,已经是满身的泥土和水,央金正带着大黑从另一侧斜道上走下来。被货车和泥土压住的人们在拼命喊叫救命,我告诉他们,我们会救你们的,但是你们现在最好是保存体力,先不要乱动,避免引起二次受伤。那些人都不再动了,也不喊叫,可怜巴巴地盯着我,看到我身上穿着的迷彩军装,他们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他们在恐惧什么?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这样恐惧。
人命大过天,我来不及想那些潜在的危险,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小货车是从山道上翻滚下来,滚到坡底的时候,车尾的一部分已经倾斜地插入泥土,车体四周也被泥水掩住,要救出下面埋着的人,必须把泥土挖掉,但是,这样一来,倾斜的货车也就有可能再次倒塌下来,压伤下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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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救人
人命大过天,我来不及想那些潜在的危险,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小货车是从山道上翻滚下来,滚到坡底的时候,车尾的一部分已经倾斜地插入泥土,车体四周也被泥水掩住,要救出下面埋着的人,必须把泥土挖掉,但是,这样一来,倾斜的货车也就有可能再次倒塌下来,压伤下面的人。最要命的是,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坡底的泥土已经十分稀软,小货车随时都有可能继续下陷,再不及时展开营救,那些埋在泥土里的人就有可能被小货车活埋在下面。我正皱着眉观察地形,央金和大黑赶了过来,我说出了我的担心和忧虑。
央金也在皱眉,大黑却不合时宜地狂吼了起来,冲着那辆小货车一个劲地吼。我察觉出大黑的吼叫有些不寻常,本来自己心里也就有些疑惑,对于这些人的来历和这辆奇怪的小货车,我感觉到这些人来历不善,但出于对生命的珍惜,我把危险抛到了脑后,决定先救人再说,就算他们对我有什么危险,但我也足以应对,除非这附近还有他们的同伙。
救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被大黑吼得心烦意乱,就喝斥道,大黑,别叫!大黑看了我一眼,跳到那辆翻倒的小货车前,继续吼叫,她是在吼那辆小货车,我猜想,车子里可能就是那些人偷猎的野生动物。但是,还是先救人要紧。
车子底下的人显得有些慌张,他们的头上开始冒汗。我搬来几块山石,垫在小货车下面空出的地方,搭起两个支撑点,然后从随身的行李中找出绳索,将车头的一端牢牢拴住,另一端系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杆上,那还是棵小树,长得比较细弱,但没办法,再远一点的树,绳子就不够长度了。我开始奋力地刨土,央金也过来帮忙,在刨土的过程中,我发现那些人都受了伤,有一个人已经是半昏迷状态,满头满脸的血。
大黑不肯过来帮忙,她远远地站着,一脸的不满意,时不时地冲着我和央金大吼上两声,我的警觉性早就告诉我,这些人不是善类,但是,我还是决定要救他们,他们或许该死,但也不该是这种死法。
泥土一点一点地被刨开,前面的人已经露出了大半截身子,他们的伤比较轻一些,手臂完全露出以后,就可以自己用手刨土自救。倒是后面压着的人更令我担心,泥土把他们埋得几乎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压力会把他们肺中的氧气一点一点地挤出来,呼吸会变得更困难,再加上要命的伤痛,他们还能坚持多久?我和央金拼命地刨,央金没干过这么粗重的活,手指甲都刨裂了,我的脸上也溅满了泥土,最前面的两个人已经从车底下钻了出来,也加入了救援队伍。
大黑在吼叫了一通之后,见我没有理她,她突然发怒了,猛地一下窜了过来,把那两个人按倒在地,然后冲着他们的后脑勺一个劲地狂吼,宽大的嘴巴似乎要将那两个人的脑袋咬下来。我大声喝斥,大黑,过来!大黑不满意地扭过头,从那两个人的后背上跳下来,然后开始冲我咆哮、龇牙,央金犹豫了一下,停止了营救,她站起来,看看大黑,又看看我,说,大黑是只善良的獒,她对危险总是会有一种预感……
我知道有危险,但在生死关头,已经没时间去想那么多,虽然我也怀疑这些人的来历,心里也清楚某些潜在的危难,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被活活压死在下面,军人这两个字告诉我,目前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救人!
我跑到车边继续刨土,央金只好再次过来帮忙。也许是大黑气势汹汹的样子确实很令人感到恐怖,那两个人惊恐地倒退了两步,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其中一个人跳到车边,从驾驶座里拽出了一条八一步熗,咔地一下把子弹推上了熗膛,熗口对准了大黑的脑袋。
随着子弹推上熗膛的那个动作,我闻到了从熗膛中被挤压出来的淡淡的火药味。这把熗昨晚开过,也可能开了不止一次,淡淡的火药味在我的鼻孔中却显得是那样浓烈,我想起了昨晚那似有似无的熗声。
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我现在可以判定,这些人不是草原上的猎人,也不是远来的游客,而是一群偷猎者。倒霉的偷猎者,为什么倒霉,因为他们遇到了我。我对熗的熟练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我可以在目不视物的环境中以短短十数秒的时间装好任一款型的一把七零八碎的熗,也可以在飞驰的列车上,完全凭借着耳朵的听力准确无误地击中自己的目标。熗,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了我生命中必须的一部分。虽然现在我的手中已经没有熗了,但面前这个无耻的偷猎者,我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那个人先是瞄准了大黑,大黑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继续咆哮如雷地吼叫着,那个人又犹豫了一下,突然掉转熗口,对准了我,大声喝道,快点刨,不然老子就开熗打死你!
我笑了起来,指了指他的熗,说,瞧瞧你的熗,沾满了泥土,刚才你拉熗栓的时候,没有感觉吗?熗已经卡了。
不可能,怎么会?那个人愣了一下。
就是那短短的半秒钟时间,我手中飞出的一团泥土已经打中了那人的下巴,趁他仰头闪避的时候,我已经夺掉了他手中的熗,咔咔几下,退出了所有的子弹。那两个人大吃一惊,在大黑的咆哮声中步步后退,我叫央金拉住了大黑,我说,别以为你们有熗,我就会怕你们,我救你们,是出于自己的良心,而不是因为你们是偷猎者,就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死在这里!
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很自然地想起了多吉大叔和那只被他救回的小狼崽,当初我竟没有发觉,在某一点上,原来我和多吉大叔竟也有着如此相似的共同点,那就是,我们都很善良。
泥土在下陷,车子在慢慢地倾斜,我大吼,你们还发什么愣?快过来救人!
央金松开了大黑,那两个人也急急地跑过来帮忙,泥土一点一点地刨开,车子一点一点地下陷,又拉出来两个人,在腰腹部和腿部都受了伤。被车屁股压住的两个人受伤还要重,现在只露出来半截身子,一个还在挣扎,另一个已经昏迷不醒。开始拿熗的那个人哭喊起来,冲后来救出的两个人喊,快刨啊!救我弟弟!
车子在下陷,系在小树杆上的绳索被绷得像一根弦,树杆被拉得吱吱的响,已经到了它本身能够承受的极限。突然,咔啦一声响,小树杆被拉断了,货车猛地向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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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翻车
晚上,大草原上的风又刮了起来,大黑守在帐篷外面看夜,我有些心疼她,几次招唤她进我的帐篷休息,大黑都坚持不肯,她仿佛知道夜晚的大草原上随时都会有危险降临,显得格外的警惕。
大草原的夜晚很寒冷,我从小帐篷里钻出来,仰躺在大黑身边,看大草原上开阔的天。今晚没有星星,连月光也没有,天上的浓云一片连着一片,因为草原上没有什么阻挡物,即使天很沉,视线也还是很辽阔。远远的,我似乎听到了一声熗响,从这声音上来听,不是普通的土制猎强,应该是81步,也可能是56式,太远,熗声似有似无,我想,总不可能会是进口熗支,美国的M16或者比利时的FNC,在这茫茫的大草原上,那除非是职业的国际走私贩子。
我的心突然抖了一下,大黑也警惕地竖起了耳朵,仔细地收集声音的来源,但那声音太微弱了,如果不是凭借着我多年来对熗声的极其敏感,我也许根本就不会感觉到那蚊子叫似的声音。
我和大黑都在极力搜寻第二次熗响,但那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来,风突然刮得大了起来,小帐篷被吹得东倒西歪,还好帐篷的四角打得比较牢固,总算没有被掀翻过去。
草原上日照时间长,紫外辐射也大,有不少动物是在夜间出来觅食的,我看见两只豹猫慌慌张张地从我面前跳了过去,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几只臭鼬正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突然,一滴水滴落到我的脸上,接着,紧密的雨点就毫不留情地砸落下来,下雨了。
夜间的雨来得及,我钻进了帐篷,呼唤大黑。大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她围着两个帐篷踱步,还是不肯进帐篷来,我除了对熗声敏感以外,对草原上别的声音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我也没发觉什么竟外的情况,就冒着豆大的雨点跑出去,把大黑拉进了帐篷。
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像洒豆子一样打在帐篷上面,哐咚哐咚地响,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中,我更加无法入睡,突然间,心头涌起了太多的心事,就慢慢地讲给大黑听。今晚,大黑也似乎有心事,她对我的话提不起多少兴趣来,总是在帐篷里东张西望,有几次还想冲出帐篷去,我实在不忍心大黑站在大雨中守夜,无奈之下,只好把她脖子上的那根绳圈拴到了我的脚脖子上。
半夜,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脚脖子上剧烈的拉扯把我痛醒,我翻身起来,拧亮了手电,赫然发现在我的脚边竟然盘着一条粗大的蟒蛇。这条蟒蛇有拳头粗,似乎有两米长,可能是夜间避雨取暖,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进来,蟒蛇无毒,但并不是说对人类就不构成危害。可能是怕吵醒了央金,大黑并没有用力地吼叫,只是低低地吠了两声,然后把我拉醒,我跳下地来,不敢去惊动那条蟒,蟒的缠绕力惊人,一条巨大的蟒完全可以把人的胸腔挤碎。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许多,淅淅沥沥的,夜色渐淡,草原上的夜很短,我知道天快亮了,就带着大黑走出帐篷去透气。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远山如黛。央金也醒了,正走出帐篷,问我,怎么起这么早?我说,帐篷里有条蟒,反正也睡不着了,就出来走走,昨晚的雨好大,今天进山,路肯定很滑。央金笑了一笑,掀开我的帐篷,那条大蟒还盘在帐篷里,正在享受夜晚消失前的最后一丝温暖。央金说,昨晚下雨,山路肯定很险,今天必须提前进山,不然时间可不够用。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小撮类似香料的东西,取了个打火机点燃,香气在帐篷里飘散开来,蟒蛇闻到香气,竟然乖乖地溜走了。我问央金,那是什么东西?央金告诉我是草原上流传下来的一种驱虫蛇的药草,没有名字,山区里很常见,晒干以后才更有效。
我们拆了帐篷,雨也停了,就地用了些早餐就出发了。
山路真的很不好走,下了一夜的雨,地很滑,而且山路又窄又险,稍不小心就有可能顺着山坡滚下去。我以为自己在攀援方面算是高手,但在这里却派不上用场,随手在山壁上一抓,就是湿湿滑滑的一把,央金走得也有些困难,我一边照看她,一边瞅着大黑。但大黑似乎不用我担心,我想不到一只獒竟然可以在山路上行走得如此自如,也许是她宽大的脚掌加大了更多的磨擦力,也可能是那尖如钢钩的利爪帮了她的大忙。
我们走到一个转坡的地方,大黑停下来,不再往前走了,反而是掉转了头,朝着身旁的一个坡谷里吼叫起来,大黑的吼声在空荡荡的山谷里久久回荡。大黑吼叫,必然有事发生,我转头向四周寻望,突然,听到下面的坡谷里传来呼救的声音,央金吃惊地叫起来,肖兵你瞧,那辆车翻了,好多人被压在下面。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看到一辆侧翻的小货车,货车周围是一些击坍塌的山体,已经将小货车的一半都埋住,货车底部和泥土中露出一些手脚和几个人的脑袋。
听到山坡上有动静,下面还清醒的人就奋力地大喊救命,那些人说的是汉语,不像是一个地方来的,我听得出有各地的方言,其中一个人竟还操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我有些怀疑这些人的来历,凭着这些年老练的特种经验和敏锐的第六感,我感觉到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游客,下去救他们,或许我们本身也会惹上危险,但是,不救又不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去了。
我准备下去的时候,大黑突然一口咬住了我的裤脚,拼命地往后拉,那样子看起来很凶恶,我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下面的呼救声惨不忍闻,那些人在拼命的喊救命,已经声嘶力竭。我回头冲大黑喊,大黑,放开,再不救,要死人的!
大黑有些委屈,瞅了我两眼,犹豫不决地松开了口,我沿着山壁慢慢地滑了下去,因为山坡比较陡,也没有绳索可用,速降绝不可能,只能用十指紧紧抠住泥土,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当我滑到坡底的时候,已经是满身的泥土和水,央金正带着大黑从另一侧斜道上走下来。被货车和泥土压住的人们在拼命喊叫救命,我告诉他们现在最好是保存体力,先不要乱动,避免引起二次受伤。
那些人都不再动了,也不喊叫,可怜巴巴地盯着我,看到我身上穿着的迷彩军装,他们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他们在恐惧什么?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这样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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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采草药
这几天才让大叔的身子不太舒服,好像是病了,两条膝盖都浮肿了,经常在半夜的时候痛醒。我去看了一下,告诉他,这个可能是老年性的风湿病,膝盖的软骨内膜里面可能是有积液,夜晚冷的时候,得多盖层被子。
多吉大叔找来我和央金,他让我们进山采药去,主要是让我陪着央金,一个女人家山上不安全。家里的事由他来照顾着。
多吉大叔还是有些不大放心,要让大黑陪我们一起去,我说,不用,家里的羊怎么办?万一狼又来了呢?多吉大叔笑了起来,上次那群狼是不会来了,狼都是领地性极强的动物,每一群狼都会占据一片领地,别的狼群是不会轻易闯入这片领地来的,除非它们饿疯了。倒是秋天了,晚上其它饥饿的动物会有一些,没事,有我和格桑在呢!再说,还有条猎强。
对于那条土猎强,我没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对于草原生活经验丰富的多吉大叔,我却是十分信任的。我担心,大黑一路上要吃很多东西,多吉大叔笑着说,你可以路上多带点吃的,大黑自己也会找食物,你放心,饿不着她,要是把你和大黑放生在大草原上,几个月过去,说不定活着回来的还会是她呢!
出发前,我学着央金的样子,神情虔诚地围着草地上插起的经幡转了十多圈,央金又把一块泥土样的东西挂到了我的脖子上。她告诉我,这是擦擦。
“擦擦”这个词的发音是从梵语而来的,其意思无法从字面上表达出来,指的是泥制小佛像,是西藏同胞们寄托自己心愿的圣物,也是一种宗教和艺术的结合品,有时人们也将擦擦随身携带,充当护身符。
我和央金带着大黑出发了,毛毛有些不舍地吼叫了几声,看着我们离去。路上央金告诉我,本来想带毛毛去的,但是大黑比毛毛更熟悉这里的环境,毛毛性子急躁,远远比不上大黑的沉稳和机智,而且大黑知道辩路,就算是迷路了,大黑也能把我们领回来。
大黑不紧不慢地走在央金的身旁,一点也没有担心前面的路会是什么样子,她完全一副老练的姿态。大黑就是这样一只獒,没有人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又总能在突如其来的事情面前泰然处之,她那种平和的心境,是我期望拥有却又无法拥有的,我总是会想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有时候,我常常会想,为什么人类的杂念就那么多,反而不如一只獒,獒都能保持一种随遇而安的平常心态,为什么人类却不能?
我们要去的那座山,山顶上还没有积雪,但到冬天就会有,山脚下还是阔叶林,越往上走,树木就会越来越显得瘦小,央金还告诉我,路上可能会下雨,叫我做好准备。
快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望见了不远处的那座山。天快黑了,央金说,夜不入山,就在山脚附近搭个帐篷过夜,明天一早再进山采药。
这次搭的是外出旅行用的那种方便帐篷,搭这个最简单,打开来一抖就成了,我搭了两个小帐篷,一个给央金住,另一个我用。央金从背包里拿出吃的来,先递给大黑吃,大黑陪我们走了一天,也累了,趴下来休息,一边吃着羊肉,她一路上抓了些鼠子吃,现在基本上已经半饱了,羊肉吃得就不多。央金说,咱们是草原上的牧民,进山的时候少,进山如历险,得把大黑喂饱了,明天还要靠大黑领路呢,大黑鼻子可灵了,知道避开有危险的东西。
我把手里没动过的肉递给大黑,她欣然接受了,虽然我很累,想休息,但看到大黑接受我给的食物,心里却开心得要死。
云之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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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只看该作者 26楼  发表于: 2008-11-04 0
太强拉,但是做成TXT形式更方便拉,不过很不错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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